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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解罗衣-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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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我陶醉的样子,朋友笑着说:“这是芬兰一年里最好的季节,但愿到了冬天,你还能这么快乐。”
  芬兰的大学第一学位是硕士,没有学士学位。我和新疆的古丽,还有一个来自浙江的女孩麦嘉在校园区合租了一套公寓,位于爱斯堡的一个半岛上。窗外就是树林,常常看到松鼠或漂亮的小鸟跳到我们阳台上觅食。要去上课了。今天就写到这里。
  祝你天天快乐!
  爱你的含笑姐姐2002年9月于芬兰。赫尔辛基大学叶蓓看完电子邮件,又给含笑复了信,然后关闭电脑,整理好桌上的文件,伸一个舒服的懒腰,正准备下班回家去,妈妈今天给她做了她最爱吃的银鱼蛋羹。经理却发来手机短信,约她去外面吃工作餐。上司的工作餐,一般都不太好意思拒绝,除非你不想在他手下干活了。
  前不久,有一天晚上,经理突然打电话给她:“快去看中央三台的《同一首歌》,我们那个时代的老歌,多亲切呀!”她转到三台,屏幕上正在播张蔷的《爱你在心口难开》。“你不知道,我们上中学时,大街小巷都飞扬着张蔷的歌。”
  她心里忽地一热,这也许是一个男人心底最珍藏最感动的东西,他希望来分享的人,一定也是他最喜欢的人。
  她对怀旧的经理有了一份好感。一丝不苟的经理,在商战中攻城掠地从不手软的铁血男儿,竟也有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
  第二天,人事总监约她下班后在公司一楼的咖啡厅见面。
  人事总监三十五六岁,中等个头,戴一副意大利古奇淡茶色眼镜,穿一套做工考究的深色西装,白衬衣,配紫红真丝领带,眉清目秀,典型的江南人气质。吴总监原来在她父亲手下工作,当年是她父亲把他送出国培训,哈佛学习一年回来,刚巧她父亲辞职下海,他也跳槽到这家美国大公司工作。
  “蓓蓓,工作和生活上有困难吗?这一段时间我特别忙,也没顾上问问你的情况,你还适应吧?”
  “吴叔叔,这份工作对我来说真是雪中送炭,十分感谢您呵!我挺好的,挺适应的,谢谢你的关心。”
  “不用客气。想当年,叶局长对我关怀备至,令我至今难忘。”
  叶蓓觉得吴总监就是她今后的靠山。有这个靠山,她的心里会更踏实一些。
  “蓓蓓,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只管来找我,能帮你的我一定会帮你。不过,在像我们这样的跨国大公司,最看中的还是你的实力,业绩要靠自己打拼,你一定要虚心向前辈学习,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干,有了成绩,提职加薪才会有机会。”
  叶蓓听着,不住地点头。
  “蓓蓓,你刚出校门,对社会上的事情可能还不是太了解,许多东西,要靠你自己观察,靠自己的悟性去领悟去把握。”
  吴总监问了她母亲的身体状况,又聊了些别的事情,手机响了,接了手机,吴总监对她说:“对不起,我要先行一步,总裁有事找我。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叶蓓送吴总监到电梯口,又回到座位上,一人继续慢慢品着蓝山咖啡。她喜欢咖啡的香味和四处弥漫的轻音乐。
  这时,经理张卫星走过来,“Hi,看来吴总监对你挺关照的啊。”
  叶蓓说:“他原是我爸爸的部下,挺念旧的一个人。这种好人,现在不是很多了,对吧?”
  张卫星说:“吴总监是我们公司的实权人物,有他关照,你会进步很快的。”
  叶蓓说:“吴总监刚才还在谆谆教导我,说像咱们这样的跨国大公司,最看中的是个人的实力,是工作实绩。让我多像你们学习。”
  “话是没错,有了实力和实绩,提谁不提谁,就得看背景和后台了。”
  “这不和国内的公司一样吗?”
  “不一样,国内是,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外资公司得以实力和实绩作为平台,竞争相对是公平的。”
  “经理,如果把咱们企业比喻为一片森林,那森林之王,肯定是大老板吧。”
  张卫星微微一笑说:“不是那么简单。私人公司可能是这样,但是越是大公司,权力架构图越是复杂。董事长和总经理之间谁权力大不好说。有些公司,实权却是在人事总监手里,还有的更厉害,一个副总经理,可能说话比起总经理还有用。”
  哦,叶蓓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轻而易举地就进了这家名气很大的外资公司。这儿的人事总监肯定是个实权派人物。
  “经理,怎么辨别森林之王?以前我暑假里去实习的那家公司,董事长的办公室最大最豪华,董事长肯定就是森林之王吧?我们大学,校党委书记的办公室里是全套的红木家俱,事实也是他的权力最大,连校长也得看他的眼色行事。而在另一所大学,校长的办公室最大最豪华,校党委书记是清廉的党的干部形象,我的同学说,他们学校一切是校长说了算。”
  经理张卫星看着叶蓓说:“你们这些大学生,比当年的我们可是有眼色多了。不过,新到一个企业,不一定看哪个总字号人物的办公室够大,而是看谁的窗外风景最好。”
  叶蓓想起副总经理兼财务总监的办公室窗外,一大片绿地上鲜花盛开,喷泉飞溅,一盏盏水晶玻璃的灯柱,夜晚五色斑斓,亮丽耀眼。
  “经理,那陆副总就是咱们公司的‘森林之王’!”
  张卫星不置可否地笑笑,“那也不一定,不能单方面,要综合考虑。比如在会议上,不一定看谁来总结,而要看谁讲话的时候,最多人附和点头。日常事务之中,要看哪个人签名最多,拍板最多。公司的集体活动,更加要看是谁牵头谁决定。”
  叶蓓不断地点头,“哦,原来有这么多学问啊。”
  张卫星推心置腹地对她说:“一个企业的森林之王,不一定是最高位置的那一个,不一定是赚钱最多的那个,也不是最多工作的那一个。很可能是资历最老的,也可能是管花钱的,更可能是管人事的。总之,一个弱肉强食的企业森林之中,谁掌握这个森林的节奏和风格,谁才是这个公司真正的森林之王。和这个森林之王搞好关系,最少不能公然对抗。因为,公司的真正资源,是掌握在这人为首的圈子之中。每个企业,都有他们的森林法则。既然是在森林,就要迅速找到森林之王,学会与森林之王共舞。搞企业不是搞革命,再有本事的人,也得首先学习共存与合作,否则必然难成事。”
  “与君一夕谈,胜读十年书。经理,我真有茅塞顿开之感。”
  “以后在实践中慢慢体会吧。这也是我的一家之言。”
  然后,他们的话题转到了足球与时装。
  叶蓓不上班的时候,穿白裤蓝衫,或者素淡碎花的连衣裙,只是因为经理说过那样的她再加上晶莹剔透的面容,像一只盛满青春的酒杯,酒不醉人人自醉。诱惑的鱼饵,让寂寞的心蠢蠢欲动。
  她现在喜欢和经理张卫星呆在一起,上咖啡屋,打保龄球,或者去飚歌城唱那些抒情的老歌。他有一副很美的男中音,当他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她真的被他迷住了。30岁的男人,成熟而有气质,不是那些刚出校门的小男生可同日而语的。
  她开始逐渐熟悉了他的琐碎生活。知道他穿的鞋43码,他的衬衣42号,他的生日10月20号。就连她不经意间哼出的曲子,也全是他喜欢的老歌。
  课余时间,我在公寓旁的树林中拉一会儿小提琴,或者喂松鼠和小鸟。它们都不怕人,我时常在阳台上放些花生米和面包屑,看着精灵一般的小东西蹦蹦跳跳地抢食。傍晚,我们经常出去散步。赫尔辛基是欧洲最清洁的城市,同时又是一个犯罪率很低的城市。在这里,政府官员包括总统都是没有保镖的。总统府位于热闹的渔市码头,门口也没有卫兵站岗。如果哪天你发现总统和你在同一间咖啡馆喝咖啡,千万不要大惊小怪。
  麦嘉是个文静的23岁女孩,交了一个芬兰男友恩。恩长着一头亚麻色的头发,特别爱笑,常常用修长的臂膀环着麦嘉,两人相拥着出去,望着他们的身影令人羡慕不已。
  古丽却是个能讲一口流利的苏州话的新疆女子。她说她与苏州一家名为“云儿和花”
  的唐装店的女老板很要好,她去苏州旅游,在她那儿住过一段时间,学会了苏州话,还会唱昆曲。一天晚上,她兴致勃勃地给我们唱了一曲《牡丹亭》中的《游园惊梦》,天呐,简直是专业水平。你知道,楚地的爷爷是专门研究昆曲的,从小我就听惯了他用箫伴奏那些女学生唱曲。我觉得,古丽唱得一点也不比她们差。这样的水平,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练就的。古丽真的是一个天才,人也长得很漂亮,非常漂亮。她说毕业后要周游世界,最好去瑞士或者丹麦那样的国家定居,芬兰也很好,就是冬季太漫长,日照太短,让人容易产生悲伤绝望的情绪。
  我在这儿一切都好。勿念。
  爱你的含笑姐姐。
  伟周末带着一盒爱尔兰手工精制巧克力来看她。伟吸烟吸得很凶。
  伟的事业蒸蒸日上,进公司三个月后就将威的风头压了下去。部门经理不再对威言听计从,伟往往比他更有高招。太出众便招来妒忌。他很烦躁,拼命地抽烟。叶蓓劝他,你别过于急功近利。他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叶蓓知道他想尽快地由白领进步为金领,湖滨别墅和跑车是他三五年内要实现的梦想。他和读书时完全不同了,近乎病态地追求新款手机,不洒香水决不出门。后来叶蓓听说他的父亲因有人举报受贿被拘留审查,叶蓓怕他心情不好,还主动给他打过几次电话约他来家吃饭。伟说,我希望你给我机会。她对他仍是不即不离。伟缠着她,要她接受他的求婚。她说,妈妈现在思想上还有障碍,我自己哩,心里也没底,咱们还是先当朋友处吧。
  伟现在对她百依百顺。她指鹿为马,他会助纣为虐地说,这马肯定是一匹千里马。他还经常把单位的逸闻趣事说给她解闷。
  今天下午,文案黛丽冲进来,大声问道:大家说说,大家说说,我应该还算端庄型的吧?昏昏欲睡的一群人顿时来了精神。威答:对对对,朴素大方,两菜一汤!
  叶蓓果然“扑哧”一声笑了。
  黛丽满脸悲愤向我们讲述了昨晚她的遭遇。凌晨加班结束后,黛丽打的回家。刚踏进出租车,热情的司机马上搭讪:小姐,今天生意不错吧,客人多不多?这么早就下班了?黛丽气得把踏进的一只脚抽了出来,用力关上门,回到家照着镜子检讨了一夜自己的仪表。黛丽其实长得一脸正气,严肃有余风情不足,打扮也是朴素型,只因她下班时间太晚,而公司附近有一家夜总会,每至深夜,常有暧昧女子在附近出没。所以夜色中被误会也不足为奇。
  叶蓓说,我知道你的险恶用心,你在为自己的深夜不归埋下伏笔。
  哎呀,老婆,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其实,老板对我还是很关照的,容我睡觉睡到自然醒,游戏玩到手抽筋。
  叶蓓说,我知道,你的策划不是变成你们公司的“金点子”了吗?老板不宠你宠谁呢?你是他的摇钱树呀!
  伟说,所以嘛,老板让你撒野、发飙、泡酒吧的前提是,超额完成客户目标,实绩才是硬道理。
  叶蓓说,看你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在一般人的感觉中,芬兰的冬天一定非常冷,其实在芬兰生活过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感受,那就是:冷不是问题,最让人受不了的是黑暗。由于芬兰的纬度比较低,冬天的黑夜比较漫长。尤其是圣诞节前后,早晨大约9点才天亮,下午3点30分左右太阳就落山了,而在中北地区黑夜就更长。一些外国人,特别是住在小城市的外国人,都很不习惯黑暗的冬季。
  浙江女孩麦嘉嫁给了恩,他家在芬兰的北部,麦嘉说如果冬天在那儿呆够三天以上,她就忍不住想哭。这时候,你感觉白花花的太阳比什么都重要。
  有一个姓齐的先生来找古丽,古丽见了他很不开心,一连两天都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课也没去上,晚上做梦大叫“小石、美丽、魔鬼城”什么的,让人感觉很恐怖。醒后问她,她竟浑然不知。那个姓齐的先生走后不到两个星期,又来了,并威胁古丽,说她如果不实事求是地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他就去向国际刑警报告。这位齐先生不知是什么来头,古丽跟他的关系看上去也很不一般。后来她与齐先生去渔市码头最豪华的餐厅吃饭。两人回来时很友好的样子。古丽让人感觉有点神秘。
  圣诞节就要到了,你过得快乐吗?还记得一年前的圣诞节,我对你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在此,我再一次向你道歉,希望得到你的原谅,也衷心地祝你幸福!
  爱你的含笑姐姐晚上她如约来到附近的上岛咖啡屋。经理坐在她的对面,神色凝重,慢慢地抬起头,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她来不及掩饰,惊恐的表情一览无余。
  他的脸随即涨红到了耳根:“你看我这样说可以吗?”
  叶蓓看着他的眼睛,他端起咖啡轻轻呷了一口。他是在试探我,叶蓓笑了:“至于那么酸吗?”她正担心他对她有了别样的感情时,他解释说,他爱上了菲利普公司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女生。由于对这个年龄段的女生不太了解,想从她这儿找点启发。
  她将信将疑,却也不戳穿他。
  吃中饭时,Jenny对她说:“叶,这一段时间,你跟经理好像走得很近。”
  叶蓓红了脸,“他找我都是谈工作的事。”
  Jenny说:“这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知道他跟我谈恋爱的时候,一开始也是用的这套招术。”
  叶蓓望着Jenny,“你们是恋人?”
  “曾经是。”
  “那么现在呢?”
  “吹了。”
  “为什么?”
  “男人都是花心的,得陇望蜀,喜新厌旧,是他们的天性。”
  “你和他,也有过这样的故事?”
  “是。三年前我刚进公司时,他已有了一个相恋五年的女友,是他的大学同学,已为他堕过两次胎。后来他追我到手就甩了原来的女朋友。去年春节,我们原本打算结婚的,房子买了也装修好了,在湖左岸,180多平米。元月份,他被公司派往美国西雅图学习半年。走之前,家里人催我们领结婚证,我相信他对我的感情,愿意等他学习回来后再领结婚证和举行结婚典礼。临走前,他带我去商店,特地买了块电子表送给我,上面调着西雅图当地时间。西雅图,因了电影《西雅图夜未眠》而充满了柔情蜜意。多么诗意的名字啊,我的思念也因此而生动起来。开始每周我们都有两次长谈,先是用走之前我专门给他申请的信箱预约好时间,再去固定的聊天室,他是‘汤姆。汉克斯’,我是‘梅格。瑞恩’。在因特网的世界里,情人之间的语言毫无遮拦,恣意张扬。”
  和街上的美女一样,Jenny有吹弹可破的肌肤,娇嫩欲滴的红晕,叶蓓知道,透明的皮肤可以用特薄的粉底加上丝绢一样的散粉轻扑出来;至于那若有似无的娇嫩红晕,则需要几种胭脂细细调和。无比天然的湿湿模样的嘴唇是不能直接用唇膏去涂抹的,一个小小的唇笔沾上少许后一点一点去染才能红得自然,最后还得涂上一层亮亮的唇油,效果好像下意识咬了一下之后缓缓泛起的红色涟漪。于是街上无端多出来许多清纯的美女,每一个看起来都好像一点没化过妆的样子。
  “情人节那天,我乘飞机去南方谈一个项目。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他的E…mail了,也找不到那个‘汤姆。汉克斯’。到了深圳,打的去宾馆,电话铃响,是司机的。也许是她的丈夫或情人,说着些祝福的话,脸上漾满了幸福。等她接完电话,我请女司机试着给我拨个电话。响了,我的手机没有毛病啊!刹那时,我意识到在这场两个人的战争中我输了,输惨了。回到苏州后,我不敢去碰酒吧暧昧的灯光,不敢看寒风中依偎的男女,不敢想爱情会轻易在时间与距离面前败下阵来。华灯初上的晚上,我蜷缩在我们曾经的爱巢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西雅图夜未眠》,感动于‘未眠人’山姆对死去的妻子搁不下的情结。看看那只西雅图时间的电子表:23:52,我拨通他房间的电话。‘Hi,Jeniffespeaking。’象是《西雅图夜未眠》中安妮慵懒的声音。我心里一惊,挂上电话,重拨。没错,是他的号码呀!”
  “他怎么说呢?”叶蓓想,男人都这样朝三暮四吗?这世界真的太可怕了。
  “他后来发来E…mail解释说,一位哥们和他的女友在他那儿借住了一晚。其时我没有在电话中说过一句话,如果他那晚不在旁边,又怎么知道是我打的电话呢?我在他邮件的回复栏里写着,山姆,我没有怀疑你,只是困惑为什么这么久没有你的消息了。你真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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