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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我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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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先生回国后没多久,原汁原味儿的秀水街就拆了。现代化的秀水街的建成意味着新一轮的“土改革命”。前后这么一折腾,张先生以前靠吃租子的地主生活就泡了汤。张先生干脆停了手,把本钱都扔进了生意中。谁想到随着奥运会申办成功,中国市场日渐繁荣,怪圈也出现了。人是越来越忙,利润却是越来越薄。张先生进入他的生意时很轻松,找了个项目,投了点本儿就进入了市场。进去了就像买股票被套住了一样,想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摊子已经铺开了,你欠人家的钱,人家也欠你的钱。张先生去年忙活了一年,不但没赚,还亏损了不少,眼看着伤了元气,心里那个急呀,又不敢跟张太太说。
  所谓的年夜饭,无非就是以张太太为主,各家为辅凑起来的一桌菜。张太太的红烧肉,李先生的凉拌粉丝……谁家的手艺如何这几年大家心里都有了底,吃得也有点不耐烦了。吃完了饭,张太太家有中文电视,自家没有的就迫不及待地去看转播的央视“春节联欢晚会”。这晚会在北京的时候只不过是年夜饭的背景音乐,在多伦多可就成了宝贝,不但要仔细地看,还要转录下来传给没有中文电视的朋友看。小孩子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张太太拉了两个人打麻将,三缺一,硬是拖了我去。
  “你老公怎么今年没有回来?”对面一个和张太太年龄相仿的妇人问,那妇人也是一身的珠光宝气,脖子上的金项链粗壮而结实,身上喷了双倍的“第五大道”香水,不知道是想增加魅力还是在掩饰狐臭。
  张太太介绍说那是东北来的刘太太,和她一样,在这里做留守太太,照顾儿子上学。张太太和刘太太是在美容院认识的,没事两个人就招呼人来打牌。
  “忙呗,去年生意不好,想趁春节好好进贡一下客户,等进贡完了,又订不上飞机票了。”张太太熟练地洗着牌。
  “依你们家的老底,就算什么都不干也够你们过了,干吗不关了过来过安稳的日子。”刘太太说。
  “做生意就是这样,当你挣了一百万,你就想挣两百万,然后就是一千万,哪里有个够。其实呢,钱对于我们家老张早就是一个数字而已了。可是当他累了,厌烦了,不愿干了,想收手?晚了!说是有一个大数字的资产在眼前晃悠,都是欠着的。唉!穷有穷的烦,富也有富的烦。”张太太一边摇头一边扔牌。
  “是啊,我们家老刘也是这样。生意上只能咬着牙硬挺下去。”刘太太深有感触地说。
  “我真是爱死麻将了,要没它在这里陪着我,我真他妈不在这里待了。”张太太做庄,扔出了个“发”,转头对我说:“我们比不了你,你有工作。你说我们真是没钱吧,也就出去打工了,餐馆洗碗一混就是一天。我们偏偏又有几个钱,抹不开面子去打工,总不能开着宝马车去餐馆洗碗吧?在家里待着真寂寞,每天除了接送孩子就是给孩子做饭。美容院和发廊都去腻了。想去做个义工吧,英文又不行。”
  “还说呢,去年我们去CNE(国家博览会)做义工。人家派给我们最简单的活儿——在门口发地图。一个人问路,我们结结巴巴地告诉他‘Turn right,Turn right,Turn right’(右转)。一会儿那个人连续三个右转后又转回来了。”刘太太一边说一边笑。
  “你们不是经常回中国吗?我们想回又心疼飞机票。”我问。
  张先生和张太太这两个太空人这几年可没少给加航赞助飞机票。张先生一到节日的黄金周就跑来给加拿大的经济做贡献。张太太一到女儿的寒暑假就一秒钟也不迟疑地飞回去和张先生团聚。
   。。

多伦多的飞人(2)
“你说这些年,我们家这么帮衬加航,飞机票花得都得有几十万了,加航居然还年年亏本,去年有传言说加航要倒闭。它倒了我们怎么办?岂不是没有飞机回去了?”张太太说。
  “哪能呀?这么大个国家还能没飞机?不是我说你们。当年我爸我妈分居,那是时代造成的,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去支边,不分不行,不去就没有粮票。现在可好,新时代的分居纯粹是自找的,没人逼你们。”我一边摸牌一边说。
  “我们也是不分不行啊。”张太太摸了张好牌,正乐呢。
  张太太的女儿已经在加拿大上完了初中,高中也上了一年了,再有两年就要考大学了,为了女儿美好的前程,张先生和张太太决定就这样天各一方地凑合到女儿能自立再说。
  “没办法。我女儿讲话,她本来在北京活得好好的,是我们把她带到这里的,逼她好好读英文,逼她交洋人朋友,不要像爸妈一样老在社会外面待着。现在好了,她英文读会了,朋友也有了,中文都忘得差不多了,又让她回去,门儿也没有。我女儿说她把青春都献给了加拿大,回去她的中文还是小学水平,怎么考大学?再说,人家都是削尖了脑袋要出来上学,咱家条件这么好,干吗要回去呢?哎,小孩子根本理解不了我们做父母的苦。”张太太“啪”地又扔出一张“红中”。
  “我也发愁死了我儿子的中文,一个星期一次的中文学校根本没用,小孩子一扎堆就说英文,就跟我们去班聊中文一样。现在我儿子就和他爷爷奶奶没法交流,再过几年,我看他和我也没话说了。”刘太太说。
  “可我暑假带女儿回去的时候可风光了,走到哪里人家都叫她‘小老外’。我给她报了个补习班,你们猜怎么着,老师还让她帮着英文班的老师批改作业呢。”张太太自豪地说。
  “我们做女人的命真苦,都四十几岁的人了,还不能和老公团聚,跟候鸟一样飞来飞去的。国内一个家,加拿大一个家,到处都是家,到处都不是家。我经常是今年把套装的上衣带了回去,裙子又忘在了这里,带去了裤子,皮带又忘了。 哎,这种生活不知道要熬到哪一天才算是头儿。”刘太太一边摇头一边摸牌。
  “咱们是熬,我老公那边是忙着挣钱给我们寄来,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呀!来,来,碰一个。”张太太说。
  “男人说忙,你也信。忙现在都成男人泡妞儿的借口了。究竟在忙什么,鬼才知道。你看了那个电影吗?叫什么来着,对了,《手机》。手机一响,如果是老婆,准保说忙着开会呢。更何况咱们打的是国际长途,听得见,够不着的,他们想怎么糊弄咱们,咱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国内的女孩子,专门瞄着人家的老公致富,没点坚强的意志还真扛不住。现在傍大款已经不兴谈婚论嫁了,捞足了实惠再说……”
  张太太听得入了神,轮到她打牌都忘了,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张先生坐在夜总会里,搂着小姐的小腰儿,张先生的手正从小姐的胸前滑过……
  张太太拿牌的手悬在空中:“现在几点了?”
  “十点一刻。”刘太太看了一眼钟说。
  “没问这里,我问中国几点了。”张太太没好气地说。
  “大年初一早上,十一点一刻。”
  “不行,我要马上打电话。”张太太摔了麻将牌,抄起电话劈里啪啦地拨了起来。正是拜年的时间,国际长途总也打不通。张太太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把把电话摔了,顺着电话线爬过去。
  电话好不容易通了,却没有人接,铃声一直响到占线。张太太又是一通拨,这回有人接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骂骂咧咧地:“谁他妈的这么早来电话,找死呢?”张太太还没来得及回嘴,电话“啪”的一声就挂了。
  张太太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拿着电话愣愣地站在那里,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张太太愣了一会儿,“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让一屋子的麻将声、电视声戛然而止。 张太太大叫:“回北京,明天就回北京。老娘在这里守活寡,丫的他倒在那边快活。 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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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伦多的飞人(3)
大伙儿都围过来劝张太太。
  “你先别急,也许张先生丢了手机,让别人捡了去,也许他病了……”我说。
  “就是,也没准你拨错了号……你老公的手机尾号是1155还是5511?”刘太太一看闯了祸,赶紧岔开话题。
  “你要不打打他哥们儿的电话,你不是说他来电话昨晚去他哥们儿家过年了吗?”我说。
  张太太慌忙找出张先生哥们儿的电话,手抖得怎么也拨不清“011…8610”。张太太心里发虚,万一张先生没去和他们过年,这一大堆人这么看着她,她多没面子。我接过电话替她拨通了递给她。那边一听是张太太的声音,马上说:“哎呀,嫂子,你可来电话了,大哥他出了点事。”
  “啊?出什么事了?出车祸了?”张太太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
  “大哥昨晚多喝了几杯,我们劝他留下,他非要赶回去,怕你往家里打电话没人。 酒后驾驶撞上了警察,口角了几句,一拳把人家警察的鼻子给打出血了。这不,都在局子里关了一宿了,我这儿正等着赎人呢。嫂子,回头大哥出来了,你可千万别埋怨他。大哥去年生意做的不好,你们娘儿俩又不在身边,他心里苦闷才喝的酒。”
  张太太挂了电话,又是一阵大哭。“我错怪他了,我什么人呀?这么好的男人还怀疑他……呜呜……”张太太一抹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瞪了一眼刘太太:“都赖你!吓死我了。”
  虽然是无中生有的一场虚惊。张太太从此还是留了个心眼儿, 常常冷不防地给张先生去个电话。她专门算好了时间,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打过去,看看张先生到底晚上回不回家。 当下正流行视频聊天,张太太电脑知识有限,不过,她真想给张先生身上挂一个摄像头,这样她在加拿大就可以随时随地地看着张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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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日子(1)
虽然在这个城市里已经住了很多年,这场大雪还是让我感到陌生。陌生是因为从来没有真正享受过多伦多的雪……
  这个冬天很漫长。早上坐在湖边的办公室里,望着一池波光粼粼的安大略湖水走神。今年湖水没有结冰,天晴的时候,湖水碧蓝碧蓝的,像仲夏夜深蓝的天空;天阴的时候,湖水黄绿,泛着泥沙,那颜色味道和北京的护城河不相上下。
  这个清晨,我坐在窗边,愣愣地看着成对的大雁即将飞往美国的Florida(佛罗里达)。脑子里空空的,自从生活和工作都在加拿大稳定下来后,我常常有这种空空的感觉,仿佛生活走到了尽头。今天重复着昨天,明天重复着今天。看看身边那些在这家公司工作了二三十年的老同志,自己剩下的日子也将这样重复下去。
  洗手间里,我拧开水龙头,让哗哗的温水从两手间流过。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镜子,我从镜子中清楚地看到了这些年自己的变化。不要说在新移民的眼中,就是在洋人的眼中,我已经是他们心目中的成功女性,有多少土生土长的洋人毕业后都找不到正式的工作而去做收银员。看看我和向东的生活,该有的也都有了,一个在公司做白领,一个自雇少交税。加拿大人的梦想,房子,车子,孩子都有了。(就是兜里没有几个现金钞票,月底就得倒腾着信用卡付账单。)不知为什么,当这些都拥有的时候,我们开始有了生活的尽头感。
  下班的时候,下雪了。雪厚厚地覆盖了整个城市和街道。在一个离不开下雪的国家里,再大的雪,马路上的汽车也是从容不迫的。虽然在这城市里已经住了很多年,这场大雪还是让我感到陌生。陌生是因为从来没有真正享受过多伦多的雪。滑雪,打hockey(冰球),滑冰,钓鱼……不喜欢冰雪运动的人无法融入多伦多的血液。
  向东开车来地铁站接我。天已经全黑了,雪越下越大,漫天飘舞的雪花扑打在车玻璃上。昨天刚和向东为去留问题又争执了一番,此时我们都默默无声地坐着。
  几年前,向东还是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大男孩。那时我们刚刚参加工作,身上没几个钱。下雪的天里,马路上排队打车的人比面的还多,夏利又舍不得打。向东总是在雪天用自行车送我回家。自行车压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汗水和着飘落的雪花融化在向东的脸上。我坐在后面,穿得像个大狗熊,紧紧搂着冒着热气的向东,幸福的感觉揣在心里。向东使劲儿蹬着,为了证明他男子汉的本色,送完了我,他再骑车回自己家。听说回到家,大腿根儿隔着毛裤都磨红了。
  今晚我们坐在汽车里,驶向茫茫黑夜,驶向我们的townhouse,驶向我们在多伦多经营的小家。雪天驾驶很危险,向东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我打开了CD,田震沙瓤西瓜般的嗓音回荡在车内:不管时空怎么转变,世界怎样改变……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注定现在暂时漂泊……我们现在再不用为雪天蹬车而烦恼了,我们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有空调的车里,然而我却觉得他离我远了,在很多问题上我们都开始不能步调一致了。
  自从从北京回来,我们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痛苦中。移民就像是一个美丽的陷阱,在美丽中不知不觉地给自己下了一个套。移民让我们沉迷,选择让我们自寻烦恼。
  每一个清晨,一睁眼,望着天花板,我们就开始了去留问题的讨论。向东作为一个中国男人,失落感总是大于我。他学生多的时候就很高兴,只字不提回去的事情,学生说不来就不来,这时向东就十分消沉,恨不得抬腿就回国,好像回国是他逃避的一张盾牌。而每当痛下决心要回去的时候,老天又撒上一把胡椒面,给他一点生机,于是他又开始犹豫,又开始徘徊。
  我也一样,早就厌烦了每天毫无生气和发展机会的工作状态。 可是一家人赖以生存的收入和吃药补牙的福利全都指望这份无聊的工作。不到万不得以,哪里敢轻易言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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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日子(2)
昨天我们又说到了去留问题。向东的方案是,让我保住工作, 他先回去。如果有了真正的好机会,就让我也回去。我不同意。夫妻本是同林鸟,要么一起回去,要么就都不回去。我们看看摆在我们两边的机会,哪边也没有特别吸引力的机会,哪边也没有糟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这可是最难做的决定了,不像当年的高歌,她真是待不下来,而她的男友又不想来,索性也就坚决地回去了。以前觉得无论多伦多还是北京,我们比国内的朋友多一种选择。现在发现多一种选择就是多了一种需要费脑子判断的烦恼,而这对幸福判断的失误将要直接影响我们后半辈子的幸福。
  何况我们现在无法做决定的最大阻碍是高兴,有野心也需要三思。高兴已经三岁多了,都上幼儿园了。他上小学前,我们还可以动一动,就算回去上小学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万一以后又想让他来加拿大上中学和大学,我们那时的岁数可是不会允许我们在这里找到像样的工作了。我们在这里没有了工作,高兴便没有在这里上学的可能性;高兴不能在这里上学,我们就要为了他的加拿大身份而在中国付高昂的学费;高兴不能在这里上小学和中学,语言又会成为问题,即便以后他自己考来上大学,又会像我们一样经历语言关的痛苦;高兴不能融入他的“祖国”,那么高兴的前途就成了问题;高兴融入了加拿大的文化,英文没问题了,恐怕中文又不行了,以后他回中国工作的路就断了,高兴的……如此想下去,我们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烦恼。每一次的讨论总是在热烈的气氛中演化成为“自私”还是“无私”的争吵,然后一切又都归于平静。
  这并不是我们一家的烦恼,这是很多新移民家庭的烦恼。 每每聚在一起,我们就开会喋喋不休地讨论去留问题。
  星期天,张太太说牧长林一家要来,让我们也过来坐坐。
  “我刚来的时候, 头一个月新鲜, 半年后开始想家, 一年的时候特别想回去,真的在这里过了三四年就麻木了,也不知道到底想不想回去了。”张太太边嗑瓜子边说。
  “我们要回去了,等我女儿拿了公民,多一天也不待。”牧长林很坚决地说。
  “你闺女都快初中毕业了,你们不等了?”张太太问。
  “哪里有个完,上完高中还有大学,哪里等得完?我们想通了,孩子自有孩子的福,她以后的路怎么走,是她自己的造化,她想回来上大学,自己努力考回来。我们的能力也就能给她安排到这样了。我们那地方小,单位领导贿赂贿赂好说话,两个人的公职还保留着,只要回去,以后退休待遇还都有。”牧长林说。
  “你们两个的公民不要了?”张太太问。
  “不要了!这东西弃之可惜,留之无用。”牧长林说,“我们仔仔细细想了想,等到六十五岁不用花钱买药还要等二十几年。我们又不天天去欧洲,就算去,现在签证也好办,何必为个加拿大身份而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地瞎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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