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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个普通人("探花"推理第一部)-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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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说毫无收获,至少案发时有人离开了石府,这点就极为可疑。”都沛沛说。
“没看清长相,到哪儿去找?”乐逸年说,“此人上了黄包车,要去的地方自然不会在附近,这样一来同样可以排除是石府里的人,有可能正是树上摔下来的那位。”
乐逸天说:“假如他不是凶手,那样的时间出现在那样的地方又是出于哪样的目的呢?”
都沛沛说:“假如他是凶手呢?”
“杀死一个人的方法有千千万,你的想法也许是其中最吃力不讨好的一个。”楚闻娟说,“依着目前的证据,我更坚定是内部人员所为。”
乐逸年说:“那这个爬树的就不管他了?”
“不,该追查得到线索一条也不能放过,你还剩下多少弟兄可以调用?”
“干啥?”
“排查附近的西医院和中医馆,特别是看跌打的,昨天晚上是否有人扭伤了脚前去医治。”
“有的去找鲁来海了,有的在追查支票下落。”乐逸年说,“剩下的人不多。”
“那就再细分一下。离这里最近的医院是哪一家?”
“咸康慈善医院。牛红在那里上班。”乐逸天说,“这一带我熟得很,你要去吗?”
“这么巧!”楚闻娟心中的报纸阴霾一扫而光,陡然心花怒放。“我想先去那里调查一下,你带我去,我不认识路。”
“我认识路,我带你去。”都沛沛傻不拉叽地瞎积极。
“口供问完了?”
“没有。”
楚闻娟呵斥道:“还不快去!”
小儿科在门诊楼的东侧,到那里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壁刷得雪白,下半部是油漆漆成的暗绿色。许多深褐色的小门开在上面。靠墙放的木椅上,几个小病号蜷缩在父母的怀里,她注意到所有的小孩子无一例外显出惊惧不安的神色。
“你给我老实点儿!”注射室的门开着,声音从门帘后直杀出来,小病号相互默契地打了个哆嗦。
乐逸天步伐欢快地走在前面,循声来到注射室的门前。
“不哭打一针,哭就打两针。你自己权衡一下。”
牛红一边用衣角擦拭溅在眼镜上的药水,一边威胁注射台上的趴着的小泪人。
“你打针太疼了!”小泪人抗议道。
“打针就是要疼得嘛!想不疼你吃中药去,苦死你都不多。”
在家长的协助下,针头还算顺利地扎进屁股。
乐逸天拍着巴掌,感叹道:
“传说中救死扶伤的女杀手果然名不虚传!”
牛红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向他招招手。
“这么好来看我,有事啊?”
“不是我,是她。”乐逸天指着身后的楚闻娟说。
“行,等我一会儿。”
牛红对身旁的同事交代了几句。她的离去引来了过道上不小的欢呼。
“现在的小孩太娇贵了,打个针像要了命一样,家长也没素质,孩子闹从来也不知道管管,还反过来埋怨我们护士打针水平差。岂有此理!以前没有西医的时候,谁抱怨过大夫开的药方太苦喝不下去的?赶上好时候了还生在福中不知福,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点头间,牛红带他俩进了休息室,还介绍同事给他们认识。
“什么急事不能等下班再说?”
楚闻娟说明来意。她有意识地避开了有关谋杀案的细节,宣称正在寻找一名在逃的通缉犯。
“通缉犯来我们医院啦?”牛红豪迈地问,面无惧色。
“这个人在做案的时候扭伤了脚踝,”乐逸天说,“从树上摔下来的,也可能同时伤到了腰椎或者尾椎。犯罪现场距离这里不远,所以我们分析他有到你们医院来的可能。麻烦你帮我们查一下从昨天晚上八点一直到现在,有没有收治过类似伤势的病人。”
“好说。”牛红站起身来,“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已临近午饭时间,门诊楼里霎时热闹起来。医生护士忙着换班,商讨如何享受这片刻的清闲。乐逸天哼着小曲,凝视着窗外。楚闻娟从背后偷瞄他几眼,又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好。
“阿天。”
“啊?”
“你……会跳舞吗?”
乐逸天转过身来。
“和案子有关系吗?”
“随便聊聊。”
“哦,我会。不谦虚地说,跳得还不错。”
“那你有没有去过‘海上花’?”
“到英国前去过几次。也就那么回事!”
“我正好有那里的舞票,不如晚上一起去?”
“今天晚上?案子还没破呢。”
“劳逸结合。”
楚闻娟站起来,煞有介事地迈开舞步。
“你这算……跳舞?”牛红抱着一本登记册从外面进来。
“怎么啦?”
牛红不屑一顾地笑道,“你知道后面病房楼住着谁吗?大四喜夜总会的当红舞女皮海娇,‘弗拉明戈皇后’说的就是她。瞧瞧人家的身段——*,杨柳细腰。你这个……呵呵。”
“跳舞靠的是技术,你懂不懂?”
“光有技术是不行的,就你这身材有什么美感可言。”
“我没有难道你有?”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呀。随便聊聊。”
“你再说一遍!”
“行啦行啦……”乐逸天生怕她们会打起来,赶紧跳出来打圆场。“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呢?那个皇后她会跳,你也会跳;她有美感,你也有美感——当然你也有美感。她是弗拉明戈皇后,你就是华尔兹娘娘。一个水平线上的。你说是不是,呵呵呵呵……”
牛红不理会他的调侃,气冲冲把登记册扔到桌子上,扬长而去前冷冷地说道:
“医生都吃饭去了。这上面有登记,你们自己查吧。”
“什么态度!信不信把你抓回去?”楚闻娟对着空荡荡的门口发牢骚。
“先办正事。”乐逸天翻开登记册,按时间顺序倒着一条一条地往回找,大多是些头疼脑热的小病。他一直翻到前一天下午的六点钟,都没有发现相关病例的记载。
“也许去了私人诊所。”乐逸天摇着头总结道。
“只有等老乐那边的消息了。”楚闻娟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她差一点就约到了。“我还是搞不清楚这个人上树的目的。”
“你坚信他不是凶手?”
“不是,肯定不是。何颖又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大小姐,想杀死她办法多多,何必搞得这么复杂。”
“我分析了你们掌握的证据,凶手应该是面对面打死石太太的。沛沛的想象力不错,可惜没多大价值。”
乐逸天的话让楚闻娟心里暖洋洋的,这摆明是在支持她的论点,立刻生出同在一条壕沟里的战友之情。这份感情历久弥新经典永存。即使经历风吹雨打山摇地动,仍能屹立不倒,即使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也定能摇不散扯不断煮不粘泡不烂……
“闻娟——我可以叫你闻娟吗?”
“当然可以。你高兴叫什么都行。”
“呃,虽然我们从小就见过面,但实际上对对方的了解并不是很多……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关系也不是很亲近,所以……”
“你想说什么?”
“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说出来!一定要说出来!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楚闻娟感到头皮的血管已成黄河奔腾之势。
“其实你完全可以对人态度和蔼一些。”
“我向来如此。”
“刚才牛红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她这人总是喜欢开玩笑。你没有必要那么认真,而且说的话似乎有点……呵呵,不太尊重人。”
“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特别所指。”她慌忙解释,“谁都知道我不是那种喜欢拿别人缺点开玩笑的人,况且长得胖又不是什么缺点,显得富态,我想胖还胖不起来呢。‘对待嫌疑犯要像春天般的温暖’——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工作信条。要不我现在就去给她道个歉你说好不好……”
“那倒不至于,牛红也不是个小气的人,过两天就没事了,相信我。”乐逸天轻描淡写地说。
楚闻娟怀着忐忑的心情离开医院。乐逸天要看望几个老同学,先行离去。楚闻娟回到石府,发现门前围满了记者,她巧妙地避开人群遛了进去。乐逸年寸步不离地守在电话旁,期待各路侦查人员能带回好消息来,直至夜幕降临,也没有收到多少有用的线索。
“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楚闻娟有气无力地说。
“让阿根送二位回去吧。”任水过来体贴地说,“请二位稍候,我去叫他来。”
坐在后排座上的楚闻娟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线索的一无所获早在预料之中,可留给乐逸天如此糟糕的印象却与她先前的料想实在大相径庭。对天上掉下来的帅哥本就缺乏心理准备,这下倒好,一不小心又把本性露出来了,无提纲式地毁于一旦。能怪谁?还不是都赖自己。楚闻娟的恋爱规划完全是一笔糊涂账,这么多年从没理清过。古往今来的模板比比皆是,从卓文君到杜十娘,所有理论性可能无一不被列举,然而极端的爱情模式终究不能纳入平凡人的承受范围,一如孔孟桀纣,冥冥中少之有少,概率只能以PPM计。当佯装羞怯的假天真已然没有了漫天要价的资本,由教训累积质变而成经验便显得弥足珍贵了。
乐逸年也显得烦燥不安,看得出这起案子带给他不小的压力。结果对他前途的影响注定是没有中间选项的,要么一帆风顺,要么荆棘满布,全看未来几天的表现。重压之下,湿热的天气成了他发泄的替罪羊。
风挡玻璃下放着一条卷曲的毛巾,乐逸年把他拉过来就要擦汗,不曾想却从里面掉出一个东西,乐逸年定睛看清了那个物体的形状,不由得大叫一声。
用不着见过,他也能猜出那个东西的名字叫勃朗宁M1910。
第十七章 手枪
屋外里泛起的嘈杂声,引起了石中谨的注意。他神情憔悴,显然未从丧妻中解脱出来。
“出什么事了?”他无力地问道。
“石先生,好消息——凶器找到了!”乐逸年兴奋地冲到石中谨跟前,觉得表情不应过于喜庆,于是压低声音说:“点四五口径勃朗宁M1910手枪,一点不差!您看看,是尊夫人不见的那一把吗?”
他小心地展开毛巾。
“我不太敢肯定,这样的手枪看起来都差不多。”石中谨谨慎地说,“在哪里找到的?”
“您一定想都想不到——在您的汽车里。”
石中谨打了个激灵,邀功心切的乐逸年一点儿没有觉察。
“谁能想到丁宝根这小子会把枪藏在那里……”
“阿根?不可能是他!”石中谨大声叫道。
“您别着急。是不是他,我一审便知。请等我的好消息。”
乐逸年进门前,先对着墙把刚才的媚脸板好,而后才推门进去。楚闻娟刚好相反,笑容如花朵般绽放。四五个巡捕也加入其中,以扩大审讯阵容。
“楚小姐,我根本不知道手枪怎么会到车里,”听见有人进屋,丁宝根蹭地从椅子上窜起来,目光急得没了目标,见人就照过去。“一定是有人栽赃我!”
“不要这么激动,我也没说是你做的。”楚闻娟安慰道,但她的话没起多大的作用,丁宝根抖似筛糠,脸色铁青,眼见就要上不来气了。
“有人要栽赃你,谁会这么做?”
“我不知道。”
“你不会无缘无故产生这样的想法,说出来吧,我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随便把谁抓起来的。”
“我只是这么认为,并不代表怀疑谁。”丁宝根说,“手枪不是我的!”
“当然不是你的,我们都很清楚。有人从石太太的卧室偷走了它,杀死石太太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汽车里。我想大概是这样的,你觉得呢?
“就是这样。”
“阿根,请你好好回忆一下,昨晚你锁上车门了吗?”
“……没锁。”
问了也是白问,任谁这时候都会这么说。
“好的。既然没锁也就是随便哪个人都有可能放手枪在里面,包括你自己。”
“楚小姐,你刚才还说……”
“假设。这只是个假设。”楚闻娟嬉皮笑脸地说。
“甭跟他客气,要我说就是他干的。”老乐一副大功告成地*。“险呀!这要是让你把车开出去,以后还上哪儿去找凶器,老子很可能饭碗不保,真得感谢爹娘保佑。”
“你不要冤枉我,昨晚我一直在修车。”丁宝根冲着他怒吼,随即被两个巡捕按回到椅子上。
“你说什么?”楚闻娟从椅子上弹起来叫道,“一直在门房后的空地上……修车?”
“是呀,楚小姐。”
她敏锐地捕捉到阿根神情中突然闪过的一丝慌乱。
“可你昨天明明告诉我,你是在洗车。”
“我先修车,然后洗了车。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No!No!No!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楚闻娟靠到丁宝根眼前说,“仅仅一字之差,足可以证明你先前的话是在撒谎。我最后问你一遍,拜托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昨天晚上,你有没有进过石太太的书房?”
阿根吓坏了,一个劲地哆嗦就是说不出话来。
“你当然进去过。”楚闻娟帮他说,“你修完车,还把工具箱拿进书房。案发后它好好地躺在书橱下面。不如这样,你要是能再找出一个工具箱来,我马上放你走,怎么样?”
阿根出人意料地一下子放松下来,脸上重新泛起了血色。他从衬衣口袋里掏出手帕,揩了揩额头上的汗珠,许久又张了嘴:
“您说的没错,楚小姐。我的确进过书房,可我真的没有杀太太。我只是把工具箱送回去而已……”
“打断你一下,”楚闻娟抬手阻止他,“我很不明白,工具箱为什么要放在书房,这是什么道理?”
“老爷修留声机用得上,那东西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有毛病。”阿根补充道,“老爷很会修东西。就连有些汽车的毛病他也懂。”
楚闻娟想起老乐说过,石中谨大学时期学习的是机械专业,不过“狗停牌”摔成现在那副德性,琢磨着石中谨可以彻底省心了。
“不是我不相信,你昨天为什么不把实情讲出来?”
“我原来想说的,看见其他人都不承认。如果我说了,巡捕一定会怀疑我的。”
说完,他偷瞄老乐一眼。
“也许真就只有你一个人进去过。”乐逸年不依不饶地说。
“不可能!我进门的时候,看见石太太满脸怒气,脸上还有泪痕,一定有人和她说过什么。”
从性格的角度,何颖是个彻头彻尾的欧洲人。小时候接触的全是西方思想,儒家的影响几乎为零。看她第一眼就能强烈的感觉到,这个女人所有的情感都像等待晾干的挂面那样一览无余,毫无含蓄可言。
“这倒很有意思。情绪波动,”楚闻娟打趣地说,“石太太喜欢读言情小说吗?”
“我不清楚,您可以问问老爷。”
“什么原因把她气成那样?”
“我没敢问——太太不喜欢别人打听她的私事。”
乐逸年说:“书房里有电话。真要惹她生气,也未必需要亲自进去。”
阿根没有回答。一段长时间的沉默,楚闻娟思忖着他的说法也不无道理。前提是他说的是真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没有继续说谎的必要。
“你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有没有在走廊上看见其他人?”
“哦,让我想想,”阿根想想,“没有。我只在院子里遇到了阿水,其他人一个没看见。楚小姐,您说凶手会不会是树上的那个人?”
“哦,你知道了。”楚闻娟突然想起什么。“你修车的时候没有看见可疑的人吗?”
“我什么都没看见。门房后面有条自来水管,我每次洗车都在那里,正好被门房挡着了。您要是不信我可以带您过去看看。”
“我信。”
“外面来的人不会知道有那么大的一块地方,而且从前院看不到那里。我从门房后面走出来,还吓了阿水一大跳,烟都掉到了地上。”他顿了顿,“他抽的都是好烟。”
“也就是说,你完全不清楚这个可疑的人何时进来,又在何时离开的?”
“什么时候来的我真不知道。”丁宝根如实说,“不过很奇怪。我送还工具箱回到院子的时候,看见大门开着一条缝。我明明记得是阿水亲自关上大门的。没错我记得很清楚。”
乐逸年自言自语:“这么说来,树上那个人八成是这个时候离开的。”
“从时间上判断,这个人不太可能是凶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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