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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怀孕了？！真的怀孕了？！

　　我定定看着已成现实的测孕棒，好久好久，都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怎么办？！我才20岁，我还是学生，还没有毕业，如果被学校的老师知道我怀孕了，我会被退学的！我不要被退学！我还有好多好多美好的愿望没有实现！我该怎么办？！

　　我好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噩梦醒来，我还是以前那个单纯爱幻想的叶晓梵，可测孕棒刺眼的两条红线告诉我，这不是梦，我真的怀孕了！

　　许健，他知道我怀孕了会怎么样？

　　我扔掉测孕棒，颤抖着拨通了许健的电话。电话接通，没等我开口，他先一步嬉笑着戏谑我：“昨晚我们才通了电话，怎么现在又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想我了？”

　　“许健……”咬着唇，喃喃地开口，“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你怎么了？什么事令你不高兴？”

　　“是……”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话硬是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啦？”他追问着。

　　“我好象……好象有了……”半天我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细小如蚊子叫，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你说什么？我这里很吵，听不见你说话！”手机那头传来很嘈杂的声音，接着是隐约传来一些男人和许健的说话声。

　　“女朋友打来的？”

　　“是啊！”

　　“你这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幸福得叫人嫉妒！”

　　“呵呵……哪有，你们不也有女朋友吗？”

　　“你少在我们面前装了！”

　　“……”

　　应该是许健和他的朋友在一起，他曾经说过要把我介绍给他的几位死党，这些人就是他的好友吧。

　　片刻后，似乎许健那边杂音少了些，也许是他找到一个较安静的地方接电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这里太吵了，没有听见。”

　　“我可能有了。”我又重复地说了一遍。

　　“啊？！”听他诧异的声音，应该听见了吧？

　　“你说你有什么了？！”他提高了声音。

　　咬咬牙，我也提高嗓音：“我说我好象怀孕了。”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周围出奇的静，一阵刺骨的冷风向我卷席而来，明明是酷暑天，为什么心这么冷？！

　　好久，他才确定自己没听错：“你确定怀孕了？”顿了顿，我听到他沉重地长叹声，“我们才做了一次，怎么会这么巧？”

　　“是真的，我刚才用测孕纸测了下，我真的有了。而且……我一个多月没来例假了。”忍住慌乱的心，我幽幽地问他，“我该怎么办？要是学校知道我怀孕了，一定会开除我的学籍的，我该怎么办才好？”从来没有这么怕过，我感觉自己十几年树立的乖乖女形象，就要在这一刻完全倒塌了。

　　“你别着急，我想办法借些钱给你打胎，打掉就没事了。”

　　“打胎？！”我愕然，傻傻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是啊！你和家里人说要提前回学校补习，我跟同学借些钱就过去陪你做流产。”他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惊慌。

　　拿着手机的手瞬间僵在空中，变得异常的冰冷，我的心更冷，像掉入冰窟窿里。

　　为什么？！“打胎”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是那么自然，好象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为什么两人同时都做错了事，最后却是女人来承担后果……

　　手机那头又传来许健的朋友不耐烦的嚷嚷声：“许健，你好了没有？还没和你女朋友聊完啊？”

　　“就来！再等等！”许健应了一声，又对我说，“别担心，你过两天就回学校吧！我会尽快赶过去的。别想太多了，会没事的。我现在还有事，先挂啦！”

　　“嘟嘟……”几声，许健随口安慰了我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我的心在他挂掉电话的那一刻，同时沉入冰冷的湖底……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三章　　一辈子最痛苦的回忆
两天后，我向家里撒了个谎，说因下个学期我要补考英语，所以必须提前回校补习。

　　疼爱我的父母没有半点怀疑，他们只是在我走时不停的嘱咐我，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告诫我——好好用功学习，我们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全家人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一定要为我们争口气，做有出息的人。

　　争气……

　　好沉重的期盼，仿佛一块大石头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中国的父母就是这样，尤其经过*洗礼的那一辈人，更是对子女要求甚高，考大学、公务员、白领、挣钱等等，尤其是考大学最重要，高考失败，也就意味着子女的前途完了……

　　回到学校第六日，我在许健的陪同下，去区妇幼医院接受药流。

　　医务室里。

　　“你妊成时间太短，只能药流。”大约40多岁的女性主治医生拿出了一份表格，和气地对我说，“小姐，请你先填这个表。”

　　我接过表，看了看，是一份关于现代做人流年轻女子的年龄的调查，心里忍不住又酸又涩。

　　“医生，一定要填吗？”皱着眉头，我试探地问她，“可不可以不填？”我心里实在是一百个不愿意填写，害怕如果有一天这份调查被他们公布出去，我该如何面对？

　　“你放心填吧！这是区医协会要求所有医院必须做的一项调查，这些资料是保密封存的，绝不会透露给其他任何人。”她慈祥地笑着，好刺眼的笑容。

　　偷偷瞥了放在桌角边厚厚一叠的调查资料，心下猛然一惊！15岁？！还有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做流产？！

　　眉头是拧了又拧，在表上写下了我的大名交回医生手里，看着她公式化地放在那叠调查资料上。

　　一直以为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一直看不起这些不懂得珍惜自己的傻女孩，可终究，我也变成了这些可怜女孩的其中一员……

　　医生开好单子，交到我手上：“这药分三次服，你回去按上面的使用说明服用，这三天上厕所你要多注意，如果拉出了白色的东西，立即拿来给我看。”

　　“医生……”把单子紧紧拽在手中，怯怯地询问她，“听说药流比人流更辛苦，是真的吗？”

　　医生温和地笑起来：“不用太担心，药流可能会有一点痛，但不是非常痛苦，而且对人体的伤害没有人流大。你已经20岁了，是大人了，忍一忍很快就会挺过去的。”

　　真的不痛吗？还是她在安慰我？

　　看着医生脸上挂着惯常的笑容，反而令我更担忧……

　　这三天，我心情异常烦躁，过得混混沌沌，而且一点食欲也没有，就算把我最喜欢吃的肯德鸡整只摆在我面前，吃起来也如同嚼蜡一般。

　　“小梵，你在不吃东西，会越来越瘦的！”带着命令的口气，许健把一只鸡腿硬塞入我的碗中。

　　“我吃不下。”我轻轻地回他，又把鸡腿夹出来。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许健明显不高兴了，干脆放下筷子开始训起我来，“每天才吃几口饭，肉也不多吃几块，你看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子，快皮包骨了！”

　　心好乱！好烦！

　　“啪”地一声，我摔下筷子：“你烦不烦啊！我说不吃就不吃！”没由来的，体内一股怒火猛窜上来，我冲他开口就是一阵乱吼，“你是不是开始嫌弃我了？！每天都对我说这说那的！我是人，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你的木偶让你牵着鼻子走！嫌弃我瘦，大可以把我甩了啊！”骂完，我马上后悔了，心情复杂地看向许健，他的脸上早已被乌云布满了。

　　许健，对不起！我不想和你吵架的，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么简单的道歉话，我却开不了口。

　　战火一但打开，就无法停止了。最后，许健生气地甩下饭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天后，许健再一次陪我走进这家医院。

　　医生嘱咐完后，我服下了她开的另一种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一分钟，十五分钟，半小时过去了……

　　“好痛！”我捂着肚子在床上直打滚，“许健！我好难受！肚子好痛！”我紧紧抓住他的手，汗水浸湿了我全身。

　　真的好痛！不是说药流不痛的吗？！为什么这么痛？！

　　“小梵，坚持住！”许健艰难地扶我起来，“去厕所！很快就流出来了！”

　　咬咬牙！我点点头，忍住剧痛，拽着他的胳膊慢慢走去厕所。

　　可过了几个小时，厕所的地上一滩血，却不见医生说的白色肉球。难道？！不可能！不可能药流失败的！我要再试试！再试试！

　　又过了4个小时，依然只见血迹……

　　终于，妇产科医生把我带进了区妇幼医院流产室。

　　药流失败，就要实行刮宫手术……

　　“小梵别怕，医生会给你打麻药，不会痛的。相信我，很快就过去了。”许健轻轻抱住我，安慰我，可他的怀抱为何如此苍白，苍白得没有一丝安全感，没有一丝的温度……

　　我无力地点点头，淡淡的说：“我会坚持住，你一定要等我出来。”

　　他轻轻的在我脸上吻了下：“快去吧！”

　　放开他的手，我鼓气最大的勇气，进了手术室，毅然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只是一个小手术而已，又有麻醉剂，我不怕，坚持几分钟就过了！

　　我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尽可能的想要把心里的恐怖趋散掉。

　　这时，穿着刺眼白大挂的女医生突然冷冰冰地提醒我：“小姐，做刮宫手术是不放麻药的。待会动手术时，你忍着点，注意别乱动，手术刀很锋利，捅破你的子宫就麻烦了！”

　　不放麻药？！

　　没容我多想，医生牢牢地固定住我的双腿，冰冷的器械一下子插入我下身，撕裂般的巨痛席卷而来，贯穿我的身体，紧接着，冰冷的刀具开始在我身体里一刀一刀地剜割起来。

　　“啊！！！”好痛！前所未有的疼痛一瞬间排山倒海地涌来，我忍不住脱口而出，“我要止痛药！止痛药！！！”

　　医生你们听不见吗？！为什么不给我止痛药？！为什么我要受这种折磨？！

　　“别乱动！再坚持几分钟，很快就完了！”用力固定住我几欲乱动的腿，仿佛见惯了这种情形，医生的声音，好冷！

　　手术床两扶手，被我拽得“咯咯”直响，衣襟已被冷汗浸湿个透彻，*好热，我感觉大量的血顺着手术刀具直流下来。

　　我没有哭，因为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苍白着面容倔强地看着上方，父母的身影在我眼前忽隐忽现，他们的表情是那么失望……

　　爸爸！妈妈！我错了……

　　地狱般的一个小时过去了，感觉不到体内再有鲜血流出，终于完了吗？

　　医生帮我清洗干净下身后，扶我起来，语重心长地安慰着我：“刚才真是危险，手术刀差点就割破你的子宫，还好你忍下来没有乱动。”她写了一张交费单交到我手上，“好了，你去交费吧！”

　　“谢谢医生。”我回她一记苍白得不能再苍白地笑，接过单子，脱着几乎虚脱的身扶着墙壁走出手术室。

　　我终于熬过去了！

　　“小梵！”

　　抬起头，隐约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向我走过来。

　　许健，是你在叫我吗？

　　“许健，我出来了，我没事……”我有气无力地应着。

　　“小梵，刚才我听到你大叫！怎么回事……”

　　他在说什么？我的身体好痛，耳朵嗡嗡直响，眼睛一片花白，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了。

　　我支撑不住了，来步及抓住向我伸过来的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手，昏倒在地上……

第十四章　　校访
记不清那日我们从医院出来已经几点，只记得我醒来的时候，趴在许健怀里大哭一场，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而许健只是轻轻拥着我，默不作声……

　　自那次流产后，我发觉自己对许健的碰触越发有种本能的拒绝，甚至是病态的厌恶。每当他拥抱我、吻我的时候，流产那可怕一幕犹如一只毒蛇缠噬着我的神经，仿佛无时无刻提醒我，做错了就要付出血的代价。我害怕，我恐惧，恨不得远远地逃离这所谓的男欢女爱……

　　两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没有课，宿舍其他人结伴出去逛街去了，我如往常一样待在宿舍里半躺在床上看书。

　　下午四点，突然变了天，晴朗的天空一瞬间乌云密布，没多久就下起了毛毛细雨，千丝万缕，飘荡在半空中。

　　心好烦！说不出的烦闷，我总感觉到即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摇摇头，甩掉自己的胡思乱想，胸口依然闷闷的。我搁下书，扯过一条毛巾被盖在身上，正打算睡觉。这时候，一群吵杂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把我从梦中揪了起来。

　　原来是王涵她们回来了，王涵刚一进屋就对我说：“小梵，刚才我们在楼下碰见班主任，她说系主任正要找你，叫你现在就去她办公室。”

　　“系主任找我？！”轻蹙了下眉头，我坐起来问道，“她找我干吗？！发生什么事了？！”以前我只是偶尔逃几次课，考试也就一两门不及格，第二个学期基本都能补考过关，而且我从没做过什么违纪犯法的事，除了流产那一次，为什么系主任会突然要找我？第一次，我心里感到非常的不安。

　　疑惑地看向她们，只见莫菲菲把手上的班尼路往床上一搁，耸耸肩对我说：“不知道啊！她只说你父母来了。”

　　“我父母？！”我怔住了，慌乱地从床上跳下来，再一次向她们确定地问，“你是说他们现在在系主任的办公室里？！”爸爸妈妈，他们怎么会来学校？心下沉了又沉，内心的恐惧逐渐扩大开来。

　　“是啊！你快去吧！他们正等着你，别让他们等急了。”也许王涵察觉到我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我分明感觉到，她看我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同情。

　　“别忘了带伞，等下可能会下大雨。”刘圆圆好心地提醒我。

　　我机械地点点头应道：“知道了。”

　　撑着伞，拖着沉重的步伐，我一步一步量马路般向系主任办公室走去。

　　虽然我学习成绩不好，但在校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学生，父母他们对我一向是非常放心的，从来不会来校校访，这次怎么会来？！还是两人一起来的？！他们会不会知道我人流的事？！

　　我越想越是害怕，内心的不安与恐惧交织在一起，行成一张网，把我牢牢地困在里面。

　　天越来越昏暗，风越刮越猛，雨越下越大，手中的伞，被狂风吹得四处乱窜，明明是很短的一截路，怎么会这么漫长？

　　五分钟的路程，我足足走了十五分钟，真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我就可以一直走下去，不想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可该面对的始终还是要面对的。

　　终于，我还是来到教务楼下了。

　　我收起伞走到系主任的办公室前，刚想推门而入时，蓦然听见屋里传来系主任语重心长却不失严力的劝说声：“叶晓梵这个孩子，第一学期还是个挺听话的学生，大二学期开始和班上一男生谈恋爱，成绩是一落千丈，几乎每科期考都是擦边球。和她交往的男生，本来是个很好学，成绩非常优异的学生，可自从和你们女儿谈恋爱以后，成绩也开始下滑了，很多老师对他成绩退步非常不满，我们几次想找他们两人好好谈一谈，只是因为太忙了，所以一直找不到时间。现在你们来了，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我做为系领导，一定会引导他们走入正轨，但也请做为家长的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好好劝说劝说她，多把心放在学习上，否则最后一个学期很难毕业的……”

　　原来，在学校领导的眼里，我们两人交往全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害了许健，害得他成绩一落千丈，是我在毁掉他的前途……

　　从何时开始，我竟然变成了一个坏学生？系主任的话，宛如一根根针狠狠地扎在我心上，我好难受，好想哭，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掉不下来。

　　快速拭去眼角的泪水，深呼吸一口气后，我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尽量使自己表情很平静：“主任，我来了，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我站在门口，故作镇定地问主任，眼角余光瞥了眼坐在一旁的父母，却对上他们没有一丝温度的目光，那目光是那么的愤怒和失望。

　　“你来了啊，先坐下吧！”主任抬头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坐下。

　　我低着头走进办公室，坐在父母身边。

　　“爸，妈……”轻声叫唤他们，却没有得到应答。

　　他们不说话，我也不敢开口询问，只能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他们的　“审判”。

　　片刻的沉默后，爸爸终于开口了：“我一定好好管教她，老师您还有什么需要交代我们的吗？我们一定配合学校的工作。”

　　也许是因为我在的缘故，系主任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