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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可能。

　　她淡笑，装佯生气道：“小芽儿，你别说笑了。”

　　小芽儿爬跪到芷箐身边，扬着手中的纸张，哭道：“小姐，二夫人真的去了。你看。”

　　芷箐没去看她扬起的纸，忍住不不安，平静地说：“芽儿，不是的，不是的对不对，你开玩笑的是不是，你看……看，娘，她……她只是睡着了……她……”

　　是呀，娘只是睡了。

　　小芽儿见芷箐不相信，她“小姐，二夫人去了啊……”

　　“啪…”芷箐怒视着小芽儿，她母亲只是不舒服睡着了，她竟然一直说母亲去了，真是该打，从来没打过下人的她怒了。

　　“滚，你给我出去，不许乱说我娘，我娘她不会离开我的……”芷箐大声叫着，手一推，脚一踢，小芽儿跪倒在地。

　　她自己仍然往衣柜边走去，不相信，一点也不相信，娘只是睡着了，房间很冷，她要去拿被子给娘盖，这样娘就不会被冻着了。

　　“小姐，是真的呀，你看这信。”小芽儿并没有因为芷箐的推、踢而走，她年龄跟芷箐相仿，虽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教她读书、写字、琴棋书画，只要她会的都教了她，也是因为这样她才看的懂二夫人留给小姐的信。

　　小芽儿举起手中的纸，在芷箐身后努力摇着，小姐你看一看吧。

　　不，不可能，永远不可能，芷箐回头，眼神中露出悲痛之色，她不许有人这么说她母亲，就算情同姐妹的小芽儿。“你走，你走，不要你再说，你走呀……”芷箐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硬是把跪在地上的小芽儿拖了起来。

　　“小姐…小姐…”小芽儿痛哭地叫着。

　　*

　　“怎么了？”跟随跑来的寒聊轩一过来就看到芷箐拖着泪流满面的小芽儿。

　　小芽儿见少爷来了，挣脱芷箐的拉扯，跪爬到他的身边，举起手中的纸，哽咽道：“少爷，少爷，二夫人去了，小姐…小姐。。。她…”

　　“什么？二娘，去了？”寒聊轩惊讶地看着小芽儿，昨天二娘还好好的怎么就去了？他拿起纸，只见上面写着：

　　芷箐吾儿，娘去了，你可要好生照顾自己，记住不要弄丢了那块琉璃佩……

　　看完信，寒聊轩抬头，芷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心里闪一阵悸疼，走了过去，把她轻拥在怀里。

　　“轩哥哥，不是真的是吗？小芽儿胡说是吗？”芷箐在他怀里轻声问着。

　　“是的，二娘是睡着了。”永远的睡着了。

　　芷箐露昂起头，淡淡的笑道：“我就知道小芽儿在骗我，还是轩哥哥对我好，不会骗我。”

　　墨黑的眼眸，清澈如古谭幽水，印出他清俊的容貌，真想就这样把自己印在她的眼眸里，让自己宠溺，保护她一辈子，可是……不可能…

　　“箐儿，别打扰二娘睡觉了，我们出去吧，客人还在等着呢。”

　　“恩。”

　　寒聊轩牵着芷箐的手，往外走，停了一下，回头说：“小芽儿，照顾好二娘。”然后扫视了一下房间，再道：“把窗户关好，二娘怕冷，多拿床被子。你可听清楚了？”

　　小芽儿愣了一下，错觉吗？少爷说最后一句，眼神为何那么冷冽，在警告她不要再说二夫人死了吗？不过少爷这样说自然有他的意思，小芽儿顺从地点头。

【004】陌路
陌路

　　繁花似锦的三月，花开的姹紫嫣红，灿烂的旭日，幽幽绿水，湖水上空到处飘漫着白白的柳絮，湖畔的青石小路边开满了小花，许多小小的粉蝶在上面串上串下，到处都是一片春意盎然。

　　这时从青石小路另一端走来两个人，看样子是一位小姐和一位丫鬟，走在前面的小姐一身白衣胜雪，衣边稍稍用淡绿色滚了个边，身子太过清瘦，绝美的容貌太过于苍白，水灵的双眼蒙上了淡淡的愁绪，如秋水中的明月。绾起的头发上除了一朵小白花，就没有了任何装饰，这样素装的打扮，显得跟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

　　倒是跟着后面的丫鬟，摸样灵巧，双颊红润，一身半新的粉色绸衣，梳着双髻，上面系着一根丝带，手提着一个篮子，明媚的景色没能吸引她的眼睛，她一直看着自己的小姐，眼里尽是担心之色，二夫人死后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芷箐和小芽儿就这样一直走着，一直走到小路的尽头，来到一座新坟前，墓碑上面写着：母，烟雅之墓，女芷箐立。两旁栽满了紫兰，这是母亲喜欢的花。

　　走近，小芽儿从篮子里拿出祭品，一一摆好。看着墓碑芷箐眼睛怔怔盯着上面，她没有了眼泪，哭干了。

　　没有名分的墓碑，一切都是大娘抄办的，当时立碑埋的时候，大娘发疯似的大笑，说是报应。在她的疯言疯语中，她还知道一个惊天的消息，她说，她不是父亲和娘亲生的，她是个来路不明的贱种。

　　不相信，她一点也不相信，父亲和娘都对她怎么好，怎么会不是亲生的，她问哥哥，哥哥只是轻把她拥在怀里，对她说，是亲的，永远都是。她这才放下心来，哥哥对她说什么她都很相信。她知道这是依赖、依恋。她常常在想，如果哥哥也变了，或者是走了，她该怎么办？

　　相爷得知她的母亲死后，人就一病不起，一直都没起床，前一个月，哥哥寒聊轩把他送到江南去养了病，大娘在她的母亲死后一个月就被相爷给休了，赶出了府邸，被寒聊轩安在了别院。

　　“小姐，回去吧，不然少爷会担心的。”小芽儿站她边上说。

　　有点起风，小姐身子还是刚刚好转，要是这一出来又病了，少爷会骂她的，再者也她也不希望她这样难过，小姐是这么的可怜，以前俏皮、灵气的摸样都没了，她很想她再回到从前，从前那整天开心的摸样。

　　芷箐似乎没听到小芽儿跟她说话，母亲的死对她打击太打，以至于到现在她在家中都以为母亲还在，在房间、在厨房、在花园。

　　“芽儿，我想跟娘说说话。”芷箐双手抚着墓碑，身子缓缓蹲下，然后整个人靠在墓碑上。

　　“恩。”小芽儿点头转过身去，站在一旁，悄悄地擦掉眼泪，怎么能让小姐承受这么多，老天爷，你也看看我们小姐，她是多么好的人，你怎么这么待她不公？

　　“娘，箐儿来看你了，你过的还好吗？娘，父亲，被哥哥送到江南养病去了，父亲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他说他想你。

　　娘……哥哥，前一个月皇上下旨封为了宰相，顶替了父亲的职位，哥哥很忙，但是对我很好。娘为什么，你要走？如果你不走那该多好呀。”墓边的紫兰似乎听懂了芷箐说的话，它轻抚着她的手背，轻轻的，柔柔的……

　　“娘……烈哥哥，烈哥哥他退婚了，他说他要上前线，他说他看上了别家的女孩，要退婚，娘是真的吗？娘……”天空的云这会似乎飘的极快，一块一块的云，瞬间吹成了絮，薄薄的看不见状态；天也不再蓝了，因为它变黑了。

　　……

　　“小姐，小姐。”小芽儿着急、担心地一边叫着，一边从马车右边角上端出一杯热茶来，这是少爷特意为小姐改造的马车，里面有点心盒、暖茶盒、衣物柜等，只要是小姐需要的都准备好了。

　　参茶的热气冲进芷箐的鼻子里，她缓缓舒了一口气，睫毛颤了颤，她打开眼睛。

　　小芽儿看到，松了口气，说：“小姐，小姐，你吓死芽儿了，还好你醒了。”

　　芷箐对她虚弱地微微笑了下，说：“对不起，芽儿让你担心了。”声音极轻，像湖边的柳絮飘落。

　　“来。”芽儿从后背把芷箐扶起，说：“小姐喝点参茶，我们差不多要到家了。”

　　芷箐顺从地喝着芽儿送到嘴边的茶，喝了几口。

　　外面吵杂的很，马车停了下来。

　　“小姐，我去看看。”小芽儿把参茶放到芷箐手边，芷箐接过参茶，小芽儿掀开车帘出去了。

　　一会儿

　　“是姑爷路过，小姐。”小芽儿高兴地对芷箐说，姑爷从那头过来，那肯定是从宰相府出来，这样他会不会是去找小姐，要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芷箐侧过身子，掀开窗帘，见炽烈骑披着玄铁金甲神马迎面过来，炽烈与寒聊轩同时晋级，他被封为上将军，但在被封后的第三天，他就到宰相府提出了退婚。

　　芷箐嘴唇动了动，想叫一声，烈哥哥，可却叫不声来，因为他不再是她的烈哥哥了。

　　“姑爷，姑爷。”小芽儿没注意到芷情的表情对着窗外大叫，路上的行人都知道马车里坐的是相府千金，也知道她与炽烈有婚约，都让开了道。

　　但炽烈像没听见一样，也没看见一样，眼不斜视地迎面过去。

　　“怎么这样，了不起吗？小姐让少爷整整他。”小芽儿叫了多句，炽烈都没看一眼，她有些气愤地，在相府谁不会欺负到她头上，小姐善良才会这么好说话；是自己的东西应该夺过来才对。

　　芷箐放下窗帘，浅笑，端起手里的茶，喝了一口，凉的。

　　“也罢；走吧。”

　　在这时谁又能懂她的心，哎……

　　路人皆茫然；这引为佳话的一对怎么会行同陌路？郎才女貌多好的一对呀；要是这样可惜了。

　　马车离开不久，从街道的转弯处，走出一个人他的眼睛直看着马车去的方向，深黑的眼眸里太多的苦楚，谁又能懂他的心，不能这样又能如何？　。　想看书来

【005】飞鸟
相府内

　　寒聊轩独坐在大厅之上，只从他二娘去世，父亲卧病后，短短几个月内平步青云，从一个三品的御史大人升级到宰相的位置，可见他的权术在他父亲之上。

　　装饰堂皇的大厅内只有他一人，显得的十分空荡，他眼望着手中的茶杯阵阵的出神，门外的家仆传来，“小姐您回来了！”

　　寒聊轩眼神一松，　放下茶杯，脸色柔和地阔步走出大厅，刚跨出大厅就看见小芽儿扶着芷箐从庭院走过来。

　　“芽儿，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寒聊轩看到芷箐一脸苍白，声音凌厉地喝着扶着芷箐的小芽儿，他脸色让人看的生畏。

　　小芽儿脸色发白，双脚不由的就软了下去，声音颤抖地说：“少爷，是奴婢的错，今天，今天在路上看到……”

　　“芽儿。”芷箐制止她说下去。

　　“看到什么？”寒聊轩双眉一紧，眼睛射出淡淡的寒光，看的小芽儿浑身发抖，因为她知道少爷发起怒来是十分可怕的，曾经有一个丫头说了句让小姐不高兴的话，第二天她就不见了。

　　芷箐感觉到小芽儿的害怕，她微微俯身拉起芽儿的手安抚的拍了两下，抬头，浅笑对寒聊轩细声说：“轩哥哥，没什么，是我看一对母女两路过，有点触景生情，不怪芽儿。”说完她的身子摇晃了一下，脸色更苍白。

　　“小姐。”

　　“箐儿。”小芽儿和寒聊轩忙扶着芷箐。

　　芷箐对他们两笑了笑，虚声说：“好了，轩哥哥箐儿累了，我想回房休息，好吗？”

　　“芽儿，好好照顾小姐，再出事唯你是问。”寒聊轩对小芽儿交代，然后对一直站门口的管家明福说道：“再派几个丫头去小姐哪儿，要什么尽管用，尽管拿，再去请王太医过来看看小姐的身子。”

　　他知道芷箐今天是去看了二娘，脸色这么苍白，走路是那么的无力，笑的是那么淡，仿佛一下就会化掉一样。寒聊轩心里有些心疼，为了留她在身边，为了能保护她，情愿让她暂时这样，过不了多久她的脸上就会再次浮满幸福的笑容，这一切他都能办到，他拥有的一切都可以给她。

　　“轩哥哥，箐儿没事，不用麻烦，休息一下就好。”每次她身体一有问题，寒聊轩总是这样劳师动众的，引得深在皇宫的皇太后都知晓这事，王太医是皇太后的御医，皇太后见他对自己的妹妹这么关心，再加上她听说芷箐的才华，有些感动，这才下懿旨相府可以随意使唤王太医。

　　小芽儿扶着芷箐往后院而去。

　　寒聊轩看着芷箐远去的背影，那背影如一屡尘烟一样，无形无力，回想起小芽儿和箐儿的话，似乎不似箐儿说的那般，看到一对母女触景生情这么简单，转身，突然看到客几上摆放的一直未曾喝过的一杯茶。

　　***

　　“对你这么好，你还要飞，没良心的人……”

　　“芽儿姐，你在嘀咕什么呢？”

　　小芽儿送芷箐回房后，等她睡着，自己无事走到回廊里休息，看到芷箐养的画眉，在那儿扒着鸟笼叽叽喳喳的叫，想要飞出鸟笼，让她想起在路上见到的炽烈，小姐对他这么好，他竟然让小姐伤心，退婚，今天还视而不见，引发出她心中对炽烈的不满和气愤，眼见这画眉在这儿吵闹，心烦就拿它撒了气。

　　小芽儿侧头，是以前二夫人的丫鬟红杏，她们年龄相仿，感情在府里算是最好的，平时她们两都互相照应着，自然红杏受照顾的要多。

　　“这臭鸟想飞，你说小姐对它这么好，它竟然想飞，我非饿它几天不可。”小芽儿回头对着鸟笼，愤愤的用逗鸟小竹条把鸟食全拨了出来。

　　“扑哧”红杏用袖掩口而笑。

　　“杏儿，你笑什么？”小芽儿继续拨着鸟食。

　　“我笑你呀。”红杏忍住笑走到她身边说：“这鸟儿翅膀硬了自然想飞了，它要是不飞生了一对翅膀有何用？”

　　红杏的话转移了小芽儿的注意力，火气也自然消了，她放下竹条，拉着红杏坐在回廊上的栏栅上，叹了口气说：“你说的也是，若我是这鸟儿，我也想飞。”

　　看到小芽儿愁愁的样子，红杏关心的问：“芽儿姐，怎么了？小姐被人欺负了吗？”

　　小芽儿“嗯”的一声点点头，说：“今天在回府的路上看见了姑爷，不，是看见了那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叫他好几声，他都不看我们一眼，你说，让小姐怎么受的了。”小芽儿语气激动，她眼睛又回到了挂在屋檐下的鸟笼上，愤然地看着它说：“这鸟儿就跟他一样。飞，让他飞，总有一天翅膀会被打断的。”

　　红杏看看在鸟笼里跳来跳去的画眉，再看看一脸愤愤的小芽儿，明白了她的意思，姑爷退婚没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府里的人都议论，是姑爷当上大将军负心，只可怜了小姐，还好少爷对小姐处处关心。

　　“芽儿姐，对于这样的情况，我们做下人的也无能为力，只有尽着本分把小姐照顾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红杏说到这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声音放小了说：“你天天待在小姐身边，你还不知道，府里换了很多丫头，连长工也换了。”

　　“是吗？是什么时候的事？难怪我看到好多不认识的人。”小芽儿也把声音放小了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怕，我也会被换掉。”红杏脸色有些苍白，那些被换走的丫头和长工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这几天她也是胆战心惊的，心里慌不住了，这才抽空到这儿来找小芽儿。

　　“不会的，不会的，等一下小姐醒了，我跟小姐说，把你给要了来。”小芽儿柔声安抚红杏，在府里只有小姐说的话少爷才会去听，才会去依着办，也因此小芽儿成了府里最红的丫头。

　　“乱嚼舌根的后果你们不清楚吗？”一声喝斥，两人心一慌，抬头，只见管家明福就站在她们面前，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小芽儿和红杏两人慌忙跪下，磕头求饶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管家饶命。”

　　“你们的命由你们自己保管，要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

　　“知道，知道，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小芽儿比叫大胆，不似红杏早吓的不知道说什么，她悄悄拉了一下红杏的衣袖。

　　红杏理会磕头道：“奴。。奴…奴婢，不敢，以后安分做事。”

　　管家明福没再看她们一眼，丢下“芽儿，少爷唤你去书房。”这句话就离开了，小芽儿抬起头，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如果这时候站在这里的是少爷，兴许脑袋已经搬家了，微风吹来，额头冰凉凉的，用袖子一按，绸布印湿了。

　　“红杏你在这里待一会儿，免得等一下小姐醒了找不到人。”小芽儿擦干额头上的汗，扶着栏栅站起来。

　　“好的。”

　　小芽儿忐忑地朝书房走去……

【006】笼空
“少爷，我答应。”很肯定的声音。

　　寒聊轩从满是文件的书桌上抬起头，嘴角微微翘起，没有人会违背他的意思，他起身手拿一张帖子，“好，你拿这帖子去文府，你爹娘我会派人安排好。”

　　小芽儿上前接过帖子，说：“奴婢走了，小姐怎么办？”

　　“难得你对箐儿忠心，办好自己的事，我自然亏待不了你。”寒聊轩淡声说。箐儿他会好好照顾的，一辈子的照顾。

　　窗外顿时气了大风，这时一只雀鸟从窗外撞飞进来，到了屋内没了去路，左撞右撞，飞进了帘子里，在里面“扑通”动了几下，然后停止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