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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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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她不厌其烦地夸奖着这个人的优点、长处，在她看来，这个人简直太完美，无可挑剔。当然，受伊丽莎白这般夸赞的人只能有一个——罗伯特·达德利勋爵，她心爱的“罗宾”和“眼睛”。
“陛下，请你直言。因为我觉得您的宫廷里挤满了相貌堂堂而又官高爵显的贵族，我实在猜不到哪一位这么走运。”
“他就是我的枢密大臣罗伯特·达德利勋爵。在我看来，满朝文武谁也比不上他，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智，他都是首屈一指的。老实说，我真是舍不得把他介绍给玛丽。”
梅尔维尔知道这一句是伊丽莎白的真心话，因为他对伊丽莎白与这位勋爵的私情早有耳闻，他原以为伊丽莎白会与这个人结婚的，因为几乎所有的外来求婚者都被回绝了，伊丽莎白显然是将最大的机会留给了她的情人。但不知为什么她会忍痛割爱呢？而玛丽女王会接受这种“施舍”吗？
梅尔维尔不由得笑了：“陛下，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我以为本来您也许会与罗伯特勋爵结婚的，既然你们彼此有那么深的感情，曾经患难与共，现在又是志同道合，这份感情难道不是很珍贵吗？而作为我的女王玛丽陛下，她倒不一定会听从您的安排，她怎么能忍心夺走您的所爱呢？”
伊丽莎白的神色有些不自在，她轻轻叹了口气：“我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出于无奈呀。由于一些不便启齿的原因，我与达德利勋爵绝不可能走到一起。我已经抱定了独身的信念，将自己的爱情献给我的王国，而我百年之后，英格兰就将属于玛丽了。”
梅尔维尔若有所思：“陛下，您的心情我理解。在我看来，您是以事业和国家利益为重的女王，您绝不会将您的全部情感投入到哪一个男子的身上，这与您的性格是不符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然请恕我的直言，如果您结婚的话，那么您就从女王变成了王后，而您现在呢，却既是英国的女王又是英国的王后，您绝不容许有另外一个人在您的面前左右您的权力和意志。我说得对吗？”
伊丽莎白故意耸着肩表示出无所谓的样子，而实际上她却为对方一针见血的话而震惊。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做出这个决定的真正原因所在，现在看来，梅尔维尔一语道破，他太精明了。其实，只要伊丽莎白公布了她的决定，其他的人肯定也会这么想的。伊丽莎白太一厢情愿了，尽管不能与达德利结婚，但她仍一往情深地爱恋着他。为了不使心上人觉得委屈，她一再地提拔封赏他，现在又准备让他去当苏格兰女王的丈夫，这难道不是对他的一种最好的补偿吗？这样一来，她自己的感情也会由于共鸣而得到满足，她从此就可以一心一意致力于她的王国大事了。
女王间的较量（8）
伊丽莎白觉得浑身轻松，她为自己的巧妙安排而得意。在寝宫里，伊丽莎白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设想着不列颠岛的美妙前景，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是一座建于亨利四世时代的城堡，淡红色的墙和深红色屋顶的尖塔，墙角镶着黄色石块被砌成锯齿状。榆树和椴树掩映下的草地上，夕阳用它火红的光芒穿透树枝，将草地上正在欢歌笑语的人群披上了一层圣洁的金光。
伴随着一阵欢快的风笛曲，人们手挽手跳起了活泼轻快的苏格兰舞。女人们头上戴着花冠，男人们的裙子随风飘动，歌声笑声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这时候天上一朵白云飘过，云端上站着身披洁白纱裙的伊丽莎白，她热切的眼光在人群中扫过，试图在暮霭中分辨出她要寻找的人。
“父王，母后，你们也来跟我们一起跳吧！”一群孩子欢叫着奔向一对坐在榆树下的老夫妇。伊丽莎白的心头一热，大颗大颗的眼泪悄然滑落。她终于看见了，那大树下面相亲相爱的老夫妇就是她要寻找的人！
“亲爱的玛丽，下雨了，咱们回宫吧。”鬓发苍苍的达德利扶着心爱的妻子，在儿女们的簇拥下离开了这里。云端上的伊丽莎白热泪盈眶，她放开嗓门高声呼唤着那个令她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人的名字：“罗宾，亲爱的罗宾！”
“不用喊了，在下已经恭候多时了。”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让伊丽莎白十分激动，她伸开手胡乱地触摸着，嘴里喃喃地说着：“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陛下，请您醒醒！”雷蒂希亚闻声而来，她来不及看一眼罗伯特，因为伊丽莎白的身子正在沙发上扭动着，随时有摔下来的可能。
“唉，最近我总是多梦，弄得神思恍惚的。”
“这说明你心里有愧，如果你没有做亏心事的话。”
“罗伯特？怎么真的是你吗？快坐在这边，我们，好些天没在一起谈心了。”伊丽莎白大喜过望，她根本没有察觉到罗伯特那不冷不热的态度和讥讽的口吻。
“这里有我的位子吗？你不是已经把我当成是一件礼物转送给他人了吗？真没想到，我满腔的热血，满怀的真情，竟被你如此不屑一顾！”
“罗伯特，够了！我对你的傲慢的言语不去追究，我只是还没来得及把事情告诉你，我以为，你会为此而高兴的，因为，这是我所能对你做出的最好的安排了！”
“可我不这么想！亲爱的女王陛下，你可以把感情当做儿戏，我做不到！人各有志，你为什么不体会一下我的感受？我有一种被人出卖了的感觉！难怪我不止一次地听人说过，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真爱，一切全是虚伪的，假的！”
罗伯特·达德利怒气冲天，不顾一切地在伊丽莎白面前怒吼着，他的样子真像一头咆哮着的狮子。而伊丽莎白虽然很恼怒，但她却以为这是罗伯特对她真情的流露，所以她以克制的态度任凭罗伯特发泄着心中的不满。雷蒂希亚注意到，与罗伯特·达德利的那双快要冒火的眼睛不同，伊丽莎白流露出的是脉脉的爱怜之情。
“雷蒂希亚，这里没你的事了，请你离开。”
雷蒂希亚这才发现自己真的不该傻呆呆地站在他们的中间。
这一天，各个宫室都非常寂静，每个人都诚惶诚恐，不敢多说一句。从女王内室里陆续的传出的争吵声令她们不安，女王和她的臣民之间还从未出现过如此大吵大闹的情形。当然，罗伯特并非一般臣民，他也许有权在女王面前大发雷霆。
女王间的较量（9）
“知道是为了什么吗？罗伯特大人可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是为了苏格兰女王的事情。看样子女王要让罗伯特大人与玛丽结婚，罗伯特大人坚决不同意，所以才——”
“嘘，你们声音小点儿。”阿什利小声地制止着几个正在嘀嘀咕咕的女官和贵妇们。
“这么说来女王不会嫁给罗伯特勋爵了，难怪他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这件事情真是不可思议。当初罗伯特勋爵碰到了那么大的麻烦，可女王对他仍旧恩宠有加，还提拔他进了枢密院！事实上他们之间已经没有结婚的障碍了，可女王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阿什利也忍不住插上了嘴。
“照我看——”雷蒂希亚似乎正在举办新闻发布会，几个妇人都在注视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女王极爱虚荣，极爱她头上的王冠，她决不容许任何人同她共同分享这顶王冠。而罗伯特勋爵又对她穷追不舍，并且坚信有一天总能征服她。说白了，他们俩人是天生的一对，罗伯特过高地估计了自己，以为终有一天他也会成为王冠的主人。你们想，女王只有忍痛割爱了。”
妇人们眼中露出了佩服的神色，雷蒂希亚很是得意，她为自己独到的精辟的分析而得意，同时又为伊丽莎白放弃了罗伯特而满心欢喜。雷蒂希亚又情不自禁地胡思乱想起来。忽然觉得胳膊被人掐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怎么啦，阿什利夫人？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
“我正是要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你刚才的话太露骨了，若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你绝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以后说话一定要小心啊。”
“我知道了，我一定记住你的话。”雷蒂希亚点着头，回味着自己刚才洋洋得意的即兴演讲，也不禁有些后怕了。
这时候，女王内室的门被打开了。罗伯特下楼的时候，目不斜视，一副满怀信心的样子，雷蒂希亚真想立即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罗伯特那充满信心、昂首挺胸的样子究竟意味着什么？
女王伊丽莎白移驾威斯敏斯特宫。宫廷的来回迁移给欣欣向荣的伦敦城更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人们竞相涌上街头，挥舞着花束和彩带，向和蔼可亲的女王致以问候和欢呼。
每逢这种时候，伊丽莎白都最为开心。她穿着华丽的御袍，坐在披红挂绿的彩车上，笑容满面，春风得意。
“陛下，我注意到您以往总是晚些时候才搬到威斯敏斯特宫的，这一次为什么提前了？”雷蒂希亚有幸与女王同车伴驾，看来伊丽莎白对这位漂亮迷人的表亲越来越宠爱了，所以雷蒂希亚有时胆子也大了许多，她们主仆之间甚至是无话不谈。
“过几天你就会明白的。”伊丽莎白一面微笑着向路人致意，一面故作神秘地回头冲雷蒂希亚一挤眼睛。
“你已经知道了吧？我打算让罗伯特与玛丽结婚，苏格兰的玛丽。那天我们争吵就是为了这个事。”
“是吗？”雷蒂希亚故意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不要在我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那天我们争吵时你不是也在场吗？哼！”伊丽莎白瞪了雷蒂希亚一眼。
“是的，我以为这是罗伯特先生的殊荣，可没料到他会发那么大的脾气。我注意到他的两眼都要喷出火来了，真吓人。”
“雷蒂希亚，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很有魅力？当他明白了我是多么器重他的时候，他的火气也就烟消云散了。”
女王间的较量（10）
“可是我们大家一直以为，以为你们两人也许会结婚的。罗伯特勋爵的心里只有您，这是明摆着的事情。我……真为他感到惋惜，您难道就不会后悔吗？”
“当事情挑明之后我就后悔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难道我能让玛丽投入别人的怀抱而失去对她的控制吗？只有罗伯特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是在忍痛割爱呀。”伊丽莎白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但即使这样，她还不忘对欢呼的人们挥手致意。
进入圣殿门之后，立刻安静了许多。这是富人的聚住地以及王宫、议会所在地，一般市民是限制入内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这样一来，苏格兰和英格兰是亲上加亲，真的成了不分你我的姐妹了。”
“是的，我们两国人民从此相亲相爱，和睦相处，就像一家人一样。所以当达德利明白了他的职责之后，他立即转忧为喜，无怨无悔了。”
“陛下，我知道你们的感情很真挚，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设想。”
“噢？说说看。”
“陛下您为什么不先同达德利先生结婚呢，这样也许你们会有一些儿女。至于玛丽，您可以先宣布她的王位继承权。等您百年之后，再让达德利勋爵与玛丽结婚，那么您的孩子和她的孩子都会按照适当的顺序依次继承英格兰的王位，而他们都姓达德利。”
“亏你想得出来？这么一来达德利不是走了桃花运了吗？”伊丽莎白忍不住嘻嘻笑出声来，她喘着气又补充了一句：“达德利看来吉星高照，谁让他那么超群绝伦、出类拔萃呢？说真的，我实在不能容忍有另外一个女人占有他。罗伯特无论将来去做什么，他永远是我的最爱。”
雷蒂希亚听着伊丽莎白这*裸的爱情表白，心里不由的一呆：是的，伊丽莎白就是这种霸气十足的女人，她的眼里容不下一粒小沙子，我为什么还要不知好歹地与她较劲呢？入宫这么长时间了，我越来越得到了她的信任，而那个傲气十足、野心勃勃的罗伯特对我都不屑一顾，他似乎从未注意到我的存在，而我为什么还要死心塌地地爱着他呢？适可而止吧，趁着这场游戏还没开始！
不久之后，雷蒂希亚便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不能期望玛丽女王会下嫁给一个公爵的儿子，罗伯特勋爵必须晋升。出于对达德利强烈的爱和对这场婚姻前景的渴望，伊丽莎白决定授予他一些特殊的荣誉，以便与他的身份相称。
满朝文武都参加了对罗伯特·达德利的授勋仪式，宫里一片欢声笑语，贵妇人们浓妆艳抹，珠光宝气。宫中的一些女官们也悄悄站在丝绒帷幕的后面，偷偷地向大厅里张望。雷蒂希亚自然又成了他们的现场解说员。
雷蒂希亚的心怦怦跳了起来，这话从伊丽莎白的口中说出来，真不知意味着什么。
好不容易安慰完了伊丽莎白，雷蒂希亚却悄悄地流起了眼泪。她无力主宰自己的命运，只能随波逐流了。
伊丽莎白头戴金冠，脚穿高跟鞋，在众人的期待中款款步入大厅。
“瞧，女王今天显得多么高贵典雅！她身上穿的长袍是我亲自为她挑选的，粉蓝色的丝绒，非常的华贵！还有她身上佩戴着的珠宝以及脖子上戴着的精巧高雅的皱领全都是我的杰作。怎么样，她显得非常的雍容华贵吧？”雷蒂希亚不无得意地说着。
“得了，用不着你说，女王的身材就像一位年轻姑娘那样纤细苗条，皮肤又是那样的细腻白嫩，她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女王间的较量（11）
“瞧哇，女王脚上的鞋跟！我的上帝，倘若扭了脚脖子可就糟了。”
“不过，女王只是看上去很年轻，很美丽，就像我们这样，只要离她的脸不是太近，看得不是太仔细的话。”
“嘘，别出声。女王已经走到了罗伯特的前面，授封仪式就要开始了。”
走在伊丽莎白前面的是一位举着国剑的年轻贵族——一个满脸稚气、身材细长的少年。雷蒂希亚这回可卡了壳，她不知道这位初出茅庐的华服少年是谁。
“他是达恩利勋爵，说起来他是苏格兰女王的表亲，但他和他的母亲伦诺克斯伯爵夫人都出生在英国，他们家早被苏格兰削去了爵位。”
“嗬，这种人也配在咱们的宫廷里抛头露面？女王对这些不知拐了多少弯子的亲戚可真是太宽容了。”
“雷蒂丝，别忘了你也是女王的远房表亲，难道女王对你的恩宠还不够吗？在她面前，你什么都敢说。”
“可我为此也没少挨过耳光，身上被掐得红一块紫一块的，喏，这胳膊上还瘀着血呢。”
“请罗伯特·达德利勋爵接受封爵，奏乐！”
于是，雷蒂希亚的视线又被吸引过去了。只见罗伯特穿着闪闪发光的紧身上衣，宽松的锻子马裤，戴着雪白的镶着银边的高雅皱领。雷蒂希亚的心跳加剧了，目不转睛地盯着罗伯特。“他看上去真是相貌堂堂呀！从这个大厅出去之后，他就要富得流油了，权势也大得多了，他也许更不会注意到我的存在了。”
罗伯特毕恭毕敬地跪在伊丽莎白的面前，伊丽莎白满心欢喜地给他系上斗篷。看到平日里在她面前无拘无束的罗伯特此时这么严肃、庄重，伊丽莎白忍不住地伸出玉手伸进他的衣领里挠了几下。罗伯特脖子扭了扭，但他仍笔直地跪着，目不斜视。
人群中出现了窃窃私语。注视到女王这种充满爱意举动的绝不只有躲在帷幕旁的雷蒂希亚。苏格兰大使梅尔维尔同身边的大使互相递着意味深长的眼色。
随后，在给玛丽女王的信中，梅尔维尔这样描述到：“……她亲自替他穿上礼袍，他严肃端庄，毕恭毕敬地跪在她的脚下，而她则满脸微笑，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手伸进了他的脖颈内……我甚感惊讶，当时，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都集中在这两个人的身上，他们是这出闹剧的男女主角。女王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自己对他的情感，好像有一种强烈的欲望迫使着她去触摸他一下。而当时法国大使和我就站在她的身旁……罗伯特·达德利被册封为莱斯特伯爵和登比男爵，有史以来，这种头衔只赐予王族的后裔，还有凯尼尔沃恩和阿斯图尔丛林也被封为他的领地……”
雷蒂希亚心里又涌上了酸溜溜的感觉。无论如何，即使罗伯特被“流放”到苏格兰去，她也不会减弱对她甜蜜的“罗宾”的喜爱。通过这种名正言顺的给他加官晋爵的方式，罗伯特更有恃无恐了，因为女王当众给了他爱情的保证。瞧他现在一副神气活现、不可一世的样子，难道他就没注意到朝臣中有人正为此而妒火中烧吗？伊丽莎白看来满不在乎。她回过头看着梅尔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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