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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客相公(娶妻先折腰之二)-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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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关大力错愕心惊的目光下,关小白大哭着跑回房,她埋进棉被里,哭得不能自已,仿佛天塌了。
    退婚很难,孙家很难对付,她就要失去澜哥哥了!呜呜呜……关小白喘不过气来,眼前黑雾重重。
    就在她心碎欲绝时,堆满黑暗跟泪水的棉被被人及时拉开。
    “走开走开,我谁都不要理,澜哥哥要走了。”她的心碎了,全身好似受到重创,身与心都像被硬生生地切割。
    她的身子被人温柔地架起,几乎要哭出血的双眸抬起,出现在眼前的是熟悉的灰色衣袍。
    “澜哥哥……”她双手立即揪住对方衣袖,哽咽地哭道:“澜哥哥,我喜欢你,小白要嫁给你!你要不要小白?”她难过地大哭,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她根本无法承受失去澜哥哥的痛苦。
    “相信我。”相信我能解决这一切,相信我也同样喜欢着你,相信我能娶你,三个字包含着千言万语,这句话他说得温柔而笃定。
    小白止住啼哭,双眼红肿,两眼迷茫地看着风长澜,那荏弱的身影揉碎风长澜的心。
    他低下头,深深地吻住她的唇,缠绵而充满歉疚,他无法忍受见到她这么痛苦难过。
    “相信我。”他在她的红唇上再次起誓。
    孙关两家,在这一年的九月,因为婚约一事弄得满城风雨,甚至一度还惊动了长安县县衙。
    进入十月,情况峰回路转,孙家乖乖地从关家取回婚书和礼品,主动认栽,至于这中间有什么内情,众人就不得而知了,关家人也一头雾水。暗中行事的风长澜不欲对人说起,他渐渐培养起来的影子势力已初见成效,即便是蛮横的孙家也不敢苦苦相逼。
    不过精彩的事还在后头,气不过的孙艳雪曾上关家挑衅,破口大骂,最后被关家的捕头兄弟给赶了出去,成为全城笑柄,颜面扫地。
    就在孙家要回婚书的同一天,风长澜拉着为情消瘦的关小白跪在关家家长前,求二老允婚。
    关小白哭了,关家二老也老泪纵横,一家人哭成一团,最后又都开心地笑了。
    那一日,风长澜与关小白正式定下白首之约。
    在相遇后的第五年秋天,两人在关家的老宅子里拜堂成亲。
    第一次穿上艳红衣裳的风长澜,与前堂的宾客饮完一轮酒后,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转回张灯结彩的新房。
    踏进房内,就见身批凤冠霞帔,红帕子半揭的新娘子正要往外冲。
    “做什么?”风长澜向来孤绝的身影此刻镀上绵绵温柔。
    “听大哥二哥三哥说今天要把你灌醉,我要去给你帮忙,刚才娘一直拦着我,我都出不去。”关小白挽起红袖,一派“谁跟我相公过不去,就是我关小白的敌人”的样子。
    “他们还没那本事。”反身关上房门,风长澜走向关小白,揽过她纤细的身子。
    今天,他终于挽住这片春阳了。
    受他浓情感染,收起莽撞的冲动,关小白脸红了,望向头顶上的俊颜。
    没有人说话,眼神热烈纠缠,充满喜悦和感动。
    他们成亲了!
    亲吻绵密地交织成网,将关小白紧紧裹缚,曾经数次撩动她的味道源源不断地涌来,几乎要淹没她。
    她幸福得晕眩,软软地承受着这样的亲昵,傻傻地看着他褪去喜袍,最后与他裸裎相对,今夜他们属于彼此。
    他听见了,听见她撒娇似的轻吟,也看见了,看见她在他身下,染上一层樱红的肌肤。他用唇轻轻摩挲,再用力吸吮,散落深浅不一的烙印。
    等这一天,他等得都快焦急死了,他等到了,等到她终于由一个小娃娃长成娉婷少女,再成为他的女人。
    “澜哥哥。”沉浸在极度陌生的刺激欢悦中,关小白浑身战栗,她双眼迷濛,娇媚地吟叫出声。
    那自然的反应,是一种最清纯的勾引,风长澜平时再冷然,也被她热情的反应融化了。
    那一个黄昏,朱雀大街上,她在没有任何预告的情况下闯进他的生命里,从此缚住他的神魂。展开此生的纠缠。
    她是光明,能穿透他冰冷生命的光明。
    终于,他得偿所愿。
    脸色潮红的她像春花一般怒放,她轻声呢喃,眼角含泪,当她在第一波满足中颤抖时,他沉入她令人疯狂的紧致之中。
    她将他困住,就像这让人脸红的结合一样,毫无保留地将他困在那里,再用最美好的情感缚住他。
    冷沉的他疯狂了,感动了,那狂喜愉悦让他只想与她一同沉沦到生命的尽头。
    芙蓉帐内,春宵炽热,披散在大红锦被上的发有他的银灰,有她的乌黑,两种不同的发色紧紧缠绕,从此合而为一。
    春天来临,樱桃树又披上嫩绿的衣衫,在春阳中摇晃。关小白挽起头发,一身绛红的长裙宽袍,在树下显得格外惹眼。
    她脸色红润,眼中含着情愫,比成婚前多了几分少妇风韵。
    当她心心念念的男子举步而来时,她脸上的笑花扬起。
    “相公。”声音软软的。
    “怎么又坐在树下了?”
    “樱桃树又开花了。”她拉过风长澜,笑语嫣然地指着枝头的粉色小花。
    曾几何时,这棵树也花繁叶茂,摇曳生姿。
    没有多话,风长澜守在娘子身畔,陪她一起看花,唇角柔情一片。
    “澜哥哥,我们一起看了好几次花开呢。”
    “以后还会有很多次花开。”岁月在不经意间将情感层层累积。
    “我们来约定吧。”她水眸晶亮,兴致勃勃地道。
    “约定什么?”
    “约定,每年都一起看花。”
    “当然。”
    “你不管在什么地方,有多忙,若傍晚没到家,我都会在家门口等你。”
    “好。”如果是你出门,换我在门口等你,他在心底承诺着。他不会甜言蜜语,甚至由于自小的严苛训练,他不善表露情感,但那些承诺他都默默记在心底。
    “还有,我变成了老婆婆,你也要变成老公公,不许耍赖哦。”
    他莞尔,心软得一塌糊涂。
    “最重要的是,”关小白突然停了下来,嗓音充满了感情,“约定来世还要找到你,嫁给你,你不管在哪里,都要等我。”
    揽在她腰上的手加重力道,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他气息变沉,体会着此刻的缱绻。
    “澜哥哥,这把银锁,我娘说是用来锁住我性命的护身之物,刻着我的名字供养在寺里,今日我把它要了回来。我只要你锁住我,一生一世,来生来世。”她从宽宽的袖子里摸出一把小银锁,将它郑重地系在风长澜的腰带上,眼角带着激动的泪光。
    这把两端系着小银铃的锁儿就是另一个她,他可以带着这个她,到她不能相随的地方。
    大掌爱怜地摸摸她的头,风长澜柔柔地扬唇。
    春风里飘着花儿的淡香,粉色的花办在半空中散开,下起一场最美的雨。即使在许多年后,他们依然都忘不了此时的美景与浓浓的深情。
    时光像一阵风般袭来,匆匆而过,在树影一荣一枯间已物是人非,长安城经过几次宫庭剧变之后,龙椅早已换人坐了。
    “嗯,很好吃,不亏是雨斋书肆专列食单的白小君推荐。”女人像只贪嘴猫般地笑着,她一身干净爽利的衣裳,曲着半条腿坐在关小白面前,她是水上商道之主沈天傲之妹沈天娇,也是沈四少的姐姐。
    “你大病初愈,别吃太多哦。”陪在小白身边的,不再是臭脸的诸葛悠仁。
    她与澜哥哥成婚后不久,诸葛家便惨遭灭门之灾,全家除了悠仁之外,都被新皇下令处死,所幸诸葛家与掌管天下水道的沈家交情深厚,这两年沈家将诸葛悠仁私藏在府中避祸,后来为了给她自由的天地,沈家暗中将她送出长安。
    开朗的关小白经过此事之后,褪去了原本的稚气,多了一份成熟,但一思及好友的去向,眉宇间便平添几分哀愁。
    事发后,诸葛家只剩下悠仁一个,关小白放心不下好友,便搬入沈家和悠仁同吃同睡,悉心照料。
    两年的时间,她只回过关家三次,连正月里药铺歇业的日子,她都很少回来,每次返家也都是匆匆来去。
    她不在家的期间,关家药铺起了大变化,他们一家子搬出陈旧的兰陵坊老宅,在接近皇城的地方,风长澜买下有十二个院落、亭台楼阁,还有八十亩碧水池塘的大宅。关家药铺也不再是小小的一间,而是拥有七个分号的大药铺。
    从江南塞北还有岭南,从汉家药商到胡人药商,所有顶级的药材运进长安唯一的去向,便是风长澜主事的关家药铺。
    而精于炼药之术的风长澜,常能拿出独家的药丸贩售,对一般常见病症可谓药到病除,仅凭这两点,药铺生意可以说是大唐内外最好的一家。
    忆起这两年的变化,关小白垂下眸子,脸上不见喜色,她应该高兴的,前两天风长澜还买了一匹仆役供关家人使用。
    关家在风长澜的主导下已独霸长安药市,令权贵都忌惮的澜当家一心一意只为关家,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听我家小弟说,上月的《长安异趣录》很受欢迎,你所写的西市胡菜篇大受好评。”沈天娇眼里有一丝邪佞,与豪爽神态颇不相符,但这点小小的不协调很容易让人忽略过去。
    “缺少悠仁的皇趣部分,我只好更努力了。”关小白疲惫地叹口气。
    异趣录分三部分,她、悠仁和沈四少各自负责刊写美食、皇族趣事、民间奇闻,悠仁出事之后,皇趣部分变成一片空白。
    “我也帮帮你们如何?写个病中杂记?”沈天娇自嘲。
    半年以前,关小白从未见过这位据说身染重病的沈家三小姐,她一直闭门休养,与汤药为伴,虚弱的身体无法走出房间,就在悠仁离开长安时,不知是不是诸葛伯伯在天有灵,让她这个沈家人的心头之忧神奇地恢复了健康。
    “只要你写,我就让雕版师傅专给你刻个字版。”关小白俏皮地一笑。
    第一次见沈天娇,关小白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却不知那似曾相识的感觉来自哪里,所以当沈天娇热情地与她交往时,她也觉得这是很自然的事,缘分就是这样的奇怪。
    瞥见关小白又甜又憨的笑容,沈天娇眼底疾闪过一道阴冷,真是好可爱的女人呐!
    “别拿我说笑了。”两人嘻笑相望半刻,沈天娇迳自道:“前日我的小丫鬟到街上买水粉,说是看见你相公跟一个……姓孙的姑娘从一家客栈走出来,那姓孙的是关家亲戚吗?”
    随便聊聊的口气,假装自己对关孙两家交恶的事一概不知,她在养病嘛,对外界消息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孙?听到这个姓氏,关小白心痛了一下,神色有所保留。
    “我想起来了,小丫鬟说,那位姑娘叫孙艳雪。”
    气息仿佛凝结,关小白眨眨酸涩的眼睛,放下手中的白毫银针道:“我不认识那位姑娘。”
    “哦?看来是你家官人生意场上的事了。呵呵,谢谢你请我吃的汤团。”沈天娇抚着头道:“可能是出来太久了,头有些晕。”
    “我叫车夫备车,你快些回去休息。”
    “我还想留在这里陪你。”
    “来日方长,何况再一会儿我也该回家了。”雨斋书肆在南街上,她每日往返于城北与城南之间。
    “也好,明日再来找你。”
    掩住沉甸甸的心事,关小白努力咬牙微笑,可地功夫不够深,笑着比哭还难看。
    见了那快要流泪的可怜相,沈天娇勾起一个笑容,心满意足地出门乘上车,飘然而去。
    风长澜很清楚,他的狠决阴鸷一直都没变,他光明的一面只留给小白,那些为难他的人他是决不会客气的。
    被逼退婚的孙家在他与小白成亲后犹不甘心,暗地里破坏关家的生意,甚至暗中放火烧了他一间药仓。
    很好,他们敢这么做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在他扩张他的势力时,孙家是很好的垫脚石,将孙家遍布大唐的商号纳入旗下,会省下他不少力气。前日孙艳雪又一次闯进他应酬的地方试图说服他与她合作,那又有何用呢?孙家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他们的商号,令风长澜没置他们于死地。他的毒粉只需要一点点风,即能取人性命。
    乘坐的马车突然疾停,车身猛烈摇晃起来,风长澜当即从思索中醒来,稳住身子。
    “你不要命了?”赶车的君莫笑气呼呼地吼着。
    “一只小妖,这么嚣张可是会死的哦。”猛地从黑暗里冲出来拦住马车的黑影像雾一样飘来,随着阴冷的嗓音一同飘向车前。
    胆小老实的君莫笑浑身打颤,这种感觉好熟。
    黑锦锻的帘子被掀开,消瘦的男子下了车,“笑儿,你先回府。”
    让他先走?太好了!君莫笑头也不回地跑了,神仙打架,他还是先闪一边。
    “沈天娇?”漂亮的眼睛在深夜里发出湛光,风长澜认出来人,这半年她经常上书肆与小白做伴,渚葛悠仁走后,小白深受打击,有人陪伴,他觉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过沈天娇怎能看出笑儿的真实身份?
    “澜当家有礼了。”女人轻笑。
    那微福的动作却让风长澜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紧拧了眉头。“沈姑娘为何深夜出现于此?”
    “你两岁便被娘拿来试药,四岁爹将你丢在天山山谷里训练,五岁你就能背全爹的符咒,六岁你已能将娘的药典倒背如流……”
    狭长的眼瞳倏然睁大又狠狠地眯起,风长澜的薄唇紧抿,只听对方的声嗓蓦地一变,那他从小听到大的声音正咬牙切齿地道:“澜弟,你逍遥太久,也让为姐等得太久了。”
    飘过来的气息中,他敏锐地嗅到风家易容术独特的药水味,只有熟悉的人才能辨识那浅浅的芳香。
    风家人找来了!
    
    第四章
    
    既然有约定,就要好好地遵守,要不那便是笑话,关小白挽了挽在风中乱掉的黑发,静静地坐在大宅的门口,抱着双膝,望着星辉下冷冷的长街。
    约定,你不管在什么地方,有多忙,傍晚没到家,我都会在家门口等你。
    在悠仁离开后,回到家的她遵守约定,开始日日为他等门,就在这座宽大的门庭前,但多数时候总是等不到人,他太忙,家业大了,今日不是在货仓,便是在炼药房中制药,或是被远道而来的商人拉去喝酒,有时连他在什么地方,她也打听不到。
    他们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而那两年陪伴好友的时光,好似在他们之间挤出了一段空白,可怎么会呢,他们一起长大,熟悉彼此,相互爱恋,怎会觉得对方变得遥远了呢?
    她伸出手,拚命地想拉住什么,却连风都握不住。
    好怀念啊!她好怀念两人相拥在老宅那棵樱桃树前细语的时光,好怀念两人在房中眼神交会的默契,她的相公从不是个赘言的人,所以她更希望他能常在身边,让她不要觉得好像离他越来越远,让她只要从眼角眉梢就能看出情之所在。
    “姐姐,风好冷,不要坐在这里了。”小跑着归来的君莫笑看见风中那一抹淡影,心中有一丝怨怼,一丝怜惜。
    那个人腹黑如墨,心冷如冰,为什么会好运地遇见姐姐呢?
    “澜哥哥呢?”一见是笑儿,她带着希冀地问。
    在外人面前常装笨装傻装摔倒的君莫笑,在她面前却像个稳重的大孩子,他上前笑着说:“又被事绊住了,姐姐别在这里吹风了,进去吧。”那个人今夜回不回得来都成问题,能一眼看出他真身的女人决不那么容易应付。
    又等不到他了!心底聚起很多阴云,她想问关于孙艳雪的事,她想问问他最近都在忙什么,她想他抱她在怀里。
    看来今夜她又要一个人了。把那些刺痛的情绪深埋,带着一脸失望,她返回宅子里,有些落寞地瞄了眼外头的街道,才叫门房把大门关上。
    不久后,浓浓的秋意涂染着枝头的绿叶,关小白听说从咸阳城传来的消息,远逃的悠仁竟然要出嫁了,对方竟是远近闻名的第一恶霸是也。
    臭脸配恶霸耶!这相配吗?她不由得有些忧心,心情烦乱地独自踏上前往咸阳的旅程。一直跟悠仁不对盘的风长澜没有同行,她一是担心两人在咸阳城里斗起来,二是怕风长澜事务太忙,根本抽不开身。
    来到咸阳,见到了与最好的姐妹共患难的恶霸,关小白原有的担忧全都消散了,无论恶霸是不是声名狼藉,她看得出来他对悠仁执着而深情,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关小白为好友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悠仁得到了重生和幸福。
    关小白在咸阳恢复往日的快乐,跟悠仁一起准备嫁妆,将孙艳雪的事抛在了脑后。
    婚宴结束,关小白卸下心中大石返回长安,但还未喘口气休息一下,竟就要面对她与风长澜之间的首次争执。
    “姑娘!”会如此唤关小白的只有以前关家药铺的老掌柜和伙计。
    “东叔、小宗哥,怎么了?”晌午,她在书肆用过午膳,就见老掌柜东叔和小宗哥齐齐出现,跪在她身前。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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