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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韵-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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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亲谁疏。仅凭着这一句话便可以立断。

    “那你的意思,这高产种子谁也不能给?”刑氏哆哆嗦嗦地说道。

    姜恒笑着安慰了刑氏几句,又正色问道:“叶家可曾向你们要过高产种子秘方?”

    “要过,只提了一次,我爹说要考虑下。从此后叶知府就不曾再问过了。”雪梅答道。

    姜恒又问道:“这高产种子确定可以增产多少?”

    “一亩约半石左右,若是从头到尾都按我们的种植和施肥技术走,一石也是可行的。”雪梅想了想后,便将高产种子大致讲了讲。

    姜恒闭目思忖了一会,又开口道:“你家是怎么想的?”

    雪梅摇了摇头,叹道:“要说怎么想,还真是冤枉我家了。我家其实一开始也不过就是想卖点种子赚些钱罢了。哪里会想到这件事情最终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局面?”

    姜恒听了这话也笑了,依旧温言道:“若是让你家把种子秘方献给今上,你家可愿意?”

    “献给皇帝?”雪梅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刑氏在一旁已经惊呼出声了。

    姜恒点点头,轻声道:“这件事情现在还不严重,只是几个人知道。若是等到明年夏收产量出来后,怕不得全河南府震动。到时不管是谁,都会想要过来掺一脚,只怕伯父护不住你们。不如早早的将秘方写了出来,交给今上。换一个平安。”

    说到这里,姜恒又轻叹一声,“怕是伯父向你们要秘方存的也是这份心思,只是见你家不愿意给,他也就不再问了。”

    刑氏没见过什么世面,一听到皇帝的名字就唬得魂飞魄散,直嚷着要献给皇帝去。

    雪梅却是明白过来,急忙追问了一句,“那我叔祖父要秘方,其实是郑……”说到这里,她突然住了嘴。因为她想到一个事实,郑家正在倒汉王的紧要的关头,如果这时郑家拿出了一个与国有利的高产种子来,肯定是会给自家增加一个砝码。想必,这也是郑倩向自己要秘方的一个原因。

    姜恒看到雪梅想明白了,赞许的点点头。只有刑氏听到他们说了一个郑字,便住嘴不说了,满头的雾水。

    “如果早知道这个高产种子会惹来麻烦,谁还稀罕搞它?”雪梅噘了嘴,不满的说道。

    姜恒见到她露出了小女儿态,不由得微微一笑,只是见到刑氏在身边不敢造次,只是低低的垂下头,自己心里偷偷的笑。

    不一会,子侍过来回话,说是炭已经全搬完了。刑氏便站起来拿着水铫子去给几人倒热水洗脸。临出门时,她含有深意地看了雪梅一眼,雪梅会意点头,刑氏这才放心的离去。

    不是她不放心自己的女儿,毕竟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他们又是未婚的夫妻,难免会有什么亲热的举动。她事先警告了一下雪梅,就是怕不知稳重,白白地让姜恒占了便宜,从而被姜恒瞧不起。

    刑氏一走,上房突然安静了下来,雪梅垂着头,脸上红红的,一双明亮的眸子透过睫毛,略带羞怯瞧向姜恒。

    “你还好吧?”姜恒咳嗽了一下。没话找话。

    “嗯。”雪梅抬起头,接触到了姜恒的目光时,不安地眨了两下眼睛,又快速的垂下。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

    姜恒微微笑着,仔细打量雪梅。自从雪梅定亲后,家里的人便不许她再去田里劳作,以前被晒黑的皮肤也慢慢的恢复了白皙。再加上刑氏又刻意的圈着她学规矩,她现在比起以前来更加沉稳。虽没有叶飞霜那般的气度,却也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韵味。

    雪梅又偷偷抬起眼,见到姜恒瞬也不瞬地瞧着自己,攥着衣襟的小手一紧,心底又涌出丝丝欢喜。

    姜恒却是有些走神了。

    他想起在学馆里叶秋鸿那欢快的眼眸,朝夕相对时。他欣喜的脸庞。听到自己订婚时那悲愤欲绝的双眼,一幕幕闪现在自己眼前。再回过神面对雪梅时,心头突然浮起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雪梅,我会待你好的。”姜恒重重的点了下头。看着雪梅郑重地道。

    雪梅见到这犹如天外飞仙的一句,不由得怔了怔,抬起了头来。

    姜恒顿了下,看着她如花笑靥,既是对她说,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你是我的选择。我会一生一世待你好,从始至终,只会有你一人,永世无悔。”

    雪梅就觉得心紧了紧,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一样。身上不知是因为欢喜还是紧张起了一层战栗,脸上消去了红晕。变得苍白起来。怔怔的瞅了姜恒半晌,勉强挤出一丝笑,又快速的转过头去,掩饰住眼角地莹光。

    却到底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心里有了别人?”

    “你若是心里有了别人,只须和我说,我定然不夺人所好,让你高高兴兴的和别人成亲去。”雪梅说到这里,只觉得心里痛的快要裂开,扯了袖子里的帕子想要拭泪,泪却涌得更厉害了。

    姜恒内疚起来,暗怪自己多嘴,深吸了口气,哑声道:“你莫多心,我心里没有别人。我只是想到阿鸿,不知他……这会多难过呢……”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不可闻。

    叶秋鸿待他好,他早就知道。只是他一直以为这是兄弟之情,从没有在意。后来进了学,慢慢有了男女之别。再加上后来叶飞霜待他也有了别样的心思,他才开始警觉起来。

    可是在他的心里,叶秋鸿和叶飞就如同亲生的兄妹一般。他实在不舍得伤害他们。有时他甚至在想,如果伯父伯母愿意,他愿意娶了叶飞霜,然后一辈子待她好,一辈子拿叶秋鸿当哥哥。可是……

    他想起那一日,伯父找他长谈,说的那些话。他才突然明白,自己和叶家仅仅只是收养的关系,除此之外再也不能有半点的逾越了。

    他很愤怒,也很难过。他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把罪责全推到他的身上。他从来没有勾引过叶飞霜,也没有引诱过叶秋鸿。他是真真的将他们当作骨肉之亲看待。可是理智告诉他,叶哲光说的全是事实。他必须远离叶秋鸿,必须远离叶飞霜。

    所以,他才慌不择路的聘下了雪梅;慌不择路的强迫自己爱上雪梅;又慌不择路的许下三生三世的诺言……

    “可我现在,是真心欢喜你了……”姜恒的声音轻轻的,就像是从天外飘来,一字一句的传入了雪梅的耳朵里。

    “雪梅,”姜恒站起身来,走到了雪梅的身边,目光诚恳的看着她,“我此时说的,全是发自内腑。”

    雪梅抬起双睫,看着面前的人,怔怔地看了半晌。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话,“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听着这句带着委屈的话,姜恒哑然失笑,拉住了雪梅的双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手中,温言道:“我喜欢的自然是女人,我待阿鸿如同待自己的兄长一般。”

    而我现在,满心满眼的只有你一个。

    姜恒静静的注视着雪梅的双眼,一瞬也不想移开。

    雪梅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脸上多了些许笑意。

    上房外,刚刚从灶房出来的刑氏提着满满的一水铫冷水正准备进屋,却听到屋里没有了声音,顿时吃了一惊,重重的咳嗽声。

    屋里的俩人听到这声咳嗽,急忙分开了双手,姜恒更是快速跑回了自己的椅子边。

    刑氏掀起帘子,见到俩人衣衫完好,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你回去的时候代我们谢谢董宜人,今天送的炭,再加上以前送的,足够我们烧满整个冬天的了。对了,柳鸣前天套了几只兔子给我送了过来,你回头给宜人带过去。还有,家里生了一些蒜。地窖里还有萝卜大白菜,回头我给你去取。这天一冷,城里也没啥青菜吃了。本来还说过几天让敬民给你们送过去呢,正好你来了……”

    刑氏絮絮叨叨的和姜恒聊起了天。

    姜恒笑得温润如玉,不停地随着刑氏的话点头。

    ……

    ……

第177章 逼父生病

    到天晚了,刘承志才和敬民从城外王秀儿陪嫁庄子里回来。

    回来之后,刑氏只心疼的落下泪来,俩人踩在雪屐里的棉靴都已经湿透了,身上也是一块一块雪化后的冰块。刘承志头发胡子一条一条的冻成了冰渣,饶是敬民年纪轻火气盛,身上也是哆哆嗦嗦的,冻得说不成话。

    刑氏和雪梅急忙烧了热水和姜汤,给二人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刘承志也是冻得狠了,回来后手里捧着手炉,踩着炭盆暖和了半天才算缓过来了劲。

    刑氏一边哭一边低骂,“就你逞能?人家都不去,都知道家里呆着暖和,怎么就你抻这个头去。现在可倒好,你去送炭,人家竟是真把你当成小工了。搬炭哪里就用得着你?他是你老子还是祖宗?在家里也不见你这么侍候我们娘几个?你就是想去上赶子当孙子,你别拉着我儿子去,看看把敬民冻成啥样了……”

    刘承志听到妻子埋怨他,也是臊得不能行,垂下头任刑氏数落,心里腹诽不已。

    王秀儿那个庄子大是大,可就是人手少,只有两个几十岁的老人家在看庄子,平时刘承业一家吃食什么的都是自己在弄。

    送到庄子上时,运炭的小哥路上已经冻得不行了,可是王秀儿庄子上又只有两个老人家,他总不能束着手看着老人家劳累?就上去帮着搬炭。搬完了炭,莫说热水洗脸了,连口热茶也没有吃上。。

    按说这么大的雪,怎么着也得把刘承志留下来等雪停了再走。可是刘承业可倒好,连屋子都没有出,只是隔着窗户说了声兄弟辛苦再也没有其他话。刘承志站在上房门口,看着帘子后面露出的丝热气,听着屋里传来芳兰和连氏的笑闹声,只觉得自己和那道帘子隔了千山万水。

    天上下的雪,竟像是全部都下到了心里,冰凉冰凉的。干脆连招呼都没打,他和敬民又乘上马车转了回来。

    路上赶车的小哥说了一句话,“二老爷,大老爷不留您饭?”

    听了这句话,刘承志脸色通红的垂下头去,好久都没有抬起来。幸好空中暴雪乱飞,赶车的小哥又操心骡马,这才没有注意他的神情。

    这会听到刑氏埋怨他,既慰贴妻子心痛自己又害臊有了这样的大哥,一时之间说不出话。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打起了哆嗦。

    “那送炭的车子上面连个棚子都没有,就只有一把伞,这一来一回人可怎么受得了?”刑氏絮叨了半天见刘承志和敬民都不说话,气得往他们肩膀上各拍了一下。等到拍到刘承志肩膀上时,突然觉得刘承志身上热气外溢。

    刑氏急忙去探刘承志的额头,摸到一手滚烫,被唬了一大跳,“你身上咋恁热?”

    “我就觉得有点头晕……”刘承志说着话打了一个激灵。

    雪梅也吓了一大跳,急忙去探敬民的额头,见他没有什么事,忙站了起来道:“我把姜恒叫过来。”说了这话就掀起帘子出门。

    “姜恒?他咋来了?”刘承志这会觉得脑子有些糊涂了,头晕沉沉的想要睡觉。刚刚到家的时候家里停了一辆马车一辆骡车,他只是看了眼倒没有在意。

    “今天上午你刚走没多大一会,姜恒领着人过来送炭。我看雪下的大,就让他在家里住到雪停再走。这会他正在新院子里看书呢,谁能跟你老刘家一样?专干绝情的事……”刑氏说着就真恼了,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刘承志晃了晃脑袋,对着妻子嘿嘿地笑,刚笑了几下却觉得鼻端一紧,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你呀你……”刑氏说着拿手指点了点刘承志的额头,又是好笑又是心痛的递过去了一块热热的帕子捂到了他的脸上。

    不一会,得了信儿的姜恒,便随着雪梅进了上房。

    细细地替刘承志把了下脉,道:“是路上着了寒,无大碍的,我且开个方子,一会让子侍去老秦家里抓药。”说了这话,便借着要开方子的借口离去,走之前向着雪梅使了个眼色。

    “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雪梅出了上房门,替他撑开了伞道。

    “你且随我来……”姜恒说着取过了伞,顺手替雪梅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动作既娴熟又自然,又将伞往雪梅那边歪了一歪。

    雪梅心中一热,紧紧随着他的脚步往新院子而去。

    进了新院的上房,姜恒砚了墨,开了几味药交到了子侍的手中,让他去秦夫子家里拿药,等他走后他才开口说道:“岳丈心中气郁于胸,积淤已久,是得想个法子替他宽宽心。我这药里,加重了剂量,岳丈吃完之后虽会病情加重,却是能将心头的郁气散去。”

    姜恒说着,想起了刚刚看到刘承志的样子,心里也埋怨了起来。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不知爱惜自己,竟是跑去给兄长送炭。家里有小辈不知道使,却是巴巴的自己去了。若是不叫他病上一次,他还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身体。

    可是自己到底是女婿,有些话便不好说,只能晦涩的提点了雪梅一句。

    “你说这剂药下去,我爹的病情会加重?”雪梅听了这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岳丈是给你大伯送炭去的,这一来一回连口热茶都没有吃到,原本骨子里就寒,路上又受了风,可不得加重了吗?”姜恒端起茶盏送到嘴边,含含糊糊的说道。

    雪梅这才明白过来,看着气定神闲的姜恒,嘴角微微翘起。刘承志也只有病上一次狠的,才能收起他的慈悲心思。现下他可怜刘承业被赶出去,却不知道人家在庄子里的日子过得多舒心呢。王秀儿为了省麻烦,每隔几日就往宅子里送米送面。自己和敬东却以替父尽孝的由头留在了刘老爷子这里。现在谁不称赞敬东和他媳妇知书达理?谁不称赞他们两口子懂事?

    刘承业这一被赶出去,其实大出一口气的人却是王秀儿。现在她不用看着一双令她厌恶的公婆立规矩,更不用再看芳兰的眼神,每日只需要小心奉承饶氏既可。

    家里人都看出来了,只有刘承志一个人懵懵懂懂的,还真以为王秀儿送东西是为了孝敬。王秀儿那是花钱买个清净,刘承业三口在新庄子里吃喝,一个月最多也就是一两银子。可若是他们还和王秀儿住在一处,就光芳兰的气就不少受。更别提还有一个不着调的婆婆,王秀儿是看到就恼。

    少顷,子侍又举着伞回来,说是已经将药拿来了。姜恒又细细的吩咐了他怎么煎熬,子侍领了命就去了灶房。

    “我回去了。”雪梅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多呆,披上了披风就准备往门外走。

    “慢着……”姜恒阻止了雪梅,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了自己的貂毛鹤氅,亲手替雪梅披在了披风外面,柔声道,“外面风大雪大,你这披风薄薄的一层棉花,怎禁得起?你先披上这个,回头我再让家里给你送过来两件鹤氅来。”

    雪梅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得抬起头,对上他含着笑意的双眼,只觉得脸上一红,又垂下头去。

    “我送你出去。”姜恒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弯腰从门旁把伞拿了起来。

    “不用,”雪梅急忙阻止,将伞从他手里夺回,“你若是送我回去,一会我娘定是会举着伞来送你,我娘走时,你再举着伞送我娘,这样来来回回送下去,岂不是要送到雪停?还不如我自己回去来得干净。”

    雪梅说着扑哧一笑,举了手里的伞就掀起了帘子。

    姜恒笼着手站在门边,看着伊人站在风雪之中,那两弯月牙儿般如同一对精灵般死死地印在心中。直到雪梅已经走出新院子,还痴痴的站着,不知在想什么。

    一阵风夹杂着雪花吹来,让他打了一个寒颤,才掀起帘子回到上房。

    进了屋后,围着炭盆烤了一会火,觉得暖和了起来,走到书桌旁捧起书。可是看了半页,却心烦意乱的扔回到书桌上。

    他不是那种读死书的人,幼年时已经历了家破人亡之苦,早早的便懂了事。要不然不会在叶哲光和他深谈一次后,勿勿定下雪梅。他原以为雪梅家是普通的农家子弟,家中没有什么后台,这样的妻子足以让叶哲光放心。果然不久之后,叶哲光便提举了刘家。

    他没想到的是,刘家居然能搞出高产种子来。

    这对刘家来说,是忧而不是喜。

    刘家不能留下这个东西,一个普通农夫,怀里抱着巨宝,怎么不令人觊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到时,只需要夜里偷偷来几个人,将刘家的人悄悄抓走。什么秘方能抵得过家人宝贵?刘家只有将秘方乖乖交出来这一条路。

    想到这里,他深深叹息一声。农之一事,关乎国祚,身为皇帝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东西被小民掌握?刘家想用高产种子赚钱的事情,只怕仅仅在心里想想罢了。等到明年产量一出来,满河南府震惊,到时连叶哲光也保不了刘家。

    正好四月十七日是今上的生辰,夏收之前将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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