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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几人来到报名处。昨天是正式报名的最后一天，今天人流少了许多，报名窗口不再分院系，缩减为两处。窗口前不再人声鼎沸地插不下脚去，但缩减的窗口还是让两条队伍拐了几个弯。

　　瞧了这幅景象，武松感叹，“不着急的人真不少。哪像我哥，恨不得拿到录取书就让我过来。”

　　“李逵，我和你各……”宋江话没说完，就看到李逵大踏步走向窗口，一点没有要排队的意思。

　　宋江忙呼叫：“李逵，要文明。”

　　李逵毫不避讳地挤到队伍第一位，朝着后边愕然的男生说：“同学，讲点文明，让我插个队。”

　　那位男生眼睛眨得像打字机，文明？文明礼让插队？我！瞅瞅李逵的身材，男生的自尊萎缩回来，他只能低下头，非暴力不合作。

　　等宋江三人走过来，李逵正顺利地交钱，领学生证饭卡。“李逵，你……我不是说要……”

　　“大哥，把通知书身份证给我，一块报了。”

　　“嗯……”宋江一愣，这李逵，我还没说你，你就想拉我下去，“我不……”

　　窗口里结束李逵的程序，瞧李逵还杵在那里，不耐烦，“快快，别耽误别人报名，大学生文明点知不知道。”

　　“大哥，让我们文明点，快报名。”

　　武松一瞧状况，得，已经这样了，“宋江，快，要不更浪费时间。”

　　宋江看看后边一路愤怒的目光，无奈把证明递给李逵，“你，唉！”

　　队伍中一人听到宋江那声要文明，也听到李逵讲文明，再看宋江的行动，大声讽刺“都说流氓不可怕，讲文明的流氓更可怕，今天算见识了。流氓文明更高级。”

　　宋江看过去，一个戴眼镜的斯文学生满脸嘲讽看着他，“你这优良文明得保持，以后生活工作既文明又便利，皆大欢喜。”

　　宋江被说得脸上发烫，无法反驳，一等李逵拿出一叠东西，立刻拿上走人。

　　“现在干什么去？”走出报名处，张青望望四周，“抢银行还是抢小孩棒棒糖去。”

　　宋江瞟一眼张青，疑心他在笑话自己。不过这时的张青倒满脸正经，让宋江挑不出毛病，他按下心思，拿起手里那叠报名处给的宣传单，最上边宣传单的标题醒目地写着：大学生协会招兵买马进行时。就是它了，宋江指指手里的传单，“上这去。”

　　协会招新的地点摆在昨晚校车进来的那个大广场上。只是景象已经全然不同，空旷与寂静让位于人流与喧闹。各种条幅，宣传画林立，宋江甚至看到了一个热气球飘浮在空中，巨大的条幅上宗教研究会五个大字无论在广场的哪个角落都能看到。

　　“既然来了，散开自己找找。”武松看到这幅场景，也被勾起了兴趣，“过一个钟头到回这里，不凑巧就自己回宿舍去。”

　　武松与张青各自走开，宋江侧头一看，李逵还直愣愣站着，没有走开的意思，“李逵，你不去找找看，加入个协会？”

　　“大哥，我在想，什么协会能招会长的我就去。”

　　宋江没好气地回答：“你呀，尽想些混事。等大二，你自己随便去折腾个协会，就能自己当会长。”

　　“大哥，不用。”李逵激动起来，他忽然瞄到了远处一块招牌“武术爱好者协会”，“我过去把他们会长放倒，我不就是会长！大哥，我走了。”他挺挺胸，大步迈过去。

　　宋江伸手一拉，没拉住，朝李逵背部大喊：“别胡闹，李逵！”可李逵哪还听得进去，已经挤到人堆里去，剩一颗人头往前浮动。宋江想追，转念一想，算了，由他去，李逵再混也知道这是大学。唉，这个李逵，做他的大哥不知道是赔了还是赚了，宋江摇摇头感叹，他左右看看，转眼剩自己一个人，也该替自己找找。

十一
演讲协会前，宋江停下脚步，这里横开一排不桌子，许多人挤在桌子前报名，上方挂着一条横幅，上边写着“北宋大学第二大协会”。左右各是一张大幅的宣传纸，左边是一个和尚跟一只猴子，画面左边一竖字：大圣是怎么被念死的，右边则是一段煽动的话：你想成为成功者吗？新时代的大学生，不论交流，恋爱，求职，必须拥有一嘴铁齿铜牙。记住，口才不是万能的，没有口才？万万不能！

　　口才？宋江摸摸自己的嘴，有些心动，能说会道，谁不想，看演讲协会这门前人多的，没准还真有两把板斧。宋江的脚步往前挪了挪，再挪了挪，再……很快，他挪不动了，在演讲协会侧后方，他看到了另一个协会。那里同样横排开一排桌子，同样人头涌动，唯一不同的是没有悬挂出什么吸引人的话语，而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全心全意为学生服务――学生会。

　　学生会，宋江脑中的某根弦被触动了，这才是让自己施展才能的舞台，我应该成为他们中间的一个，然后，努力，讨好，拉拢，在某一天，学生会主席。宋江黝黑的脸上露出甜美的微笑，决定了！他大步迈开，挤到学生会招新的桌子前，郑重地对桌子后的那位宣布：“我要加入学生会！”

　　从桌子后递过来一张问卷与一支笔，加上一个干瘪的声音，“先填写表格。”

　　宋江接过问卷，从上到下浏览一遍，表格怎么跟高考前填的个人信息有点像，从姓名年龄到小学中学所在学校，班级所任职务，是否得奖，兴趣爱好特长，只多出一道题目，如果你加入学生会，想怎样表现。容易！宋江挥笔毫不停留地写到最后一题，略略思索几秒，标准格式应该是热爱北宋，热爱学习，团结学生会同学，努力奉献……加强型格式是更加热爱北宋，更加热爱学习……更加奉献……

　　笔在白纸上触了触，宋江又犹豫了，他斜着眼偷看旁边复核问卷的一位，最后几行横线上，是这样的一段话：作为光荣的学生会一员，我将奉献我的所有精神，效劳全校同学。第一，把北宋当做自己的家……第二，为同学做出表率，争取每年都拿奖学金……宋江笔一抖，在问卷上划出一横，旁边的答案接近终极型答案，自己怕是拼不过，真卑鄙！逼自己走险棋，宋江狠狠写下：把成为学生会主席作为目标！

　　问卷被统一汇集到一位师兄手里，他手里拿一只红笔，几秒钟就扫描一份，然后打上勾或者划个叉，送回桌面，通知填写问卷的同学明天到某个教室面试或谢谢参与，你不适合学生会。

　　“到1003面试。”这是给终极型同学。

　　“对不起，你不适合学生会。”这是给宋江的回绝，把满怀期待的宋江击得破碎。随后，他被挤出前排，看着涌动的后背，缓过点神，开始不服气，凭什么他能我不能，就因为那小子话说得漂亮？宋江干脆绕到人群另一面，桌子后面，直接走到那位看起来握有决定权与审判权的师兄面前，“为什么我没被选上？”

　　师兄正悠哉地等着下一叠问卷，听到宋江的问题，他饶有兴趣地抬头打量了宋江一遍，“不服气？很好，同学，我很欣赏你这股精神。最后一题你是怎么答的？”

　　迟疑了片刻，宋江说：“要做学生会主席。”

　　“哦，这样！”师兄点点头，“志向不错，如果往年我们会给一个面试的机会。但是，今年学生会缺少肯踏实干事的干事，往年很多想当主席的同学进来后真拿自己当主席，让我们很为难啊！”

　　“可是……”

　　“可是你不一样是不是。我要告诉你，不一样现在我看不出来，你现在不一样不代表将来不一样，好了，这里还有很多协会，你可以去试试，你同样可以在将来试试再加入学生会。”这位师兄接过一叠问卷，开始工作，撇开了失落的宋江。

　　宋江识趣地走开，走出好一段路，那股挫败感还像苍蝇纸黏着他全身，怎么动弹都挣不出去。他没有回头再去试试演讲协会，大腿此时成了最高指挥，带着身子无目的地游荡下去，一路经过过动漫协会（永远的凌波丽），烹饪协会（体重大于等于身高者优先），武器爱好者协会（男子汉的军魂），化妆协会（想化妆成不像狐狸精的小狐狸精吗？）……

　　“兄弟们，感受神的召唤，加入到我们中间来！”响亮的声音突破进宋江封闭的耳朵，出现在宋江面前的是一个两米来宽的木台，广场中最醒目的热气球条幅正是从这里放出。木台两边各放置一台音响，正卖力播送：“加入摩尼教，脱离黑暗，成为光明的一员，我们一刻都不能等待，快行动起来吧！”台子中央，一个人盘腿坐在软垫上，气功表演般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台子两旁各站着一排四个人，全都穿着黄裳，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宋江正思考摩尼教是何方神圣，周围有人凑上来，拍拍宋江的肩膀说：“兄弟，加入摩尼教！”

　　宋江抖抖肩膀，警戒地盯着那人，“对不起，我对宗教没有兴趣。”

　　“兄弟，你错了。宗教不是兴趣不兴趣的问题。像光明，美好，善良，它们不是兴趣，而是超越存在的存在。当然，目前的你可能还认识不到这点。针对这种情况，我们特意作出规定，可以吸收你为外教弟子，直到你开始思索人生的真正意义，认识世界是光明与黑暗的斗争，弃暗投明。那个时候，你将成为光荣的内教弟子，不仅地位提高，还能自行招收外教弟子，收满五人，晋身内教精英，五人中有一人成为内教弟子，就可以晋身坛主，光明的……诶，别走啊！”

　　宋江撒开了大腿，疾走如飞地逃开。直到绕开好几堆人群，他才喘出一口完整的气，太可怕了，什么宗教研究会，跟邪教组织似的，入了会，说不定会被逼着穿上稀奇古怪的衣服绕着北宋大学跳大神，想到那副万人观礼的场景，宋江一个激灵，还是离开这里，这个地方太危险了。

　　“同学，留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十二
宋江继续往前走。

　　“嘿，说的就是你，不走运的家伙。”

　　不走运三个字刺了宋江一下，他觉得声音很可能是在招呼自己，回过头，五六步外，一张破凳子，一张烂桌子，中间夹着个电线杆子，这是干什么的？瘦瘦高高的青年朝宋江招招手，宋江左右看看，然后困惑地指着自己，那青年点点头，就是你。宋江迟疑着走过去，近了才发现，青年脑子后还束了串马尾，头发十分黑亮，去做洗发水广告都可以免去特效。唯一让人遗憾的是这头头发长在外人看来并不需要的人头上，浪费资源。“请问，有什么事？怎么说我不走远？”

　　青年故作姿态地伸出食指敲敲桌面，宋江低头，桌子上贴着疑似海报背面的大张白纸，写着“算命协会欢迎新生加入”。

　　宋江惊愕，一人一桌一凳再加上一张白纸，这也行，丐帮纳新都不会这样寒碜吧？不过，前有宗教研究会，后边凑上个单机版算命协会不算新鲜，“同学，我不想加入算命协会。”他直接拒绝。

　　青年听到宋江拒绝，脸上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是微笑起来，笑容透着反常，透出神秘，青年自信地等待宋江问他：因何发笑？等了数秒，面前的宋江丝毫没有提问的意思，而是歪着头打量他，动物园笼子前这样的表情最多，青年恼怒：“你干什么？”

　　宋江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连忙转开眼睛，并且道歉：“十分对不起。”青年的笑容让他想起自己中学的一个同学，因不知名的原因面瘫后，半边脸失去知觉，笑起来也是这样，“不小心走神了。”

　　青年不相信，难道是自己练习的“邪笑”走样了？师傅不是说自己笑得没仙气，只得制造点神秘感，怎么没效果？青年深吸恢复平静的表情，拉长了腔调问：“你的名字？”

　　“宋江。”

　　“我问你，宋江，你是不是最近不走运？”

　　“最近？不走运？”宋江回头，除了那个热气球外，从这里是看不到宗教研究会的，中间隔着不小的距离。他回过头认真问青年：“你说的最近是什么时候的最近，不走运是哪方面不走运。”

　　青年一时间被宋江问住了，这人怎么不按套路提问，两个问题应该让给我问才合乎逻辑！青年硬起头皮，他毕竟久经沙场，虽然都是师傅的沙场。他缓缓闭上眼睛，左手翘出拇指，指指天空，右手伸出小指，垂向地面，最后突出中指，比比宋江，“当天，当地，此时，此景，你印堂灰中带黑，必是碰壁撞墙而来。”

　　有点意思，宋江回想一遍方才的经历，学生会算碰壁，宗教研究会算被逼碰壁，如果算自己让演讲协会碰壁，那这次算命还算靠点谱。

　　青年偷偷把眼皮眯开一条缝，看到宋江的表情，放下大半颗心。这里离宗教研究会很远，离学生会招新可不远，他溜达两步就能看个清楚。哼哼，接下来总该走上正轨，向我请教具体问题。说起来不该成立协会，光想着威风，欠下洪大雷一个人情。妈的，活动部那几个混球，申请个桌凳还给个马脸，拿堆破烂应付我，就算当年和师傅落魄时都没受这种气。

　　“喂，同学！”

　　青年睁开眼睛，“何事？”

　　“你说印堂发黑。印堂是不是就额头这块，我脸黑，印堂一直是黑的，以算命来说是不是一定多灾多难。”难道非洲多灾多难是因为黑种人印堂太黑？宋江发觉青年脸色也开始变黑，识趣地收口没有问出这句。

　　气死我啦！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说的是气，你懂不懂，眉宇间的气，跟你皮黑皮白没关系，你当祖师爷全给美白人士算命是吧！”

　　青年的语气让宋江同样不高兴，又不是我主动过来的，现在是新时代，什么不讲究互动，“我不过一问，你不过一答，没有谁逼谁。”

　　是我逼自己，青年恶狠狠地咽下这口气，大半天了，总不能最后一个会员都没招到，算命协会会长，副会长，会员全是自己兼任，“算命是博大的古老传承，精深的道家学问，首先要接受，然后才能疑问，这是对传统的尊重。”

　　“好了，现在我们继续。你印堂发黑，不走运是当然的，这就需要一位术数精深的人为你解灾去厄；还有，你眉梢带桃，是姻缘之像，按现在的话说，你遇上命中注定的女孩了！不过桃色尚浅，需要进一步算术才能断定对象。”

　　宋江第二遍听到印堂发黑，多了份不以为然，忽然听到桃色，唬地一跳。什么姻缘，对象都没有一个。桃色？桃色新闻倒是听过，不是形容姻缘而是形容*更多些。

　　青年不让宋江反驳，摇头晃脑说下去：“宋江，宋江，听起来很不简单。花逐水而芳，花乃美人，这芳嘛，自然应该在北宋大学。父母取名暗含姻缘，命数实在玄奥，无意之间也暗含天数，

　　“胡说八道！”扯得太离谱点，他如果叫宋阳，是不是会把北宋的花朵全给活活烤焦。宋江实在忍不住，转身急速离开。

　　“喂，别走，至少付个辛苦费！”　。。

十三
第六回　两只小鬼

　　满心期待的宋江满身晦气地离开，回到广场边约定集合的地方。没有人出现在那里，宋江等了两分钟，不仅武松与张青没回来，连李逵都寻觅不到踪影。算了，不如归去！

　　此时的李逵正在兴奋，这股兴奋不是来源于打倒了武术爱好者协会会长――招新的师兄们根本没给他机会，直接喊来保安以闹事的罪名把他轰走了，他找到新的目标，值得投入协会而不是投入会长的目标――舞蹈协会。

　　舞蹈协会的口号很简单，舞出一片青春来！在李逵粗犷的意识里，小孩是小孩，老头是老头，中间还有年轻的和中年的，你不年轻就代表老了。青春是书本电视上的概念，代表疯狂地玩与疯狂地犯错误。面前的青春奇异地激发某种舒展筋骨的欲望，听着音响里放出节奏强烈的舞曲，他选择加入。

　　加入舞蹈协会十分容易，它原则上接受所有自愿加入协会的人，这个原则一直等同于现实，今天却受到挑战。当李逵被领到舞蹈协会的宽大的地下活动室时，吸引了不少目光。地下活动室很有点气派，地上铺着木地板，光滑油亮，侧面墙壁贴上大玻璃，四周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器械，数十的协会成员们正分成几个区域各自练习舞蹈。

　　一个黑脸师兄从李逵进来就盯着他看，他的黑不同于李逵，是麦芽黑，十分均匀，属于防晒霜与太阳共同作用的结果。他用胳膊肘碰碰身边的人，“你瞧，来头狗熊。”

　　“个子是够大的。”

　　“是吧！不行，我们不能什么货色都接收，让他进来跳舞，地方损坏了找谁赔去，一看就是没毛狗熊。”

　　黑脸师兄等到李逵经过他面前时，拦他下来，近距离的仰视更让他有股挫败感，“新生，来学跳舞哇！”

　　“你是会长？”李逵低头望他。

　　“当然不是，我们的会长是知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