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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难为+番外(完结至233章)-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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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

徐叁哪儿弱了!

王叡安几乎想怒吼上一句。他倒不是说淮扬徐家无罪,但是,淮扬徐家再如何的罪大恶极,那也是徐叁的本家。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呢。

难道就因亲爹有罪,就能不认亲爹,不给亲爹守孝么?

明湛的这种观点儿,王叡安是极不认同的。

他也想在朝上争一争,奈何此次鞑靼人入关,朝廷损失巨大,皇上定是憋着一口气,而淮扬徐家所为,已与叛国无所不同。

唉,虽然王叡安不赞同明湛夺情徐叁的理由,但是,王叡安却不想为淮扬徐家张目。

他心里还没盘算好怎么说呢。明湛已经大袖一挥,退朝去也。

王大人心里有话没能说出来,错过了时机,满肚子的暗火,就发到了方慎行头上。

哪料方慎行天生一副笑脸,甭管您怎么摆脸色,讽刺打击,他照单全收,仍然是笑眯眯笑眯眯的瞧着你,一副无所知觉的蠢样。唉,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王大人看方慎行这种姿态,只得把要喷薄欲发的怒火压回肚子,好不郁闷。不去看方慎行那张笑脸,王大人觉着堵心,甩甩袖子走了。

与王大人一样郁闷的,还有王大人的得意门生宋珠玉。

宋珠玉是王大人亲自挑来御史台的,也是个刚正不阿的小伙子,年纪轻,干劲儿十足。

但是,宋珠玉此时的心里状态与王大人几乎是一样一样滴。

甭看宋珠玉这名儿起的富贵,珠玉珠玉,如珠似玉。

不过,此名,名不符实之至。

宋珠玉生的不高,也就一七零左右,瘦瘦小小的模样,不会比明湛高到哪儿去。不过,明湛认为自己年轻的很,起码还有五年的生长期,据遗传学的推测,明湛认为自己以后的身高绝对不会低于一七八。当然,这只是明湛的一家之言,除了何玉,谁也不信。

而宋珠玉如今已经年过二十五,身量也就这样了。他寒门出身,这个年纪能进御史台为五品御史,完全是因为此人风评极佳。前面林永裳做御史时也有清廉名声,到宋珠玉这里,得加个更字儿。据说,宋珠玉自任御史起,从未收过超五百钱的礼物。

就是因为有如此好的风评,王叡安格外的看重宋珠玉,甚至想将宋珠玉打造成第二个林永裳。

但是,可惜的很,宋珠玉虽然学识不错,但是其政治上的颖悟性,完全没办法与林永裳相提并论。在近期几次上本中,他都败给了方慎行。

宋珠玉绝对不是嫉妒方慎行的意见被皇上采取执行,而搁置了自己的提议。宋珠玉痛心的是,皇上视古礼而不为,长此以往,人们必定会无视礼法。礼崩乐坏,国家失去了秩序,百姓则缺少约束。长期以往,岂能不令人忧心忡忡呢?

快走几步,宋珠玉还是第一次接近方慎行,抿了抿唇,面对着朝中名声极臭的方慎行,宋珠玉一时竟说不出话。

方慎行眼睛余光已瞥见宋珠玉快步冲上来,以为宋珠玉因朝中之事羞恼,要找他找架,急忙先一步猿臂伸出,勾住宋珠玉的腰,将人搂到自己身畔,做出哥儿俩好的样子,低声劝道,“宋大人,勿恼勿恼,这可是在宫里,莫动粗啊!有失礼仪!”

宋珠玉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给方慎行一股蛮力半挟持半强迫的拖到跟前儿,再一听方慎行这话,顿时气的不行,恼道,“你放开,我是说,你有没有空,晚上,我请你吃酒。”

方慎行呆了一呆,心道,宋呆子向来瞧他不顺眼,他们对上好几回,都是方慎行猜对圣意。如今这呆子不会是有啥想法,打算晚上给他酒里下毒吧?

小人之心了一回,方慎行转念道,这呆子最受王大人喜欢,若是能与这呆子搞好关系,曲线救国,也就有讨好王大人的时机了。

这么一想,方慎行笑眯眯的满口应下,“哪儿能叫宋大人破费,晚上杏花楼,不见不散。”

“别。你来我家吧,我有事想跟你说。”宋珠玉一板一眼的整理着官袍衣袖。

方慎行自然笑应。

明湛下朝回去用早膳。

与阮鸿飞贼心烂肠的寻思人,嘀咕道,“林永裳那个混球儿,当初我把太祖宝剑给他。他竟然给丢了,那剑可是万金不止的宝贝呢。不但丢了,折子里还不跟我明说,你说他是不是想着造把假的蒙我呢。”若是林永裳真丢了,明湛盘着呢,哪怕林永裳用俸禄还一百年都不够还的,真是亏大了。

阮鸿飞向来是食不言寝不语的讲究,不过,如今跟明湛在一道儿,这些规矩是讲不成了。明湛是个话痨,天天嘴里叨咕个没完,就是闭眼睡着了,都得念叨几句梦话的性子。若是不叫明湛说话,他能憋死,而且每每阮鸿飞提及此事,明湛昂首挺胸,不知多么的气势勃勃,占足了真理的模样,必道,“把我毒哑了十好几年,现在还叫我憋着,没良心的家伙。”

如此几回,阮鸿飞只好任由明湛聒噪了。

久而久之,阮鸿飞竭习惯了明湛的话多,偶尔儿明湛不在身边,阮鸿飞竟然还不会觉得异常清静不习惯呢。当然,这种事,阮鸿飞是不会与明湛说的,以免明湛已经满格的自信心爆棚!

听明湛这样说,阮鸿飞夹了个豆沙包儿给明湛搁手边儿的描金青瓷碟子里,随口道,“看你这点儿心眼儿,你派了御前侍卫到阮鸿飞身边儿,又有范维冯秩的密折。林永裳又不是个傻的,能不知道吗?他既然不说,定是没丢。那剑,也不是等闲能仿出来的?他穷的不行,也没那个钱呢。就算有钱,也找不到那些宝石金玉。”

说到阮鸿飞,明湛又想起前事,瞪阮鸿飞一眼,“先前还装的不认识,大骗子。哼,早在东宫你不是教过他念书么?别跟我搪塞什么事隔多年的烂理由!连哈木尔那个二十年前只见过一面的小豆丁长大后你都能认出,林永裳你就不认得了?”

阮鸿飞淡然一笑,半点儿不理亏,“我是想着,这人情给你做呢。否则若是我先道破他的身份,虽然他得承你的情,以为你心胸宽阔。故此,还是不说的好,只当是我没认出来吧。”

“以后你可不准再瞒着我了。”明湛吧唧吧唧的喝着鸡葺粥。

阮鸿飞无奈,“你说你,又不是上辈子没吃过东西,声音小点儿。”

明湛翻个大白眼,一撇嘴,立时吧唧的更响了。

明湛这里念叨着他家祖传的价值连城的宝剑,真怕林永裳丢了。

那边儿也有人为此宝剑发愁,此人并非别人,就是与林永裳做了伪证的永定侯。

先前是鞑靼人要来了,淮扬没有林永裳不成,又有徐盈玉一席话说服了永定侯,遂在安定侯的见证下,与林永裳一定骗过了从未见过太祖宝剑的安定侯。

如今,仗也打完了。

永定侯对朝廷素来忠心,此事,就成了卡在他心头的一根利刺。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朝廷说。

尤其此次与林永裳联手护城,林永裳的才干人品,永定侯皆看在眼里,再加上以往的交情。林永裳的确是难得的好官,但是,永定侯也不可能因此就欺瞒朝廷。

实在不放心,永定侯还专门找了林永裳一趟,大意是:兄弟,你去自首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俺在折子里替你说话求情,正好现在趁着你还立了些功勋,说不得皇上一高兴就赦了你呢。

林永裳微微一笑,淡然自若,“此事,我已经与梁东初一案,一并另行密奏,奉于圣上。”

永定侯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对林永裳正色道,“林大人,此事上,若有需本侯之处,尽可直说。”

“多谢侯爷。”

“咱们兄弟,不必这样客套。”永定侯拍一拍林永裳的肩。

经此战后,林永裳与永定侯倒成了相交莫逆的朋友。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有时,人的交情就是这样。

何千山是难得的耿直之人,林永裳虽然肚子里心眼儿多,但是此人清廉自持,品性极佳,不贪功不受贿,又颇具才干。一来一往,便成莫逆。

林永裳与何千山熟了,他就时常去何千山府上登门造访,时不时的就留下来吃顿饭啥的。

林永裳不但与何千山兄弟相称,就是对箫夫人,也是一口一个嫂子,那叫一个亲近热络,不知道还以为林永裳是何千山的亲弟弟呢。还有当初陷于官司之中的何欢,林永裳更是他的救命恩人,尽管林永裳比何欢大不了几岁。不过,林永裳此人贵在会装,常常摆出一副德高望众的长者风范,他又身居高位,何欢于私下也就一口一个世叔相称。

不仅如此,譬如张太医段文倩等人,林永裳统统收买。

林总督当然不是拿出银子贿赂,以林总督的智慧,向来不屑于那些低级手段。先是拨了几所大宅收拾后给重伤的士兵入住,后来林永裳干脆将这几所宅院送给善仁堂,还非常体贴的提出来了,“如今扬州城的病人倒不算什么,我是想着,或者有远道病人慕善仁堂的名声而来。若是住在客栈,一则费用极高;二则,病人身上有病,或许客栈不高兴收留,也是有的。收拾出几所宅子来,每间屋里多摆几张床,给远道来的重病的病人住吧。也不要说不收银子,总归要比客栈便宜些才好。张太医以为如何?”

张太医没料到这几所大宅竟给善仁堂长期使用,顿时喜上眉梢,“多谢林大人,下官也正有此意。林大人此举,实在是惠民便民之策。”

林永裳谦逊一笑,“不算什么,此次战事,善仁堂相助百姓多矣,本官也希望能为百姓做些事情。”

“听说张大人收了段大夫为徒,段大夫行事细致谨慎,正是做这行的好材料。”林永裳道,“此次战事,本官已为善仁堂请功。”

言下之意,也有段文倩一份儿。

其实林永裳此举,公私兼具。一是段文倩不避嫌的与大夫们一并抢救伤兵,的确出力颇多,令人刮目相看;二则,段文倩这些年历经坎坷,颇是让人感叹,能帮一把,林永裳也会顺手帮一把;三则,段文倩与徐盈玉是手帕交,俩人交情好。

一举三得的事,林总督怎会错过呢?

林永裳此言一出,张太医再行谢过林永裳。他本身闲云野鹤惯了的,若非被明湛骗来,也不会再入太医院。什么功不功的,倒不在意。只是段文倩,女子之身,于杏林一行立足颇为不易,能得到朝廷的表彰,对于段文倩本身是极有好处的。

林永裳能在请功折子里对段文倩提上一句,已令张太医感激不尽。

林永裳的手段,还不止于此。

淮扬徐家已是灰飞烟灭,几百年的世族,其间的积蓄可想而知。林永裳全数折现了银两,其间尤其珍贵的宝贝送至帝都,并将所抄得银两列出清单,与明湛明言,这些银子就够淮扬赈灾了,不必朝廷再行拨银子。

明湛见到这样的奏章,怎能不欢喜呢。

虽然没有明面儿的在朝廷上直接表彰林永裳,但是就林永裳这样善解人意,明湛内心深处表示哪怕太祖宝剑真的丢了,他也不要林永裳来赔了。

反正,林永裳穷的丁当响,一定赔不起。依明湛的善良,怎么着也不能瞧着一品总督因此破产。

朝廷正准备往外拿银子呢,突然之间少了淮扬一份儿,别人不问,徐叁肯定要问一句,明湛内心暗喜,面儿上轻描淡写的装B说了一句,“林永裳给朕上折子了,淮扬徐家抄出了百万银两,就以此赈灾吧,倒不必把银子送来转去了。”

徐叁脸上不禁一窘,你他娘的林永裳是杀富济贫了啊。

倒是李平舟极是欣慰,赞扬自己的学生,“素卓为官清廉,爱民如子,这个时候能为朝廷着想,也不枉陛下抬举他一场。”

明湛小眼睛一弯,打趣道,“李相倒是不吝赞赏啊。”

“哈哈,事实如此嘛。”李平舟摸了摸下巴上花白的胡子,感叹道,“今年大同直隶山东淮扬浙闽,免税的地方不少,明年朝廷的收入定不能与往年比的。此时,朝廷能省下一点儿是一点儿呢。”

李平舟此言,欧阳恪心有戚戚。

明湛笑道,“莫要担心,朕自有法子。”

李平舟心下一紧,脱口问道,“陛下不会是想在其他地方加税吧?”当初天津港的税率征收之狠,简直超过了李平舟等人的心里承受力。

不过,那事儿明湛一提,商贾们不但没有反对,反而是争先恐后的竞标,往朝廷送银子。唉,颇多让人难解之处哪。

明湛瞪李平舟,“哪里话,朕能想那种烂招儿吗?”

不是就好。李平舟赔笑,“臣失言了。”

“百姓们种田颇多不易,朕想着,一些苛捐杂税,能免则免。”

内阁几人忙起身道了回圣明。

徐叁已经确定,绝对是林永裳这个混球儿骗了他的宝贝女儿哪。

这是什么混帐东西,亏得他以前瞎了眼还以为林永裳是朝中俊才,前程无量。

就凭这种坑爹的玩意儿,他也不能把闺女嫁给姓林的去!

满门抄斩坑他一回还不行,原来林永裳还有后招儿。查没的徐家家产用来赈灾,此事,在林永裳的立场,哪怕徐叁不姓徐,他也得道一声林永裳做事漂亮。

可偏偏徐叁非但姓徐,他还是淮扬徐家的嫡支子弟。

林永裳把淮扬徐家算计的渣都不剩,抽徐叁一回嘴巴不算,还要抽第二回。简直把徐叁郁闷的能吐了血,偏偏还有李平舟暗地里劝他,“素卓一心为公,他对徐相没有半分不敬之意。当初他受人诬告,徐相站出来为他说句公道话,其义其情,素卓都记在心里了。”

这更是林永裳的毒辣之处了,他一面把淮扬徐家骨头里炸出油星儿来,一面还想着徐盈玉。既然想着徐盈玉,就得先稳住徐叁。墨斋 。。林永裳是利用一切皆可利用的条件儿,早早的给恩师李平舟来了信。意思是请李平舟代他在徐叁面前解释一二。

听李平舟这话,徐叁能说什么。

除了将林永裳暗地里臭骂一通,徐叁实在没什么好说了!

就连徐叁派到扬州给家人收殓的属下,也给林永裳长袖善舞的忽悠了去。

徐叁既然能让这几人南下,必是心腹中的心腹。

这些人,林永裳自然不会以为自己真能让他们叛主。

人家林总督是另有手段。

徐家那些人,虽是有罪。

不过,即便砍了脑袋,也没有不叫下土安葬的理儿。

何况徐盈玉就在扬州城呢。

徐盈玉早买了棺椁,命人收殓好,一具具的寄放在庙里。戴罪之身,哪怕生前再如何的光鲜,也不可能纸钱铺地,煊煊扬扬的大办道场了。

只是徐盈玉是女儿家,断没有出头露面主持丧仪的道理。

如今徐叁派了手下来。

林永裳还特意见了他们一见,叹道,“徐相于本官有义,徐大人助本官颇多。那时,鞑靼人马上就要来了,扬州城里军民几十万,都指望着这三处粮仓。本官身为淮扬的父母官,究竟是几十万人的性命更加重要。赵先生既然来了,请代本官向徐大人致歉吧。”

徐叁派的是自己的心腹幕僚赵凌志。

赵凌志生就一副师爷的模样,五十岁左右的,黑发里露出银丝,三缕山羊胡,双眸半眯,瞳孔里透出的精明色,裹着锻面儿皮袄。闻林永裳此语,赵凌志笑道,“总督大人客气了,总督大人于公于私于礼于法,处理公道。就是我家大人,对总督大人亦并无不满之处。总督大人多虑了。”这个时候,不论内心如何,面儿上是不能结仇的。

“于公,本官能心安。于私,本官却是歉疚难言。”

林永裳淮扬总督之身,这样再三致歉,何况人家本没做错。赵凌志亦是平民出身,那种情形下,林永裳的处置只得用雷霆手段,方能震慑淮扬。赵凌志叹道,“总督大人何必如此,我家大人并非不通情理之人。”

林永裳察颜观色很有一套,见赵凌志方语转软,温声道,“当初赵青怡污蔑本官,朝中能替本官说句公道话者,除了师相外,就是徐大人了。”

反正,林永裳对着徐叁是把姿态放的低低的。原本赵凌志想着林永裳高居总督之位,又已将徐家连根拔起。虽然先前徐叁对林永裳算是有相助之恩,但是在官场上,忘恩负义的人多了去了。他未料到林永裳是这等温文雅致、平易近人之人,竟不由的对林永裳产生了些许好感。

待赵凌志办完此事,徐盈玉早已上本卫太后,得到许可,要与赵凌志一道回帝都了。

林永裳亲送了徐盈玉一程。

这半年,除却春心萌动之事,徐盈玉助他颇多。林永裳先是去何家,厚着脸皮到了徐盈玉住的院子里。徐盈玉根本不想见他,躲在屋里称病。

林永裳不解释,亦不温语相语,放低姿态。反是死硬派的站在院中屋外,一派情圣脸孔,穿着徐盈玉送的玄狐裘,于腊月寒风中空站了足有一个时辰。

就是徐盈玉的贴身丫头荷花儿都有反水的迹象,看着徐盈玉在屋里抱着暖暖的手炉喝着热滚滚的香茶,忍不住叹道,“外头怪冷的,林大人还是总督呢,这样站着不大好吧。”

徐盈玉放下茶盏,手抄回卧兔儿里,不理会荷花儿,往窗外望一眼,心道:外头还披着大裘,就是站上一夜也冻不死,看来这贱人是早有准备而来哪。

虽然徐盈玉不领林永裳的情,但是其他的,得知此内情的人都忍不住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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