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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灵者-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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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藏突然嘴角咧了开来，他看着韦子衿，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若是我笑起来能让你安心点，那我就笑，若非必要，我一般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行动。”
韦子衿瞪着堕藏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笑容乃是自然而发，怎会是无意义的？”
堕藏恢复了漠然的表情说道：
“笑当然是有意义的，和申天正交手时，我为了让他放松对侯天的警惕，所以用笑容来吸引他的注意；在劝诱别人时，笑容会给人安全感，能让人打开心房放松警惕，会让他更加容易接受你的建议，笑容的用途很多，我并非说笑容无意义，而是说不将其利用便失去了意义。”
韦子衿吃惊的看着堕藏，他这才意识到堕藏在成长的同时似乎缺失了一些本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东西，只不过堕藏对于齐国来说只能作为工具，若是超出了其中的意义，他也就失去了工具应有的作用。可是，韦震天正是因为堕藏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才会全力的重视他，若是堕藏时去了工具的作用，那么死在晚宴上的就不会是侯天，而是堕藏自己。
所以韦子衿其实明白，即使他再同情堕藏，却无法改变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定位，在获得一些东西的同时就会失去另外一些东西，虽然令人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可是韦子衿并不打算结束话题，他接着说道：
“今晚也真是千钧一发，我真的以为无计可施了，却没想到被你打开了活路。”
堕藏叹了口气，他幽幽说道：
“的确危险，若不是陈远航犯了错误，恐怕我也无计可施。”
韦子衿瞪大了眼睛，吃惊地问道：
“怎么？不是呼延奇的自大才让我们打开突破口的吗？为何是陈远航犯了错误？”
韦子衿想了想，突然惊呼道：
“难道陈远航真的是北梁的间谍？”
堕藏立刻就否定道：
“怎么可能，那只是我的胡言乱语罢了，我怎么会知道北梁的动向，更可况，北梁究竟有没有派间谍我都不清楚，那只是用来打破困境的借口罢了。”
韦子衿皱起眉头问道：
“那究竟是什么？我怎么不明白陈远航究竟犯了什么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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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休憩（二）
堕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说起来，你知道笑容最大的作用是什么吗？”
堕藏没有等韦子衿回答，接着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那就是伪装，因为笑容是最容易做出的表情，所以人类可以通过展现笑容来伪装自己真正的感情，无论是自信的笑、豪迈的笑、微笑、苦笑都是如此，所以做一名刺客，第一件事就是先要学会在不同的场合露出不同的表情。”
韦子衿听了堕藏的话，好像抓到了什么要领，却又不甚明了，他疑惑的问道：
“难道这和陈远航有什么关系？”
堕藏平静的解释道：
“表情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感情本身不能显露出来，一旦露出了自己真实的感情，就很容易被有心人抓到弱点。”
察言观色，这也是一个刺客必须掌握的本领。
“其一，陈远航在时局僵持时并没有立即出面，而是等到呼延奇点他名时才出现，这一点就暴露了他自身并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这就让我想尝试一下是否能够通过语言来改变陈远航的态度。”
“其二，在呼延奇下令放箭的时候，陈远航动摇的十分厉害，他的神色明显表现出他和呼延奇的关系很好，这就让我开始考虑，或许陈远航并不希望放箭，所以我索性再加一把火，让他动摇的更厉害。”
“其三，既然呼延奇在军中如此深得人心，那么我就相信陈远航作为副官，在军中的影响力并不会很强，至少不可能超过呼延奇，如此一来，只要制造士兵和陈远航之间的嫌隙，呼延奇在陈远航身上所施加的地位也就自然无效了。”
韦子衿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堕藏竟然通过一系列细节就制定了这一系列的计划，但他还是出声问道：
“可是这一切也都是你的猜测，若是事情并不想你所想的那样，那又该怎么办？”
堕藏继续说道：
“虽然有风险，可是这也是十拿九稳的，因为从陈远航的动摇就可以明白，他本身不会是个坚强的人，所以我故意针对他，目的就是要他陷入放箭与否的两难境地。”
韦子衿辩道：
“可是你并没有成功，呼延奇依旧相信他。”
“这正是我的目的，在陈远航被众人孤立的时候，只有呼延奇对他无条件的信任，巨大的感情反差之下，他更加不会作出放箭的决定。”
“若是呼延奇并没有为他说话呢？”
堕藏摇头说道：
“这是不可能的，就算呼延奇对陈远航有所怀疑也必须要为他说话，因为若是连他都表现出怀疑陈远航的态度，就相当于证实了我话中的真实性，这样一来，不仅他自己无法控制军队，连陈远航也无法再控制军队了，这样一来军队依旧会放我们走，陈远航却再也无法翻身了。”
韦子衿想了想，继续提出了质疑：
“可是你又怎么能保证陈远航就不会听了呼延奇的话再次放箭呢？”
“我并不能保证，可是却有很大的把握。”
堕藏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是一个战术的问题，本身军队和陈远航就不情愿，可是受到呼延奇视死如归气势的感染才打算放箭。然而，凡是一鼓作气，再而竭，他们凭着呼延奇的气势放箭，却被我的笑声打断，第二次再让陈远航下决定，就比第一次难上数十倍，更何况，他自己已经陷入了危机。”
堕藏一口气说到这里，最后总结道：
“我这浅显的挑拨离间并非是什么良策，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却算得上是无法破解的奇效，当然，这正是拜陈远航的动摇所赐，若非他的感情如此轻易的被我看破，恐怕我也制定不出这样的计划来。”
韦子衿听完堕藏的这一番解释，忽然觉得堕藏的形象再次发生了变化，不知为何，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孩子或许天生就是做统帅的奇才。
堕藏没有关心韦子衿看他的目光，他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说道：
“休息的也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韦子衿叹了口气说道：
“我好歹也是皇子，你却从一开始就没有敬畏我的意思呢。”
堕藏瞥了韦子衿一眼皱起了眉头说道：
“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并没走很远，还是有被呼延奇追上并看穿的可能性，现在多走一点路就更安全一点。”
堕藏顿了顿说道：
“更何况，不管你是不是皇子，在倪国若是想要活下去，最好还是听我的。”
韦子衿苦笑着说道：
“就算是这样，你也稍微改变一下你那命令般的语气不好么？”
“我会注意的。”
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堕藏却一点也没有将韦子衿的话放在心上的意思，韦子衿只能继续苦笑的跟在堕藏后面，虽然他不习惯被堕藏掌握主动权，不过他也并不介意堕藏并不尊敬他，毕竟在堕藏的眼里，似乎没有人值得他去在意，他的动机只有达成目的而已，除此之外的事情或许都是多余的，相反，对韦子衿来说，堕藏这样的态度让他感觉十分放松，整日被人恭敬的感觉也并不是十分惬意的。
之后的时间简单而单调，堕藏和韦子衿找到了一家农舍借宿，并打听了前往城市的方向，第二天他们就早早上路了，毕竟依旧有被盘查到的危险。在临走时堕藏顺便偷走了主人家的两套衣服，于是他和韦子衿摇身一变变成了两个进城寻亲的农民，若是要打听情报，打扮成农民是不会引人注意的，虽然说扮成乞丐可能会更好，不过堕藏还是稍微体恤了一下韦子衿皇子的身份，毕竟以韦子衿的生活习惯，农民就已经是极限了。
又过了两日，堕藏和韦子衿终于看到了城墙，虽然不是什么大城，不过对于堕藏和韦子衿来说，在倪国逃亡的日子算是告一段落了，反正无法回到齐国，他们准备完成自己原本的任务，在倪国搜集更多的情报。
对于现在的齐国来说，倪国已经在暗中算计了他们，而齐国并不知情，韦子衿和堕藏此行就是要进一步弄清楚倪国究竟准备到了何种地步。
果然扮成农民的堕藏和韦子衿没有引起怀疑，城门守卫只是简单的盘问几句就放他们进城了，毕竟每日进城出城的人有上百人，谁也不会想到这两个打扮的破破烂烂的农民会是齐国派来的间谍。
进城之后，堕藏立刻就感觉到了城镇中非同一般的氛围，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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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贵族（一）
春日城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城，却位于倪国北部的中心地带，充当着其余各地的交通枢纽。因为北方人民向来喜好勇武，所以在倪国远征期间，以北方的国家最难攻下，春日城曾一度作为战略要冲被使用，在反复的攻陷与反攻中，考虑到重建的便易性，春日城的规模一直不是很大。但是当对北方的远征结束后，倪国迎来了相当长的一段太平时期，春日城也失去了本来的战略作用，对此鸡肋倪国决定拆而重建，作为对贵族的分封而被赏赐了下去。
而堕藏一踏进春日城，就感受到了春日城里充满了活跃的气息，街上的每个人都在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什么，似乎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了。
堕藏随手拉住一个进城贸易的农民，天真的笑着问道：
“阿伯，我看大家好像都挺开心的，在城里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被拉住的农民看到堕藏，以为他也是个农家的孩子，便善意的笑道：
“娃儿，的确有事情发生，可是跟你可没什么关系呦。”
堕藏做出好奇的样子问道：
“说一说嘛，我和阿哥好不容易进一次城，碰到有趣的事情怎么能不去看一看？”
老伯嘿嘿一笑说道：
“那你恐怕要失望喽，在这春日城里可没什么事情发生，不过广场上已经贴了告示，说要在圣峰进行新的武圣大典呐！”
堕藏歪着头，一副不明白的样子问道：
“武圣？圣峰？那都是什么？”
老伯哈哈大笑道：
“你这小娃儿年纪也不小啦，是时候知道这些事情喽。这武圣在咱们倪国的地位就相当于大将军，传说那圣峰正是第一代大将军出现的地方，这种大典三十年才有一次，阿伯我上一次知道这消息的时候还是个年轻人，这一转眼，没想到又听到这消息啦！”
堕藏兴奋地说道：
“阿伯，那圣峰在哪里，我也要去看。”
老伯叹了一口气说道：
“小娃儿，那圣峰在倪国的东边，离咱们这里还有个十万八千里，像咱们这种穷人，哪有时间和闲钱去那里看大典呐，咱们也就是凑凑热闹而已，去不得的啊。”
老伯说完走开了，堕藏恢复了冷漠的表情，看向韦子衿道：
“原来当下正值倪国举行武圣的继任大典，算来距离卿元风继任时只有二十八年，此次提早了两年，很有可能是和倪国秘密准备的计划有关。”
韦子衿也点点头道：
“攘外必先安内，卿元风任期未至就突然解任离开，这其中的奥秘我们至今还不得而知，这次提早让下一届武圣继任，很有可能是借此稳定倪国国内的局势，然后动用全力准备与我齐国的战争。”
堕藏沉吟良久突然说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齐国现在已经被倪国蒙在了鼓里，我们如今传信回去实在太过危险，还很有可能暴露自己的位置，索性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去圣峰破坏武圣的继任大典。现在我们两人算是在倪国的一只伏兵，与其等待救援，不如深入敌方的腹地打探他们的情报，顺便破坏他们的计划，这样一来也可以为齐国争取到准备的时间。”
韦子衿想了想，也点点头说道：
“不错，我也觉得这样做是目前做好的方法。”
堕藏接着说道：
“那就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去广场上看看告示，希望还能赶上继任大典的时间。”
韦子衿突然笑了起来：
“这你倒不用急，倪国地域辽阔，要想将告示分布至全国各地需要很长的时间，再加上得到通知赶去活动也要很长时间，所以一般在活动进行之前半年到一年左右就张贴出告示来，看现在的情形这里的告示才张贴没多久，时间上应该会十分充裕才对。”
事实果然如韦子衿所说，接任大典要在半年后才会在圣峰举行，而原来的大典都是在京城进行，不知为何，这一次倪国却把地点换成了圣峰。
在堕藏还在揣测倪国如此做法会不会含有什么深意的时候，他身旁的韦子衿却拉了拉他的袖子，堕藏看去，却发现韦子衿的眼里充满了好奇与激动。
“喂喂，反正距离接任大典时间还来得及，不如我们现在先在这里逛逛如何？”
韦子衿此刻的表现就像是一个看到新奇玩具的孩子，不过这也难怪，韦子衿向往倪国已久，再加上春日城作为倪国北方的交通枢纽，南来北往的贸易十分发达，而恰巧春日城的广场就是在春日城的贸易区中心，看到这么多没见过的事物，韦子衿自然有些激动。
堕藏倒没有阻拦韦子衿的打算，他又不是韦子衿的奶妈，充其量只能算个保镖，所以他并不会对韦子衿加以约束，虽然如此，堕藏还是嘱咐了一句：
“别忘了，你现在是个农民，别做出一些抢眼的事情。”
韦子衿点点头，堕藏便陪韦子衿逛了起来。不过很快堕藏就感到了厌烦，韦子衿对一些书籍和字画特别感兴趣，虽然有些不符合粗人的形象，不过也不至于会引人怀疑，毕竟贫困却又好学的学子每处总有这么几个。可是堕藏对这些东西却丝毫没有感觉，所以他在忍无可忍之下对韦子衿说道：
“我去吃点东西，你逛完后直接去城北的小酒馆找我便是。”
韦子衿正陶醉于字画对联之中，也不知有没有将堕藏的话听进去，只是不住地点头。堕藏认为在这城里还不至有什么危险，所以他不管韦子衿有没有在意又将话重复了一遍，然后独自离开了。
一刻钟后，堕藏一边叹气一边从小酒馆里走了出来。
自从学会杀人后，堕藏就从铁匕那里学会了喝酒，无论是出于任务需要还是自我麻醉需要，堕藏不得不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酒鬼。虽然大部分时间为了保持任务时的清醒堕藏需要忍着酒意，不过如今他想要放松一下的时候，小酒馆的老板看到堕藏的年纪却就直接把他给轰了出来。
只有在这时候，堕藏才觉得年龄大一些的好处，当然，他还是认为杀人的时候年龄小一些比较有利，毕竟小孩子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不过这也难不倒堕藏，他只需换一家酒馆，装作一副胆战心惊的惶恐样子走到柜台，怯懦的问一下酒的价格，然后告诉老板是帮父亲买的，一小坛酒就顺利到手了。
值得一提的是，酒馆里的人看着堕藏胆战心惊的样子，还在不停的取笑他这个年纪应该像个爷们一样的豪爽喝酒，然后开始吹牛自己多小的时候就开始偷酒喝。
所以人就是这么奇怪，只消披上不同的外衣，别人对同样一个人做同一件事的态度就会大相庭径。
当然，堕藏喝酒的时候还是不要让别人看见比较好，省的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专门找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坐到墙头上开始喝酒。然而没过多长时间，堕藏就听到了小巷更深处传来了奇怪的交谈声。
交谈的声音很低，若是寻常人恐怕很难听到，不过堕藏执行任务时经常需要窃听目标的交谈，所以他的五感比正常人要好上不少，虽然并不关他的事，他也不想去管以免引起麻烦，可是他还是好奇的去听这小巷中的人究竟在谈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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