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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为什么要……」托蕾左右看看，声音尖到发颤，似乎出来之后，她现在完全丧失了方向感一般，「为什么是我？因为我见到他了？」

　　　　见到他了？好像没错。

　　　　「也许吧。」

　　　　「那么只要表明我对他没有威胁就行了？」

　　　　她像发现了什么好主意一般，眼神闪闪发亮，只不过，无论是拖克蕾奥诺亚自己，还是很少发表什么意见的利奥，听到她这样说，都忍不住笑出声。

　　　　笑声有些突兀，但没有人注意。大部分人都推推搡搡地看着窗户里翻腾出来的滚滚浓烟惊呼出声。

　　　　「哪有这么好的事。」

　　　　「不行吗？不是因为……」

　　　　「出于同一个原因，我们才保护你。」

　　　　克蕾奥诺亚回答，也想着要不要把这个理由用力地向外推一把，任其浮上水面，在托蕾的心里扎根。从之前布莱克的回馈来看，她对虚无缥缈的大义嗤之以鼻。而且更关键的问题在于，现在不是她到底是不是那个有着固有魔法的家伙，而是现在，愚者已经在把她当作固有魔法拥有者的前提下，下了这么大的狠手。

　　　　也就是说，现在已经必须要保护她，至于她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又有多配合自己，都是其次。事关荣誉，事关士气，而且在这边步步深入，已经无法刹车了。

　　　　「……见过这种人。」

　　　　「抱歉，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在说。」托蕾惊惶地摇摇头，没有因为自己不得不重复一遍而感到不耐烦，而语气，又有些小孩子应有的脆弱，「我不记得我有在哪里见过这么危险的家伙……」

　　　　「也许你见过，还把他画了下来。」

　　　　克蕾奥诺亚想起了那幅画。

　　　　有一部分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画了下来？」托蕾迷惑地眨眨眼，「你是在说，画下什么？有什么危险的话吗？」

　　　　「画下他夺取别人性命的一瞬间。」克蕾奥诺亚说到这里，意识如果挑明，就相当于自己透露了去她那里搜查过，而现在，必须要在确认安全之前，把她与不往和自己决裂的方向引导，「你不是很喜欢画画吗？可能会把，关键性的那一瞬间画下来。」

　　　　「我不记得我有太多的速写……」托蕾的语调渐渐低落下去，「除非让我一瞬间就记住。」

　　　　这样看来，你的确一瞬间就记住了，才之后画了下来。

　　　　不过说明白了，没意思，她也便去看看为什么别人的欢呼声变得更大。

　　　　火势似乎控制住了，如果这也能够叫做火势的话。

　　　　烟小了些，虽然也可能是原本就不大的缘故，但是在克蕾奥诺亚看来，升腾的烟雾小了不少，至少不会迷的自己睁不开烟。她在原地犹豫一会，看着弗雷恩现在闭目小憩，便凑上去。

　　　　他的耳朵一抽一抽，睁开眼，还是让人觉得面无表情。

　　　　「有问题吗？」

　　　　克蕾奥诺亚的确有一个很关心的问题：「到时候要怎么解释？」

　　　　「解释什么？」

　　　　克蕾奥诺亚回头看看，利奥看守着苦苦思索的托蕾。

　　　　「怎么跟我的哥哥说，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下去的。」

　　　　「我还以为你现在很难受，说实话。你不觉得不舒服吗？」

　　　　「肯定的。」她抑制住自己的半是负罪，半是释然的情绪，缓缓喷吐着，自己浑身上下都黏糊糊的，难受的要命，要不是现在有一股不能够失败，必须成功的信念支撑着她，克蕾奥诺亚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反应。

　　　　弗雷恩看到她的动作，满意地点点头：「那就行了。你只要撒撒娇，要是还有一点眼力劲，就不会找你的麻烦，至少短期内不会。」

　　　　短期内。

　　　　「但这有用吗？着丹尼尔问起来的话。」

　　　　「被火势拖延了进度，这也很常见。」

　　　　她想起萦绕自己许久的那个问题：「你觉得这是用火拖延进度？」

　　　　「对，没错。」弗雷恩点点头，「除此之外，我想不明白有什么不得不放火的理由，除非……」

　　　　「除非什么？」

　　　　「我要去找布莱克确认一下。」他挺起身，对克蕾奥诺亚说，「小心一点，不要离开利奥半步。」

第130章　脱逃者（六）（）　
在弗雷恩挤入人群大海捞针的时候，托蕾对这个名字起了反应。

　　　　「布莱克？」

　　　　「谁？」

　　　　「你不认识吗？」

　　　　「他可能认识吧，我不知道。」

　　　　她觉得这时候自己装傻最好，退一万步，也要让她有暂时捆在自己这里的理由。托蕾虽然露出狐疑的表情思索了好一会，不过好在布莱克这个名字多少不算太少见。

　　　　最后，她只是大概同名这样地摇摇头。

　　　　恰在此时，雷吉纳终于从门口出现，灰头土脸，不过他存在感很强烈，让人无法忽视：「差不多了。」

　　　　「什么？」

　　　　有人问。

　　　　「差不多控制住了，那些人帮了不少忙，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他的袖口和裤脚全是湿漉漉的，也都沾染着些烟灰，基本可以确定，这件棕色的罩袍没法继续穿。克蕾奥诺亚记得这是他的朋友送给他的便装，怎么说也有些可惜。

　　　　即使下了台阶，他的气场似乎还是要比别人高一头，他酒这样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圈：「话说回来，过了这么久，没人治安署吗？」

　　　　出现了一阵静默的骚动，很多人面面相觑，彼此指责。

　　　　「我以为有人自告奋勇去叫了。」

　　　　有个女性说。

　　　　「对，我也记得……」

　　　　「不可能，不然怎么现在还不来？」

　　　　「肯定是记错了吧。」

　　　　别人有应和的，有反驳的。配合上和稀泥的和看热闹的，一时间乱作一团，好不热闹。

　　　　雷吉纳拍拍手，让别人安静下来。

　　　　他的确有掌握住这种局势的天赋，人们愿意听他说话。

　　　　随着嘈杂渐渐平息，雷吉纳清清嗓子：「好了，没有人叫就不用太麻烦了，应该是意外。非常感谢各位协助，但是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们自己检查一下就行了，感谢各位的援助……」

　　　　「就这么结束了？」

　　　　有人起哄。

　　　　「就是这样。」

　　　　他的说法仿佛是要彻底把别人赶走似的，或者说，他本来就想这么做。

　　　　之后再有什么反应，他也坚守着这个底线。

　　　　很多人不满地嘟囔着，有人想追问细节，有人也拉着受伤的人嘘寒问暖，还有人炫耀着自己的猜测，利奥小心地把其中那些同情心泛滥的无处发泄的人隔离开。

　　　　他们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也都没有了继续在场的理由，陆续离开，只剩下少数顽固分子，不知道还在围观些什么。又过了一会，房间里飘出最后一缕黑色的，有形的烟雾，建筑物的外侧，连通附近的几间商铺都被完全熏黑。

　　　　但这样看来，火的确不大，结构没有受损，是那种想办法修修补补就能焕然一新的程度。她想进去仔细打量一圈，但犹豫再三，又觉得不妥。毕竟光从外面看上去，所谓的结构完整很不靠谱，也许在哪里走着的时候，因为燃烧而受损的木板就恰巧会从头上掉下来，将她砸个正着。

　　　　这可一点都不有趣，一点都不有趣。

　　　　雷吉纳大概是看外面勉强地模糊处理到了一段落，便耸耸肩，叫上挤出来的弗雷恩，两人一起把所有的窗口重新打开，即使没有烟雾，里面的味道也不好受。又准备去结伴有没有还没有燃烧干净的，或者有可能再度燃烧的起火源和余烬。死灰复燃，并不罕见。

　　　　但因为顾虑这个不通风，更不可能。

　　　　「你不想去吗？」

　　　　利奥恰巧在这个时候问她，她只是在远处看着，思考着就补全了两人的行动。

　　　　「算了。」她摇摇头，这才反应过来，「你想看看？」

　　　　「有一点。」利奥表情尴尬地点点头，「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你的安全是最重要。」

　　　　他一边用比较粗暴的口气掩饰着尴尬和虫洞，利奥的左臂紧紧抓住自己的右边胳膊，在克蕾奥诺亚面前用力一振，「现在这种最松懈的时候才是最安全的时候。」

　　　　最松懈的时候才是最安全的时候，是吗。

　　　　这句话触动了克蕾奥诺亚的哪根神经，她一下子觉得不太对劲。克蕾奥诺亚听见托蕾不明所以地问着利奥，利奥又含糊其辞，什么都不说清楚。

　　　　托蕾也黏着自己，没离开太远，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但真的彻底安全了吗？

　　　　「我说。」

　　　　见人散的差不多了，克蕾奥诺亚叫上两人，选了个无人的角落，扶着墙，右手在墙壁上画着圈：「刚才在烟雾里的时候，的确没有人朝着我射击或者什么的吧？」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时候起火绝对并非偶然，一定有其原因。其次，值得注意的是，烟雾很浓，滚滚黑烟，什么都看不清楚，如果是正常燃烧的话——自己或许应该在注意到烟之前就反应过来，而不是最后跑出去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纯粹靠摸索。

　　　　如果自己还不是记得，阶梯的高度有些不匀称，特意放慢了脚步，也许就会摔倒。这个时候，单纯的烟雾就能够形成杀伤力，更不用说别的手段。

　　　　绊索或者别的陷阱不大可能，不然肯定会发现的，但如果是暗处来一剑，或者一箭，自己肯定毫无防备……

　　　　「不可能。」利奥瞪着他看了半天，决绝的否定。

　　　　「什么？」

　　　　「就一个问题，他怎么找到你？」

　　　　「有烟，看不见，那么……通过魔力锁定？」她不太确定的给出答案。

　　　　而利奥的表情来看，错的离谱。

　　　　她自己也预料到了。

　　　　「那你那时候有用什么魔法吗？」

　　　　「没有，但是……」

　　　　「这不就行了。」

　　　　被三言两语简单驳倒，克蕾奥诺亚有些生气，她不禁去仔细回忆自己有没有干些什么，有没有去下意识的吟唱些浪费时间的咒文，或者祈求神明的庇佑。

　　　　果然没有。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向神明祈祷过，不只是今天，已经有……很久了。

　　　　「而且。」像是意犹未尽般，利奥也蹭了蹭被烟熏黑的墙壁，「扑上来的话，就这么大点空间，很难逃掉，他不像是会牺牲自己的那种人。而且，我刚才一直都在注意，没有哪个家伙这时候不长烟的扑上来。」

　　　　对了，至少这是他曾经的工作。

　　　　或者说，已经算是半个本能，也不怎么让人意外。

　　　　「说起来，弗雷恩是怎么受伤的？」

　　　　她想起了他头上流着的血洞，以及安之若素的淡然表情，不吐不快。

　　　　「他受伤了吗？」

　　　　克蕾奥诺亚敲敲自己的额头，他这才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

　　　　「啊，对了，追出去的时候，差点就追上了。」利奥摇摇头，「这个真的是危险，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两人确认一下眼神。似乎就什么都动了，弗雷恩猛扑上去，被他一把向后扫去，额头斜着撞倒箱子角，但伤口不是很深。」

　　　　「他没叫你追上去？」

　　　　「叫……别人了。」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作出向后翻滚的动作后，左右看看：「不过我感觉愚者的格斗能力不怎么强，如果是我以同样的速度反应过来的话，我应该能够制服他。」

　　　　「这不是肯定的吗？」

　　　　听到这句打趣，利奥的脸一红，他挠挠头，向旁边看，咽下自吹自擂。

　　　　过了不多久，弗雷恩先过来了，伤口虽然没不再流血，但处理的如此草率，很有些吓人。

　　　　如果不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话。

　　　　「检查完了吗？」

　　　　「检查好了。有人过来接近你吗？」弗雷恩一边抹抹自己的头，一边左右看着，「我总感觉这时候他会突然杀出来。愚者就是喜欢这种一环扣一环的性格，虽然他成功和失败的经验都很多。」

　　　　「没有，我很小心，很谨慎，没有人有接近的机会。」利奥点点头，「安全，安全的很。」

　　　　「即使那些人出来的时候炫耀，你也要把他们挡开……」弗雷恩斜着瞥向他，「你应该擅长这个。」

　　　　如果再了解不了他在暗示什么，自己的脑袋就真的跳水的厉害了，

　　　　「他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克蕾奥诺亚接过话茬，「你是说你怀疑他们也被，盗用了身份？没法确认吗？」

　　　　「他们也是魔法师，也就是说，有些基本的自卫能力和意识……不然不会现在冲出来。」弗雷恩耸耸肩，「而且这样突袭过去太失礼了。意图也太明显。」

　　　　会很失礼吗？

　　　　克蕾奥诺亚没有这样的想法，她怀疑地看着弗雷恩，一边思考着弗雷恩是不是想推卸责任。

　　　　察觉她的视线，弗雷恩只是更加夸张地耸耸肩：「我面子薄。」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更奇怪。甚至包括托蕾，他们都怀疑地看着弗雷恩。

　　　　仿佛开够了玩笑，他才换上稍稍认真点的语气。

　　　　「而且如果你们能够发现什么不对的话，也能不打草惊蛇地跟过去。唔，至少会少一点警戒心。」

　　　　「不对吧，不是你和他一下子就认出彼此了吗？」

　　　　说到这里，弗雷恩的表情五味杂陈，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如果非要我陈述我的个人感觉，我得说，他是故意的。」

　　　　「故意的？」

　　　　「对，故意的。」

　　　　把这个结论抛出来，似乎也没什么帮助，只能让人更加不爽。

　　　　「很好，总之，我会注意的。」

　　　　利奥点点头，一口应下这份工作。

　　　　事实证明，这点小心思徒劳无功。那些英勇无畏的志愿者各自要走一点报酬——其中一个还非常一板一眼地算的特别清楚，找了零钱——之后便陆续离开，窝在角落的那两个少女，看都没正眼看。

　　　　但这也没有意味着一切无恙。

　　　　确认这一点，是弗雷恩第二次从建筑物里出来的时候，这次他匆匆地叫他们跟在后面。

　　　　整个表情仿佛就在说，来不及解释了。

　　　　「你有丢什么吗？」

　　　　弗雷恩一边思考，一边回过头。

　　　　「我们跟你过来的。」

　　　　克蕾奥诺亚回答。

　　　　「你呢？」

　　　　他冲向一直哑口无言的托蕾，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反应。

　　　　「我不确定，但是，这……」

　　　　「我希望你的答案是，没有。」他用力地闭上眼，重新睁开，停下脚步，「似乎有人从后面的小巷中闯了进去，跳了出来，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

　　　　应该没有，不，肯定没有。

第131章　脱逃者（七）（）　
「但在此之前。」克蕾奥诺亚正打算跟他绕到后侧，就看到了托蕾那有些狼狈的穿着，或许她习惯了，这身穿着和被烟熏过本身就没什么区别，也没什么影响。

　　　　克蕾奥诺亚却不习惯。

　　　　「我先去换间衣服，便服，肯定会有。」

　　　　应该有那些出售给不止平民，却也不错的衣服。比如说商人或者工匠，他们在偶尔谒见贵族的时候，也要挑点好的东西穿，对克蕾奥诺亚来说，这是底线——这里的底线不是说比这个差就无法容忍。而是说穿着这种算是体面的衣服时。关于自己服装的感受，以及摩擦带来的不便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跃入自己的脑海。

　　　　利奥就差把这不安全这四个字写在脸上。

　　　　「没关系吗？打算在哪里换？」

　　　　如果现在已经从现场，转为调查的话，那应该基本安全。

　　　　「干净点就好，我不是特别在意。至于房间，这里面没彻底烧坏吧？」

　　　　「我不是很懂，但应该问题不大，我可以找他问问。」

　　　　弗雷恩敲着自己的下巴，克蕾奥诺亚看着他头上的，灰黑色配合着红褐色的黏糊，心里发怵：「你们也趁机整理一下，你们不会特别希望走出去的时候再把治安署叫来吧？」

　　　　「他们不会知道吗？迟早是要……」

　　　　弗雷恩侧着头，状似无辜。

　　　　「这就是你准备出去吓人的理由？」

　　　　他听到这句话，似乎还是没理解，耸耸肩：「我明白了，我先去找布莱克，我刚才应该看到他了……」

　　　　在托蕾面前提起这个名字还是忍不住让克蕾奥诺亚心里打鼓。

　　　　「然后再去找雷吉纳问问，里面还有没有地方，他现在忙着清点损失。」

　　　　「你们呢？」

　　　　「就待在这，我看着。」

　　　　利奥的语气就好像炫耀他捕捉到的蝴蝶似的。

　　　　说着，他又挤了出去，顶着头上的，似乎已经愈合的伤口——真的吓人？回头一定要认真的提醒他一下。若非这种方式，自己似乎被剥夺了当面向他规劝的能力。

　　　　还没来得及发什么呆，他就回来宣布，布莱克已经放好了衣服，是里面深处的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向外，就克蕾奥诺亚的记忆，这种结构算是挺少见。而他现在配合雷吉纳一起去找治安官做些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