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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张牌-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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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伸出去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发着抖,仿佛哪里出了岔子。
哪里出了岔子……
不,什么都不会发生。
法伊鼓足勇气,一口气抽下白布,露出底下的东西,是张桌子,上面有些记录,还有些杂物,有些不一样的色泽,被挡住了,在更远处。自己的身高不够高,刚刚冒出头,所以提灯被桌子的挡板挡住,要取下来放在桌面上。她用左手小心取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提灯,又用两只手一起费力地放在桌面上。
克蕾奥诺亚也等待着她的答复。
万籁俱寂。
「发现什么了吗?」
克蕾奥诺亚的声音很轻。
「我……」她刚开口,便忍不住屏住呼吸,将刚刚闪过的念头重新抓住。
万籁俱寂。
自己抱怨了千百遍的呼吸声呢?
她听到自己声音颤抖:「有些不对。」
「怎么了?」
「我听不到站在门口的人……」
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萨尔瓦突然插话进来:「没有听见?听见什么?」
「没有听见呼吸声。」
「是西斯吗?」
「我不知道名字」
视线有些模糊,她左手抹抹自己的眼眶,自己应该怎么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去确认一下情况。还是应该求饶活着别的什么……
「我会叫人确认,你自己也确认一下,是没有听见还是他们没有看到……」
「但是他们会发现我的,会发现的。」
有些站不稳,扶着桌子才没有倒,她没法仔细看上面到底有什么。
「你的提灯取下来了吧?」
「取下来了。」
「这是唯一的光源?」
「差不多。」
「他们应该不会听到对话,不然早就扑上来了。」克蕾奥诺亚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所以,你至少要去看得见的地方确认一下,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他们会以为你还在桌子前的。」
咕噜。
吞口水的声音。
「我明白了。」
她决定左手拉着耳坠,至少要能谁是回话,然后朝着门口踱步。
慢慢靠着架子,一步一步接近看得见门口的地方。
第108章 接管者(二)()
维纳德还在探头探脑,他不明白克蕾奥诺亚在急什么。
身后则是弗雷恩冷峻的面孔。
克蕾奥诺亚能够听到的,只有稍远的老鼠乱窜,吱呀吱呀,另一头一片寂静,间或有些奇怪的声音。刮擦声,咔嗒声,像是是魔力不稳定发出的杂音。
「法伊,你能听见吗?」
什么声音都没有,身边的利奥吞了一口口水。
「法伊?」
死寂。
克蕾奥诺亚仰着头,看着上面:「法伊,怎么样了?」
没有回应。
是不是发生了最糟糕的情况,还只是她一时手滑。呼吸声不见了,单纯的无法说明什么,但要往最糟糕的方向去考虑。克蕾奥诺亚刚想叫萨尔瓦快点叫人去——老调重弹,或者做些别的什么,这时候,耳坠突然鸣叫起来。
她听见法伊惊慌失措的呼喊:「……有人,好几个,别过来……」
还有陌生男性的含混声。
克蕾奥诺亚大吼道:「回答,法伊,你还在那里吗?」
「我不能——」
有人哼了一声。
耳坠里没声音了。
神啊。
「萨尔瓦。」
「我知道,我也听着在。」能从萨尔瓦那边听到呼啸的风声,「正在过去,还有好几个人,不算太远,很快就到。」
「应该还在仓库门口,不会离开太长距离。」
「我明白,正在叫人。」
怎么叫人?如果逐级传递过去,效率太低。还不如萨尔瓦自己赶过去,会快一些。她心乱如麻,想着她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她身上发生什么不测,思忖己又怎么应该跟莉亚解释。
「别看了,维纳德,先休息一下,那边有些情况。」
弗雷恩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尤其刺耳。
「好的,明白了。」
维纳德懵懂地点点头,不明所以地对着她戴着的耳坠盯了一会。拍拍墙,震掉一点上面沾着的灰尘,又用手擦擦,缓缓地靠在上面。
克蕾奥诺亚看着他慢吞吞的动作有些嫉恨。
但他和维纳德不一样,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肯定不着急。
「刚才你们……怎了么吗?」
「有点危险,在这里等一会。」
弗雷恩淡淡陈述着。
维纳德打量了他一会,转过身,指着上方:「我们非要在这里等,不能够上去吗?这里有些渗人。」
「没必要,先在这等等吧。」
「你还真是从容不迫……」克蕾奥诺亚说到一半,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往下讲,想法都没有理清楚,何谈讲清楚。
弗雷恩端详她许久,摇摇头:「如果你也一天之内看到两位数的尸体,你也会麻木的,无论发生什么。」
「别让我想起这个,好不容易才忘的差不多。」
「总比挂念着未卜的东西好。」
他的口气不像开玩笑,但也不像认真的。
利奥也用一只手拍拍她的胳膊,力度刚好合适。克蕾奥诺亚用了好一会放空自己的大脑,而不是用耳坠来催促,现在她需要冷静一下。
她差不多镇定下来的时候,萨尔瓦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听得出来跑了很久:「到银箭了。」
「这么快?」
「特殊方法,等一下,我先确认确认……」
她听到萨尔瓦的指令,不多久,便朝着法伊现在——至少刚才——还在的那个仓库出发。
「那边人有多少?」
「两个人守在门外,应该还有一个小队在更外一点,不应该出什么情况。」
「但的确发生了什么。」
她有些不满,又无从反驳:「我知道,我正在看,好了,差不多到了,就是这里。他们说没什么可疑的,我去了。」
那边的传来更多的声音,萨尔瓦无法时时刻刻挂念着通讯,克蕾奥诺亚无法提问,但听得出来很喧闹,应该问题不大。
「好了,就在这附近,哪间,没有看到,是这间吗?他们人呢?没有看到,不是该守在门口吗。」
又是一阵寂静,感觉长达几个小时。
没有回答。
「法伊?」
「是这么用的吗?」
突然,克蕾奥诺亚听到一个男声,虽然因为魔法不恰当的传达,有些失真,但很耳熟,应该听过。
法伊一个、弗雷恩一个、利奥一个、萨尔瓦一个,能够通过这个讲话的只有四个耳坠。
那个声音还在自顾自地往下:「嗯哼。挺方便的,不过,听得到吗?我应该已经用手拉着,没弄错吧?还是说我这边发不出声,只能听到你们谈,唔,给点反应。」
「你……」
「哈,我就知道我能够听到,没弄错。」
这种细言碎语的风格,这种唠唠叨叨的明快口吻,克蕾奥诺亚有印象,也和声音对的上。
弗雷恩噤声不语,表情有些阴沉,但不怎么骇人,不确定他是否听出了这是谁。
「你是怎么知道……」
「唔,从那个小女孩那边得到的,啊,是你的人吗?好像有些误会。这个要这么用啊,方便,果然方便。你在哪里?唔,听不出来啊,真有意思,很有趣。」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克蕾奥诺亚觉得自己头皮发麻,但还是鼓足着自己的全身力气,一字一顿的说出口:「我没有想到你会丢下自己的职责跑来这里,格梅斯豪森兄长大人。」
王位的第一继承人,自己的长兄。
她的哥哥声音听上去明快的很:「这句话从你这里说出来毫无说服力,克蕾奥诺亚,啊,有人来了?我们等下再说。」
虽然看不见他的动作,但弗雷恩自己完全想象的出来,他像玩腻了玩具的小孩一样,把耳坠随手一扔,然后坦荡荡当地去见一路追过来的萨尔瓦,解释着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萨尔瓦很要被缠上好一会,有很长一段时间。
「格梅斯豪森……是那个格梅斯豪森吗?那么你是……」
维纳德眨着眼,对这个名字起了反应。
「克蕾奥诺亚,他是那个所谓的王子没错。」
她丢下这一句,便没再管独自凌乱的维纳德,对着弗雷恩问:「你不意外?」
「不意外。」他摇摇头,「雷吉纳早说过,可能会有人注意到你的行动,如果他们全程监视着雷吉纳,也理所当然。当然,更可能的就是全程盯着你,虽然可能慢点,也可能快点,但终究赶得过来。」
「我没听说……」
「你看漏了。」弗雷恩直勾勾的盯着她,「他也不可能直接写出来,要不就当面说,要么就暗示。我的确有这个印象。」
哪有自己忽视掉的暗示被你看出来的道理。克蕾奥诺亚咽下腹诽,但这个推论本身很明显,顺着这个往下推演的话。
「那么刚才……」克蕾奥诺亚现在才回过味来,想着刚才是什么情况,依据自己对格美斯豪森的了解作者判断,「肯定是他带着人进去粗暴地对待法伊。他从来就是想到什么那种伸手去拿的性子,也总有人会怂恿他。真麻烦。」
「的确很麻烦。休息好了吗?那就继续走吧,先把这点结束掉,这条支路还没看完。」
维纳德调整好状态,不再喃喃自语,他们继续上路。这次因为维纳德慢吞吞的不肯加快脚步,前后距离略拉长了些。
「他来干什么?」
维纳德还是一惊一乍地往前走着,彷徨地跟在弗雷恩后面,他打破了沉默。
「我只远远见过他一次,也没法确定,但现在来的话,接管吗?」
弗雷恩顿挫猜测道。
克蕾奥诺亚感觉利奥在自己身边咬牙切齿,威吓着。
但她也无法否定这个猜测。
「对,很可能是接管。他不擅长思考,也无意权衡利弊,只要有人在他耳边吹吹耳旁风,就会懵懵懂懂地开始行动。要是有人捅给他愚者,托蕾,以及你是怎么动的,他说不定就会要求加入,然后他身边环绕着的鬣狗就会抢走我们现在洒下的饵料。把整个都打乱。」
格梅斯豪森兄长很积极,从没什么负面情绪,但也很浅薄,会沉醉在自己的善行中。克蕾奥诺亚无法对他真正生起气来,但更不想与他接触,他身边总是会有些贪得无厌的家伙推波助澜,让一切朝着变糟糕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从来不会思考自己的行为有什么真正的意义。格梅斯豪森是那种觉得巧克力好吃,就应该人人都吃巧克力的人。要是去问他我牙疼,他也只是会笑着反问你,巧克力不是很好吃吗?所以人人都应该吃呀。同时露出白马王子般的闪耀笑容,晃人眼晕。
就是这样。
她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太晚了,木已成舟,但就算早点意识到,似乎也没什么用,毕竟是自己的哥哥,不是自己的弟弟。
而且那时候就有围在他周围的鬣狗和秃鹫,不如说是他们才让他变成这样,也这些也都不是自己赶得走的。
「别太担心,有我们在。」
弗雷恩懒洋洋地安慰着,打散了她的思绪,他拿着手中的提灯,步履如一。
「谢谢,我感谢你的好意。」她礼貌地点点头,「但是危险的不是他,是总在他身边的人。那些人也很聪明,手段也很毒辣,所以很难下手。」
如果是格梅斯豪森自己,不足为虑,但这次刚刚一见面,行动就这么粗暴,很难想象他的死党不在他身边煽风点火,而那些人地位也颇高,撬不动。
「正面冲突没有胜算?」
「很难。」
她照实回答,克蕾奥诺亚觉得自己是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的疏离者,上次有利用价值,才没有被扩大打击,但这一次也很危险。
克蕾奥诺亚想起萨尔瓦的父亲,她那犹豫的态度,是昨天晚上就料到现在的这一情况吗?有可能,他是选择站队了吗?如果是的话,又对格梅斯豪森他们透露了多少呢?
「但也没什么问题。」
弗雷恩在一个岔路前停下来,朝右转,露出自己的侧身。
「什么意思?」
她放慢自己的步速,咀嚼着他的发言。
「我没打算要正面冲突。」
「那你要……」
「游击战,也就是躲过去。」
他们全都停下了脚步,似乎又有老鼠从身后呲呀溜过。
利奥忍不住嗤笑:「怎么可能躲过去。」
克蕾奥诺亚皱着眉头,仔细思考后摇摇头:「不,也许真的可以。」
第109章 接管者(三)()
面对格梅斯豪森,法伊理应敬畏,但她做不到。
一个原因是,格梅斯豪森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太差。那种戏剧性的,让人心惊胆战的出场方式,真的让她觉得自己离死亡只差一点点距离。如果但是盘问许久,倒也算了,这是情理之中,又纵容别人不由分说地拿走耳坠,状似礼貌,但毫无商量余地。
这一点没法接受。
那明明是自己的,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也不危险。
另一个原因是对法伊来说,不好说出口。觐见王族,这也不是第一次,所以这次明显没有那么紧张。她的第一次体会,是克蕾奥诺亚,那时虽然她看上去很疲惫,但包容又温和,让她印象深刻,诚惶诚恐,总想着能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帮上些忙。
而现在……
有这个想法的似乎不止法伊一人。
萨尔瓦在以微妙的态度推脱,虽然法伊自己不是特别懂贵族之间弯弯绕的说辞,但要判断局势的流向,不难。
只用观察那些了解发生了什么,又感情外露的人,从他们的反应就能推断出现在是怎么回事。按照她的猜测,肯定是格梅斯豪森的触手伸长到了这里,两边为着这边的管辖相持不下,但具体是什么细节,听不懂。
格梅斯豪森身边一个侍从表情阴沉得很,而他对自己的态度最轻慢。格美斯豪森王子虽然脑袋不怎么好用,但没也没有上来就对自己动手动脚。而那家伙才更加可恶,但终究依附于这个王子。
两人的交涉还在继续。
「你是说,你不太愿意使用魔力武装来进行防卫,而更偏好现有的装备。」
格梅斯豪森语气有些怜悯。
「对。」萨尔瓦绷着脸。
「真是令人可惜。」格梅斯豪森的态度有些跃跃欲试,「令人遗憾。」
果然还是听不懂他们在扯什么,就算听得懂,也很无聊。
刚才法伊还被勒住了脖子——自己给格梅斯豪森留下的第一印象似乎同样惊人,被认为是大不敬。所以法伊被里里外外地仔细检查了一通,反抗都没法反抗。现在她还感觉还有些不适。
东西都没少唯一被拿走的只有耳坠,还放自己只看一眼的桌子上——似乎只有那个地方可以放东西。但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的已经完全不同了,至少不再有那种阴郁的,压迫人的气氛。
窗户全部被打开,光线很亮,有些刺眼,而法伊窝在角落,强光晃得她睁不开眼——天气真是古怪多变。
她在合适的角度借着眼镜的反光窥探,没人注意她,对话依旧深深地陷在泥淖中。
而法伊自己是个小角色,完全没人注意。
格梅斯豪森背对法伊。而他对面萨尔瓦捋捋自己黑色的长发,微微点头,视线在法伊身上短暂地驻留了一下。
这让法伊微微一愣。
是在暗示什么吗?
法伊想了想,走到桌子前,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够到耳坠。那个侍从瞥了她一眼,没什么别的反应。而萨尔瓦和格美斯豪森还在就一些细枝末节争论不知些什么,越扯越远。
她不想仔细去听。以她这个外行人的视角,要是仔细听,不免感到焦躁,因为始终没什么进展,一直在某些特定话题上绕着圈,朝着无疾而终的方向一路疾驰。
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法伊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戴上上耳坠,萨尔瓦又在摆弄自己的头发……
寂静无声。
法伊忍不住嘲笑自己的心血来潮,这有什么意义吗?
不,法伊眯着眼,浑身一个激灵,她看着萨尔瓦的动作,一下子反应过来。萨尔瓦在摆弄着自己的耳坠,头发盖住了耳朵,所以看不到,格梅斯豪森看不到,法伊也看不到耳坠,但那个位置的确是耳坠所在,不会出错。
这个动作明显是冲着她来的,是要让她听些什么吗?还是说些什么?
但一片静默,萨尔瓦没有进一步的指示,克蕾奥诺亚也没有在那边喋喋不休。
那么要自己开口吗,现在?
说出话来的话肯定会被注意到才对吧。
「好无聊啊。」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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