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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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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吸血鬼是一种变异的人类,就像生活在喜马拉雅山上的大脚怪,雪人之类,只是因为我们不了解他们,所以才觉得可怕,神秘,不可思议,甚至恐惧逃避。”
“也许你是正确的。”珍妮勉强收住了笑,“但我的采访还是在于追踪刘的逃亡事件,而不是装神弄鬼的灵异传闻。”
我正想再辩论什么,这时珍妮已经把车开到了香格里拉饭店,我只好悻悻地下车。
“道信,晚上我们在梦里见喔。”珍妮把头探出窗口与我开玩笑,“我学会读心术了。”
“晚安,再会。”我微笑着挥手道别。
我推开饭店的门口,却见到了一个美丽的娇影转身朝走廊那边跑去。
“达娃,达娃……”我追了上去拉住了她的秀手。
“原来你是和美女一起去游山玩水了,害得我找了你一个下午你知道吗?”尼玛达娃生气地说,“你的手机又没电了吗?”
“我,我……”我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好,最后我还是实话实说,“因为我不喜欢随身带手机被别人打扰,我觉得手机简直是一种束缚自由的镣铐,而且手机的辐射对人的大脑有害无益……”
“你是大作家当然有这些奇理怪论了!”尼玛达娃还是生气地往房间里走。“与你一起来的客人都顺利返回了,但你却是唯一留下来的客人。我们旅行社最起码的宗旨就是保证每一个客人的人身平安,你这么任性不羁怎么让我放心呢?”
“好了,突及其(对不起),突及其。”我魔术师一样地从身后变出一束美丽的孔雀花送给尼玛达娃。
“呵!”尼玛达娃呆了一下才含笑欣喜收过我的花。“道信,蛮会骗女孩子的芳心嘛。”
“呵呵,鲜花送美女呀。”我看着那艳红色的孔雀花,突然想起这种学名叫Caesalpinia pulcherrima的花还有个别名叫“金凰花。”
“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我明天还要去机场接一批德国来的客人呢。”
“德国?怎么回事?最近拉萨城的旅游业不是萧条了许多吗?”我不解地问,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拉萨怪事频频的流言飞语已经通过互联网和电子媒体传遍了世界的各个角落。
“可能是一些不信邪的德国人吧。”尼玛达娃笑眯眯地说,“也许流泪的吾巴梅佛真的只是一个凭空捏造的传闻。”
“但愿吧,明天见。”不知为何,我觉得明天将要空降西藏的绝不会是一群寻常简单的观光客。在黑暗的睡梦里,我看到布达拉宫的地下宫殿被缓缓开启,有无数蹙怖可怕的魔王在地下的深渊里阴森凄惨地哭喊着,“孔雀,孔雀,孔雀……”
十五
第二天,尼玛达娃一早就去机场接那批德国游客了。
我躲在饭店的床上看电视里的珍妮为我做刘家生杀人案的追踪报导。说实话,电视上的珍妮的容貌比她现实中差远了,虽然我得知很多人根本是冲着珍妮天使一样的脸蛋和可乐瓶子般的漂亮身材去收看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法制节目。
“叮……”大约九点钟,我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
“我是珍妮,看到新闻了吗?”
“看了,你今天的妆化的挺好的。”
“谢谢。但请你别开玩笑了,我说的是珠宝大亨丹增国钦(丹增,藏语主宰圣教,国钦,大头的意思)的事。”
“就是那个大头大头,下雨不愁的家伙吗?”我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脑袋大大的老头。他是西藏自治区拉萨城里最富有的大富翁了。之前他有投资在中国内陆卖一种大头藏族帽子,在中央电视台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中采用了他极赋个性的电灯泡般的大头,广告语“大头大头,天天不愁,藏族草帽,西部奇妙”也是全国范围,众人皆知。
“就是那个大头富翁!他死了。”珍妮再次给了我一个不幸的消息。
“生死乃人生常事。”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但实际上我已经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他的症状和拉巴穷达他们是一模一样的,死前根本没有症状,但是死后表情可憎,好像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知道真相的人都该不得好死吗?”我脑海里又出现了刘家生在地下宫殿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狰狞容貌,这个世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珍妮焦急地说,“你快点到八廓街来,今天我的摄像师临时有点身体不舒服,你快点来帮忙。”
“说了这么多原来是叫我做下手吗?”我不情愿地起床,连牙齿都没刷就匆匆搭车前往八廓街。
八廓街也叫八角街,从某种程度上说,八廓街也是拉萨的象征,说起八廓街,拉萨人无不自豪,外地游客也一样,去拉萨必去八廓街!
八廓街位于拉萨老城区,是围绕大昭寺的一条环形街道,也是拉萨最古老的街道,它是整个拉萨老城区一片典型的藏族建筑的代表,也是拉萨古城的代表。
7世纪藏王松赞干布率部族迁徙拉萨平原时,这里还是一片坦荡的沼泽地。他们在沃汤湖边安营扎寨,并修建了大昭寺。最初这只是一条普通的路,后来成为朝圣者的转经路。(“廓儿”意译为“圆圈”,引申为转经。)
出租车带我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八角街,我看到无数人群站在一栋金碧辉煌的大楼下翘首以待。我找到了在现场做报导的珍妮。“道信,快帮忙,这个新手连导线怎么插都不大清楚呢,NG好多次了。”那个临时扛着摄像机大学生样子的藏族青年抱歉地把机器让给了我。
我于是勉为其难,帮助珍妮继续采访节目。
案件其实还是与前几次拉巴穷达等的暴毙事件一样,根本就无从查起。这个大头富翁在附近人缘道是挺好,经常做善事,大家都对他的离世感到难过,纷纷前来悼念,表示同情与慰问。
我和珍妮冲上楼去,把摄像机朝着凌乱的房间拍了一通过。富翁豪华的大床前有一个上锁了的金匣子,里面应该藏着富翁最珍重的宝贝。
“奇怪了?”珍妮问我,“那么精美的匣子上怎么会有铜绿呢。”
我把摄像头放大特写,果然看到了匣子的边缘有一抹绿色的斑点。我刚想走近去拍得更具体些,可是维持秩序的警察却蛮不讲理地把我们赶了下来。原来大头富翁的家里有无数的金银珠宝,刚才就有几个小地痞想浑水摸鱼,结果已经被抓进了牢房。
我看见几个妖冶的女子在富翁的尸床前哭哭啼啼的,大概是他的妻妾和女儿吧。在西藏,有钱人多娶几个老婆并不犯法。珍妮把麦克风递给那几个漂亮女子,他们也只是摇头哭个不停。我们采访了邻居,本份老实的邻居个个也都说最近附近一切和大头本人都是很正常的。
“昨天晚上我还和他在楼下一起吃过酥油茶呢。”一个老头抹着眼睛说,“佛祖怎么这么快就把他召唤去了呢。”
“大头一向身体很好,前几天听说还进了一些珠宝要去上海卖掉呢。”一个中年妇女在一旁帮腔。
西藏的金银首饰在全国各地都非常受欢迎,大头除了卖草帽,还做些珠宝生意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
珍妮例行公事地又问了现场群众和警官几个问题,楼下的喇嘛僧侣又悉数到了,一时间钟鼓铙钹齐鸣地做起丧事来。我和珍妮悻悻地离开而去。
我们的车刚离开八角街,对面就有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我认出是尼玛达娃那个旅行社的。我按了下车喇叭,尼玛达娃还真听懂了我的招呼,她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刚好交通比较堵塞,街头的红灯亮了。我就打开车窗朝尼玛达娃叫道,“我今天当了一天摄影师呢,很帅吧。”
“瞧你乐的,一个人的快乐肯定不是来自机器吧。”她瞥了一眼我身边的珍妮,“你们汉人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喔。”
我知道尼玛达娃有点吃醋了。“好啦,不说这些了。你的德国客人全到了?”
“都在车里呢,一下飞机就要我赶到这里来。”
奇怪了?为什么这些德国人对八角街这么感兴趣?今天发生了诡异惨案,难道他们一点也不在意死人吗?难道他们的消息真的这么不灵通,明明拉萨城怪事连连,他们却偏向虎山行吗?
这时面包车的窗户拉开来,我看到了一张让人印象难忘的脸。一丝不苟的小分头,两道邪挑的眉宇下是一双蓝得深邃诡谲的眼睛,颧骨突出,削挺的鼻梁像一把锋利的匕首,薄薄的唇边两竖八字胡,散发着一种危险不可靠近的凶险,像一头蠢蠢欲动的狼。
狼人的旁边坐着一只狐狸。这是一个穿着血红色皮衣的欧洲女子,油光可鉴的西瓜头盖着一张精致如布娃娃的脸。可那苍白的脸颊,深紫的眼影,鲜红的嘴唇却仿佛来自地狱的魔女一样。她神情冷漠,可是又好像对街头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我只是瞥了一眼,他们那可怕怪异的眼神震慑人心,我觉得浑身掉入了西伯利亚的冰窟。
“嘟,嘟……”身后的车子在催我们快点开走。尼玛达娃对我招招手,“晚上见喔。”
“玩的愉快!”我温和地对她笑笑。
“你不觉得那几个欧洲人很古怪吗?”珍妮用手在我发呆的眼前晃了晃。
“是,是有点怪。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我收到一条小道消息,你想听吗?”
“是什么?”
“有人说是越狱的刘家生杀死了大头富翁。”
“怎么可能呢?”我把头往窗外靠,让凛冽的风把我吹得清醒一点。
“我无法肯定,因为凶手的手段实在太高明了。警方根本就找不出蛛丝马迹,说的玄点,简直不是人类下的手。”
“肯定不是刘家生,”我有点义气用事地说,“那拉巴穷达的死亡不是在刘家生案发之前吗?”
“错。”珍妮否定了我的观点,试想一下,“如果拉巴穷达也是刘家生杀的呢?只是刘家生的手段太高明,所以当时被他幸运地逃跑。”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嘛。”我愤怒地说,“刘家生明明是个好人,他如果作案技巧那么高,他为什么又要在摄像头前那么不顾忌暴露身份地用火焰枪烧死了那么多个人?”
“你说的也有道理。”珍妮点点头,“看来我们只有找到刘家生本人才能弄清事情真相。”
“我看还是看警方的消息吧,我晚上可以叫尼玛达娃打个电话问问格烈警官,他是特别刑事案件调查组的组长,这几起案件也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类。”车子到了香格里拉饭店,我拉开了车门下去。
“好的,你一有风吹草动就要记得联系我。”珍妮吻了我的脸一下,“谢谢你,我亲爱的摄影师。”
十六
人固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如泰山。
一模一样的死法,拉巴穷达与丹增国钦的丧事却是天壤之别。
从布达拉宫偷走孔雀石想给父亲辟邪的孝子拉巴穷达让我想起了中国诗人唐伯虎的一首祝寿诗,“生来儿子都是贼;偷来蟠桃献至亲”。可惜孔雀石却害得拉巴穷达家破人亡。而大头富翁这边却有点像是国产的肥皂剧,儿孙满堂,妻妾成群的大家族敲锣打鼓地把大头富翁的遗体送往雪山上的天葬场去后就发生了不可开交的财产争夺战。
大头富翁由于死的突然,并没有留下只言词组。而那些房产啊,商店啊,财宝啊是如此难以计算,于是家族宗老们决定通通由拍卖行拍卖换成现金,然后每个老婆儿子拿一份散伙走人。这个有点荒唐的念头竟然出人意外地得到了全部亲属的赞同,于是就上演了西藏群佩拍卖行里的精彩一幕。
拍卖遗产的那一天我和珍妮一起去了。因为她电视台获得了现场转播权。
尼玛达娃也去了,因为她的德国客人里有许多人对这项拍卖怀有不可告人的浓厚秘密。她必须陪着她的客人顺便充当翻译。
格烈警官也带领许多警察到场,一是为了保护那些被拍卖的价值连城的珠宝,二是小道传闻其实是大头富翁的妻妾们争风吃醋,用了一种不知名的毒药毒死了大头好早日分享用之不竭的遗产。格烈见过类似的情况,由于这一系列的死亡案件都如此蹊跷,他也亲自到拍卖行密切关注事态发展,也许他自己还能碰个运气廉价拍到一个钟意的宝贝呢。
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德国老人,我猜他有60岁,他却以欧洲人特有的风度告诉我他已经八十岁了。他叫Alfred Schmied,是德国柏林大学研究东方文化的博士生导师。我和学富五车的他谈的颇来,也彼此交换了些佛教与基督教的分别和类同,我们的讨论结果可以用一个成语来概括:殊途同归。
坐在我前面的是一对德国男女,也就是那天在车窗惊鸿一瞥看到的狼人和狐狸。不过今天他们打扮得焕然一新,有说有笑,男的温文尔雅,女的天真烂漫,或许那天我心境不好而导致对他们产生了不好的偏见吧。尼玛达娃告诉我他们叫Peter Hofmann和Elly Hess,旅游护照上显示他们是德国一家著名珠宝集团的总裁和行政总监,恋人的关系也是确凿无疑。
“垃圾们晕军人们,我儿克母吐踢白兔。(Ladies and Gentlement ;wele to Tibet!)”一个长相滑稽的主持人站在豪华的拍卖行前台介绍,让我为各位尊敬的读者翻译他那半生不熟的“阴沟里去”吧。
“今天小弟姓爱诗,名虎儿,合起来就是asshole。”观众席里一片哄堂大笑,大家全然忘记了大头富翁离去死亡的恐怖阴影。
“小弟很荣幸来到群佩拍卖行主持这个恢弘盛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拍卖节目,关于我们流芳百世英名远扬的大头先生的传奇你们一定如雷贯耳滚瓜烂熟了。而永垂不朽的大头先生数十年如一年苦心经营漫山遍野的财富海洋现在即将公之于世,任君选择喔!”我们的虎儿主持人用尽浑身解数,插科打诨,博得大家前俯后仰。
“现在请各位准备好手中的号码牌,记住,如果你拍卖成功却反悔交易的话,你交的一万元定金将会充公入库。现在,我百感交集深感荣幸地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开始……”
“第一件,大头先生在八角街住宅一栋,底价100万。竞拍开始!”
“105万!”
“110万!……”
“180万!”
“180万一次,180万两次,180万三次!好!成交!”主持人嘻嘻哈哈地一捶定音。
“第二件,大头富翁在哲蚌寺附近的豪华别墅一幢,低价200万……”
“好无聊啊。”我对忙着拍摄现场情况的珍妮说。
“别打扰,我工作呢。”珍妮以她一丝不苟的职业态度打发了百无聊赖的我。
我看到尼玛达娃在前面对那两个衣着光鲜的德国男女交流着什么,大概是在为他们友情翻译吧。
我于是转而问一旁的施密德老教授,“您看中了什么吗?”
“当然。”施密德老教授壮志未老,“其实在西藏买栋房子挺不错的,没住的时候可以租给游客们。”
“哈哈,别开玩笑了。死人的房子你也住?”
“哪一块土地上没死过人?”施密德严肃地问我。
我愣怔了半天,这个问题噎着了我。
“大概只有珠穆朗玛峰的顶端吧。施密德教授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伙子,我也是开玩笑啦。我当然对房子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东西在后头呢。”
到底这80岁的德国老头感兴趣的会是什么玩意呢?我不惊满腹疑问,再看前座的霍夫曼先生和荷丝小姐,他们也是按兵不动,一直拍卖了十几件物事他们也没举过一次牌。
倒是坐在后排的格烈警官开玩笑地对大头先生的一个私人游泳池举了一次牌子。
拍卖过半程,大头富翁的遗产绝大部分都以相对便宜的价格卖掉了。这时那个艾诗虎儿主持人又油腔滑调地说,“各位亲爱的来宾要注意喔,现在我们要拍卖的是大头富翁穷其一生精力从世界各地搜刮,哦不,应该是搜集(大家笑,大头富翁的家属也傻笑)来的奇珍异宝。请后幕后大屏……”
“哇!”大家的嘴都张成了蟒蛇一样大,幕后的立体屏幕上出现了成百上千珠光宝气的珍贵首饰。有西方七宝:红玉髓,蜜蜡(又称米腊,即上品琥珀)、砗渠、珍珠、珊瑚、金、银。有黄金项链,白银手镯,钻石戒指,十字金刚杵,金刚铃,金刚镢,猫眼石,玛瑙,翡翠,如意宝珠,天青石,绿松石,红珊瑚,名贵瓷器,古董字画,三色铜,金制转经筒等等琳琅满目眼花缭乱的奇珍异宝。
“我感兴趣的东西来了。”施密德笑着对我说。
“原来你是想买这些东方的艺术品带回欧洲呀。”我不禁有点担忧中国的绝美艺术品将遗落到国外鉴赏家的手里。
施密德很快就拍到了一个洪武朝景德产的蓝釉白龙梅瓶和盘,一张郑板桥的山水画,一副慈禧太后用过的翡翠耳环等等。
施密德的确是个有钱人,我不由对他的来历产生了怀疑。
“现在是我们今天隆重非凡的压轴大戏!”整场拍卖行马不停蹄的主持人终于开始叫卖最后一个宝物。当那些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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