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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口中随着剧烈而艰难的喘息吐出的话语，清晰的随着涌入的夜风进入石辰的耳中。
　　　　听到‘怪物’这个词，举刀紧压在姜吕明身前的石辰微微一颤，猩红带着暴戾与疯狂的双眼露出清明，他愣愣的抬头的，透过破碎的落地窗残存在落地窗上些许碎片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的脸，看到了眼眸中那两道竖中撕裂宛若冷血动物的瞳孔。
　　　　这是石辰第一次看到自己眼睛的异状，惊疑之下瞳孔骤缩，更是随着他意识的清明而开始恢复到正常状态。
　　　　但先前那一刻的狰狞面孔，却是永远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这一刻的石辰想到了很多，想到了自己染色体的异常，曰渐崩溃变异的基因序，想到西霞山那最长的一梦，想到先前濒死时意识深处迸发出的疯狂暴戾和身体内突然涌现而出的狂烈力量，想到鲁尔河畔曾经有过相似的感觉，一时间，他有了片刻面对未知的惶恐和惘然。
　　　　心乱了。
　　　　人类终究是一种习惯群居的动物，总是习惯将自己去跟别人比较，以此在精神上来提升自己地勇气或是信心，并且不喜欢受人排斥。
　　　　石辰也是一个常人，他也不例外，然而此刻姜吕明的话语，却宛若一根刺，扎在石辰的心头。
　　　　眼见石辰不住逸散的双瞳，姜吕明早已破烂满是血迹的嘴角牵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精神也仿若回光返照一般，盯着石辰狞笑道：“我终于知道军神为什么要杀光你们了，你们这些贪婪的家伙，居然敢为了力量而植入天启使徒的器官，呵呵呵呵，我期待你彻底变成怪物的那一天，到那时，全世界，都会为我复仇。”
　　　　石辰不住发散的思绪忽然被姜吕明吐出的话语拉了回来。
　　　　“天启使徒，战争使徒？”石辰眉头微拧，记下了这个名字。
　　　　这一刻，姜吕明的话语却让茫然混乱中的石辰，为自己身体的异状找到了背书，反而平静了下来。
　　　　人类因为未知而恐惧，但若是知道了根源，那么便自有应对的方法。
　　　　石辰忽然想起了当初苏耶苍娜植入的那颗金色眼睛，微微恍然，他的记忆中虽然不曾有过类似的经历，但这却是一个很明确也很合理的解释和方向。
　　　　苏耶苍娜既然可以通过挖掉那只眼睛而重获新生，那么他迟早可以找到自己身体异常的根源，然后解决。
　　　　一二十岁的青年最是乐天派的存在，瞬间想清楚这一切的石辰，反而笑了起来。
　　　　敌人之间的快乐是此消彼长的，眼见石辰走出了心中的阴影和恐惧，石辰的笑容自然让濒死的姜吕明感到很不解也很抑郁。
　　　　石辰的笑容很简单，因为他暂时抛去了心理负担，又即将完成自己最后的任务，自然轻松欢乐。
　　　　“很可惜，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说完这句话，石辰退后了两步，然后举起了那把近半丈长的帝**刀，看着已然在弥留之际的姜吕明，用胜利者的态度问道：“你还有什么遗言，亦或是想对过去往事的忏悔？”
　　　　在这一刻，姜吕明已将涣散的眼神重新泛起些许光彩，他一生经历的生死瞬间太多，但却从未陷入过如此的绝境，他并没有试图掏出腰间的配枪进行射击。
　　　　因为经过先前几次恐怖的撞击，他身上完好的骨骼已经不剩下几块，彻底失去了反抗死亡或是同归于尽的底气和力量。
　　　　人在没有选择的时候，反而容易抛去一切烦恼，姜吕明闻言，释然了下来，眼中前所未有的平静，沙哑着声音说道：“世间本就没有对错善恶，唯有忠义仁孝，我是一名军人，无法对敌人仁慈，所以对于过往的一切，我无悔。至于遗言，我一生所做一切，都符合我的言行，所以，我同样没有遗言。只请你，留我个全尸吧，好让我体面的见到军神大人。”
　　　　石辰闻言却是双眼微眯，姜吕明的回答让他很不满意，凭什么一生坏事做尽，最后被迫放下屠刀，死前还要求死得全尸，求一个心境安宁，直面死亡的阴影。
　　　　这好像是很常见的事情，但石辰却不愿意接受这种荒谬的事实。
　　　　因为如果这样做了，那么惨死在姜吕明手中的那么多同袍，夏丽的丧父之恸，如何得以交代。
　　　　手中的军刀在空中画了一道银亮的光芒，噗噗两声，切过姜吕明的双肩和腹股沟，然后朝着隔壁临间的洗手间掷去，直至入柄，发出呲的一声。
　　　　室内顿时顿时出现一种难闻的味道，那是天然气的味道。
　　　　石辰从姜吕明的怀中取下那只配枪，朝着破损的天然气管道开了一枪，洗手间顿时的发生爆炸，连带着办公室内一地狼藉的资料册都着起火来，化作一片炽焰地狱。
　　　　直到此刻，姜吕明都没有丝毫反应，直至四肢脱离了躯干，身体坠落于地，四周的烈火啪啪作响，他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这个。。。恶魔！”姜吕明顿时失去了先前的平静，双眼死死的瞪着石辰，想要再说些什么，失去双脚支撑的身体却是倾斜倒地，哗啦一声原本神圣凌然的嘴脸，跌落至碎粒尘埃，宛若一只濒死的蛆虫。
　　　　鲜血从他断肢的伤口不断流出来，痛苦地皱着眉头，嗬嗬艰难的地呼吸着最后的空气，瞪着眼睛，盯着石辰的军靴，他已经无力抬起头来，就连仰视对方的资格、用自己的眼中的情绪控诉对方卑鄙无耻的资格都全部失去。
　　　　他不甘，他愤恨，愤恨于石辰连敌人之间和对濒死者最起码的尊敬都全无半点！他感觉自己因践行忠义的死亡遭到了亵渎和侮辱！
　　　　姜吕明迈向死亡的过程中，石辰一直沉默地盯着他，盯着他的脸，他的眼，他断肢不断渗出的那些血水，确认对方的失血量和伤势已经不可能抢救回来时，才终于松了一口。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阵螺旋桨的轰鸣声传来，石辰抬头朝着侧右方的墙壁看了一眼，然后不再留恋，一低头，轻轻地做了一次呼吸，踏过姜吕明残缺的身体，朝着阳台前冲几步，跃进了夜空里。
　　　　燃烧的办公室中，火焰已经蔓延到了姜吕明的身上，灼烧着身体阵阵颤抖，望着渐渐将自己吞噬的火焰，渐渐释怀下来，
　　　　“我辈。。。都是无情//人，焚烧残躯。。。谢师恩，也好。。。军神大人，吕明。。。不能继续跟随。。。您的脚步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在烈焰中得以解脱时，那双听力异于常人的耳朵却是听到阵阵金属摩擦声，多年的征战经验告诉他，那是加特林机关炮的即将发射的枪管旋转声。
　　　　“一群。。。蠢货。。。”这是姜吕明最后的意识。
　　　　下一刻，办公室的侧面墙壁便爆炸开来，迟来一步的金属风暴没能将入侵使馆大厦杀人远遁的石辰击毙，却是将姜吕明残缺的身体撕扯成一片恶心难看的血葫芦。
　　　　黑石军神头号幕僚，黑石军校校长，黑石上将姜吕明，死无全尸，死不瞑目。。。
　　　　望着顶楼阳台爆出的火焰，坠在半空劲风中的石辰强行扭转身形，掰动腰侧的一个按钮，一道三角铁藜自腰带上的一个装置上射出，钉在阳台的底部，拉出一道银色的细线，不断在夜空中拉长，最后消逝在夜色里。



第三五四章　一败涂地
　　　　就在石辰走后不久，欧罗巴啤酒馆之宴因为石辰的搅局而陷入尴尬，不得不提前结束，人们在礼仪人员的组织安排下，开始向离啤酒馆不远的上议院移步。
　　　　欧罗巴啤酒馆不远处的上议院广场上，此时响起了一阵枪声，枪声并不凄凉，礼弹在喧嚣热闹的夜空留下橙亮的痕迹，清美中又略显寂寥。
　　　　两排分别穿着黑色和灰色军装的军人，表情严肃地站在上议院广场前的两排，他们动作漂亮干净地举枪，过肩，向天齐鸣，枪声整齐而一致，就像是一个人在开枪，似乎在预示着从今往后，联邦与黑石将没有隔阂，亲密无间的合作。
　　　　上议院五角大楼石阶两旁的草坪之上，那些刚刚从啤酒馆庆功宴走来的官员们和上层贵族们脸带微笑与自豪之色，丝毫看不出先前因为石辰中途搅场的尴尬。
　　　　而广场外前来观礼的普通市民们同样不知道发生在欧罗巴啤酒馆里那戏剧性的指控，他们只知道经历过这次的胜仗，联邦在此次倾城合作后，应该会变得更加稳定，脸上都带着由衷的微笑。
　　　　唯有那些和石辰相似的同龄人，看着站在台阶上，站在卡梅隆首相，
　　　　联邦和黑石的二十四条虽然已于今日下午达成意向，但合约的签订仪式，却是放在了欧罗巴啤酒馆胜利晚宴之后。
　　　　随着九发枪声落幕之后，安置于上议院后花园的礼花开始冲上夜空，化作艳丽的花火，轰隆隆的爆鸣声响彻夜穹。
　　　　如果说先前的欧罗巴啤酒馆之宴是联邦上层和军方的宴会，那么此刻的签订仪式，万花齐放之下，便是庶民的盛会。
　　　　不管是不是真的关心政治，至少这一刻，整个星空下。所有的联邦民众，无论是处于黑夜时分，还是天明时分，都在通过电视通过终端通过网络关注着上议院广场。关注着这场自银十字战争后开诚布公的合作。
　　　　联邦各大电视台新闻频道或是网络媒体，早已在上议院周边布置好了无数的转播机位，沉重地摄像机就像是黑洞洞的炮口一样，瞄准了上议院石阶上的官员们，瞄准了那位笑容满面的军神大人，将他们脸上虚伪的笑容，传进千家万户，传进千万万联邦民众的眼中。
　　　　随着夜空烟花的沉寂，响亮地掌声，兴奋的高喊。开心的口哨声中，联邦首相卡梅隆和黑石军神苏耶鸿图一同来走到了人前，走到了上议院石阶前的正中心，在那里，有一处布置好的方形石台。
　　　　这两位分别是联邦和黑石的领袖走到台前。人们开始鼓掌示意。
　　　　卡梅隆首相，抬了抬手，渐渐的，广场变得安静起来。
　　　　卡梅隆首相静静地看着台下兴奋的民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开始庄重的宣读《黑石二十四条》的内容。
　　　　随后他和苏耶鸿图分别在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主位让给了苏耶鸿图。
　　　　苏耶鸿图首相望着石阶下和广场外的人海。张开双手，大声宣布道：
　　　　“毋庸置疑，这是一场，盛世的开端！”
　　　　盛世的开端！多么鼓舞人心的话语。
　　　　这一刻，春天里的首都星圈似乎真的迎来了他的春天，上议院。草坪上，联邦的每一个角落的人们，都因为这句话而激动欢呼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隆的爆炸声却是从西边响起，惊醒了所有狂欢的人们。当看到索伦城堡的方向冒起青烟时，人们开始惊恐莫名。
　　　　为什么明明是盛世的开端，却会发生这种恐怖事件。
　　　　石阶上传来一声叹息，就见苏耶鸿图满脸严肃的看着索伦城堡的方向，沉声说道：“看来有人并不希望见到这场盛世的开启。”
　　　　随着卡梅隆开始安抚众人并让工作人员协调民众进行紧急疏散避难的同时，军方也开始了紧急调动，一时间，天空满是直升机的轰鸣声。
　　　　苏耶鸿图一众人并没有离开上议院，此次索伦城堡的动乱他是最大的嫌疑人，他必须站在聚光灯下，才能最大程度的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然而就在他等待胜利的消息时，一记噩耗却是先行传来。
　　　　“使馆大厦遇袭！”
　　　　叮！
　　　　苏耶鸿图手中的红酒杯出现一道裂纹。
　　　　军神面上自始自终的自信终于不复存在，他再也坐不住了。
　　　　他知道，这是伊丽莎白给他的一个信号，仿若嘲笑。
　　　　他甚至已经不用再去等待结果，就已经可以猜到结果。
　　　　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听到姜吕明的死讯，听到伊丽莎白遇袭却侥幸逃生的消息。
　　　　这一场发生在大幕阴影下的先锋之战，他已经败了，且一败涂地。
　　　　只是，这个将他计划破坏到一干二净的人，究竟是谁！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愤怒青年的身影，那个在欧罗巴啤酒馆上将他骂的狗血淋头的青年。
　　　　。。。。。。
　　　　首都东城区的黑石使馆大厦前枪声已经消声觅迹时，西城区的索伦城堡内的枪声却依旧连绵不绝。
　　　　一队穿着黑色外骨骼装甲的黑石军人在预料当中的寝宫扑空后，毅然炸开了城堡下的地下基地入口，因为准备的充足，加上对方没有察觉他们的行动，是以行动进展的极为顺利。
　　　　然而随着他们的深入，心中的不安却越加强烈。
　　　　不是因为这次行动危险绝伦，九死一生，他们并不怕死，甚至已经做好了随时去死的准备。但这一路上他们的行动近战的太为顺利，说是势如破竹也不为过。
　　　　但越是这样，就越是觉得情况不对劲，他们甚至连传说中的皇家圆桌骑士都没有见到，让他们原本的预备手段一切成空。
　　　　随着他们又攻破了一道闭锁的闸门后，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大厅内，这里已经是城堡的底层，到处都是琳琅满目的先进监察设备和没有关闭的荧幕。
　　　　这里便是传说那夜莺组织的总枢纽，联邦黑夜里的眼睛，然而此刻只见‘眼睛’，操控它的‘大脑’却是不见踪影，只剩下这间空旷的大厅和冷冰冰的机械，那位传说中的伊丽莎白女皇，更是连影子都没看到。
　　　　那名负责此次行动的头领面色严峻的站在二楼的平台上，等待着各小队队长的报告。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各方面的回应都是一无所获，没有伊丽莎白的踪影，没有二公主伊莎的踪影，没有皇家骑士的踪影，索罗城堡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儿，没有这三者的索伦城堡，还能叫做索伦城堡吗？
　　　　难道伊丽莎白已经提前知道了他们的此次行动？不可能啊？
　　　　就在这名头领陷入深深的寒冷和惘然中时，一声报告却是拉回了他的注意。
　　　　当他来到一块并不显眼的监视屏幕前，看到其内的画面后，面色顿时苍白了下来。
　　　　那座正在燃烧的建筑，是使馆大厦。。。
　　　　“校长。。。。”
　　　　狼藉的正门和正在燃烧的顶楼办公室，似乎都在证明，下达这次指令的姜校长，已经遇害。
　　　　砰！
　　　　上层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和枪战声。
　　　　“队长！联邦第一军区的部队，已经将我们包围了！”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此次行动，也许从一开始便败了，一败涂地。
　　　　“传令下去，任务圆满成功，让大伙儿一起光荣的。。。上路吧。”
　　　　“是！队长！”
　　　　没过多久，地下基地内便陆续响起沉闷的枪鸣声，一朵朵凄冷的血花蔓延开来。
　　　　不过晃眼的功夫，周围原本活生生的同胞，已经沦为了一地的尸体。
　　　　这名头领在确认没有留下活口后，将枪口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军神。。。万岁！！！”
　　　　噗！
　　　　斑驳的墙壁上，又多了一朵血花。
　　　　随着枪声袅袅然散开，地下这座空旷的大厅恢复了过往的沉寂，唯有那些联邦黑夜中的眼睛，见证了血腥晦暗的阴谋和历史，却依旧永恒。



第三五五章　他的征途　在星辰彼岸
　　　　今晚注定是联邦历史上最漫长的一//夜，索伦城堡伊丽莎白的遇袭，让上议院前刚经历过啤酒馆胜利之宴和焰火狂欢的人们从原本的云端跌落到谷底，也让先前刚刚在民众面前树立伟大无私形象的军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动之中。。
　　　　不出苏耶鸿图所料的是，欧罗巴啤酒馆胜利宴会上石辰对他愤怒控诉的影像视频和相关的‘证据’也像是毒瘤一样，在索伦城堡遇袭后，迅速于网络媒体上蔓延开来，那些血淋淋的罪证让人触目惊心，在人们心中对于苏耶鸿图那完美的照壁上订上了一颗楔子，出现了裂痕。
　　　　而与此同时，一条关于索伦城堡的遇袭是苏耶鸿图与当局政斧媾和成果的阴谋论开始扩散。。。文中提到伊丽莎白有意改革《生殖权限管理条例》，从而被联邦上层势力所排挤，而苏耶鸿图的《黑石二十四条》更是居心叵测，企图侵占联邦的**。
　　　　虽然由于证据不全重重因素，让人们很难在刚接触到这些讯息后就直接否认关于苏耶鸿图所做的一切并将他立即和这些阴谋联系起来，但任何人都抵挡不住民众想象力的蔓延，一旦被足够多的人怀疑，他的形象就会迅速在人们心中扭曲变形，任何没有足够说服力的辩解，都只会成为狡辩。
　　　　在索伦城堡的遇袭得以平定之后，首都星圈又下了一场雨，由于是冷空气回流，深春刚刚到来的暖意，被这场雨给淋了回去，一如联邦民众此刻的心情。
　　　　原来今夜并不是什么盛世的开端，而是**的开始。
　　　　淅淅沥沥的雨点击打着树叶，轻敲着所有人的窗，惊扰着他们不安的梦。
　　　　而在同样的雨夜中，在那些普通民众接触不到的官邸居所，这种沉凝的气氛更加具现化，上议院内的官邸，首都第一军区大院乃至诸多世家的奢华居所在后半夜都是灯火通明，人们压低着声音向四面八方打着电话，脸上震惊与紧张的情绪异常浓烈。
　　　　因为流言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