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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当院长-第2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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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马奎荣的私心，王文的心里清楚。在马奎荣主任对他说出那番让他继续研究的话的时候，王文就明白这一点。不过他并没有阻止，因为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童童死在这里吧？总要做点儿什么。在这个时候，也只有不断的去尝试新的办法，才有救回小童童的可能。
“不好。主任，小童童的心率突然开始减弱！”一旁的护士突然焦急地说道。
“什么？”马奎荣主任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仪器上所显示的各种数据，所有的数值都在发生改变，生命体征的各种指标都在不停的上下波动，但总体趋势，却是在不断地减弱。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信号，如果生命体征的指标数值全部减弱，最后为零，那么就代表着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人，也就死了。
“主任，怎么办？”王文也听见了护士的话，瞥了一眼仪器上面的数值，然后看向马奎荣主任。
“不要慌，我们继续！刘贺强，其他的交给你了！”马奎荣说道。
“是！”
马奎荣和王文专心进行着手术，而刘贺强则开始指挥护士，又是输血又是加药，在一旁稳定小童童的生命指标，这对王文和马奎荣主任进行的手术，能够起到辅助的作用。
可是这一次，不管怎样做，都制止不了显示器上数值的下降。刘贺强急了，他的额头上开始冒汗，他已经把所有能够想到的方法全都用上了，所有能够用到的好药也都已经用上了，但是结果，却仍然没有发生改变。
“主任，不行了！”刘贺强说道，声音带着一丝颤音，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显示器，但是上面的数值并没有因此而上升。
“加大药量，不要放弃期望。五分钟，在为王文争取五分钟！”马奎荣大声地说道。现在手术正在关键时刻，如果这个时候，小童童死了，那么先前所做的一切，也就白费了。这一次，就连马奎荣主任都沉不住气了，刚才的话，他几乎是用喊出来的。
“主任，已经加大药量，但是没有任何的作用！她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了！”
“三分钟，难道连三分钟也坚持不住吗？”
“主任！”
“嘟……”
随着刘贺强的一声大喊，屏幕上原本还有跳动曲线的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主任，小童童已经……”
“闭嘴！仪器上面的内容有时候并不能代表一切。有人在心脏停跳十分钟之后仍然能够醒过来。”马奎荣大声喝道，然后转头对王文说道，“小王，我们继续。”
王文虽然听见了刘贺强带着哽咽的声音，但是却始终没有抬头，他依然按照马奎荣主任的指示继续着手术。虽然他此时的心里非常的痛苦，但是，他仍然强忍着这些，他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以各种理由说服自己。不管怎么样，要把手术做完，绝对不能半途而废，他挽救小童童的那颗心，从来就没有变过。正如马奎荣主任说说的那样，有人在心脏十几分钟后，仍然能够醒过来，所以，他要继续。
“王文，你要忍住。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绝对不能被外界环境所干扰。明白吗？”
“……”王文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睛却红了。虽然他以各种理由说服自己，但是，有时候事实不承认是不行的。他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耳边传来的是一声声的哽咽。
一旁的小护士，已经哭了！
心外科的医生，经常会经历生离死别的场面，因而对死人，早已经没有了什么感觉。
调整心态和情绪，是一个医生的必修课，其实在医学院学习时，就会有这方面的锻炼。如果承受不住，就不能称为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
其实在学校时的那些锻炼和测试，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在真正的参加工作，参与到手术当中，这才是对一个外科医生的真正的考验。当你站在手术台边，看着病人或者伤者就这么在你的眼前死去，而你身为医生却无能为力，那个时候，对医生来说才是最致命的。这是心外科医生要过的第一道坎！新人在面对这种冲击的时候都会心生愧疚，情绪低落几天，甚至更久。当时间长了，经历的次数多了，这种感觉就会逐渐的变淡。
这也是一种对新人的锻炼。一直锻炼到在即使看见一个生命在自己的面前消失，心里也并不会产生强烈的波动。
当然，并不是说医生都是冷血，这只是一个优秀的医生应该具备的调整心态的能力而已。因为如果不能平静的去对待生死，就无法用正常的心态去面对工作。一个生命消失了，但是还有无数的生命在等着你去挽救。如果因为一个生命的消失而充满自责和愧疚，导致内心情绪产生波动，那么在以后的手术过程中，就会变的犹豫不决，顾忌重重，严重的甚至会发生医疗事故，导致病人死亡。
这是外科医生的大忌。如果不能随时保持冷静，那么这个人就不配做一个外科医生。
所以不理解的人，通常都会把外科医生，特别是心外科这种能够决定人的生死的外科医生说成是冷血动物。因为即使他们看到活人死在面前，也不会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更不会掉眼泪。其实医生也是人，也能够理解这种感受，只是这种心态需要医生本人自己去调整。
可是今天，当小童童的一切在这里结束的时候，刘贺强哭了，一个三十多岁，经历过十年无数生死场面，被外界称为冷血动物的老爷们儿哭了。王文的眼睛也红了，眼泪不争气的顺着眼角往外流，一旁的护士不停的为王文擦着眼角，生怕眼泪会耽误还在继续的手术，而她自己的眼泪都没有人擦。其他的护士，也都哽咽着。
虽然手术还在继续，但是很显然，久经手术的众人，已经不对小童童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手术室内，只有马奎荣主任，没有流下眼泪，不过他的脸色却也非常的难看。虽然他之前劝过王文，劝过大家，不要放弃希望。但是他的心里清楚，那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也是一种让手术继续下去的理由。
心脏在停止十分钟之后，还能跳动的人，又能有几个呢？几亿当中有那么一例？而且理论上，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身体健壮的成年人的身上。而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一个只有五六岁大的孩子，连身体和器官都没有发育好，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还能活过来，除非是奇迹，而且还是奇迹中的奇迹才可以。
其实，马奎荣的心里同样不好受，但是他却忍住了。因为马奎荣知道，如果连他都露出无奈的表情，那么这场手术就真的结束了。
为了奇迹，为了继续未完的手术，也为了手术的改善，他要保持冷静，他要王文把手术继续下去。就算完成这个手术之后，奇迹没有发生，他也希望有了这次的经验，在以后可以帮更多的人。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小童童依然躺在手术台上，没有任何的反应。奇迹在这个时候，也变的遥不可及。
十五分钟后，手术完成，小童童的身体依然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王文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马奎荣主任，马奎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走出了手术室，眼中充满了沮丧和失落，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就连走路时的身体，都在轻微的晃动。
“强哥……对不起！”王文看着一旁的刘贺强说道，这一刻，王文的心里，对没能救活小童童充满了自责。他曾经目睹过许多人在手术台上死去，但是那个时候，他的心里都很平静，但是现在……这种自责，只在他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有过，随着这样的经历多了，他已经忘记了那种滋味儿，他甚至觉得以后也不会出现这种感觉。可是今天，他再次的尝到了。王文从来都没有象现在这样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无能，竟然连个孩子都救不会来！还算什么人才，还算什么精英？竟然还有脸去参加青年标兵的评选？丢不丢人？
这一刻，所有的荣誉都变成了令人厌恶的东西。如果把用在评选上面的时间，放到专研学习上，也许小童童还能有救！
“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太无能了！”刘贺强红着眼睛，叹着气说道。他是小童童的主治医生，小童童在医院的一切，都是由他负责的，他把小童童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可是现在……虽然其他人也心痛，但是这种痛，又怎么能够比的上刘贺强呢？
听见刘贺强的话，王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在疾病面前，人是多么的渺小无力？
王文和刘贺强静静地站在手术台旁，看着小童童，久久不愿意离去。
其他几个小护士擦着眼泪离开了手术室，没过多久，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刘艳娇和夏青走了进来，紧接着是心外科其他的医生还有护士。应该是从先行离开的马奎荣主任那里得到了消息。最后，就连宋佳也出现在了这里。
虽然已经得知了消息，但是当这些医生和护士真正进入手术室，看到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的小童童的时候，心理的防线都被击溃，内心中最脆弱的那个地方被触摸到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起来，男人还好说，而那些女人，早已经流出了伤心的眼泪，手术室里面响起了哭声。
“别哭，都不准哭！”
刘贺强突然大声的喊道。
听见他的话，手术室里面的人都静了下来，同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刘贺强，心里面都在想着，刘贺强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因为小童童的事情丧失了理智？
“强哥！”王文伸出手，搭在刘贺强的肩膀上，示意对方不要太激动。王文知道刘贺强比他还要伤心，所以在看见刘贺强的异常之后，王文伸手以示安慰。
刘贺强似乎明白王文的意思，就对王文说道，“放心，我没事！”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手术台上的小童童，一刻也没有离开。虽然他刚才不让别人哭，但是他的眼角却仍然泛着泪光。
“小童童即使在发病最痛苦的时候，也没有掉眼泪，还微笑着说着长大以后要当医生。她是一个坚强乐观的小天使。所以，即使她就这么走了，我们也不能哭。否则，她会走的不安稳的。所以……”刘贺强转过头，泪花在眼圈中荡漾，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所以，我们不能哭！”
王文紧紧地搂住刘贺强的肩膀，看见刘贺强脸上的表情，王文的心里变得更加的难受了，恨不得立即痛快的大哭一场。但是他知道，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那么场面将更加无法收拾！
被刘贺强这么一说，手术室里的人，似乎为了让小童童看到，让她放心的离开，都不停的擦着眼泪，然后在脸上露出笑容。但是眼泪不管怎么擦，都擦不掉，所以只有一边流着，一边笑着。
哀伤的气氛充斥着整个手术室，就这样一直过了十几分钟，仍然没有任何的好转。直到心外科的护士长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手术室里的情况之后，立即就明白了一切，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当护士和医生，都应该明白一个道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好好的活着。大家都散了吧！骨外那边还等着用手术室呢！”
“强哥，回去吧！”王文对刘贺强说道。
“不！我要再待一会儿！”刘贺强说道。
“强哥……”
“你们都出去！”刘贺强突然大声地说道。
王文看着刘贺强，没有再说什么。刘贺强一直把小童童当成是他的孩子，所以王文很能理解刘贺强现在心中的感受，就像他一直把小童童当成他的妹妹一样。只是王文并没有表现的香刘贺强那样极端。
王文对手术室里面的其他人使了眼色，大家在看见之后，都走了出去，王文最后离开的手术室，他看了一眼还站在手术台旁的刘贺强之后，把手术室的大门关上。
“王文，刘贺强他没事吧？”护士长看着王文问道。
“没事，护士长。麻烦你去告诉骨外那边，再等十分钟，就十分钟！”王文说道。
“恩，我知道了！”
护士长看了看王文，又看了看手术室，然后转身离开了。
手术室外，王文坐在椅子上，深深的低着头，双手抱着，十指插在头发里面。他没有离开这里，因为他不知道现在应该去哪！
他从省城开车一路超速赶回江北市，回到中心医院，为的就是能够为抢救小童童出一份力。可是现在，虽然赶回来了，但却仍然没有把小童童救回来。
小童童的先天性心脏病非常严重，身为心外科医生，虽然之前知道小童童没有多长时间，甚至随时都有发病失去生命的可能，但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王文的心，还是没能承受住事实给他带来的痛苦。
令王文更加痛苦的是，小童童是死在他的眼前，死在他的手中。这个残酷的事实，让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此时的王文，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懊悔。为什么自己没能救活小童童呢？如果自己的能力再强一些，如果自己学到的东西再多一些，也许这次就能够把小童童抢救过来。
一直站在一旁的刘艳娇，在看见王文痛苦的模样之后，心中也非常得不好受，她不顾这里是医院，不顾被其他人看到，径直走到王文的身边，伸手放在王文的肩膀上。
“不要自责了，这和你无关，你已经尽力了。我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是吗？”刘艳娇红着眼睛看着王文安慰道。
刘艳娇由于前些日子一直陪她的父亲在北京，所以跟小童童接触的日子相对来说比较短，不过这并不耽误她对小童童的喜爱。只是相处的时间少，感情投入的少，所以对于小童童的离去，刘艳娇虽然伤心，但还保持着冷静。相比于小童童的离去，王文现在的情况，才是她最关心的。她看见王文伤心自责的模样之后，担心他会钻牛角尖。医生就是这样，也许平时死一百个人，也会冷静的去对待。可是自己亲近的人死了，心境就会突然发生剧烈的改变，这种改变甚至会影响到一生，无法改变。
“也许，我不应该离开！”王文声音沙哑地说道。
“这和你离不离开并没有任何的关系，就算你在，结果也会是一样的。小童童能够坚持到这两个月，已经非常的不容易，要知道，她只是一个孩子。而且这次抢救，是马主任亲自主持的，确实已经尽力了。也许，这是天命！”刘艳娇继续安慰着王文。
她知道王文现在正在钻牛角尖，往死胡同里面走。她之所以说这么多，就是为了把王文从死胡同里面拉出来，让对方不要在纠结这件事。伤心是可以的，但是不要自责！因为这不是他的错！他没有错！不要因为救不了小童童，就把责任都拦在自己的身上。小童童的命数已到，谁也救不回来。如果继续自责下去，受伤的只会是他自己。
“天命？呵呵～！”王文苦笑了两声，然后愤怒地说道：“如果老天真的有眼，就不应该夺去这个可怜的孩子的生命！天命？天命是什么？如果生老病死都是天命，那么还要我们医生干什么？”
“但是……”
“你回去吧！我也想静一静！”王文说道。
“可是你现在，我不放心……”
“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王文抬起头，看着刘艳娇说道，“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王文紧紧地握了握对方的手，示意对方不要担心。其实王文现在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为了不伤害到刘艳娇，他只能让对方离开。
“那我就先回去了！”刘艳娇看着王文说道，手掌在王文的肩膀上抓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是医院，周围还有人，而她和王文之间的关系又不能暴露，刘艳娇当然想好好的安稳一下王文，把对方抱在怀里，可是这样做，会给王文增加更多的麻烦。所以，刘艳娇在听见王文的话之后，选择按照对方的话去做，离开这里。有些事情，别人越是开导，越会让他死钻牛角尖，还是让他一个人想清楚比较好。
夏青看着低着头，情绪消沉的王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在大学时，她一直把王文认为是传说，无所不能。而现在，原来传说也是凡人，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不过王文在她的心中的形象并没有因此而降低，反而升高了许多。有的时候，一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凡人，比那些传说中传说，更让人容易接受。
夏青一边叹着气，一边离开了这里。因为她知道，即使她留在这里，也帮不到什么忙。而且安慰人的话，她又不会说，所以现在要做的，只能是离开。
工作还是要照常，手术室外，该离开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王文和宋佳。
宋佳也是第一次看见王文如此的消沉，不过这种心情，她完全能够理解。当初她的爷爷发病送到医院的时候，她当时的心中，也非常的伤心和无助。一个人对陌生人的生死，会表现的很淡然，但是对身边的人的生死，特别是最亲近的人的生死，表现的就不会那么平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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