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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察长-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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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疗养院建得很别致，从山脚下开始，一直建到高高的山坡上。山脚下是房子，山坡上是树林和小道，人们随时可以走上山坡散步。她很少看到过这种建筑结构，大面积的山坡和树林，使她迷恋。不论夜有多深，你啥时候都可以在山坡上转着玩儿，因为仍然在院墙之内，就给人一种安全感。特别是夜里十点以后，散步的人们都已经下山，山坡上静得很，一个人走上来，穿行在树林里拐来拐去，就如同走进梦境，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江姗一步步走上山坡，慢慢远离了房子和人群。身后传来歌厅里那些世俗的情呀爱呀的歌声，如尘烟一样散去，就使她感觉到很脱俗。走到半山腰处，她慢慢地停下来，正想在山坡上坐下来感受深秋的月光和风，忽然看到前边不远处燃烧着一粒火光，闪闪烁烁明明灭灭，如同一豆荧灯。她站好，认真看过去，才发现那是一个人坐在山坡上抽烟。
“别害怕。”李刚低声说，“是我。”
天哪，是检察长！是他！
江姗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深夜山坡上的树林里会和他相遇，她觉得真是像做梦一样。
李刚轻轻地走过来，一直走到江姗跟前才说：“这么晚了，上山来干什么？”
面对居高临下的检察长，江姗干脆地说：“不干什么。李检上山来干什么？”
李刚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来等你呀。”
江姗不客气地说：“检察长说谎。”
李刚说：“我逗你哩，那么认真？咱们坐下来说会儿话吧。”李刚边坐边说，“你上班这么长时间了，我对你关心也不够，从来也没有找过你谈谈。今天机会难得呀。”
李刚先坐下来了。江姗心里一动，挪一步过来，故意紧挨着李刚坐下来。由于她扛着了李刚的身子，她能够感到李刚在一瞬间曾经想挪开一点儿，但后来还是坚持着没有挪。通过这个行动语言的细节，江姗发现了——李刚喜欢她。只不过因为他是检察长，她只是一个普通干部，又是李刚老领导的女儿，李刚才故意在心理上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感。
●【夜的眼睛（2）】ǎ｜ǎ｜ǎ｜ǎ｜ǎ｜ǎ｜ǎ｜ǎ｜ǎ｜ǎ｜
李刚低声说：“夜很静，我们又在高处，说话声传得很远。”
“是吗？”江姗也小声说，“我理解领导的意思，说话声音要小。”
“葛振海说，你干得不错嘛。”
“是吗？谢谢。”
当然要先说说工作。接着还得说说思想。说了一会儿，两个人就没话了，沉默下来。这时候沉默是水，浸湿和软化着人与人之间的隔膜，或者说沉默就是一种等待。特别是男女之间，沉默往往是转化感情的十字路口。
江姗灵机一动，冷不丁问：“检察长，你有女人吗？”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李刚笑了，“有呀。老婆和女儿。”
“问这个怎么了？”江姗说，“其实，我知道你们夫妇感情不好。我是说在婚姻之外，你有女人吗？你肯告诉我吗？”
“暂时还没有。你怎么知道我们夫妇感情不好？”
“这是检察院里公开的秘密。我上班第二天就知道了。”江姗大胆地说，“李检，如果遇到你喜欢的女性，你会怎么对待？”
“惹不起，躲着走。”李刚叹一口气，“唉，多少年了，喜欢谁躲谁。”
“谢谢。”江姗说，“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
两个人挨在一起坐着，时不时地还扛一下，江姗已经感觉到李刚的身体不安起来，甚至她能够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
又是沉默。
这时候沉默是火，呼呼叫着燃烧的火。
江姗主动说：“别再等了，抱抱我吧。”
李刚好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伸出他那长长的胳膊，从江姗背后搂住了她的腰，又停顿了一下，这才把她搂过来，拥在了自己怀里……
接着就是一个疯狂的热烈的长长的吻，一个比长城还要长的吻……
躺在李刚的怀里，又被钳在李刚铁一样的臂弯里，江姗觉得自己被锁住一样，一会儿就被吻得透不过气来了。她浑身开始热得哆嗦，心里湿出了一条河……
她觉得应该反抗，就一下子躲开李刚，把脑袋歪在他的胸膛上，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说：“别动，让我好好感受感受你。”
又是沉默。
这时候沉默是金。
在沉默中，江姗把李刚的手拿起来，主动放在自己的胸脯上。她想，李刚应该会就势把手伸进她的怀里，从抚摸她的肌肤开始徐徐渐进，再抚摸她的乳房，甚至抚摸她的下身……
但是，李刚没有这么做。他只是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胸脯上，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
江姗喃喃说：“喜欢我吗？”
李刚对着她点点头。
江姗抬头望着他说：“知道吗？从见到你的第二天，我就想和你做爱。我是一个坏女孩儿，没有想到吧？”
李刚没有接她的话，仰起头，去看远处的夜空。这时候山上山下全是梦，被缠绵的夜雾笼罩，只有山脚下亮着些零零星星的灯火，就像夜的眼睛……
夜已经很深了。李刚忽然抱着江姗站起来，然后像对待孩子一样把她又放在地上站好，还随手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说：“天太晚了，你先下去吧，路上小心点。我再抽根烟。”
江姗怔了一下。她没有想到李刚会突然打住，而且这么生硬。不由得眼里一热，委屈得泪汪汪起来。但是，仔细一想，她明白李刚这么做的道理，他毕竟是检察长，检察长的理智回来了。于是，她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乖乖地默默地走下山坡。走远了，她才转身回望李刚，这时候李刚的形象已经在她的视线里模糊进夜雾，只看到那粒烟火在闪闪烁烁明明灭灭，就像李刚突然爆发的汹涌澎湃的情感潮里跳跃出来的一尾金鱼，或者说一只眼睛，灵动着整个夜晚的山坡。
第二天，江姗再看到李刚时，她看到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坚硬的理智的外壳，就像昨天夜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那些婚姻之外的情感冲动，已经彻底被掩埋在白天的阳光下边，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像水雾被蒸发了。那只是一个梦，梦醒之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夜的眼睛（3）】ǎ｜ǎ｜ǎ｜ǎ｜ǎ｜ǎ｜ǎ｜ǎ｜ǎ｜ǎ｜
整整一天，江姗心思不宁。她等待着天黑。天黑以后，她又看着表等待到十点钟。她在十点时一个人又悄悄走上了山坡，她想重新回到昨夜的梦境。但是，她在山坡上走来走去，再也没有找到那粒烟火，再也没有看到李刚。山坡上只有树木和风，只有她与昨天夜晚长长的回忆……
回到市里以后，江姗就计划着和李刚做爱。落实这个美好的愿望，她觉得像实施一个硕大的爱情的工程项目，激发着她的激情和智慧。她觉得不能够冒失，要像写毕业论文一样，需要严密的构思。就目前的情况看，李刚还有相当重的心理障碍，不会主动约她。如果她约他呢？她觉得他不会拒绝。对于这一点，她很自信。但是，怎么约他呢？时间好说，白天他是一个检察长，只要下班以后天一黑，他就成了一个独身男人，有的是时间。就是地点不好办。在他的办公室不行，太过危险。再说在办公室里做爱，感觉也不好。在他家里也不行，虽然他老婆孩子不在，邻居太过熟悉，他肯定不会同意。到宾馆开房间更不行，大河市太小，认识李刚的人太多，万一被哪个楼层的服务小姐认出来，再传到社会上，就会有损李刚的高大形象。和李刚做爱，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爱情使人变得聪明，而聪明人做事，就要做到天衣无缝，滴水不漏。想来想去她豁然开朗，最好的地点就是她家嘛。市委常委们住的高干楼房里最安全，台风的中心最平静。只是爸爸妈妈怎么办？这就需要等待，等待爸爸妈妈外出的机会。那时候楼上楼下只留下她一个人，她和李刚就可以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了。
在等待的时间里，江姗背着父母悄悄把自己的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先开拓出一个优雅的做爱环境。悄悄地到街上买了一盒中号的保险套，买保险套的感觉就像一个罪犯为刽子手买刀。然后把这些用来打击自己的武器，锁进自己的梳妆台里。她甚至还为李刚买来了崭新的男式拖鞋，她想让他舒适。也为他备下了香烟和烟缸，准备着他做爱以后放松精神。还为他买了一盒西洋参含片，用来焕发男人的青春和激情。她在做这一切的时候非常亢奋，她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倒不像仅仅是准备和一个男人约会，更有一种要做新娘的隆重感。
然后就是等待。只能够等待。爸爸了解她就像了解他自己，心又很细，她不敢粗心。别说是行动和细节出点儿漏洞，只要情绪上反常，爸爸就会敏感到女儿的异常变化，甚至能够猜测到她的情感动向。不为自己，就是为了李刚，这第一次约会，她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两个星期以后，好机会终于等来了。妈妈要陪着爸爸到郑州找专家看病，同时再看看老朋友。真是天赐良机啊！
爸爸妈妈上午一走，江姗就开始行动起来。她先侦察了一下，发现检察长的车子停在院子里。这就说明李刚的人还在大河市，演对手戏不能够缺主角，这才是第一关键。接着她装作汇报工作，磨蹭到葛局长的办公室里，一边说话一边眼瞟着办公桌的玻璃板下边压着的检察院领导电话号码表，核对了一下李刚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和他的手机号。做好这一切以后，她开始等。等着太阳慢悠悠地从东到西一点点地移动，等着表针不急不慢滴滴答答地走，她一直等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办公室里这一会儿正好没人，她连忙拿电话，拨通了李刚的办公室。在拨通电话的那一刻，她的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她小声说：“是李检吗？我是江姗。”
李刚在电话里说：“是我。是市委办公室？啊，有事儿吗？”
多么聪明多么精细的男人。江姗明白李刚是在电话里暗示她，他的办公室里有其他人在。她知道不能够多说，连忙小声说：“我爸爸想找你说点事情，晚上七点以后到我家里。好吗？”
李刚在电话里大模大样地说：“啊，啊，好好，我知道了。看情况吧，我会考虑的。”
刚放下电话，赵大同就推门走进来：“又给哪个男朋友打电话呀？我一不在，你就红杏出墙。”
●【夜的眼睛（4）】ǎ｜ǎ｜ǎ｜ǎ｜ǎ｜ǎ｜ǎ｜ǎ｜ǎ｜ǎ｜
好险哪！江姗的心差点儿从胸口里掉出来……
●【第二种疯狂（1）】ǎ｜ǎ｜ǎ｜ǎ｜ǎ｜ǎ｜ǎ｜ǎ｜ǎ｜ǎ｜
吃过晚饭，天就黑了。江姗洗过澡就穿上了睡衣，稍稍洒了些香水，点到为止。忽然害怕万一有人来访，搅乱了他们的好事儿，就把楼上楼下的窗帘都严严实实地拉上。一楼客厅里的大灯关了，只留下两只壁灯。她的卧室在二楼，也只开了一只小小的床头灯。这样从院外边看，楼上楼下全都黑糊糊的，就像家里没人一样。
江姗明白环境很重要，她先把妈妈养的老花猫锁进了妈妈的卧室里，不让它捣乱。她把楼上楼下所有电话机的接线头也拔了，以防猛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像火星一样迸溅，烫伤和惊吓了他们的感觉。提前打开自己卧室的空调，把深秋的卧室里烘得暖暖和和。把高档的清茶用茶勺拨在茶杯里，摆放在茶几上，等待着李刚来喝。把烟和烟缸也取出来，在小茶几上放好，等待着李刚来抽。再把男式拖鞋拿出来摆放在床边，等待着李刚来穿。最后才把保险套拿出来，往枕头下边塞，想了想又打开纸盒，取出一只，轻轻地撕开包装的玻璃纸，这才把它们压在了枕头下边，等待着李刚的那东西来戴。做好这些准备工作以后，她就坐在一楼的客厅里等着李刚的到来。等呀等呀，李刚还没有到来，已经等得她自己亢奋起来，提前进入了状态……
李刚是八点钟按响家里门铃的。她去给李刚打开院门，李刚一走进小院儿，她回身就反锁了院门。她走在李刚的身后，等李刚走进家里，她从后边又把家门轻轻碰锁起来。她这么一步步为李刚断后，就使楼上楼下完全成了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李刚站在一楼客厅里，环顾四周，会心一笑：“一个人在家吧？”
江姗向李刚挤挤眼笑了：“你知道我爸爸妈妈不在家？”
李刚说：“江书记不愿向市委办公室开口，他们去郑州看病，是我给派的车。你没有想到吧？”
江姗走过来，抱住了李刚喃喃说：“我想你嘛。”
李刚低头看着江姗，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说：“我承认，我也一样。”
江姗说：“到我的卧室去好吗？”
李刚想了想，这才点点头。江姗就牵着李刚的手走上楼梯……
李刚对上这个楼梯并不陌生。当年在县里工作的时候为了找靠山，他就曾经拿着好朋友一了的书法作品并怀揣着两万块钱，迈上这个楼梯，第一次走进了江书记的书房。后来调到大河市工作以后，他也曾多少次迈上这个楼梯，向江书记请教并密谈过多少官场的事情。说来也巧，那时候江姗在外上学，他们一直无缘相识。不过，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今天迈上这个楼梯，是走向江书记女儿江姗的卧室，和江姗单独约会。于是，越往上走他的脚步就越犹疑，还有点沉重。和江书记的女儿约会，江书记毕竟是他敬重的老领导，也是他的恩人，他心里隐隐有一种负罪感。
“请进吧，这就是我的卧室。”
李刚走进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不禁说：“啊，房间里真暖和。也很优雅啊。”
“舒服吧？你坐下吧，我给你倒水。”
看到烟和烟缸，李刚说：“咦，想不到你还抽烟呀？”
江姗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李刚就明白了，这是专门为他准备的，连忙赔笑说：“谢谢你。不过……不过我得告诉你，我的感觉不太好。”
江姗不解地问：“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李刚摇摇头说，“其实，我也不太明白。”
江姗两眼一闪说：“我明白。”
“你明白？我自己的感觉我都弄不明白，你怎么会明白？”
江姗是一个敏感的姑娘，她看到李刚坐下来以后微微皱起的川字眉，就猜到他的心思了。江姗先说：“你知道吗？我爸爸很爱我。”
李刚点点头说：“我知道。我能够体会到。江书记每次跟我说起你时，父爱不仅溢于言表，还为你感到自豪。”
江姗笑笑说：“所以，如果爸爸知道一个优秀的男人爱我，他会很高兴的。”
●【第二种疯狂（2）】ǎ｜ǎ｜ǎ｜ǎ｜ǎ｜ǎ｜ǎ｜ǎ｜ǎ｜ǎ｜
“是吗？”李刚认真地说，“如果知道是我，就不一定了。”
“为什么呢？我爸爸对你可是格外看重的。”
“那是两码事情。和这个不一样。”
“这两者之间，有区别吗？”
“当然有。如果是正常的恋爱，你爸爸会高兴的。可惜我们都在婚姻之外。”
江姗有点不高兴了：“你来就是要给我说教这些吗？”
李刚不好意思地说：“请原谅，我不得不说。上次在疗养院的山上，你那么做是可以理解的，你是小妹嘛。我作为大哥哥也那么做，就有点过分了。所以，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说话，让我们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来。江姗，你能够理解我吗？”
江姗盯着李刚认真地看着，忽然说：“我没有想到，你这么虚伪！”
李刚淡淡地说：“我不虚伪。我说的都是实话。句句出自内心。”
“一句顶一万句？”江姗说，“让我想想，那就是……那就是你还有别的女人？”
李刚说：“我没有别的女人。请你相信，好多年了，在感情上我一直生活得很苦。”
江姗讥讽他：“为了自己的前程吧？”
李刚诚恳地说：“我不怕你笑话。以前，确实是这样。不过现在我也不在乎了。”
江姗说：“我明白了。就是说你那天夜里只是一时冲动，随便和我玩玩儿。等到冷静下来，经过你认真思考，你才明白你并不喜欢我。”
李刚马上说：“你误会了。我喜欢你，还不是一般的喜欢。”
江姗说：“那是……我知道了。如果我不是江书记的女儿，你会怎么做？”
李刚马上说：“我会比你还要主动，甚至会走得更远。”
“如何走得更远？让我想想，就是说如果感情发展得好，你还想离婚和我结婚？”
“是这样。我不是太自私的人。也不想长期偷偷摸摸。”李刚忽然有点激动地说，“检察长怎么了？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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