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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察长-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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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刚这才笑着说：“我明白了，看起来你是真懂茶。”
于青摇摇头说：“我不敢说懂茶，中国的茶道很深，其实我只懂这一种茶。”
●【煮酒敬敌人（2）】ǎ｜ǎ｜ǎ｜ǎ｜ǎ｜ǎ｜ǎ｜ǎ｜ǎ｜ǎ｜
晚上七点钟，酒和菜都端上来了。于青对菜倒没有在意，一看到酒，她就眼直了。但是，她什么话也没有说，两个人轻轻地碰杯之后，她开始一心一意地喝起酒来，也并不是大口大口地喝，还像品茶一样细细地品着酒，慢慢地多少有点陶醉……
李刚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这时候说：“这酒，还可以吧？”
于青笑笑，也不说话，一直望着李刚，好久好久才说：“我直接叫你李刚好吗？李刚，你是真不简单。谢谢，你的心意我领了。现在我来告诉你，这花雕酒是古越龙山牌子的。而且还不是萧山县出的。萧山县出的花雕能喝出一点点水味。这是正宗的绍兴花雕，而且还是十五年陈酿。我说得对吗？”
李刚点点头说：“对。我听朋友说你只喝这一种酒，而且从不过量。是这样吗？”
于青也点点头说：“是这样，我可以说天下就这一种酒是养人的不是害人的，在江南女人生孩子坐月子，就往这酒里打鸡蛋，喝这种酒补身子。”
李刚说：“你喝乌龙，又喝花雕，于小姐在南方待过？”
于青摇摇头说：“不，我生在北京，长在北京。茶是长大以后跟着妈妈喝上的，酒是从小就跟着爸爸喝上的。你看，父母身上的优秀品质我都没有继承，我继承的全是他们身上的毛病。”于青忽然又说，“我今天晚上高兴，你还想知道我们家什么？”
李刚连忙摆手说：“不敢。关于你们家，我什么也不想打听。我只是想坦白告诉你，我现在有困难无法解决，希望你能够帮助我。我也想了，也只有你能够帮助我。”
“你很诚恳。”于青慢慢地说，“其实我也很欣赏你。我一直很喜欢欣赏男人，特别是各种各样优秀的男人。你就很优秀。不过，我也知道你个人生活不幸福，是吗？”
李刚点点头说：“是这样。到了大河市才知道的？”
“不不，”于青说，“从你开始在大河市查这个案子，我就开始关注你并调查你了。你不介意吧？希望你理解，我也是出于经商的需要。”突然，她把话头一转，“你准备离婚吗？现在又不是过去的年代了，离婚算什么？不会影响你个人发展的。”
“于青，你真厉害。”李刚说，“我可能会离婚。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
于青看着李刚冷不丁又说：“江姗这女孩子不错。你要好好待她。”
李刚心里一惊，连忙用笑掩饰说：“你怎么开这种玩笑？”
于青认真地说：“我不是开玩笑，我对你说话是认真的。可能你们男人心粗，还没有发现。但是，我发现了。江姗对你用情很深啊。”
李刚追着问她：“这就奇怪了，连我当事人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江姗亲自对你说的？”
于青望着李刚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在石家庄高速公路服务站，我们两个女的在车里，你们在车外。她从车里一直向外边看你，那眼神儿我一看就明白了。这就是我们女人，别的不行，在情感的区域里，我们女人永远比你们男人敏感，也比你们男人聪明。”
李刚从心里佩服起这个女人来，看起来这个女人不仅来头大，她本人也不简单。想了想，他也单刀直入地问她：“请原谅，我也听说张明亮一直追你？”
于青笑了：“李刚你真会说话。不是他追我，是我追过他。不过，那也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我们只是好朋友。”
“谢谢，谢谢你对我这么诚恳。”李刚突然说，“现在我想说……”
于青抢着说：“沉不住气了，想回头来说这个案子是吗？”
李刚点点头说：“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已经……很朋友了吗？你无论如何得帮帮我，好吗？”
于青想想说：“那你得先回答我一句话，你是想把我们这些人送进监狱，还是想追回两个多亿的资金？二者不能够两全，必选其一。你先说，我听听，我再考虑怎么帮助你。”
李刚立马就说：“当然是为了追回经济损失！”
●【煮酒敬敌人（3）】ǎ｜ǎ｜ǎ｜ǎ｜ǎ｜ǎ｜ǎ｜ǎ｜ǎ｜ǎ｜
于青说：“你说的是实话。我相信。看起来我估计得不错，我看过录像带就明白你了，你对大河市的人民群众用心良苦，这很感人。当一个基层干部，眼里有大局，心里有群众，这就是我们党的好干部。不过，你不像一个检察长，更像是一个市委书记或者市长。”
李刚马上说：“不敢当。我只是为他们分忧。”
于青说：“那么现在我告诉你真相吧。这么说吧，在理论上我从来没有触犯过法律，张明亮也没有触犯过法律。我们在大河市融资的时候，是在大河市政府直接领导下开始的，再说是在国务院下文整顿金融秩序之前嘛。”
李刚马上说：“话不能够这么说，只要两个多亿的资金追不回来，你们触犯的法律多了。我随时都可以起诉你们，你相信吗？”
于青接着说：“我相信。但是，事情都有前因后果的。你要知道后来我们撤回郑州以后，一直等着大河市政府找我们清账，可是一直没人找我们。这一点你明白吗？”
李刚说：“这一点我承认。你说的是实情。”
于青说：“你明白就好，不是我们不想清账，反而是大河市的人不想清账。为什么？因为公司亏了两个多亿那是在明处，许多人在一些具体事情上背着我们吃了黑钱却在暗处，如果清账结算起来，我们跑不了，因为明账好算。再说当初就是联营的公司嘛，资金是可以来回调用的。大河市信托合资公司的损失，我们郑州明亮集团可以拿出来嘛。我个人觉得也应该拿出来，你说是吗？但是，大河市的许多干部恐怕就要关进去了。”
李刚连忙说：“这么说，你是同意……同意郑州明亮集团把这两个多亿拿出来？”
于青苦笑笑说：“我个人是同意的，当初我同意，现在我也同意。可是我同意有什么用？我不是法人啊。而且你找谁都没有用的，只有找张明亮。张明亮当初是大河市信托公司的董事长，现在仍然是郑州明亮集团的董事长，只有张明亮本人才能够摆平这件事情。我是说如果他愿意的话。如果他不愿意这么做，那就是另外的事儿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张明亮没出国时心里一直惦着这档子事儿，好像他也是准备拿出来的。”
李刚连忙说：“那为什么一直迟迟不拿出来？”
于青说：“张明亮不傻呀！他想拿出来只是想拿出来公司正常亏损的资金，并不想替大河市的那些人把行贿受贿的黑钱也拿出来。还有一点，什么亏损？没有什么亏损，无非是郑州明亮集团调用了自己子公司的资金嘛。所以，不清账结算，他是不会拿出来的。但是，那是以前。你也知道，现在商场如同战场，很无情的。已经过去多年了，你们现在才想起来结算，张明亮本人已经在美国了，他现在是什么态度，还是很难说的。”
李刚追着问：“张明亮到美国去，就不回来了吗？”
于青笑笑说：“他回来干什么？回来让你们抓他吗？而且他去美国不久就入了美国国籍，已经是美国人了。或者说他是双重国籍的人吧。他在那边已经开办了公司，又遥控指挥着国内的明亮集团，你明白了吧？”
“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我。”
“那要看你问什么了。”
李刚说：“你和张明亮肯定一直保持着联系，你能够告诉我他在美国的具体地址或者电话号码吗？”
于青久久看着李刚，然后说：“你还想到美国去把张明亮抓回来吗？别做梦了，到那边可不是只会说几句英语就行了，那要面对美国法律，事情就更复杂化了。”
李刚说：“那是我的事情。”
于青想了一会儿说：“那好吧，我告诉你，他在美国旧金山。我把他的手机号写给你吧。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李刚收起来张明亮的手机号码，重新把酒杯端起来说：“让我们再喝一点儿好吗？我说句话，也许你不相信，你能够讲这么多，我已经很满意了。其实我很感激你。”
●【煮酒敬敌人（4）】ǎ｜ǎ｜ǎ｜ǎ｜ǎ｜ǎ｜ǎ｜ǎ｜ǎ｜ǎ｜
于青也笑笑说：“我相信。我为什么讲？因为你拿我当朋友。”
喝酒以后，李刚说：“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叫你于青好吗？”
于青看着李刚，慢慢地点点头，后来忽然说：“抱抱我好吗？我真的喜欢你。”
李刚笑着摇了摇头说：“请原谅，我不能够，起码在这里不行。”
于青也笑了，然后说：“其实女人也好色，我就属于好色的女人。”
李刚说：“虽然好色，但是，你不随便。你是个好女人。”
于青点点头说：“谢谢你理解我，又尊重我。”
李刚最后说：“于青，你是想先回北京，还是直接到郑州？如果回北京，我安排人给你买软卧。如果回郑州的话，我可以亲自开车送你。”
于青知道要放她了，于是就高兴地伸出手来说：“让我们握握手行吧？就握握手。”
于是，检察长的手和犯罪嫌疑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于青最后说：“李刚，你给我个面子好吗？我想请你亲自开车，送我回郑州。”
唉，这世上的人呀！
●【情人不怕牺牲（1）】ǎ｜ǎ｜ǎ｜ǎ｜ǎ｜ǎ｜ǎ｜ǎ｜ǎ｜ǎ｜
放了于青以后，来自上边的隐形压力烟消云散。省检察院张检察长还打来电话笑着说放得好，再不放人连我老张头都快招架不住了。听到张检察长的笑声以后，李刚才真正掂出这压力的分量之重，确实就像泰山压顶。想想都让人觉得后怕。这时候他觉得忽然间脑袋轻松起来，就如同轻如鸿毛一样的轻松。如果不伸手摸摸发现脑袋还在，真怀疑自己两个肩膀上扛着的是一个猪尿泡。
但是，轻松是轻松，案件本身却进入了僵局，再也办不下去了。
大河市的这些犯罪嫌疑人再多，查来查去都是案件周围的蚂蚁而没有分量。把这些蚂蚁扫起来送进监狱这只垃圾桶很容易，却没有意思。而案件中心的大象张明亮却远在美国，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明明看得见却摸不着。李刚又明白市委书记任思和的真正意图，他要的是钱，他的目的是把流失的两个多亿巨额资金追回来，把谁关进监狱他并不关心。虽然凭着现在的案宗，也可以起诉郑州明亮集团，通过法律程序让郑州明亮集团把这两个多亿资金拿出来。但是，只是在法律的理论上可以这么讲，实际执行起来难度太大，就像水中捞月，那只是一个梦想。无论如何，现在张明亮已经成为这个案子的一把锁，如果不把张明亮从美国抓回来，就打不开这个死结。这个案子又是检察院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如果办不下去，检察院和他李刚本人，在大河市人民群众中的威信就会一落千丈，永远抬不起头……
到美国去！李刚下决心了。
可是，等他脚下着火一样上上下下跑了一个多月，心又慢慢地凉下来。
任书记倒是很支持他到美国去抓人，因为想着那笔钱，比他的决心还大。特意通知市财政局，如果检察院派人到美国办案，经费不足由市财政负责……
省检察院张检察长也支持，他说这个方案可以考虑。但是，因为案情重大，牵扯到跨国办案，不能冒失，我给你打个电话，你然后直接上北京，请示全国最高人民检察院……
李刚跑到北京，找到全国最高人民检察院，并找到了分管这方面业务的有关领导同志。人家答复他，你们积极办案的态度是好的，我们原则上同意你们的方案。可是最高人民检察院并没有跨国办案的经验，不能给你们提供有效的帮助。我给你打个电话协调一下，你到公安部去了解一下情况，他们经常出国办案，让他们给你们提供些具体的指导和帮助……
李刚又跑到公安部，公安部的有关领导同志倒是很负责，还请来两个专家，认真地帮助他分析困难和可行性。这才使他了解到，跨国办案需要国际刑警来协调，一般都是刑事案，或者是贩毒之类的案件，像他说的这种经济案件，要到美国去把犯罪嫌疑人引渡回来，新中国成立以来都没有引渡成功的先例。
专家并且告诉他，到美国去抓人必须通过美国的警方，私自抓人可不是执法，那就变成了绑架。特别是张明亮已经入了美国国籍，他是个双重国籍的人，如果美国警方不动手，我们自己一动手就触犯了美国法律。结果可能是你们抓不回来张明亮，美国警方会把你们抓起来关进美国的监狱。专家说，因为我们两个国家的社会制度不同，法律差异很大，就这个案子而言，可能是我们说他犯法，人家说他不犯法。我们说他是中国人，美国警方会说他是美国人。建议不要对美国警方抱任何幻想，没有直接去美国抓人的可能性……
从北京回到郑州，李刚又去见张检察长。这时候李刚就觉得自己像只皮球一样，被上级领导们踢来踢去。在去见张检察长之前，李刚把什么都想到了。李刚认为办这个案子的路全堵死了，现在只剩下一种可能性，先公开把这个案子撤了，让社会上知道这个案子不再办了。然后把这个信息传给在美国的张明亮，先在精神上麻痹一下张明亮，让他也放松下来。然后再派合适的人到美国去，通过给他做思想工作，或者干脆说想办法诱导他，让他自己心甘情愿地回到国内来。只要是他自己愿意回到国内来，就和美国的法律没有任何关系了。只要他一回到国内，只要他走下美国的飞机，我们在北京机场就可以立马逮捕他……
●【情人不怕牺牲（2）】ǎ｜ǎ｜ǎ｜ǎ｜ǎ｜ǎ｜ǎ｜ǎ｜ǎ｜ǎ｜
张检察长笑眯眯地思考良久，然后说：“你别说，你这个办案思路很新鲜，这个方案很大胆，这叫斗智不斗勇。我原则上同意这个方案，你试试吧。”接着又交代他，“但是，一定要严格保密，因为这关系到去美国执行任务的同志的生命安全问题。”
李刚回到大河市以后，向任书记单独汇报了自己的想法和省院的态度。任书记也同意。他说：“张检察长最后的指示很重要，办好这个案子，保密工作是基础。这样吧，在张明亮没有被抓回来之前，在大河市除了出国执行任务的同志，只限你知道、我知道。”
于是，李刚回到检察院，只对副检察长和反贪局局长葛振海说上边有话，自己就下命令把案子公开撤了。案子一撤，风声自然也放出去了。
就在案子撤下来的第三天上午，于青在郑州就给他打来了电话：“李刚你这么做是明智的。社会要向前发展，我们都要向前看嘛。历史旧账堆积如山，我们只能够认识它而不能够改变它。人如果老生活在清算旧账之中，那就没劲了。”
李刚也乖乖哄乖乖地对于青说：“是嘛，我想你也理解，我们站在这个位置上，办成办不成，我们也是尽尽力吧。这样比画一下，我们对各方面也就好交代了。”
于青还开心地笑起来：“李刚，比画这个词你用得真好，你真是鬼。每临大事举重若轻，看起来你是前途无量啊。”
很快，李刚又犯愁起来，让谁去美国？以什么理由去？他心里一时没有人选。
他仔细想过，去美国执行任务的同志必须具备几个条件：一是必须会说简单的英语，不然走出国门就寸步难行。二是必须思想觉悟高和立场坚定，不然的话让你到美国去抓人，你自己跑到美国不想回来就麻烦了，那就成笑话了。甚至得有牺牲精神，因为此行确实有生命危险。三是心理素质好和智商高，张明亮并非等闲之辈，能够说服诱导他自愿回到国内来，这可是单挑，不是千里——而是万里走单骑。是人与人之间全面素质的一种较量啊！
在李刚心里，反贪局葛振海这些人不行，几个副检察长也不行，他们先不会说英语。再就是他们和对手张明亮相比，只剩下思想觉悟和坚定立场了，在别的方面都不是张明亮的对手。他心里曾经闪出一个人来，那就是于青。如果于青愿意干这件事情，从各个方面论，她都是最佳人选。可惜于青最要命的是立场靠不住，派她去给张明亮通风报信儿还差不多，派她去抓张明亮，那就等于拿肉包子打狗，一去再也回不来了。
最后，李刚没有候选人可选择了，他觉得只有自己亲自去。这是冒险，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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