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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然知晓。”佛祖微笑，“万能神此番前来，自然有所求、有所期盼。本座虽然清楚你心中所想，却不得不说一句，要让万能神失望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长生灯（2）

　　　　知浅自己尚未说明来意，佛祖便直接拒绝了她的请求。面对如此不尽人意的开场，令知浅不禁挑了挑眉，问：“我还没有开口请求，佛祖为何就不允了？”

　　　　佛祖只是微笑：“本座有句话，万能神还是要听一听。逆天之事不可为，万物皆有自己的造化。何时生、何时亡，都是定数，更改不得。哪怕是强求，也没有好的结果。”

　　　　“佛祖的意思，便是不帮了。佛界的主张，历来不是慈悲为怀吗？”知浅冷笑着道，“既然是慈悲，为何佛祖又要眼睁睁见死不救呢？”

　　　　佛祖默念一句佛号：“阿弥陀佛。万能神心有执念，始终不能放下，一心只求花神能复活。可是本座想要问一句，万能神自觉醒之时开始，为了花神之事又亲手断送了多少人的性命？万能神身为无尚天神，手中沾染无数怨灵鲜血，实属不该。”

　　　　知浅冷哼：“嗬，佛祖只道梓芜遭逢大难，受尽苦楚，再难重生，是为他的命数，要我接受他的离去。那么因他而死的那些人，那些该死的人，毁在我的手里，不也同样是他们的命数吗？命运便是如此，他们自一出生就注定死于我手上。既然这样，佛祖为何还要怪罪于我？”

　　　　“朱儿……”月夏闻言，不禁背后沁出一层冷汗。知浅的状态不太对，怕是又要被激出邪能，执拗起来。他扯了扯知浅的衣袖，试图让知浅冷静下来。

　　　　知浅强压住自己的怒气，又道：“命数是为何物，还不是事在人为吗？我便是想要为了梓芜去拼上一拼，难道也有错不成？总之，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再次离去。所以，还是请佛祖借我长生灯一用。”

　　　　一旁的弥勒佛开口：“怕是，万能神即使尝试了，也未必有好的结果。未来之事，虽未发生，却已然注定。既然结果已定，又何必执迷不悟？”

　　　　知浅不屑一顾：“未来之事既未发生，一切就都有变数。未来佛看到我与师兄二人前往，此事便是不准，其中就有变数！”

　　　　弥勒佛不解道：“哦，有何变数，还望万能神赐教。”

　　　　知浅来佛界前，特意罩了一件黑色的斗篷，还用腹带捆住了小腹，只为行动方便。遮掩地如此之好，若不仔细观察，还当真看不出她有孕在身。此时知浅脱掉斗篷，虽然内里衣衫宽大，但也能现出隆起的腹部。知浅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腹部，又道：“你们只看到我二人前来，可是，我们分明是三个人来的。难道，我腹中的胎儿，不能算作一个生命？”

　　　　她这一始料未及的举动，不禁令三位尊佛有些措手不及。三人对视一眼，一时无言以对。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未来。”知浅继续反驳，“你们看到的，只是表象，根本不是定数，所以并不作数！往后的日子多得是机会和奇迹，我为何要在此却步？”

　　　　燃灯古佛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万能神心思活络，可你所说不过是诡辩罢了。你腹中之子已经是上苍恩赐，你即可将他视为花神生命的延续。该放下的，还是放下吧。不然一味地执拗，对你、对花神、对这孩子，都无益处。”

　　　　知浅冷笑：“你们一个两个都要劝我放下，那么当初梓芜受到不公的对待时，为何不见你们挺身而出，劝天后和云宿放下仇怨？梓芜有过什么错，他为了去救抛弃了他的生父，连最为宝贵的心头蜜都能献出，却被人诬陷，万劫不复。他一心为了花界，从未有过和云宿去争夺天帝之位的心思，云宿可有放过他？梓芜一心向善，对佛界也是礼遇有加，你们为何不救他？”

　　　　“花神现如今，已经是逆天转生，身上积压了不少亡魂和怨念，继续下去，只会引发天劫。”佛祖对于梓芜之事一清二楚，也知晓落英使用禁术护住梓芜魂魄的事，“落英花神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但不并意味着花神就能脱责。魂魄不全，已经相当于不能往生。灰飞烟灭，也未必就是坏事。长生灯本也不该留存于世，万物生灵，魂魄本就该只存在一次。本座之所以严密封锁长生灯的消息，便是认为此灯能再次结出魂魄，是违反天命的事情。所以，本座绝不会应允万能神用此物为花神结魄！”

　　　　知浅却因佛祖决然的拒绝，彻底动了怒，听不得任何劝阻。她只觉得心如刀割，五百年前锁仙柱下梓芜所经历的一切，历历在目。好不容易得知了长生灯可以救回梓芜，可偏偏这个希望要被佛祖亲手碾碎，知浅根本无法接受。从前她还只是朱碧，没有能力保护梓芜，只能任由他离去。但是现在，她已然苏醒，绝不会再让梓芜任人宰割！

　　　　知浅双目通红，不只是因为难过还是愤怒。她一字一句地说道：“给、我、长、生、灯！”

　　　　“阿弥陀佛。”佛祖闭了眼睛，一脸悲悯，“恕本座不能答应。”

　　　　“给我长生灯！”知浅怒吼，整个金光大殿都因为她的愤怒而颤动了一下。知浅周身的仙泽本是流光溢彩的金色，此刻却开始泛起红光。这是她即将转化为邪神的征兆！

　　　　月夏不愿知浅在佛界动手，拼死按住她的肩膀，道：“朱儿，不可！”

　　　　“我不信命，我的事也由不得天命！”知浅的声音阴冷，衣衫无风自起，对佛祖的称呼也变了，“如来，你当真觉得我会怕了你？你该不会不知晓我的本事吧，你信不信我会将你佛界夷为平地？”

　　　　佛祖只是闭眼诵经，燃灯古佛与弥勒佛也纷纷双手合十，皆是静默不答话。唯有修竹看着知浅，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与悲悯之色。

　　　　“朱儿，你冷静一点！”月夏担心知浅会控制不住心魔，试图说服她。

　　　　知浅却只留下一句话：“如来，我给你，也给佛界一日时间考虑。明日此时，我还会前来。到时候，长生灯必然要出现在我手上。否则，我就是血洗你西天梵境，也要把长生灯带出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长生灯（3）

　　　　知浅愤然拂袖离开，而佛祖并无丝毫挽留的意思。知浅离开金光大殿，便退到佛界边缘等待。她一脸怒气，胸口剧烈起伏，似是无法平息。

　　　　月夏看了看她的脸色，试探着问：“朱儿，若是明日佛界仍然不借给我们长生灯，你真的打算动手吗？”

　　　　“不然呢？”知浅没好气地回答，“就算我长跪在如来面前，声泪俱下地乞求，怕是也不能动摇他分毫。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利索一些，我自己动手去抢。梓芜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等下去了，此事宜早不宜迟。”

　　　　月夏满脸担忧：“和佛界动手，并非明智之举。几位古佛若是联手，你的胜算也不大。再者说，你不是答应过落英花神，不会轻举妄动，先以腹中胎儿为先吗？”

　　　　“顾不得这么多了！”知浅心意已决，“胜算不大，那也是有胜算的。总好过就这么无功而返，任由梓芜再次消失吧。”

　　　　“你！”月夏急得直跺脚，白净的脸皮儿都憋红了，“冲动，冲动！为何不能从长计议呢？”

　　　　知浅梗着脖子，反驳：“如何从长计议，用真心感化如来吗？师兄，你别太天真了，不可能的！”

　　　　两人激烈地讨论了许久，仍是各执己见，互不相让。直到修竹出现他们面前，轻轻咳嗽了一声，知浅和月夏才停止了争论，一齐扭头看他。

　　　　“打扰二位了。”修竹面容和善，微微一笑，如同清风玉露，高雅非凡，“不知，神尊可否借一步，听小僧几句话？”

　　　　知浅和月夏对视了一眼，见月夏轻轻地点点头，知浅便应道：“好。”

　　　　月夏十分有眼力见，自行去一边闲逛了。知浅看着修竹，又道：“好了，我师兄走了，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若是劝我放弃，就此打道回府，那修竹圣者还是作罢吧，我是不会听的。”

　　　　“小僧并没有打算规劝神尊，也自认为没那个能力劝得动您。”修竹笑容得宜，声音也是清清淡淡的，无波无澜，“小僧不过是想来问问神尊，可还记得瑶池边上，昙花一现之时，我们二人的对话？”

　　　　知浅不知道修竹的话是何意思。她皱了皱眉头，道：“记得。修竹圣者问这些，是何意思？恕我有些听不明白。”

　　　　修竹看了一眼天际，那里金光四溢，美不胜收。修竹没有知浅的话，反而问道：“不知神尊喜不喜欢梵境里的天际呢？我自人界未曾修行的时候，就特别喜欢仰望天空。作为凡人时看到的天空，高远寂寥，蔚蓝如许，使我心生向往。到了佛界之后，这里的天空似乎触手可及，总是金光闪闪，与我印象中的天际完全不同。起初，我不太适应，非常想念在人界时看到的蓝天白云。后来佛祖洞悉了我的心思，便要我多多观察金色的天空。我看了许久，渐渐地发现，金色的天空也非常吸引人。金光使我觉得温暖、圣洁，修行遇到难题之时，我便看一看天际，那金色似乎是一股力量，鼓励我堪透深奥的佛法，令我通透顿悟。”

　　　　“你特意把我师兄支开，说是单独与我聊聊，便是要告诉我，你爱上了西天梵境的金色天空吗？”知浅的脸色阴沉下来，说话也十分不客气。

　　　　修竹面对她的冷言冷语，一点都不着恼，只是继续说道：“五百年前，神尊因为昙花一现的美丽而失神却步，为之魂牵梦萦。那时小僧曾跟神尊说，莫要执泥于片刻的美丽，该放下时便放下。不过，神尊并未将小僧的话放在心上，这五百年间，为了花神之事，您怕是过得不太好。”

　　　　知浅闻言，有短暂的失神。莫不是，五百年前在瑶池之滨，修竹就已经参透了即将发生的事情，所以好心提醒她？

　　　　只听修竹接着说道：“五百年过去了，神尊依然沉迷于过去的回忆之中，不能自拔。小僧知道，花神曾带给您的，是无法比拟的幸福和美好，但那只是过去。神尊因为放不下过去，错失过多少新的美好呢？就像我沉迷于人界的天空时，根本看不得这金色的天空。我认为自己失去了蓝天白云，很难再享受到那一份静谧的美好。可是当我打开心境，重新去看时，就会发现自己错失了很多东西。神尊何不试着顺其自然，也许，心境会格外开阔。”

　　　　说到底，殷修竹还是在劝她放弃夺取长生灯，也不要再执着于复活梓芜这件事啊。

　　　　“可是，梓芜对我来说，并非昙花。”知浅听完后，风轻云淡般地笑了起来，说道。

　　　　修竹却是一愣，他并未想到，知浅会这么说。

　　　　看着修竹不解的模样，知浅又道：“我是很喜欢昙花盛开时霎那间的美丽，但我从未想过要去挽留它。梓芜不同，我执意想要他活过来，并非是贪恋他带给我的快乐和美好。从前，我不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冒失神仙，梓芜从不嫌弃我，对我的事情尽心尽力。他爱我、护我，从不要求回报。后来他死了，死的那么惨烈。修竹圣者觉得，你若是我，能做到袖手旁观，放下过去重新来过吗？”

　　　　“小僧……”修竹想了想，终究没能回答。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知浅微笑：“你不知道，在梓芜出事之前，我曾经信誓旦旦地跟他说，让他放心大胆地去取自己的心头蜜，我可以保护他。可是真当他出了事，我却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从前我没有本事，没有能力保护他，我也压根不知道自己是劳什子万能神。现在，我重新觉醒了，难道不是上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来过，弥补那些遗憾的吗？修竹，我可以告诉你，就算救回梓芜需要搭上我的性命。就算他活过来了，我死了，我们注定无法在一起，我也要他回来。我并非自己贪恋他的美好，而是他的美好，本就不该消散，我只想尽力让他留存于世，你明白吗？”

　　　　修竹被知浅所说的话深深震撼。他总以为，知浅这么执拗，甚至走火入魔，是为了能和所爱的人在一起，却不想，她……

　　　　“其实，你也忘不了梦神吧。”知浅看修竹不答话，“你们在一起的时日也很短暂，但是，无论岁月多么漫长，你都不会忘记她的，对吧？”

　　　　修竹缓缓点点头。是啊，那个在许多个深夜里，与他一起品尝着寂寞的天神，他又如何能忘记呢？修竹笑了：“小僧好像顿悟了，神尊便放手一搏吧。若是能用得上，小僧会尽力帮您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长生灯（4）

　　　　一日之后，佛祖并未改变心意，仍然拒绝将长生灯借给知浅。知浅早也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当即变幻出一身银色护甲，将腹部保护地严严实实，准备深入佛界，硬抢长生灯。

　　　　为了抢属于别人的东西，与佛界闹僵绝非明智之举。月夏虽不愿走到这一步，但是知浅既然要去和佛界的人拼命了，他自然还是要硬着头皮去帮她的。以他们二人的实力，强强联手，若是佛界不太过为难，也是能夺了长生灯全身而退的。

　　　　而当他们一步步走入其中的时候，金光大殿门前，佛界弟子严阵以待。数十位罗汉打头，几尊菩萨压阵，倒是未见几位古佛的身影。知浅手握长剑，发丝纷飞，一身战甲在金光映衬之下闪闪发亮，颇具杀伐之气，端得是英姿飒爽，风华无双。月夏也换上了盔甲，难得一脸正色，没了平日里的嬉笑模样。

　　　　知浅提剑，直指金光大殿，大声说道：“如来，我知道你在里面。既然你用这般阵势来‘迎接’我，我便明了你的意思了。看来，一场较量在所难免了！”

　　　　佛祖并未回答她的问话，只是佛界诸人一起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既然要开打，就开始吧，休要浪费时间！”知浅觉得心里莫名烦躁，随即右手一扬，将长剑抛至半空。她大喝一句“破”，长剑便倏然一震，转而变幻出成千上万把剑，形成巨大的剑阵。剑阵形成屏障，将知浅与月夏包围其中。这剑阵气势强大，若想突破伤到阵中二人，也是不易。

　　　　知浅摆开了阵仗，佛界诸人也齐齐亮出法器。因为佛界素来提倡慈悲为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所以法器也非兵刃，多是莲花、竹叶、轮盘等物。就是几位善战的罗汉，手里握着的不过是双锤、宝环等钝器。两方单就兵器来看，已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佛界之中，打头的乃是赫赫有名的伏虎罗汉。只见他怒目圆瞪，紧握手中圆环，声如擂鼓，道：“既然万能神不吝赐教，那么就由小僧先来领教您的高招！”

　　　　说罢，一头猛虎应声，自天际奔来，疾驰至伏虎罗汉身边。伏虎罗汉利落地翻身骑上白虎，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知浅呼啸而去。及至剑阵前方，面对牢不可破的防御，白虎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吼，声势骇人。强大的音波传来，最外围的一层利剑为之晃了几晃。众人皆是期待地看着伏虎罗汉一招中的，但剑阵却丝毫不破！

　　　　伏虎罗汉面色变了变，有些不敢置信。刚刚白虎那一声嘶吼，乃是融合了他五成的修为。就算这万能神绝非普通神族，不会被伤到，但至少也该造成几分威胁才是。他并不甘心，手中宝环碰撞，又是一道凌厉的金光直逼法阵而去。不过，剑阵已然纹丝不动。

　　　　其他几位罗汉见状，知道对手不好应付，便纷纷上前，助伏虎罗汉一臂之力。一时间，法器云集，法诀四起，各色佛光浮现，皆冲着知浅的剑阵招呼过去。只是，所有法器和招数，皆不能动摇剑阵。佛界之人用尽了百般力气，仍是徒劳。

　　　　剑阵之中，知浅席地而坐，闭着眼睛，似是闭目养神。外界再怎么费力想要破阵，都不能干扰她分毫。她周身散发出源源不断的金色仙泽，支撑着剑阵，并未使用任何高深的法术。月夏根本无需动手帮忙，知浅一人完全应付地来。说实话，月夏从前只知道知浅的法力十分强大，天地间几乎无人能敌。但是他没有想到，知浅竟能强大到如此可怖的境地。她竟不菲吹灰之力，就让佛界诸位善战的罗汉和菩萨耗尽了法力体内，无可奈何。若非亲眼所见，月夏实在不能相信。看来，当初血洗天宫的时候，知浅还是心慈手软的。不然，怕是天界向着云宿的神仙们，留不下几个……

　　　　外面不知道努力了多久，只听得乒乓之声不绝于耳。直到最后，月夏都觉得有些乏味了，终于忍不住问知浅：“你还要戏耍他们到什么时候？”

　　　　知浅这才睁开眼，说道：“很久了吗？我不过养精蓄锐，毕竟如来几人尚未出手。他们怕是还在观望，想探一探我究竟实力如何。所以，率先给出一个下马威，并非坏事。”

　　　　“那你觉得，你成功了吗？”月夏又问。

　　　　知浅笑了笑：“大概吧。总之，外面的人是信了，觉得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是吗？”

　　　　说完，知浅收了笑意，道：“师兄，我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