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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霸业--晋文公重耳的心灵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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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用门板抬了一个人过来。是具尸体，嘴张着，脸已经变灰色了，尸水从门板上淌下来。我想捂鼻子。
“前天，一个晋国小队长让他打水洗衣服。那个队长说衣服里有钱，让他偷了。他们就活活把他打死了。”一个抬门板的人说。
那个晋国瘦高汉子一直低头不说话。听完他们七嘴八舌的控诉，我大概明白了。就是晋国俘虏仗着人多，一直欺负卫国人，还有别的国家来的俘虏，最后导致一场群殴。舅舅安抚了两方，让人们各自回自己的营房。
狄兵开了进来，抓了那个打死人的晋国队长，吊死在瞭望塔上。几个参与动手打人的，每人一百鞭子。
魏畴伤的不能走路，又用车拉回俘虏营了。加上舅舅、我和两个带兵的狄人军官，一起商量农场以后怎么管。结论是不能再用监狱的办法了，得让这些人安家，一家一户过日子。舅舅让我先回去，跟狄君汇报骚乱平息的情况，和让各潘色征集些女奴送来，给这些人成家。他还要在这儿商量怎么调整编制。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二二章 求婚
狄君听完我报告，也同意让俘虏们成家的建议。又问我，洛阳朝廷赏给了我一个城邑，我怎么还不去接管，是不是嫌它太小太穷？我向狄君解释，那个赏赐是象征性的，天子也拿温城人没办法。
狄君摇头说，要是温城敢不听我的，他会派人把温城打下来。我忙说那样不好，投鼠忌器的道理，而且温城的所有权一直不清楚，要到了我手里，还得有人跟我打官司。那样就连个虚名也捞不到了。
“你知道吗？我们狄人，如果娶君长的女儿，要有自己的土地，自己的族人。不然，别人会说，我不喜欢这个女儿，把她送给了一个穷人。”狄君用狄语对我说。
我恍然大悟。狄君真要把薇子许配给我了。我忙道谢，说等舅舅回来商量，一定不会让薇子住现在的帐篷。狄君说不用，已经准备好了，赵衰明天就带两个家支去温城，要是那儿的人不听命，就都抓来当奴隶，他会拨一个家支给我驻扎温城。那时我就是货真价实的温城大夫了。
从大帐出来，我拐弯去了薇子的帐篷。狄人选夫婿，女儿的意见很重要，不像中原，爹娘做主就行。我还得看薇子的意思。
薇子在跟她的两个侍女描花样子，她示意我坐：“几天不见，又去哪儿了？”
我小心落座，“前天跟我舅舅去农场了。那边出了点小事儿，刚处理完。我前两天那信……你收到没？”
薇子脸憋红了，还在埋头描样子，过了一会儿，去开箱子，翻出一个周人的礼冠来，让我戴上，我这次老老实实戴了。薇子笑着看我，点了点头，说：“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嫁给你。”
“什么啊？除了当周王，我都能给你干……”
“你别寒碜天子！跟你说正经的，想和我结婚，你得按周人的婚礼办，不许马虎。我也跟我爹说了，我就要当周人的新娘。你别笑，这是便宜你了，要按我爹他们的规矩，你根本办不起。你快找你舅舅商量。”
“好好好，我按我爹的规矩，三媒六证娶你，行了吧？”我凑过去想贴她，她拿件黑礼袍子蒙我头上，躲一边又去了描样子了。侍女看着尴尬，站到了门外。
“别没正经的。你爹家里就这规矩啊？”
“我爹可比这厉害！回头结婚了跟你细说，我怕吓着你。哎，你跑个啥啊？那天咱们不是都……”
“哪天？哪天啊？”薇子瞪着眼问我。
“就钓鱼那次啊，赵衰那小子缺德，没眼色的……”我耿耿于怀起来，一边向她使眼色。
薇子抓起一根支帐篷帘的棍子，朝我挥舞过来：“你个流氓，就知道乘人之危！早该让水鬼把你抓下去……”
棍子落在我屁股上，确实挺疼。我撒腿跑向帐篷外。她追了出来。
“哎，你别光顾跑！跟你说，缺的东西，让他们来拿！”
我捂着屁股喊：“知道了！”两个狄人卫士笑着给我让路。我回头看，薇子没拐弯追上来。大帐门那边，狄君似乎在伸头看这边。我转头细看，却不见他了。我忽然意识到我还戴着冠，忙摘下来拎着。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二三章 方介
赵衰出兵时，我让他带好周王给的文书，到那先给温城人看。他们不服，再先礼后兵。赵衰让人收好，出发了。我嘱咐他事成快点回来，我开始筹办婚礼了。
舅舅没多久也从农场回来了。他本来想等收完麦子的，记挂着我的婚事，还是先回来了。我们在一块儿商量，我们都不太懂操办婚礼，大概方介可以胜任，他早年在郑国求学，又教了几年书，应该懂周礼的讲究。舅舅忙派人把方介叫来。
听我说完，方介连连摇头。“公子要在这里办婚礼？几乎不可能的！”他掰着手指头算：“帨巾、宵衣、玄纁这些，还可以想办法凑合一下。佩恚⒕糅汀⑿恕㈨｛、舄、溃㈨耄谎济挥邪 Ｗ孀诩颐聿辉诖耍钭鹆钐貌辉诖耍跻昂希翁咐褚玻吭僬撸怂涔笪鳎站渴且牡遥牡抑欣瘢蝗纭�
“对啊，现在是夷狄要我办这个礼，不是我想办！”我打断他，他再说下去该反对这门婚事了。“咱们凡事凑合一下，让他们满意就行，就算让他们见见世面。你懂了吧？”
舅舅补充：“对，你到这儿十几天了，还没个人照顾吧，我给你拨两个婢女。”
“多谢狐大人！……嗯，这么说来，倒是教化夷狄之举，好，好。”方介捋着胡子点头，他又想起来：“对，这婢女也是狄女吧？那可有点……”
“有一个熟番，另一个你费点心，她们学的快。”
“行，行。我看这样，令尊不在，贤舅大人就代劳了吧。礼有经，亦有权。斟酌损益，也是周公制礼的原则。”
我想起薇子的那堆宝贝来，忙叫两个家奴过来，写个书简，让他们去薇子那儿取。方介跟我们算着行礼的时间、需要的礼物。过了一会儿，家奴搬着两个箱子来了。我们打开箱子，看那些礼服礼冠。方介兴奋了，他一件件讲这些冠服的名称、用途、穿戴方法。
“这是恚褪潜蜗ィ话阋渫恼啊Ｕ饫锩挥型模媚羌难丈泊蘸狭恕２还庋胶孟癫惶园。依鲜λ担⒁跃粑ち纾恢料挛宕纭４恳运兀r以五采。这个你看，素色跟彩色一样宽了，滚边又不用深红，而用朱红，非所宜也……”
“这应该是卫国的式样，跟你那个不太一样吧？”我说。
“怪不得，卫人久处殷商旧地，得殷人尚朱之习，真所谓近朱者赤。咦？这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都是那个公主的。她就好这口儿，点名要我办周人婚礼。”我说。
“夷狄之中，还有这等兴心好学的女子，天子失守，学在四夷，看来不是妄言。公子能遇到如此贤淑女子，真人生一大幸事啊。”
我想你还没见识她的棍子呢。不过方介这下给我提了醒。可不能让薇子见到他，她肯定会爱上这个老头子的。
“方先生会写诗吗？”我问。
“雕虫小技，偶尔为之。怎么，公子也有此雅兴啊？等公子大婚时，我献诗一首吧，公子一定要多指教。”
我一边答应，一边想完了，薇子嫁了我，也难保不红杏出墙。我可不能让老头子待这里，婚礼完了先打发他回晋国。
薇子答应我以后，时常把四丫头叫到她那儿去，或者来我家玩，跟四丫头说些女人的悄悄话。我看四丫头也接受了这事。
十几天后，赵衰回来了。那时我正在大帐，赵衰向狄君交了兵马和缴获的财物。这次出征几乎未伤一人一马，士兵们都捆载而归。狄君问周围的城邑和国家有什么动静，赵衰说没人敢动，天子还派人去慰劳了狄兵。温城人老实，所以只留了半个家支、几百人在那里驻防。
和赵衰回到家里，几个士兵已经卸下了赵衰的战利品。其中有一个皮袋子，一个小箱子。赵衰说口袋是前任温城大夫苏南兴让交给我的，里面还有他给我的信。我打开口袋看，是温城历来的文件，当今的户口田产图。我草草翻了一遍，才知道这个苏南兴家族原来历史悠久，来头不小。他的先祖从商朝的时候，就是南阳这一带的大地主了。周武王灭商的时候，他家先祖苏忿生及时投奔周朝，被武王任命为温城大夫，给王室管理所有的南阳田产。从那时到如今，要有三四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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