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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纪-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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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杀伤力不足也不好受，滚倒在地上的于恒险些一口气闷死过去，好一会才艰难地吐出一口浊气缓过劲来，才爬起来就看见李冉顶着个尸体蹲在街中间！
不用于恒提醒李冉也知道坏事了，可他现在能躲么？一旦他躲开，直溜这小子就得让变异人射成刺猬！
他虽然不懂什么军心士气之类的大道理，可是抛下受伤的同袍自己逃命，那还不得让战士们戳脊梁骨？
抵抗军可是个刚刚建立起来的队伍，他这个当头儿的如此不仁不义，人心不散才怪！
这些念头飞快地在李冉的脑子里闪过，转瞬之间他就告诉自己不能撤！情急之下一把拖过另一具变异人的尸体，大吼一声脑门上的青筋根根鼓起，一条胳膊举着一具尸体，两个肉盾并排挡在身前，极力阻挡变异人的羽箭。
“噗噗噗……”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支箭射到肉盾上，一支角度异常刁钻的箭穿过了肉盾间的缝隙，刷地一声射中了李冉的小腿……好在这支箭确实刁钻到了极点，没能射中皮肉，仅仅在裤腿上钻了个洞。
“妈的！”李明海一把揪下头上的帽子，气急败坏，“给我抢人！”
他身边的战士闻言为之一愣，这怎么抢？可马上就有人急中生智，一把抄起地上的变异人尸体顶在身侧，七八个战士七手八脚地举着尸体排成一排，弓着腰跑到李冉前面竖起了一道“尸墙”！
唯有那个倒转了枪拨打羽箭的战士提着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木棒，短木棒大概有鸡蛋粗细，胳膊那么长，他冷着脸大咧咧地站到了街上，木棒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手心。
他的脸上长着一脸的络腮胡子，所以大伙都直接叫他胡子，本名叫什么倒是没几个人知道。
所有的人都被胡子的镇定自若搞得愣住了，于恒扪心自问肯定没他那几下拨箭的身手，难不成这小子还能把所有的箭全都打开不成？
这么好的目标变异人当然不可能客气，第三波羽箭转瞬即至，胡子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嘿嘿一笑，猫一样灵活地闪身飘回拐角之后，变异人对准他射出来的羽箭全都落了空，噼哩叭啦地落了一地！
“我靠！”等着看超强表演的战士们所有的期待都落了空，觉得感情受到伤害的同伴恨不得揪住胡子狠狠揍他一顿！
这小子，玩的竟然是这一手！
得到“尸墙”的掩护，李冉狠狠地把手里的尸体抛到一边，一把抓住直溜的肩膀：“你怎么样？疼你就哭出来！”
直溜呆呆的表情变了变，直勾勾的眼睛眨了几眨，突然冒出一副惊诧万分的表情：“队，队长，我不疼！”
“什么？”李冉也是一愣，随即想到可能是刚刚受伤，最初的麻木劲可能还没过，再说了，这个地方和别的地方他不一样，说不定伤了之后疼的狠了，反而感觉不到了！
“你别动，我看看！”李冉二话不说，三两下解开直溜的裤子，探头一瞅，顿时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狠狠地照着直溜的脑门儿上拍了个脆响，“妈的，让你吓死了，屁事没有！”
“啊？”直溜赶紧拉开裤子看，只见那支箭巧而又巧地射在大腿根儿下面一点儿，正好擦着大腿和重要零部件的边射在地上，只把直溜的大腿内侧上刮下一层皮来。
亏了变异人的箭都是粗制，硬木的箭头削尖了再用火烧得炭化就做行了，这要是安上金属箭簇，直溜现在肯定成太监至今李冉还对自己那张弩上原配的三角箭簇配箭念念不忘！
“还瞅什么瞅！”李冉伸手拔下箭来，拉着直溜站起来大吼一声：“回去！”
尸墙立即开始移动，挡着李冉和直溜回到拐弯后的安全地带。
大伙一看直溜的步伐就知道他肯定没事，几个相熟的同伴立刻把他拉了过来，争先恐后地要扒他的裤子，不熟悉的也都围了过来，瞅着他裤档下面透风的两个洞眼儿一个劲地啧啧称奇！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差一点就断子绝孙，直溜嘿嘿笑着摸摸光光的后脑勺，觉得自己将来肯定是个有福气的。
若是换成旧时代的军队，这种时候肯定紧张得要死，哪还有谁有心情玩闹？可这帮人不管新兵老兵全都是刀头舔过血、不知道玩过多少次命的老油条，经历过的场面多了，怎么可能因为一点点提不上嘴的挫折要死要活？
要不是直溜“伤”的位置太让人头皮发麻，他也不会愣在那儿差点玩完。
李冉一把扯下仍然穿在裤腿上的箭，狠狠地扔在地上，眼中射出一串狠戾的光芒。
如果目光能够换算成火焰，那么此时的大海想必已然蒸干！
于恒捂着肋骨哼哟哼哟地凑过来：“怎么办？”他不是想不出办法，眼前的局面并不困难，与其处处显示自己的能力强悍，倒不如把机会让给李冉。
身为下属就要有下属的自觉，抢头儿表现的机会算什么事儿？等到什么时候这小子确实没招了他再站出来也不迟！
李冉斜了他一眼：“有那么疼么？装什么装？”
“你自己踹一脚试试！”于恒愤愤地掀开衣襟，露出肋下几个清晰无比的紫红色弹匣印。
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又麻又木，现在麻木过劲了，剩下的就是又沉又闷的火辣，就像皮下面塞了一只烧得正旺的炉子！
这么个疼法肯定是挫伤了。
“靠，我自个儿能踹自个儿一脚？这角度得多刁钻？”李冉忍不住笑了。
于恒一想也是，也跟着笑了。
“行了，别贫了。”李明海说，“怎么办？是打是撤想想办法，别僵着了。”
二二零 转折
李冉的目光往上一抬，瞅了瞅面前足有二十多米高的楼：“谁能爬上去？”
这是想干什么？李明海和于恒面面相觑，不知道李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能！”队伍里站出一个人来，正是胡子！
“谁有绳子？给他！”
带着绳子的战士赶紧把绳子交给胡子，李冉指着楼房说：“爬上去把绳子拴紧了。”
胡子点点头，抖开绳盘将绳子紧紧地盘在腰里，上下跳了两下，全身都找不到绷挂的地方才走到楼前，双手按着窗台一跳，猴子一般撅着屁股窜到窗台上蹲住，不等重心后移摔下来，有力的双腿一弹，整个人高高跃起，双手直接勾住了二楼的窗台！
好强的弹跳力！仰头观看的李冉赞叹不已，这小子，在平地上至少能跳起一人高！
胡子的动作灵动而准确惊险非常，不断跃起的身体稍不小心失手就会掉下来，每往上跳一层，下面的同伴就会低低地惊呼一声。
“好了，看什么看，二排三排留下骚扰敌人，吊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还有，把所有的手榴弹都交给一排，李明海，跟我一起爬上去！”说话间胡子已经爬上了楼顶，接着绳子就扔了下来。
李冉第一个抓住绳子爬了上去，随后就是李明海，于恒带着自己二排的人马和三排的一个班跳进一侧的楼里，利用窗口不断地向变异人射击。
堵口的于永那里射出的子弹明显地开始稀疏了，越过障碍的变异人越来越多，似乎发现了抵抗军的弹药不足，顶着水泥板的变异人开始艰难地向前挪动。
正面射击的效果十分有限，不过于恒的任务只是牵制变异人，这个目标在变异人大部队不断地越过障碍开始向前推进之后变得可有可无。
不知道变异人到底发哪门子的神经，明明远不是抵抗军的对手却毫不见退却，反而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发起了决死反击！
现在就算于恒想撤走，变异人肯停下不追才怪！
不过射击的效果虽差，却不是毫无建树，乱打一气的子弹时不时因为角度问题发生跳弹，跳弹的目标和角度完全看运气，变异人的队形实在是太密集了，基本上只要跳弹的高度不超过人的身高，就会有运气不好的变异人被跳弹打中。
于恒这边打得欢，孰不知对面的变异人也是咬牙切齿。
逃回本队的变异人前锋数量虽不多，但他们带回了一个让血仇爱恨交织的消息：敌人的数量很少，只是武器十分犀利！
没错，这支和抵抗军对上的变异人是南邺通道最南方的血仇部落的人，领头的就是部落酋长血仇！
说来奇怪，在变异人的部落里，偏偏长相越是和普通人接近地位越高，这位血仇的身体完全就是普通人，如果看背影，甚至就像个普通人，可若是换到正面就完了，他的鼻孔向上翻着，两个鼻洞朝前；两只耳朵从头顶两侧披散的长发之间伸出来，尖尖的长满了绒毛；灼热的阳光下，晶黄色眼睛里的瞳孔拉成一条竖缝！除此之外血仇的其它位置看起来很正常，不过仅仅是这几样就让他的整个脑袋看起来像只猫科动物而不是人！
血仇的见识虽短，但是一个多月之前和山南人的一场大战让他认识了什么是枪，只是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再没有碰上第二次，让他放松了警惕，以为再不会碰上同样的对手，没想到原以为扫荡一空的地界上还藏着这么一支强大的力量，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打残了自己的一个百人队！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和有枪的对手硬碰硬那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一个百人队而已，对强大的部落来说算不上什么损失，可据逃回来的人说，敌人手里还有一种扔到地上会自己爆炸开花的铁蛋蛋！
血仇几乎立即想起了那个悲泣的夜晚，一朵又一朵暗红色的火焰巨蘑在夜色中盛开，利牙部落几乎和自家一样强大的大军瞬间消失了一半！
他的心里立即就生出了无限的渴望，令他想也不想地下达了必须得到会爆炸的铁蛋蛋的决定！
铁蛋蛋开的花虽小，可有小的就一定有大的！
血仇朴素的意识里直接将手榴弹和核地雷画上了等号，向手下的千人队下达了决死冲锋的命令，而且一定要抓几个活的回来！
在这个普通人都得不到教育的时代，只有不断传承的语言和生活经验能够证明变异人还是智慧生物，他们的意识十分的简单而朴素，他们单纯的念头里没有贪生怕死，只有悍通无畏。
死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痛苦的解脱。
越过障碍的变异人越来越多，但是街道的狭窄限制了变异人的数量优势，他们不得不沿着街道前行，长久以来的训练令他们紧紧地排成紧密队形，无视路边洞天的门窗抵抗军只有百十人，只有埋伏了人手的楼宇才堵死了门窗，其他的建筑仍然和从前一样！
因为工程浩大，选择埋伏点的时候甚至还专门挑门窗少的地方藏人！
牵制变异人的二排和三排一部打死的变异人越来越多，不过和变异人的总数相比实在提不上嘴，而且越来越多的变异人学会顶着水泥板前进，想击中目标越来越困难，渐渐地变异人和抵抗军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三十米！
于恒心底暗恨，这么短的距离若是用手榴弹，还不一炸一片？可现在倒好，手榴弹全交给一排了，爬到屋顶上到现在还没动静，再过一会儿变异人都能站在他的面前了！
他考虑了两秒钟，命令一班留下和他一起牵制变异人，剩下的人马上往后撤，后退一段距离之后设置掩护阵地，掩护一班撤退。
他不知道这样的交替掩护还能拖多久，只能先尽力拖着……大伙的子弹都不多了，早一点他已经下达了减缓射击速度的命令！
一排拿走了手榴弹，怎么就没把子弹留下？
不光于恒遇到了麻烦，于永那边也不好过，于恒那多少还剩下一些子弹，可于永这儿干脆就是打光了，发现两边的楼上不再有枪响，变异人精神大振，血仇二话不说派出一个百人队专门对付于永，这个百人队就是最早翻越障碍的那些变异人，他们的变异天生适合攀爬，没有比他们更适合对付高处敌人的了。
蜘蛛一样爬上外墙的变异人顿时惊出于永一身冷汗，好在下面的变异人不知道因为什么没发现门窗只是用条石临时堵死，若是让他们发现条石能够搬开，那么最后的高度优势也将失去！
他不敢怠慢，赶紧把楼下的战士全部叫了上来，那三个放不下马匹的骑兵见事态紧急，竟然硬是把马也牵了上来！
这些战马在密集如雨的枪声里硬是一声也不吭，如果不是听过它们的嘶叫，于永非当它们是哑巴不可！打着邺城logo的的优秀战马果然优秀！
将所有人手里的子弹收集一遍，一共也只剩下二十四发，没有了子弹就等于失去战斗力，战士们倒不是没有和变异人血拼肉搏实力，可变异人的数量在那摆着呢，再拼能拼死几个？冷兵器的战斗，数量就意味着优势！况且李冉一再交待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尽量避免肉搏战的发生！
对装备了枪械的抵抗军来说，肉搏完全就是浪费战士的的生命！眼见下面的变异人越爬越高，已经逼近三楼，于永几枪干掉了最上面几个爬得最快的，收起枪之后冲大伙一指楼：“撤！”
这栋楼仍然保存的比较完好，楼梯直通天台，不管怎么样，先撤到上面再说！
战士们迅速撤离，于永留在最后压阵，再打死几个变异人之后二十四发子弹已经消耗了半数！
他离开窗口沿着楼梯追上队伍，没多一会就出现在天台上，空空的天台上一片空阔，唯有门后面有个堆满了铁锈的小平台，也不知道小平台上原本放的是什么。
刚登上天台于永一眼就看到对面的楼上李冉带着一排的人一人手里攥着一颗手榴弹，李冉一个手势，所有人一起拉掉了保险环，齐齐将手榴弹扔了下去！
“轰……”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响，爆炸激起的烟尘瞬间从街上冲飞而起。
于永的嘴一咧，下面的变异人肯定是完了！可他的后面还有变异人在追！想到这儿他立即冲对面的李冉一通摆手，眼尖的李明海拍了拍李冉，指挥投弹的李冉一愣，交待李明海继续之后望向于永。
成功引来李冉注意的于永高声呐喊，可手榴弹的爆炸声一阵接着一阵，连他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喊声，不得已，他干脆拆下枪上的弹匣晃了又晃，做了个倒空的动作一摊手，然后再指指自己上来时的楼道，一个劲地做开枪的姿势。
这样明白的动作李冉哪还猜不到是没了弹药，两边的距离不过满打满算不过二十多米，弹匣扔过去肯定没有问题，可是会不会把弹匣摔散了，或者摔响了子弹？
二二一 逆转
不能冒这个险，但是也不能放着不管不是？不能扔子弹那就扔手榴弹吧！
想到这儿李冉干脆一把扯下腰上最后两枚手榴弹，也不拉保险环，瞅准了直接往对面一扔！
黑乎乎两个铁蛋蛋从李冉的手里飞出来，明知道李冉不可能炸自己，可于永还是被吓了一跳，长期的严格训练让他本能地一个前扑趴到地上，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响，抬头才看见几个战士已经捡起了手榴弹，正冲他挤眉弄眼。
于永气不打一处来，知道是自己神经过敏，一口气无处可发，一把夺过手榴弹，想也不想地就拔下保险环，狠狠扔进了楼道。
对面的李冉已经停止了向下投掷，下面的街上已经没有目标可炸了，每颗手榴弹里高达380颗的钢珠和密集的队形成为变异人大片死伤的罪魁祸首，从楼顶俯视，半条街已经被血肉铺满，到处是赤红的血迹和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和肌肉沾满了街边的墙壁，血腥气冲天，连楼上这么高的地方也能闻得到。
李冉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心软了，但只是一瞬间，想到被变异人吃掉的丁家人和那些腌在盐田里的尸体，他的心肠就硬得像钢铁一般不可动摇！
紧挨着他的李明海俯视满街的血海肉泥，嗫嚅着嘴唇，两颊的肌肉触电般一阵接一阵的微微颤抖，突然之间仰起头颅，用爹死娘嫁人的不甘朝天怒吼：“兄弟们，看见了吗？老子给你们报仇了……”两行闪亮的泪水悄然滑下，手里的枪却仍旧攥得紧紧的，像铜浇铁铸。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刚刚还在欢呼胜利的鲁派战士们全都沉默了，感同身受的他们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连不知所以的新兵们也安静地闭上了嘴巴。
变异人以人为食不是什么新闻，鲁家与变异人一场大战，精锐的战士死得七七八八，甚至不得不动用了压箱底的战术核地雷……这样的损失已经不能仅用巨大来形容了。
不过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既然走上了战场，就要有身殒当场的自觉，这一点大伙心里全都清楚，没什么可怨天尤人的。让李明海念念不忘耿耿于怀的不是这个，而是另一件事变异人以人为食是李冉亲眼所见，每当李明海想到朝夕相处的战士身死战场之后，尸体还要被变异人一刀刀地切碎烤熟吃进肚子里，最后只剩下一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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