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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佩道：“郡王就不怕我凶性大发，害了你？”

　　　　李默道：“我料先生不当如此。”

　　　　二人独自上山，边走边聊，一时步入半山坡的望月亭，萧佩环顾茫茫群山，对李默说：“久闻大王英明，今日一见，方知天命有归，原有定数。但不知大王谋得天下后将如何处置我们这些江湖人士？”

　　　　李默道：“天地之大，乃万生共享，不是哪一个人的，帝王虽大，威在朝堂，权在京师，江湖之远，鞭长莫及。帝王所嫉者是那些身在江湖却心怀朝堂之辈，对真正的江湖义士是尊重的。河山盟果然不忘初心，他的结局又岂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

　　　　萧佩点头，道：“如此说来，只要安守本分，便无后顾之忧了。”

　　　　李默道：“江湖逸士多高人，岂敢叨扰。”

　　　　萧佩长揖到底，谢过。

　　　　下山后，引一双子女萧炎、萧凤安，令其拜见李默。

　　　　萧佩道：“犬子习得一些机变之术，可在大王麾下做一个军校。小女姿容粗陋，性情粗鲁，本不堪侍奉，承蒙大王不弃，可在大王身边做个卫士。”

　　　　李默道：“岂敢，李默与萧炎兄当以兄弟相称。”他又看了眼萧凤安，道：“承蒙姑娘错爱，李默一定不会辜负。”

　　　　萧凤安寒着脸拱了拱手，态度十分僵硬。

　　　　萧佩让女儿以妾侍身份留在李默身边保护他的安全，以此为条件换取河东与他的结盟。此外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藉此消弭李默与萧凤安的仇怨，以免给人以可乘之机。

　　　　这一层早在萧凤安夜闯洞房时，就已经想透了，河山盟分裂，父亲这一派被淘汰出局。河山盟的历史里只有成王败寇，没有出局归隐一说，所以他们并无选择，只能设法东山再起，而要想东山再起，就只能依附于李默，而她与李默的仇怨却是横亘在中间的一座山，不把它搬开，结盟势难成功。所以她只能做出牺牲。

　　　　但她对李默的怨恨显然还在，表情僵硬也就不难理解了。

　　　　萧炎又叫过一双儿女，仔细叮嘱了，这便和八河扬长而去。

　　　　自这一刻起，河山盟正式分裂。

　　　　李默在回太原的路上跟萧炎进行了一次长谈，这次让萧炎担纲营救萧佩有试探他能力的意思。大争之世，无所不用其极，刺客这把利刃当然要用好。

　　　　神机将军一脉肯主动投效是他的福气，他必须善待这找上门来的福气。

　　　　晤谈之后，李默认定萧炎是个干才，用好了绝对是一口所向无敌的绝世神剑。

　　　　至于萧凤安，李默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她担着妾侍之名来做他的保镖，并非李默本意。但萧佩这么安排了，他也只能先接着。李默不敢奢望他们间的仇怨能很快冰消瓦解，只是希望能暂时稳住她。这是利益的结合，绝不涉及男女情爱。

　　　　回到太原的第二天，李默就收到消息：王世安病逝了。

　　　　李默接报后唏嘘不已，泰和二年真是流年不顺，大夏的开国功勋们一个接一个的离去，先是宋驰伦老马失蹄，阴沟里翻船，在庆州被小股马匪擒杀。紧接着羽林军大将军史陈良又因触发军纪被贬，在流放的途中上吊自尽，不久前宁世检病死军中，现在又轮到了王世安。

　　　　一年之内死了四个三品以上大将，怎不令李默唏嘘感慨。

　　　　这其中除了王世安是病死的，其余三位的死都与宁是敬脱不了干系，宋驰伦因小过被贬出京，老将年纪大了，戎马边关难保有失手的时候。

　　　　史陈良触犯军纪是实，但罪不当贬黜，被贬也就是了，皇帝又半道派人羞辱他，硬是逼着他上吊自杀。

　　　　宁世检的情况大同小异，与其说是积劳成疾，不如说是抑郁而终。

　　　　李默派小七为使者前往河中府吊唁。

　　　　小七走了一趟回来对李默说：“我今日才知道你不回长安是对的，咱们的那位皇帝是真的变了。狠毒无情。”

　　　　据小七说王世安死后没有得到任何追赠，孤儿寡母也没有得到任何慰问和抚恤，尸骨未寒，朝廷的使者就亟不可待地霸占了河中大都督府，硬是把他孤儿寡母撵了出去，王世安的旧部死的死，逃的逃，树倒猢狲散，凄惨的不行。

　　　　李默道：“这是帝皇心性，只能说他比太宗皇帝更果决，眼见身体有恙，自知时日无多，便开始剪除功勋重臣，好让他的子孙后代安稳。”

　　　　小七道：“你说的是，当初他杀秦王，我便知道这个人变了。得亏你走的利索，否则下一个就是你。”

　　　　李默道：“不说这个了，你跟三娘子怎么样了，她还是不让你进门？”

　　　　小七满不在乎道：“不进门就不进门，我乐得逍遥自在。现如今的河东乐坊都有我的股份，夜夜做新郎，我不知道有多快活呢。”却又问李默：“你跟萧家的是怎么回事，听说她现在寸步不离你左右，连你睡觉都站在门外给你把门？你们之间有没有那个什么？”

　　　　李默朝外面瞅了一眼，说：“你现在是不能回家，我现在是有家却似无家，在她眼里我就是囚犯，想跟小玉亲热一下都没机会。”

　　　　小七笑道：“你是活该，当初你就不该答应这个要求，萧佩让他女儿看着你，能让你有好日子过？不过这样也好，颜家的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我真担心你吃不消。”

　　　　李默咳咳了两声，喝了口茶：“长嫂如母，嘴巴放干净点。”

　　　　小七道：“我去，她算哪门子长嫂。好，好，好，疏不间亲，自古枕头风最是厉害，算我没说。”

　　　　刚说到这就听得门外有人争吵，一个声音又尖又细，扯着嗓子在那嚷，然后就听得一声清脆的耳光。

　　　　小七惊道：“打上了，真打呀？”

　　　　蓦然间就听得颜如玉扯开嗓子嚎啕大哭的声音。

　　　　（本章完）

第462章　丑恶的嘴脸（）　
萧凤安现在就像个门神一样守着李默，任谁想靠近李默都得征得她的同意，小七是如此，颜如玉也是如此。

　　　　颜如玉虽非颜空明嫡出，但在颜氏一族中也是上门上户，从小娇生惯养，养出一身大小姐脾气，哪受得了那个委屈？从来不肯好好跟萧凤安说话，因为这个吃过好几次耳光，她也是个怪脾气，打了，嚷了，回头就忘了，既不知道害怕，也不记恨，更不长记性。

　　　　回头照样在萧凤安面前耍大小姐脾气，似乎天生喜欢受虐似的。

　　　　李默眉头一蹙。

　　　　小七道：“得，我还是赶紧走。免得溅一身血。”

　　　　李默无奈，只得出门劝解，颜如玉捂着脸哭啼啼地告状说：“她打我，你看，你看，你看她把我打的，脸都肿了，我不依，我要她走。”

　　　　颜如玉白皙滑嫩的脸上确实有个鲜红的掌印，萧凤安下手并不狠，但她毕竟是个练武之人，手劲之大绝非一般人所能抵挡，李默知道她这还是手下留情的，否则颜如玉会更惨。

　　　　萧凤安侧过脸去，根本不理睬二人。

　　　　李默一碗水端不平，只好不轻不重地说了句：“一家人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也不怕外人笑话。”怕触怒萧凤安，也不敢再多说，便安抚颜如玉道：“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颜如玉大喜，冲萧凤安吐吐舌头，跟着李默进了书房。

　　　　一进门就跳起来，双臂攀住李默的脖子，双腿夹住李默的腰，献上一个甜甜的香吻。

　　　　李默道：“你这小妖精，没事招惹她作甚，没见到连我都让她三分吗？”

　　　　颜如玉道：“我就招惹她，我故意的，我气死她。”

　　　　李默摸了摸她的面颊，心想这丫头不知道是真傻，还是真的傻，白白的跑去找揍。

　　　　二人难得独处，谁也不肯浪费时间，慌的连衣服都来不及脱，正入巷时。

　　　　忽听得院中萧凤安咳嗽了一声，提醒道：“今日六安王妃寿诞，郡王不应该缺席。”

　　　　李默拧了下眉头，颜如玉叫道：“大王没时间，要去你自己去。”

　　　　李默道：“六安王不是外人，我理应去。”颜如玉闻言，奋力挣扎两下，教了李默的械，这便道：“我跟你一道去。”

　　　　李默朝外面瞅了眼。

　　　　颜如玉扶住他的脑袋，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着，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是王妃寿诞，理当有个女眷跟着去，两位夫人和姐姐们都远在长安，我不去谁去，难道你带着她去？”

　　　　李默压低了嗓音笑道：“我傻差不多。”

　　　　颜如玉高兴起来，抱着脑袋连亲了好几下。

　　　　萧凤安不耐烦这些迎来送往，但使命所在也只能跟着，但她实在厌恶颜如玉的嘴脸，就换上男装，跟卫士们混在一起。

　　　　颜如玉这才得了意，盛装已毕，挽着李默的手一道出门蹬车。

　　　　李默本要骑马，颜如玉不让，缠着他一起坐马车。

　　　　随行的穆坤打趣萧凤安：“嫂子你怎么不上啊。”

　　　　萧凤安冷面不答，穆坤嘿嘿一笑，讨好地来帮她牵马。

　　　　不提防萧凤安飞身上马时，故意将衣衫抖开，衣袂本无风，被她这一带，罡风猎猎，刮在穆坤脸上，火辣辣的像被鞭子抽过。

　　　　穆坤吃了个暗亏，捂着脸不吭声了。

　　　　李默看到了这一幕，无奈地摇摇头，颜如玉也看到了，气哼哼地说：“这个人真讨厌，仗着有点功夫就横行霸道。”李默捏了捏她柔嫩的脸蛋，责道：“还敢这么大声。你呀，徒生了一副好皮囊，挨了打也不知道怕，我不是说过了吗，少招惹他。”

　　　　颜如玉委屈地说：“我能有什么办法，连你都怕她，我挨了打也只能忍着让着。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屈服的。我要拜师学艺，早晚要亲手打倒她。”

　　　　李默真是拿这个充满童真又古灵精怪的女子没办法。

　　　　六安王宁买正寄居太原不肯回长安，为示跟他父皇的决裂，他设法把王妃从长安接了出来，拉出了死也不回去的架势。

　　　　他不肯走，李默也不能赶他走，就在太原城的上风上水处为他建造了王府别院。

　　　　暗中下令加强戒备，将其严密地保护了起来。

　　　　今天是王妃鲁氏的寿诞，太原城中来道贺的人不在少数，宁买正派人给李默送了请帖，但不敢确定李默会不会来，毕竟河东之主日理万机，未必有空闲。

　　　　所以得知李默到了门口，宁买正大喜，连忙与王妃迎了出来。

　　　　萧凤安性情冷淡，厌恶应酬，颜如玉却是个社交达人，喜欢到处出风头，虽然时常让李默感到尴尬。

　　　　她跟鲁王妃混的很熟，又是跟李默一起来的，所以很快就成为宴会的焦点，甚至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

　　　　今天是鲁王妃的寿诞，但六安王宁买正却情绪不高。

　　　　一时引李默到后院去用茶。

　　　　这也不能怪他，京中近日盛传皇帝将在元旦前册立太子，而时至今日，京中也没有宣召他回去的诏书，这就意味着他已经出局了。

　　　　虽然宁买正对此早有准备，但事情真的发生，心境还是不一样的。

　　　　“我真不知道究竟做错了什么，父皇为何要这样对我。若谁能说个明白，便是明日死了也无憾了。”

　　　　宁买正说罢泪如雨下，他的确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他一直活的战战兢兢。

　　　　李默知道宁是敬不是不喜欢这个儿子，而是宁买正中了别人的奸计跟他搞在了一块，这就犯了宁是敬的忌讳，所以他宁肯错杀也不远再信用宁买正。

　　　　设计算计宁买正的人当然可能是他的好弟弟宁买道，也有可能是萧皇后那伙人，至少宁买正看起来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李默正想安慰他两句，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大乱。

　　　　卫士急报颜如玉中毒了，二人大惊急忙来到前堂。

　　　　颜如玉已经中毒身亡。

　　　　她喝了一盏本来是敬给鲁王妃的汤，当场毒发，等太医赶到，人已经没得救了。

　　　　现场已经被封锁起来，颜如玉静静地躺着，脸上盖着一方白帕。

　　　　李默苦笑，几乎不敢相信，刚刚……

　　　　他伸手去掀手帕，萧凤安拦了一下。

　　　　李默知道她的意思，但凡中毒而死的人，面目一定狰狞，她是不想让李默心痛。

　　　　但李默还是看了，他的心丝毫不觉得痛，因为已经完全麻木了。

　　　　（本章完）

第463章　吃人不吐骨头（）　
六安王惶恐的大吼大叫。

　　　　周围人人屏息凝神，谁也不敢说话。

　　　　李默安抚宁买正道：“他们是冲着王妃来的，她有幸为王妃挡刀，是她的福分。”说罢忽然心痛不已。一时难以自抑，当即离去。

　　　　戒备森严的王府内竟然发生了刺杀案件，穆坤十分紧张，劝李默暂时不要出去，等点起全部人马后再离开。

　　　　萧凤安道：“大张旗鼓，反而露怯，有我在，你们慌什么。”

　　　　李默吩咐穆坤留下来警卫王府，等候范栗。

　　　　这便在萧凤安的护卫下回大都督府。

　　　　一路无话，回到大都督府后，萧凤安对李默说：“这是六安王自导自演的闹剧。朝中选立皇储，他不甘心，但又不敢杀你。”

　　　　李默怒道：“你这个女人为何如此心狠，她是有些讨厌，但罪不至死！”

　　　　萧凤安道：“我的任务是保护你，至于其他人……那是她的劫数。”

　　　　范栗自李默到太原后便跟了过来，现在主持大都督府侦缉处。他的调查结果跟萧凤安说的一样，这是六安王宁买正自导自演的丑恶剧目，他希望藉此向远在长安的皇帝父亲表明自己跟李默不是一条心。

　　　　借此换取皇帝父亲的回心转意。

　　　　他真的很想当皇帝。

　　　　李默道：“我养了一个白眼狼，是我害了她。”

　　　　小七道：“现在说什么都迟了。红颜薄命，人已经死了。这对白眼狼如何处置呢？不如打发他们回去长安吧，或者他皇帝老子一高兴就封他做太子了呢，将来他君临天下，忽然有一天良心发现，觉得对不起你，封你个大官干干。”

　　　　萧凤安盯着小七，似笑非笑，面目有些阴森。

　　　　小七咽了口口水不吭声了，颜如玉虽然跟李默时间不长，但看得出李默挺喜欢这女子的，忽然被人毒死他心里应该很难受，自己的确不应该再拿这事去刺激他。

　　　　这样不厚道。

　　　　颜空明把颜如玉嫁给李默，无非是想为家族找个好靠山，颜家女儿进府不到半年就暴死，颜空明内心的惶恐可想而知。而偏偏，武定王府黑幕低垂，探听不到任何可靠的消息。

　　　　颜家草木皆兵，如临如履。

　　　　其实颜如玉的暴死让李默也很被动，六安王府遇刺这件事现在还处于绝对保密阶段，而且真相可能永远不能公之于众，怎么安抚颜家就成了一件令人头疼的事。

　　　　李默打发孙大牙为使者去一趟太谷县，一是为了慰问，其次也是探探颜空明的底。

　　　　孙大牙尚未回来，长安方面就传来了消息，皇帝宣召宁买正回京。

　　　　李默对张显和梅华庵说：“六安王这一手还真的起到了作用，皇帝果然动了心思。”

　　　　张显微笑道：“纵然是皇帝有心，只怕回京的道路也是崎岖不平。”梅华庵则干脆露白透骨地说：“这是小鬼催命，神仙难救。”

　　　　李默故意问：“先生这话怎么讲？”

　　　　梅华庵道：“他若安安分分的留在太原，尚能做个太平王，回长安，做太子？那是他痴心妄想，纵然真龙有意，那些人又岂会容他？此一去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李默道：“到底是我害了他，当初他要来太原，我就应该狠狠心拒绝他。”

　　　　第二天六安王宁买正就来见李默，痛哭流涕，说自己时日无多，李默故意问他何故。宁买正道：“朝中宣小王回长安，小王此番回去必死无葬身之地。”

　　　　李默道：“这必是奸臣作梗，大王何必听人摆布，李默便拼得一死也要护卫大王周全。”

　　　　宁买正道：“不，小王若抗旨不遵势必连累郡王，横生兵祸，小王何忍以一己残躯害死万万人？”

　　　　宁买正哭的伤心落泪，演技十分到位。

　　　　送宁买正出门时，萧凤安明显地哼了一声，李默回头问她哼什么。萧凤安寒着脸不回答，李默道：“你讥讽我无情无义，自己的女人被人害了，却不能为她报仇。”

　　　　萧凤安道：“难道不是吗？”

　　　　李默道：“那你要我怎么样？杀了他？”

　　　　萧凤安没理睬李默，她当然知道杀宁买正不现实，也知道无论李默怎么做都会处于被动之中，一时对李默的险恶处境又多了几分理解。

　　　　果然世上很多事不是行直道就能解决的。

　　　　孙大牙从太谷县回来了，带回了颜空明的族弟颜空山。孙大牙对李默说：“万千之喜，颜家非但不追究你失职之责，还决定把另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许你为妾。”

　　　　李默道：“颜空山是来送亲的？”

　　　　孙大牙道：“这位新人比之故去的如夫人美貌尤胜三分。”

　　　　小七敲着桌子叫道：“老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