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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州江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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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贫瘠的土地上,一个坚韧的家族,六十八年的隐忍,终于迎来化家为国的一天,成就宁州江山。打天下难,坐天下也不易。兴亡谁人定,胜败岂无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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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是个技术活() 
穿越是个技术活,不是每个穿越者都能很快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李默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穿越整整一年后,他还在工地搬砖。

    每天天不亮,李默就赶到古城城西的羊马墙加固工地搬砖,天黑回北城土窑睡觉,正常情况下他能拿到七十根竹签,一根竹签能换一枚铜钱,按古城的物价三枚铜钱就能买一大碗面,当然是清汤面不加肉的,更别提蔬菜。

    论说这样的收入也不赖,但凡事都有例外,古城所在的宁州是边镇,是大梁帝国防御草原蛮族的西北屏障,整座城就像是一个大兵营,管制的非常严厉,李默属于外来流浪人员,没有宁州户籍,用宁州人的话说就是“黑头”,“黑头”是不可能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的,所以只能偷偷摸摸地打短工,干最脏最累最没尊严且收入最低的活。

    为了吃饭,李默只能拿起“贿赂”这个武器,猛烈地腐蚀相关人员。古城城西这个工地是官府监修的工程,活多,收入好,但要孝敬的大爷也多,各种管事多如牛毛,辛辛苦苦挣来的这七十根竹签落到李默手里的不会超过十根。

    生活就是这么的残酷,李默曾经想过离开,但古城几乎是座孤城,周围近千里内不是荒山就是沙漠戈壁,虽然距此六十里外就是宁州城,但作为翼护皇朝的军事重镇,宁州就是一座大号的兵营,其管制力度比古城不知道要严厉多少倍。

    “黑头”们在古城还能偷偷摸摸打个短工混碗饭吃,去宁州简直就是找死,而除此之外更无一条活路,城墙之外危机四伏,彪悍的马匪杀人不眨眼,土团堡寨也没一个好人,落到他们手里要么被罚作苦力,折筋断骨,活活折磨死,要么被他们砍了脑袋拿去邀功请赏。

    所以李默只能暂时忍耐,他引用先贤圣人的话安慰自己说天欲降大任于某人也,先会用各种手段照死了玩你,玩不死你再换一种方式继续玩,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激动,不能冲动,更不可莽撞,你得咬着牙慢慢熬,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若是赶巧老天爷玩腻了你,你的春天就来啦。

    放工之后李默用三个铜钱买了一大碗面,拌上免费的辣椒酱,倒上免费的酱油,浇上免费的醋,免费的咸菜也要加的足足的,然后开吃,他平时一天只吃一顿热饭。

    吃饱喝足,李默打着饱嗝在店老板鄙夷的目光下潇洒离去,现在他要找个僻静点的小巷子靠墙打个盹儿,逛大街不要钱,但逛街有风险,“黑头”被官府抓住会被送去做苦力,那日子根本不是人过的。一觉醒来,天刚擦黑,李默赶紧起身去牛羊巷口,那里有一家古城赫赫有名的老字号炊饼铺,为了保持良好的商誉,所有快要馊的炊饼一律半价出售,李默出手又准又狠,买了两个硬邦邦跟石头差不多的炊饼揣进了怀里,这是他明天的早餐。

    古城城北有座土山,山上有许多废弃的土窑,其中的一个土窑就是李默的落脚点。

    “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

    这是黄梅戏《天仙配》里的经典唱段,描述的是穷**丝董永拐了天仙姐姐回家乡后的清苦而幸福的夫妻生活。

    寒窑里真能有个天仙姐姐相伴,累死也值得,但李默的寒窑里没有天仙姐姐,所以暂时虽累却还不能死。

    沿着一条土道往上爬,穿过一丛野蒿,就是李默的寒窑。

    寒窑里有火光,难道真的是天仙姐姐下凡?

    狂喜过后,却是惊悚。

    天仙姐姐要是长成他这样,估计董永会选择去死。

    这是一个熟睡的胖子,身上盖着一块破麻片,大脸盘子红扑扑的,干裂的嘴唇上起了一溜燎泡。这是典型的高烧症状。

    穿越一年来,李默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这是一个被前辈穿越者们修改坏了的时代,处处透着诡异的色彩,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里不是天堂,随便一个小感冒也有可能会送命。

    除了这个胖子,暂时没发现有其他人,排除了有人设局碰瓷的可能后,李默去屋角拿了个破碗,碗是瓦碗,虽破,却洗的很干净,还有一个瓦罐,里面装满清水。

    李默倒了一碗水,从自己那件补丁累着补丁的“衣裳”上撕下一块破布,倒上冷水,浸湿,拧干,然后把胖子的脸擦了一遍,再重复刚才的动作三次,最后再重复一次,然后把湿毛巾摊开放在胖子的额头上。

    过去的一年李默用这种方法救治了三个人,结果,无一例外的都死了。

    但这仍然是目前能降温的唯一的办法。

    做完这些,李默微微叹息了一声,朝寒窑的最深处走去,但他很快就觉察到了危险,那阴暗处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随着一声尖叫,一条人影迎面朝他扑来,李默轻轻地侧身一让,那个人就扑街了。

    这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赤。裸着上身,腰间围着一块破抹布遮羞,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正面扑击李默不成,反而因用力过猛岔了气,趴在地上哼哼着起不来身。

    李默瞅了眼那胖子,猜想他们是一伙的,便道:“小兄弟,你别这样,我是在救他。你怎么样,脚歪着了没有?”

    “不用你管。”

    “哟呵,小声音挺嫩的,是个女的吧。”

    “你才女的呢,你们全家都是女的。”

    “哟,还不尊重妇女。”

    李默无心跟这熊孩子闲扯淡,他走到土窑最深处,从土里刨出一个破瓦罐。瓦罐很快摔成一堆碎片,除了瓦砾、沙土还有破荷叶包着的几吊钱。

    他把熊孩子拎到火堆前,问了他姓名,对他说:“小七,你守着他,我去抓副药。”

    小七道:“他是我兄弟,我当然要守着他。不过你要小心,古城的药铺全都是老宁家的,他们家……可不大讲理。”

    李默没说废话,带上这一年的积蓄匆匆下了土山,拐弯抹角来到城里,敲开一间药铺,退烧药有的是,但李默左等右等非但没能等来救命药,反而把催命鬼给等来了。

    一个三十多岁,面色寡白,穿圆领衫的管事带着四个穿短褐衫壮汉忽然闯了进来,说怀疑李默盗人钱财,要捆他去见官。

    李默这个恨呐,这都是什么狗屁世道,好人做不得了吗?!

    但他也知道在古城这个地方,穷人根本没有讲理的地方。他操起一把椅子就丢了过去,然后破窗而出,撒腿朝北城跑去。

    古城北城不仅有土山,还有一片小树林,地形复杂,很利于藏身。

    小树林遥遥在望,李默心花怒放,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跑了再说。

    但他很快就开始急刹车——

    小树林里走出来三个穿短衫的汉子,他们面色阴郁,手里提着木棍。

    李默急转身向土山方向跑,却发现土山方向也有人,不仅有棍还有捆人的麻绳,他还想换个方向突围时,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四面八方的退路都被堵死了。

    “跑啊,继续跑啊。”

    白脸管事袖着双手逼过来,脸上挂着阴冷的微笑,眼珠子一动不动。

    李默承认自己有点害怕,这架势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啊。

    “你们不能冤枉好人,我买药是为了救人,而且这钱也是我赚的辛苦钱。”

    “是吗?”

    “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

    “那就跟他去看看嘛。”说话的也是个穿长衫的管事,年近五旬,气质持重。他的地位显然更高一些,众人对其都十分恭敬,包括那个鼻孔朝天的白脸管事。

    小七见李默带了一伙如狼似虎的人回来,又惊又恨,但他很快发现李默其实是被这伙人押回来的。摄于众人的淫威,他一句话不敢说。

    老管事精通医理,他用手试了试胖子的额头,对身边的人说:“烧的不轻,拿点药给他。”

    又将这土窑打量了番,对李默说:“看来是我们误会了你,这副药就当是我们的赔偿,我们宁家是很愿意跟人讲道理的。”李默还没来得及道谢,他话锋一转,却又道:“不过你撞坏药铺的窗户,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李默已经身无分文,只好说:“事情是我一个人干的,与他们无干,我有一身力气,我去给你家当苦力吧。”

    “笑话,我宁家会缺苦力吗?”年轻的白脸管事冷冷地哼了一声。年长者却道:“算了,他也是口不择言。”又对李默说:“看在你还有些良心的份上,这次就放你一马,不过古城这个地方你们不能呆了。”

    小七抗声道:“凭什么?”

    白脸管事把脸一沉:“凭这话是老督管说的。”

    李默道:“我们走,我们走就是了,但总得给我们两天时间等他醒吧。”

    老督管满脸微笑,却不说话,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竹牌塞给李默:“四处都不太平,宁州你们也去不得,去长陵县吧,哪儿还算安稳,拿着这个,或许路上有用。”

    这竹牌是官府发给药铺通关过卡的凭证,有这个在手那些土团堡寨就不会为难他们了。

    “记住,他一醒你们就得走,一刻也不能耽搁。”

    人走了,寒窑空了,李默和小七大眼瞪着小眼。

    “凭什么赶我们走?”

    “就凭他们是宁家。”

    “宁家有什么了不起?”

    宁家有什么了不起,这个问题李默不想回答,小七其实也并非不知道。两个人都沉默了。这天后半夜有人送来一副药,是两粒雪白的药片,上面还压着字码,小七知道是好东西,赶紧给胖子服下,到天明的时候胖子烧退了,人也醒了,只叫肚子饿,李默就把他昨晚买的两个炊饼泡冷水给他吃了。

    李默是个诚实守信之人,中午的时候他就带上小七和小七的兄弟二胖离开了古城。

    (本章完)

第2章 军粮城() 
八月,长陵城郊外。

    烈日炙烤着大地,明晃晃的让人眼晕。已经是入秋季节,太阳虽毒,天气到底已经不甚热,这样的午后正好用来睡觉。

    卖凉面的赵破阵就很惬意地享受着这午后的宁静,他正靠着一株杨树打盹,世道不好,生意清淡,不睡觉干什么。

    不过多年军旅养成的习惯,让他即便是睡觉也会睁着一只眼。

    忽然,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长陵靠山傍水,地理偏僻,这里是出入的唯一通道,有个人不奇怪。

    这是一个身着短褐的男子,破衣烂衫,赤着脚,拄着木杖,穷的连个包袱都没有。这等野汉子经常会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但赵破阵不惧他们。

    他从军多年,杀人无数,一身冲天的煞气,鬼神尚且让他三分,一般人根本不敢与他对视,更主要的是他身后不远处就是一个税卡,驻着一个税吏和四个土兵。

    他跟那个税吏有些交情,这野汉子要是敢不老实,不必他亲自出手,那四个如狼似虎的土兵分分钟教会他怎么做人的。

    一股热烘烘、馊臭的气浪迎面袭来,那野汉子竟然坐在了凉棚下。

    “掌柜的,来碗吃的。”

    赵破阵懒洋洋地睁开眼,爱答不理道:“凉面三文一碗,要吃面,先给钱。”

    那汉子咧了嘴,尴尬的半晌无语。

    他抹了把汗津津的脖子,目光在不远处的税卡上停了一下,然后舔了舔舌头,问:“面不吃了,给碗水喝可以吗?”

    赵破阵点点头,这等饿疯了的野汉不可逼的太紧。

    咕咚!咕咚!咕咚!汉子三口喝完一碗水,抹了把嘴,指着水边的水桶:“看你腿脚不利索,我给你挑满三挑水,你送我一碗面。”

    “好啊。”

    赵破阵觉得这个买卖挺划算,长陵地方缺水,这水要到一里地外的水井局去挑,自己腿脚不方便,挑水可是个麻烦事。他刚点点头,那汉子就拎起水桶跑了。

    赵破阵盯着他踉跄的脚步,哼了一声,又默默地闭眼假寐。

    三桶水挑满,那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已经累的近乎虚脱,现在却是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了。赵破阵以为他会狼吞虎咽,像狗一样去吃那碗面,却没想到他要了一张荷叶把面包了起来。

    赵破阵诧异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汉子咧嘴笑道:“我兄弟还没吃呢。”

    这汉子就是李默,他带着小七、二胖走了两天一夜才到长陵县,眼看着快到县城了,小七却饿的虚脱了,再也走不出去。

    李默琢磨着应该给兄弟弄点吃的,他现在身无分文,只能给人当苦力。

    挑了三挑水,来回六里路,加上来回这趟这趟,等李默把面送到小七手里,自己差不多也虚脱了。

    小七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口,再也不肯独享,一碗面三个人分吃了,谁也没吃饱。又休息了一会,三个人相互扶持着往长陵城进发。

    不久,他们又遇到了赵破阵,赵破阵把三人打量了一番,摸摸下巴上没几根的胡须,指着桌上的三碗面说:“面可以吃,但不能白吃,吃完得帮我干活,把这套家伙什给我挑回城里去。”三个人点头如捣蒜,扑上去风卷残云。

    赵破阵瞧着三人的吃相,忍不住出声讥笑道:“慢点吃,饿死鬼投生似的。”

    “嗯嗯,四天没吃饱饭了,实在扛不住了。”小七嘴里含着面,眼里含着泪。

    一碗面下肚,精神好了些,李默抹了把嘴,指挥小七、二胖把面摊收了,笨重的桌凳寄存在税卡,其余的并作三幅挑子挑回城去,这些活平时都是税卡上的土兵承包的,他们冲着税卡唐先生的面子有偿帮忙的。

    那位唐先生四十不到,长脸白面有胡须,气度沉稳,像个读书人。赵破阵对他十分尊重,彼此见了礼,唐先生笑着对赵破阵说:“有件事要恭喜你,昨日衙门里有消息说,草原上又练起来了,这回是零灵人联合贵霜一起打突厥。”

    赵破阵却是一窒:“这跟我有啥关系,我是个残废,还能指望我打仗?”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他们乱了咱们就安稳了,军费省下来,你的安置金就有着落了。”

    赵破阵愣怔了一下,果然大喜,笑道:“到底是读书人的脑子,就是活络,我就没往这上面想。”

    正说着,一个土兵牵来一匹瘦马。唐先生要让给赵破阵骑,赵破阵哪里肯,推让了一阵,那中年税吏骑上马,带着四个土兵先走了。

    赵破阵是一个老军人,据说曾做过都头,按时下的军队编制一都有一百多号人,搁后世就是个连长,本来这时代很重视武功,军人的待遇素来不错,但赵破阵运气不好,他所在的军队一年前发生哗变,他的顶头上司带着百十号人翻越大宁山跑到了草原上,当起了马贼,赵破阵虽然没有参与,但也受牵连,不仅丢了饭碗,还被勒令退伍为民。

    按制度军人退伍为民时可以拿到一笔抚恤金,却因边境局势动荡军费吃紧,赵破阵的复原费迟迟没有着落。

    赵破阵深知时下官场的风气,担心自己一旦回了乡,这笔钱恐怕就再也要不到,这才狠下心来钉在长陵城,隔三差五的就去衙门走一遭。

    因为无聊,才在老伙伴的帮助下弄了个凉面摊子打发时光。

    赵破阵在城中落脚的地方叫军料城,原来是军中粮仓,后来废弃了,却还剩着七八十间房屋能用。县里派人把这里拾掇了一下,低价租赁给逃难来长陵的流民,既能安抚人心,又能得一笔收入。

    负责看守军粮城的管事叫孙大牙,是赵破阵少年时的伙伴,几十年的老交情了。

    “这就到了,我住这间,你们住那边,自己拾掇拾掇。”

    赵破阵叫李默把担子放下,指了指西边一间透风透亮的房间对李默三人说。这房间的一角破出个窟窿,能一眼看到蔚蓝的天空。

    古代就这点好,没有污染的天空,看着就是那么赏心悦目。

    距离寒冬还早,冷倒不怕,不过屋漏透雨就不太好,李默琢磨着得空和点泥,弄点草,好好修补一下,这一年他四处帮闲,干过瓦匠活,又有小七、二胖两个帮手,应付的来。

    把墙根下的一堆碎砖烂瓦清理了一下,又用木板搭了张床铺,看看有点家的样子了。

    这一年,什么苦没吃过,眼下这境遇已经是很不错了。

    所以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们去找点干草,我去打点水来。”

    眼下未到中秋,白天气温还可以,但到了晚上还是有点冷,三人没有铺盖,得弄点干草垫垫,这年头感冒发烧会死人的。

    李默去问赵破阵借了个木盆就走了出去,院子里有两个踢毽子的小姑娘,李默走去和声问道:“小妹妹,知道水井在哪吗?”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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