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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杨过言简意赅地道。
　　“是是是……”外面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收拾兵刃的声音，刚才那蒙古兵又道：“我们王爷还说了，让我们向张公子……”
　　“滚！”
　　茶寮里的人这次居然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桌子上的碗筷蹦了几下。那些蒙古兵吓破了胆，叫道：“是是是，我们滚，我们滚！”“哗啦啦”几下，上百号蒙古兵很快退了个精光。
　　“哗啦”一下，茶寮里的人都鼓起掌来，大家都想着神雕侠果然名不虚传，连脸都没露就把一百多号人给吓跑了。
　　杨过却有些不高兴，暴露了身份就很麻烦了。果然，一大群人又过来嘘寒问暖兼套近乎，破坏他跟无忌的宁静。
　　张无忌倒是没什么不高兴，只是看见大家都围在杨过身边，有一种跟杨过很遥远的感觉，心里酸酸的，涩涩的。武功第一虽不是他之所争，但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好无力，觉得自己很没用。
　　“神雕大侠，”李成勋问，“不知你们此番是去往何地？”杨过当然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的行踪，于是卖了个关子说：“云游四海。”
　　李成勋抱拳道：“神雕侠云游四海，为各地百姓做了许多好事，我替他们谢谢你！”杨过站起来道：“客气客气。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和我的朋友还要赶路，就在此别过了。”
　　李成勋等人哪敢挽留，只好说些道别珍重的话，看着杨过与张无忌渐渐走远了。
　　重新回到独孤求败的隐居之处，杨过看着那些熟悉的景物唏嘘不已：想当年自己一人生活在这里，虽有神雕相伴，但其中的凄苦寂寞，旁人又岂能得知？可如今……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张无忌，周围的景物还是还是周围的景物，但是却已经变得那么的可爱。
　　“无忌，我带你去看我平常练功的地方！”他拉着张无忌的手便兴冲冲地往前走，边走边兴致勃勃地介绍诸如此类的花花草草，那活泼劲儿宛如少年。张无忌安静地听着，只是微笑。
　　“无忌，你没事吧？”杨过终于发现张无忌有些不对劲了，看了看他的脸色，略有些苍白，一拍脑袋说：“你看我这记性，你身子还没好，又赶了一天的路，一定很累了，我们先去休息吧。”他带着张无忌来到自己平时休息的山洞，里面布设简单，仅有石床、石凳和石桌各一而已。
　　杨过对张无忌道：“你先坐一下，我出去找吃的，让雕兄在这儿陪你。”张无忌点点头，目送着他走了。
　　杨过兴高采烈地出去采了野果打了野鸡，神雕在山洞前啾啾叫着，杨过抛了几枚野果给它，笑着走进山洞叫道：“无忌，我回来……”他愣了一下，看到张无忌将脸枕在手臂上，趴在石桌上一动不动。
　　杨过轻轻走过去，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要睡也睡床上啊，这个样子会舒服么？他是很想抱他上床，但是他只有一只手……每到这个时候，杨过就会特别恨郭芙！
　　杨过俯身下去吻住张无忌，狠狠地吮吸，卷走他所有的空气——他要把他叫醒！
　　张无忌呼吸渐渐困难，往后面缩去，杨过按住他的脑袋不让他乱动。张无忌本来苍白的脸染上了红晕，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想说话，杨过一把提起他，转了个圈往床上倒去。
　　“唔……”即使倒在床上杨过的嘴唇也没离开张无忌的，然后开始解他的腰带。张无忌微微一惊，想说话却不得其便，伸手去推杨过。杨过点住他双手的穴道，张无忌顿时推他不得。
　　“无忌……”杨过喘着粗气，那火热的气息喷在张无忌脸上，眼底是一双野兽在叫嚣。张无忌刚刚清醒，心如小鹿乱撞：这样的杨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心里一阵害怕，便向床边滚去。杨过一把把他捞回来，张无忌一口咬在他手上，杨过“哎呦”一声撒了手，张无忌站起来就跑。杨过伸脚一绊，张无忌“啊”地一声向前扑倒，杨过比他动作更快，闪到前面把他接住，笑道：“无忌，你这个样子是在增加我们的情趣么？”
　　“你……你放手！”张无忌气急败坏地叫道。杨过一怔，认识张无忌这么久，什么玩笑都开过了也没见他怎么样，甚至忽必烈那样子对他他都没有生气，但是这次他好像是真的动怒了，于是放开他，问：“你……你不愿意？”
　　“你……你这个样子……谁……谁会愿意？！”张无忌好不容易支支吾吾地憋出这句话，脸都红到脖子根了。杨过无耻地笑了笑，又凑过去亲他说：“那我温柔点。”“啊——”张无忌惊叫道：“不要！”
　　这一叫真如倾盆大雨般将杨过淋了个透心凉，他把脸一沉，问：“为什么？”张无忌转过脸去不说话，一时间山洞里沉默得诡异，气压极度低沉，宛如山雨来临前的沉闷。
　　杨过盯着张无忌红晕未消的脸，拳头握得噼啪作响，但他舍不得骂他，更不可能打他，于是一扭头，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山洞。
　　杨过狂啸着奔到独孤求败的藏剑之处，拿起一把宝剑，在凛冽的山风中“唰唰唰”地舞起全真剑法，舞完全真剑法再舞玉女剑法，一时间山巅上剑光闪耀，凌厉的剑气激得山谷嗡嗡作响。
　　舞了不知多久，杨过狂乱的心终于渐渐镇静下来了，大汗淋漓地停下招式，看着东方微微发白的天空，惊觉居然已经过了一夜，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慢慢地踱回到山洞洞口前。
　　进不进去？进去了又要跟无忌说什么？道歉？这也太丢人了……杨过哭丧着脸，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要是让人看见了，神雕侠的威名简直一败涂地。
　　想了很久，他豁出去了，走进山洞，看见张无忌和衣躺在石床上缩成一团，呼吸均匀，竟然睡着了。
　　杨过的脸抽搐了一下，走到张无忌身边，解开他双手的穴道，摸了一下他的手，一片冰凉——石床的确很冷呢。杨过脱下外袍帮他盖上，自己也躺到石床上，单手搂过张无忌，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张无忌“嗯”了一下，微微睁开眼，杨过的心一提，担心他又像刚才那样拒绝，但张无忌往他怀里缩了缩，然后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果然只有自己一门子歪心思么？
　　杨过哭笑不得，亲了亲张无忌的额头，叹了口气，轻声道：“无忌，既然不愿意，就别这么毫无防备好吗？”
　　张无忌此刻只觉他怀里温暖无比，比那冷冰冰的石床舒服多了，于是睡得更沉了。

　　生辰大礼

　　经过那天晚上的事后，杨过和张无忌很有默契地都不去提它，两人还是像以前一样，该亲的亲，该抱的抱，可杨过要是想有进一步的动作，张无忌就是不肯答应。杨过隐隐感到张无忌有心结未解，但那到底是什么，张无忌不说，杨过想了很久也想不出来，最后只能想：“反正来日方长，只要一直跟无忌在一起，他迟早也会说的。”
　　神雕找来的蛇胆竟真有奇效，张无忌服完第一个就觉得丹田之处那点暖意扩大了，四肢百骸舒坦无比。接连几天之后，手脚变得比之前灵活也有力了；吃了一个月之后，张无忌简直行走如飞，跳跃翻腾，无所不能，乐得他翻了好几个筋斗。杨过看他兴奋得像个孩子，暗暗好笑，问：“无忌，你的身体好像恢复了，内力又如何？”张无忌道：“体内真气虽不像以前长江大河那样充沛有力，但总算也如小溪流水般源源不绝，相信再过一段日子会更好。”杨过问：“那现在可以开始练功了？”张无忌道：“以前的招式武功都还记得，现在只要再重新修习九阳真经，增强内力，那乾坤大挪移自然就成了。”杨过笑嘻嘻地道：“你练九阳，我练九阴，我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张无忌脸一红，心想还真是。
　　杨过又道：“无忌，你要不要练我们古墓派的武功？你看我们古墓派多厉害！”张无忌问：“你教我？”杨过一扬下巴：“不行么？”张无忌道：“我还没向师父请示过呢，怎么可以学别派的武功呢？”杨过道：“那乾坤大挪移还不是没请示。”张无忌道：“那是迫不得已的！”杨过道：“好好好，不学就不学吧，你要是叫我师父我还觉得别扭呢！”说完自己都笑了。
　　春去秋来，一转眼已经到了无边落木萧下的深秋九月，张无忌的内力已经恢复了五六成，闲时跟杨过对招拆招，打了几百招仍是不分胜负。杨过最爱在山洞后那片花海中跟他对招，真气激荡，将无数的花瓣旋到半空，花雨中，对掌，翻转，闪身，后跃，每一个动作都充满诗意。落地之后，两人都能会心一笑。杨过有一次试过假装受伤，等张无忌一脸紧张地跑过来后就亲他一口，然后哈哈大笑着跑了。
　　这天，杨过对张无忌道：“无忌，我有一个赴会，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张无忌问：“什么赴会？”杨过笑道：“我答应了一个人去帮她庆祝生辰。九月廿四就到了，我得去早点，帮她准备贺礼。”张无忌问：“谁的生辰？”杨过道：“一个又可爱又漂亮的小姑娘。”张无忌奇道：“哪位小姑娘能得你神雕大侠的青睐，居然将她的生辰也放在心上？”杨过道：“也没谁，就是郭伯伯的小女儿，郭襄姑娘。”
　　“郭襄？”张无忌一怔，喃喃道：“她……她竟然已经出生了么？”除了郭襄，在这个世界里跟他的原来有联系的就是他太师父张三丰了。算算年月，张三丰现在也应该有十来岁了吧。之前虽然有托人送信给觉远报平安，但不知道他收了张三丰为徒没有？张无忌突然很想出去看看他们。
　　杨过见他的反应有点奇怪，笑道：“她不仅出生了，而且还是个快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张无忌勉强笑了笑，说：“是、是么……”杨过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问：“怎么了？你担心她像郭芙那般蛮不讲理么？不会的，她比郭芙可爱多了，之前找九尾灵狐她还帮了忙呢！”张无忌点头道：“哦。”杨过笑道：“那个小丫头，还坚持非要见你。”张无忌问：“她认识我？”杨过挠了挠头，说：“我……我跟她讲了你跟我的事。”张无忌顿时语塞……
　　杨过道：“好了，我们休息一晚，明天就出发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郭襄这几天特别烦闷和伤心，跟她最要好的鲁有脚死了，襄阳城内又要办英雄大宴，爹娘忙得顾不上她，大哥哥又不来，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杵在大厅中央人家还嫌她碍事。
　　她扳着手指头数啊数，还有三天就是她生辰了，大哥哥到底来不来？他一直说的那个“张无忌”又来不来？张无忌应该得救了吧？九尾灵狐的血很好用啊……
　　她就这么独自坐在房间里喝着闷酒，突然一个四十来岁，面容清秀却带着十几处刀疤剑伤的女子在窗外探头进来，笑道：“小妹子，我们进来跟你一起喝酒好不好？”
　　郭襄一怔，还以为是爹娘的朋友，居然肯搭理她这个小孩子，于是说：“再好也没有了，请进来，请进来！”
　　窗外陆陆续续跳进几个人，有头陀，有尼姑，也有书生，个个奇形怪状，见了郭襄纷纷行礼。郭襄人称“小东邪”，脾气古怪，性格豪爽，见了他们也不感害怕，反而叫厨房准备酒菜，摆上桌来，外面开英雄大宴，里面开英雄小宴！
　　这些人都是受神雕侠之约来给郭襄贺寿的，送了好多珍贵的礼物。黄蓉和郭靖看得稀奇古怪，但见那些人也没有恶意，就由得他们去了。
　　等那些人走后，郭襄真是愈发地期待起自己的生日来，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九月廿四那天。
　　这天英雄大会已毕，排定午后推举丐帮帮主，群雄都往城西大校场去了。郭襄独自一人在家中庭院徘徊，忧心忡忡，心底极其盼望着快点再见到神雕大侠。忽然听得“咔嚓”一声轻响，墙头跃下一个大头矮子。
　　郭襄惊喜地叫道：“大头鬼叔叔，你来啦！？他……他也来了么？①”大头鬼躬身施了一礼，说：“神雕大侠说为郭姑娘准备了三份礼物，请姑娘去大校场那边收礼。”郭襄高兴极了，跟着大头鬼来到了大校场。
　　擂台上的比武打斗她都没有兴趣，反正她知道那些人都不是姐夫耶律齐的对手。等到天色渐黑，耶律齐连败七人，全场已一片安静，校场外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众人纷纷侧目。
　　两名探子疾驰到离高台数丈处翻身下马，其中一个向郭靖报告道：“禀告郭大侠：蒙古大军左翼的一个千人队已到唐州。”另一个探子道：“蒙古大军的右翼一个千人队也已到达邓州。不过……有一件事情很奇怪……”郭靖问：“什么事？”那探子道：“邓州城郊的千人队一个个横死就地，无一得生，并且，都被割去了左耳。”另一个探子说：“唐州的蒙古军也是！”
　　郭靖和黄蓉对望一眼，惊喜交加。大家正好奇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接下来就听到狮吼虎啸，猿啼象奔，声音震耳欲聋。郭襄喜道：“史家兄弟来啦！②”
　　原来那些蒙古军全部阵亡都是神雕侠率人所为，是送给郭襄的第一份大礼！紧接着，第二份、第三份，一份比一份稀奇古怪，一份比一份出人意料。等到神雕侠拆穿了霍都的阴谋，救下了郭芙之后，终于出现在右边的旗斗之上。
　　郭襄一阵激动，虽然左边旗斗上的是自己的外公，但她也无暇顾及，只盯着自己的大哥哥，眼光后移，蓦然看到他身后还有一人，心里一紧，很肯定地想：“他就是张无忌！”
　　黄老邪哈哈大笑道：“杨过小友，我们这就下去吧！”

　　水火难容

　　郭襄看着杨过携着那个少年从旗斗上飘然而下，停在自己面前，笑道：“小妹子，我来迟了，你不怪我吧？”郭襄狠狠地摇头，说：“不敢不敢。谢谢大哥哥给我的生辰礼物，我很喜欢！”她看向杨过身后那个少年，只见他额前刘海分垂，双眼清澈，淳淳然如精琢之玉，微微笑如和沐之风，不是杨过那般过分张扬的英俊，自有一股内敛似水的温和好看，让人一看便心生好感。她想：“大哥哥再也不戴面具了，是因为有了张无忌在身边，所以对这个世界不再抗拒了么？”
　　张无忌见郭襄看向自己，上前拱手道：“在下张无忌，见过郭……郭二姑娘。”郭襄的脸色黯了黯，随即笑道：“你看上去好像跟我年纪差不多，我能叫你‘无忌哥哥’吗？”张无忌道：“郭姑娘请随意。”
　　这时，郭靖、黄蓉、耶律齐等人也围了上来，大家久别重逢，自然诸多嘘寒问暖之语。郭靖和黄蓉这才知道威震天下的神雕侠居然就是杨过，自是惊喜万分；黄老邪与郭襄、郭破虏是第一次见面，也别提多高兴了。
　　在场不少英雄好汉也参加过当年大胜关的英雄大会，也认出了杨过和张无忌，只是他们一个已经是神雕大侠，另一个的容貌还宛如当年，这简直叫人感到不可思议。杨过大战金轮法王师徒、当众表白等事，当时在场的人现在还历历在目，仿佛昨日。世事难料，命运轮回，真是出人意表。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顿时人们都低声议论纷纷：
　　“喂，你看到了吗？神雕侠就是杨过啊！”
　　“杨过？当年大胜关那个小子？”
　　“可不是！另外那个就是张无忌！”
　　“张无忌？！这……这都十几年过去了，为什么他还这么年轻？”
　　“哎呦魔教中人嘛！说不准有什么妖术……”
　　“他们两个现在还在一起？”
　　“神雕侠的喜好可真是奇特啊……”
　　“你懂什么！我看那张无忌长得那么什么的……说不准是他勾引人家的！”
　　“那也要神雕侠肯才能勾引到啊！”……
　　“喂，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一个霹雷般的声音骤然响起，众人一看，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正是李成勋！他的胡子已经剃掉，露出粗犷的五官，神雕侠救过他的命，又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是他最佩服的人，他可不允许有人嚼他舌根，于是说：“神雕侠的清誉岂是你们能污蔑的？！”
　　他这一叫可把全场都叫安静了，杨过他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郭靖和黄蓉略有些忧心地对视一眼，黄老邪一脸冷笑，张无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郭襄担心地看着杨过，后者却勾起嘴角，笑得轻蔑。
　　杨过对张无忌伸开手，说：“无忌。”张无忌抬起头，不解地看他。杨过扬了扬手，张无忌明白了，把手放到他掌心里，杨过拉着他，纵身跃上了刚才比武的擂台。这一跃巧如鹞鸽，妙如曼舞，有人忍不住叫起好来。
　　杨过往擂台上一站，所有人都安静了，只觉他如天神般威严肃穆，不容侵犯。正当大家好奇他要说什么的时候，杨过什么都不说，拉过张无忌便吻住了他！
　　台下一片倒吸冷气的嘶嘶声——宋朝礼教甚严，在街上看到一男一女拉拉扯扯已经是不成体统，更何况是两个男子当众亲吻！？这突破众人想象的画面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张无忌根本没有料到杨过会这么做！用眼角看到众人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