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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爆炸-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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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亮眼泪汪汪,说:“在宾馆里,忘带了。”
我暗自摇头,他连自己的事也不知道操心:“怪我忘了提醒你。快回去吧。”
肖苏奇怪地看着阿亮,小声对我说:“陈姐,也许他真是300年后来的人呢。你听他的口音,有一股特殊的味儿,特别的字正腔圆,比齐越、赵忠祥的播音腔还地道。我是在北京长大的,也从没听过这么高贵的口音。”
我用玩笑搪塞:“是嘛?我明天推荐他到央视台,把老赵和罗京的饭碗抢过来。”
晚上我悉心照料他,先关闭了窗户。手边没有喷雾器,我就用嘴含水把屋里喷遍(降低空气中的花粉含量),又催着他使用伯克宁喷鼻剂。去宾馆医务室为他讨来地塞米松。到11点,他的发作势头总算止住了。阿亮半倚在床上,看着我跑前跑后为他忙碌,真心地说:“陈姐,谢谢你。“
我甜甜地笑:“不用客气嘛。”心想自己算得上教导有方,才半个多月,就把一个被惯坏的大男孩教会了礼貌。想想很有成就感的。
阿亮还有些喘,睡不着觉,我陪着他闲聊。他说:没想到你对大妈妈篡位的前景看得这么平淡。我说:我当然不愿意看到,但有些事非人力所能扭转。再说,人类也不是天生贵胄,不是上帝的嫡长子,都是物质自组织的一种形式罢了。非自然智能和我们的唯一区别是,我们的智能从零起步,而大妈妈是从100起步(人类为她准备了比较高的智力基础)。也许还有一个区别:我们最终能达到高度1000,而它能达到一万亿。阿亮沉重地说:
“那么我回来错了?我们只能无所作为?”
“不,该干嘛你还干嘛。生物进化史上大多数物种都注定要灭绝,但这并不妨碍该种族最后的个体仍要挣扎求生,奏完最后一段悲壮的乐曲。”我握住他的手,决定把话说透,“不过不一定非要杀人。阿亮,我已经知道了你返回300年后的目的。你有两个同伴,其中在以色列的那位已经动手了,杀了一位少年天才。”
阿亮苦涩地摇头:“我不会再干那件事了,越南那位也不会干了。其实我早就动摇了,你今晚那些话是压垮毛驴的最后一根稻草。你说个人有自由意志,很对。我那时决定回来杀你的儿子――是自由意志,现在改变决定――也是自由意志。不杀人了,不杀你,不杀你丈夫。不过,我只是决定了不干什么,还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丈夫还不知道在哪儿哪,我儿子还在外婆的大腿上转筋呢。”我笑,“不过我向你承诺,如果我有了儿子或女儿,我会让他(她)远离科学研究。我这么做并不是指认科学有罪,我只是为了你,为了你的苦心。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还有,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做到――我的儿女也有自由意志呀――但我一定尽力去做。”
阿亮笑着说:“谢谢。这样我算没有白忙活一趟,也算多多少少改变了历史。我不再是废物了,对吧。”
他用的是玩笑口吻,不过玩笑后是浓酽的酸苦。我心中作疼,再次郑重承诺:“你放心,我会尽力去做。”
你在大三时突然来了那个电话,让我异常震惊。震惊之余心中泛起一种恍惚感,似乎这是注定要发生的,而且似乎是我早就预知的。你说:经过两个月的思索,你决定改行搞物理,要背弃阿波罗去皈依缪斯。我尽力劝你慎重。你在作曲界已经有了相当名气,前途无量,这么突兀地转到一个全新领域,很可能要失败的,弄得两头全耽搁。
你说:“这些理由我全都考虑过了,但说服不了自己。我一直是站在科学的殿堂之外看它的内部,越是这样,越觉得科学神秘、迷人,令我生出宗教般的敬畏。两个月前我听了科学院周院士的报告,对量子力学特别入迷。比如孪生光子的超距作用,比如人的观察将导致量子效应的坍缩,比如在量子状态中的因果逆动。我觉得它们已经越出了科学的疆界,达到哲学的领域,甚至到了宗教的天地……”
我不由想起杨振宁先生关于科学、哲学和宗教的那段话,觉得相隔20年的时空在这儿接合了。我摇摇头,打断你的话:“你是否打算主攻量子计算机?”
“对呀,妈妈你怎么知道?”
我苦笑:“你已经决定了吗?不可更改?”
“是的,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自学物理专业的基础课和专业基础课。我和周院士有过一次长谈,他是一位不蹈旧规的长者,竟然答应收我这个门外汉做研究生。他说我有悟性,有时候悟性比学业基础更重要。我的研究方向是量子计算机的退相干,你对这个课题了解吗?”
我了解。我不了解细节,但了解它的意义,深知它将导致什么,比你的导师还清楚。科学家都是很睿智的,他们能看到50年后的世界,也许能到100年――而戈亮已经让我看到300年后了。我仍坚持着不答应你,不是一定要改变结局,而是为了对戈亮的承诺,我说:小明,你听我讲一个故事,好吗?这个故事我已经零零碎碎、旁敲侧击地对你说过,但今天我想完整地、清晰地讲给你。
我讲了戈亮的一生,你爸爸的一生。你一直沉默地听着,偶尔对时空旅行或“大妈妈”提一些问题。也许是我多年来的潜移默化,你看来对这个故事很有心理准备。最后我说:“妈妈只有一个要求:你把这个决定的实施向后推迟一年,如果一年后你的热情还没有熄灭,我不再拦你。不要怪妈妈自私,我只是不想让你爸爸的牺牲显得毫无价值。行吗?”
你在犹豫。你已经心急如焚,要向科学要塞发起强攻,一切牺牲早已置之度外。探索欲是人类最顽固的本性之一,一如人们的食欲和性欲。即使某一天,某个发现笃定将导致人类的灭亡,仍会有数不清的科学家们争先恐后、奋不顾身地向它扑过去。其中就有你。
你总算答应了:“好吧,一年后我再和妈妈谈这件事。”
我很宽慰:“谢谢你,儿子,我很抱歉,让你去还父母的债。”
你平静地说:“干嘛对儿子客气,是我应该做的,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从没见面的爸爸。妈妈再见。”
我就是在那个晚上从戈亮那儿接受了生命的种子,俗话说这是撞门喜。那晚我们长谈到两点,然后分别洗浴。等我洗浴后,候在客厅的戈亮把我从后边抱住,我温和地推开他,说:“不要这样,我们两个不合适的,年龄相差太悬殊。”
戈亮笑:“相差309岁,对不?但我们的生理年龄只差9岁,我不会把这点差别看到眼里。”
我说:“不,不是生理年龄,而是心理年龄。咱们的交往从一开始就把你我的角色都固定了,我一直是长姊甚至是母亲的角色。我无法完成从长辈到情人的角色转换,单是想想都有犯罪感。”
戈亮仍是笑:“没关系的,你说过我们相差309岁呢,别说咱们没有血缘,即使你是我的长辈,也早出五服、十服了。”
我没想到他又拐回去在这儿等我,被他的诡辩逗笑了:“你可真是,正说反说都有理。”我发现,走出心理阴影的阿亮笑起来灿烂明亮,非常迷人。最终我屈服于他强势的爱情,我的独身主义在他的一招攻势前就溃不成军。然后是一夜欢愉,戈亮表现得又体贴又激情。事后我说:“糟糕,我可能怀孕的。今天正好是我的受孕期,咱们又没采取措施。”
戈亮不在乎地说:“那不正好嘛,那就把儿子生下来呗。”
我纠正他:“你干嘛老说儿子,也可能是女儿的。Heorshe。”
戈亮没有同我争,但并不改变他的提法:“我决定不走了,不返回300年后了。留在这儿,同你一块儿操持家庭,像一对鸟夫妻,每天飞出窝为黄口小儿找虫子。”
我想起一件事:“噢,我想咱们的儿子(我不自觉受了他的影响)一定很聪明的,你想,300年的时空距离,一定有充分的远缘杂交优势。你说对不对?”
戈亮苦笑:“让他像你吧,可别像我这个废物。”
我恼火地说:“听着,你如果想留下来和我生活,就得收起他妈的这些自卑,活得像个男人。”
阿亮没有说话,搂紧我,当作他的道歉。忽然我的身体僵硬了,一个念头电光般闪过脑际。阿亮感觉到我的异常,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然后用热吻堵住他的嘴巴。再度缠绵后阿亮乏了,搂着我入睡。我不敢稍动,在暮色中大睁两眼,心中思潮翻滚。也许――这一切恰恰是大妈妈的阴谋?她巧借几个幼稚青年的跨时空杀人计划,把戈亮送到我的身边,让我们相爱,把一颗优良的种子种到我的子宫里,然后――由戈亮的儿子去完成那个使命,完成大妈妈所需要的科学突破。
让戈亮父子成为敌人,道义上的敌人。
我想自己是走火入魔了。这种想法太纡曲,太钻牛角尖,也会陷进“何为因何为果”这样逻辑上的悖论(大妈妈的阴谋成功前她是否存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不符合我的思维惯势。但我无法完全排除它。关键是我惧怕大妈妈的智力,它和我们的智慧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所以――也许她会变不可能为可能。
阿亮睡得很熟,像婴儿一样毫无心事。我怜悯地轻抚他的背部,决心不把我的疑问告诉他。如果他知道自己竟然成为大妈妈阴谋的执行者,一定会在自责和自我怀疑中发疯的。我要一生一世守住这个秘密,把十字架自己扛起来。
第二天我俩返回南都市我的家――应该是我们的家了。第一件事当然是到邻居家里接回灵灵。灵灵立起身来围着我们蹦,狂吠不止,那意思是我们竟然忍心把它一丢五天,实在太绝情,不可原谅。我们用抚摸和美食安抚住它。看得出戈亮对灵灵的态度起了大变化,不再讨厌它了。
戈亮一连几天在沉思,还是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中,一只手捋着身边灵灵的脊毛。我问他想什么,他说:我在想怎样融入“现在”,怎样尽当爸的责任。可惜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生存技能。我笑着安慰:不着急的,不着急的,把蜜月度完再操心也不迟。
戈亮没等蜜月过完就出门了,我想他是去找工作,没有说破,也没有拦他。我很欣喜,做了丈夫(和准爸爸)的阿亮在一夜间长大了,成熟了,有了责任感。我没陪他出去,留在家里等大妈妈的电话,我估计该打来了,结果正如我所料。大妈妈问戈亮的情况。我说他的过敏性鼻炎犯了,很难受,不过这些天已经控制住。她歉然道:
“怪我没把他照看好。你知道,把2305年的抗过敏药,还有衣服,带回到2005年有技术上的困难。”
“不必担心了,我已经用21世纪的药物把病情控制住。”
我本不想说出我对大妈妈的怀疑,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能管住舌头。也许(我冷笑着想)我说不说都是一回事,以大妈妈的智力,一定已经发明了读脑术,可以隔着300年的时空,清楚地读出我的思维。我说:
“大妈妈,有一个消息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吧。我同戈亮相爱了,并且很可能我已经受孕。可能是男孩,一个具有远缘杂交优势的天才,能够完成你所说的科学突破。我说得对吗大妈妈?”
我隔着300年的时空仔细辨听着她的心声。大妈妈沉默片刻――以她光速的思维速度,不需要这个缓冲时间吧,我疑虑地想――叹息道:“陈影,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怪想法。你在心底还是把我当成异类,是不是?你我之间的沟通和互信真的这么难吗?陈影,没有你暗示的那些阴谋。你把我当成妖怪了,或是万能的上帝了。要知道既仁慈又万能的上帝绝不存在,那也是一个自由意志和客观存在之间的悖论。”她笑着说,显然想用笑话调节我们之间的氛围。
也许我错把她妖魔化了,或者我在斗智中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在她明朗的笑声中,我的疑虑很快消融,觉得难为情。大妈妈接着说:
“我确实不知道你们已经相爱,更不知道你将生男还是生女。我说过,自从有人去干涉历史,自那之后的变化就非我能预知。我和你处在同样的时间坐标上。我只能肯定一点:不管戈亮他们去做了什么,变化都将是很小的,属于‘微扰动’,不会改变历史的大趋势。”她又开了一个玩笑,“有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铁证。我思故我在,我在故我对。”
我和解地说:“大妈妈,我是开玩笑。别放在心里。”
我告诉她,戈亮很可能不再返回,打算定居在“现在”。她说:“我也有这样的估计。那就有劳你啦,劳你好好照顾他。我把一副担子交给你了。”
“错!这话可是大大的错误。现在他是我的丈夫,男子汉大丈夫,我准备小鸟依人般靠在他肩膀上,让他照顾哩。”
我们都笑了,大妈妈有些尴尬地说:“在母亲心里,孩子永远长不大――请原谅我以他的母亲自居。我只是他的仆人,不过多年的老女仆已经熬成妈了。你说对吗?”
我想她说的对。至少在我心里,这个非自然智能已经有了性别和身份:女性。戈亮的妈妈。
大妈妈说她以后还会常来电话的,我们亲切地道别。
我为戈亮找到一份最合适的工作:科幻创作。虽然他说自己“不学无术”,远离300年后那个时代的科学主流和思想主流,但至少说,耳濡目染,他肯定知道未来社会的很多细节。在我的科幻创作中,最头疼的恰恰是细节的建造。所以,如果我们俩优势互补,比翼双飞,什么雨果奖星云奖都不在话下。
对我的如簧巧舌,他平静地(内含苦涩地)说:“你说的不是创作,只是记录。”
“那也行啊,不当科幻作家,去当史学家。写《三百年未来史》,更是盖了帽了,能写“未来史”的历史学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在我的嘻笑中轻松了,说:好吧,听你的。
那个蜜月中我们真是如胶似漆。关上院门,天地都归我俩独有。每隔一会儿,两人的嘴巴就会自动凑到一起,像是电脑的自动程序――其实男女的亲吻确实是程序控制的,上帝设计的程序,通过荷尔蒙和神经通路来实现。我以前很有些老气横秋的,自认为是千年老树精了,已经参透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没想到,戈亮让我变成了初涉爱河的小女孩。
我们都没有料到诀别在即,我想大妈妈也没料到。像上次的突然到来一样,阿亮又突然走了,而灵灵照例充当了唯一的目击者。一次痛快淋漓的作爱后,我们去冲澡。阿亮先出浴室,围着浴巾。我正在浴室内用毛巾擦拭,忽然听到灵灵的惊吠,一如戈亮出现那天。侧耳听听,外边没有戈亮的声音。这些天,戈亮已经同灵灵非常亲昵了,他不该对灵灵的惊吠这样毫无反应……忽然,不祥的念头如电光划过黑夜,我疾忙推开浴室门。一股气浪扑面而来,带着那个男人熟悉的味道,他刚才裹的浴巾委顿在客厅的地板上,灵灵还在对着空中惊吠。我跑到客厅,跑到卧室,跑到院里。到处没有阿亮的身影,清冷的月光无声地落在我的肩头。
他就这样突兀地消失,一去不返。
他能到哪儿去?这个世界上他没有一个熟人,除了越南那位同行者,但他不会赤身裸体跑越南去吧。我已经猜到了他的不幸,但强迫自己不相信它。我想一定是大妈妈用时间机器把他强招回去了。虽然很可能那也意味着永别,意味着时空永隔,毕竟心理上好承受一些。其实我知道这是在欺骗自己,阿亮怎么可能这么决绝地离开我,一句告别都不说?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我盼着大妈妈的电话。恼人的是,我与她的联系是单向的,我没法主动打过去。在令人揪心的等待中,更加阴暗的念头也悄悄浮上来。也许,大妈妈并不是把他招回去,而是干脆把他“抹去”了。她有作案动机啊,她借着三个热血青年的冲动,把他们送到现在,也为我送来了优秀的基因源。现在,“交配”已经完成,该把戈亮除去了,否则他一旦醒悟,也许会狠心除去自己的天才儿子……
我肯定是疯了。我知道这些完全是胡思乱想。但不管怎样,阿亮彻底失踪,如同滴在火炉上的一滴水。灵灵也觉察到了家中的不幸,先是没头没脑地四处寻找,吠叫,而后是垂头丧气。我坐卧不宁,饭吃不下觉睡不好,抱着渺茫的希望,一心等大妈妈的电话。60天过去了,我的怀孕反应已经很重,嗜酸,呕吐,困乏无力。那粒种子发芽了,长出根须茎叶了,而我的悲伤已经快熬干。每一次电话铃响我都会扑过去,连灵灵也会陪着我跑向电话,但都不是大妈妈打来的。有一次是肖苏的电话,我涕泪满面,第一句话就问:“你有戈亮的消息?”
她当然没有,阿亮怎么可能上她那儿去呢。她连声安慰我,要在网络上帮我查。我想起曾对她矢口否认同阿亮的关系,便哽咽着解释:“他已经是我的丈夫。他突然失踪了。”
肖苏只有尽力安慰我,但我和她都知道,这些安慰非常苍白无力。
大妈妈的电话终于来了,接电话时我竟然很冷静,连自己都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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