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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晏猛然撇开眼睛，胸口微微起伏。

　　　　“呵！”程阑意唇角微扬轻笑道：“你把我带这里来是想审讯犯人还是怎的，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看心情回答。”

　　　　荣晏清咳一声转过身，程阑意故作天真回望他。

　　　　荣晏蹲下，他身高很高，这般蹲着视线竟与程阑意的视线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他将她散落的几根发丝轻柔地拂到耳后，拉过她的手，捏了捏掌心。

　　　　程阑意全程目光随着他的手移动，气氛有些暧昧，但她脸上却没有丝毫娇羞神色，也没有与男朋友互诉衷肠的想法。

　　　　神情始终淡淡，荣晏猜不出她的想法。

　　　　他面色平静：“没什么想问，只是有些担心你。你愿意和我说，我听着。不愿意便算了，我会解决这事。”

　　　　程阑意两指挑起他的下颌，荣晏不习惯地动了动，程阑意收紧，荣晏皱起好看的剑眉。

　　　　她缓缓凑上前。

　　　　荣晏的喉咙不断滚动，耳朵不禁红起来。心中既期待又无措，脸上却没有表情，一种无欲则刚的禁欲感。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眼见她的唇离他不过一指间，却忽然偏了头蜻蜓点水般吻在唇角，随后迅速拉开了距离。

　　　　荣晏木木地看着她，心中有些失落又有些开心，这可是他的初吻。

　　　　虽说记忆里曾经有他成为崔白偷亲她的记忆，但这一世他的的确确是初吻。

　　　　他摸了摸唇角，很想将她拉回来再吻个天昏地暗，但他的教养却不容许他这样做。

　　　　于是，他极为认真地问她：“那我现在可以吻你了吗？”

　　　　程阑意呆了一瞬间，“噗嗤”一声笑了。

　　　　荣晏神情严肃正经：“你这是答应了？”

　　　　程阑意脸上的清冷之意消散，她扯着荣晏的双颊往两边拉，看他的脸在她的蹂躏下变了形，很是滑稽可笑。

　　　　荣晏疑惑地任她动作。

　　　　程阑意放开他的脸含笑道：“不行。”

　　　　荣晏脸上还是那副表情，眼中的光芒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灭了下去，似是一颗璀璨的星子坠落。

　　　　程阑意摸了摸他的头，荣晏皱眉，显然很不适应这种行为，偏了偏头。

　　　　程阑意的手掌落空，荣晏将她的手抓在手里，紧紧握着。

　　　　她浅笑着，笑靥如花：“你真傻。”

　　　　荣晏抿了抿唇，十分严正道：“我不傻，这是公认的。”

　　　　“还是很傻。”

　　　　荣晏眉心越加紧锁，眼中流露出不赞同。

　　　　程阑意给他整理了一下他领子之处的褶皱，动作温柔。

　　　　可在下一秒神色却落了下来。

　　　　荣晏心里一突，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程阑意道：“荣晏，你不是崔白。”

　　　　荣晏张嘴就欲反驳，程阑意拿手指抵住他的唇，他的唇不算温热，带点凉意。

　　　　“我想告诉你，你只是阴差阳错拿走了我的记忆，崔白——”程阑意顿了顿，目光悠远又淡漠，“他已经死了。

　　　　“死于丧尸之口的人不会再有灵魂，他不可能重生，更何况他本身就是针对我的一场阴谋。”

　　　　“你记忆里的他不过是我记忆中的崔白。荣晏，不要将崔白的经历背在自己身上。”

　　　　她加重声音：“你不喜欢我，喜欢我的是崔白。你不是崔白，懂了吗？”

　　　　荣晏很想说自己听不懂，但如他所说，他并不是一个傻子，相反他很聪明。

　　　　他信她的话，因为他找不到她骗他的理由，更因为他早已发觉到不对劲。

　　　　崔白的记忆与他过往的记忆不同，他看崔白的记忆更像在以一个旁观人的角度。

　　　　但促使他相信他就是崔白的原因，不过是他如崔白一样喜欢她。

　　　　他喜欢她，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站起身，这种居高临下是一贯压迫人、掌控人的行为。

　　　　但这会，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程阑意懂得他的心意：“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崔白，但我喜欢你，以荣晏的身份。”

　　　　说完就匆匆离去，程阑意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门合上。

　　　　良久才轻声道：“我不明白。”

　　　　程阑意不明白，记忆没有完全恢复时，她只有大爱没有小爱。记忆完全恢复之后，她无大爱也无小爱。

　　　　她看过很多人的悲观离合，也经历过很多事，可始终不懂爱。

　　　　就像她不懂韩玉为何因爱杀她，不懂荣晏为何因爱救她，亦不懂崔白为何因爱牺牲。

　　　　他们对她的这种感情真的是爱吗？

　　　　她不希望这世界上的任何人喜欢她、爱她、为她付出，因为她怕有一天需要牺牲这个世界时她下不去手。

　　　　程阑意猛吸一口气，收敛好心神。

　　　　*

　　　　接下来，学校官方、联邦调查局将程阑意招去问话。

　　　　房间很小，一扇窗也没有，白色的灯光被四面白色金属墙面反射，光线过剩，刺得眼睛很不舒服。

　　　　这种光明之下似乎所有的阴暗心思都会暴露无遗，这是联邦调查局的审讯室。

　　　　程阑意被请进里面，不过十来平方米，她前面放着一张桌子，后面一张光秃秃的板凳。

　　　　想来这就是她的座位，她安然坐下。

　　　　离她十来步之远是一排棕黑色长桌，一排过去，可以坐到六七个人。

　　　　门打开，看管她的警员被叫出去，五个人依次走进来，坐到了那边的长桌那。

　　　　她认识其中三人，荣晏、荣誉、宋锦伦。

　　　　宋锦伦是如今的联盟大元帅，她经常在新闻上看到他的身影。

　　　　而另外的一男一女，她不认识。

　　　　宋锦伦率先坐到正中位置，看来他是主要审讯她之人，而其他四人分别就坐在他两侧。

　　　　荣晏坐在最边上，望着她暗含担忧。

　　　　宋锦伦开口了，他的脸色严肃认真，这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

　　　　“程阑意，现如今25岁，地球人，孤儿，精神力3S＋。”他说完，如鹰般的眸子盯住她，“你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

　　　　程阑意带着笑意摇摇头，满脸平静道：“元帅这么忙还有空审讯我这个小人物，看来我牵扯到的东西很重要了？”

　　　　宋锦伦没有顺着她的思绪回答，他的脸色丝毫未变，似乎眉毛都没动一下。

　　　　“说出你来希尔亚星的目的。”

　　　　“我想过好生活。”

　　　　“谁带你到这里来的。”

　　　　“花雾。”

　　　　宋锦伦皱了皱眉，撇向荣誉。

　　　　荣誉补充道：“是花雾，如今花家的家主。校方记录上，他是程阑意的监护人，程阑意曾救过他，他为了报恩将她一起带离地球。”

　　　　宋锦伦对身旁的女人道：“派人去找花雾过来。”

　　　　女人听话点头出去找人。

　　　　程阑意笑道：“元帅不用麻烦他，他与这件事无关，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智能者机甲认主的事。”

　　　　宋锦伦打量她的神情，她脸上坦坦荡荡，似乎没有丝毫藏私。

　　　　宋锦伦道：“查理说过这台机甲有主人，它的主人会来找她。”

　　　　程阑意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似乎对这番与往日不一样的说法极为震惊。

　　　　“我不明白，不是说是智能者自主择主的吗？”

　　　　当然程阑意确实不知道这机甲有主，布朗没有跟她解释过与这台机甲的渊源，但她相信布朗不会害她。

　　　　瞬间，心中百转千回，她推翻了之前的计划。

　　　　对面的五人观察着她的神情，想知道她有没有说谎，不过他们自然是看不出来的。

　　　　程阑意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怪，见过无数场合，除了感情一事看不透，基本没有什么事可以难住她。

　　　　五人心中暗想：难道她真的不知道？

　　　　宋锦伦沉思片刻：“你把机甲交出来。”

　　　　程阑意眉毛一挑：“它已经选择了我。”

　　　　宋锦伦眼神凌厉：“你把它交出来，我们可以另外给你安排一架机甲，条件随你开。”

　　　　“不，我就要这台。”

　　　　荣晏对程阑意轻轻摇了一个头，示意她不要与国家机关作对，没有好果子吃的。

　　　　程阑意含笑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来软的不行，怕是要来硬的。只是我想提醒你们，智能者的威力你们恐怕还没有领受过，我不介意在这里试试。”

　　　　“假设我想离开，你们不可能拦住我，我可以极为负责任地告诉你们，智能者可以屏蔽一切追踪，相信这几天你们已经知道了。”

　　　　“如果你们真想逼我离开，要知道星际联盟这么大，中央联邦待不下去，我还可以去其他地方，例如纳尔帝国、亚力弗城。”

　　　　“你以为纳尔帝国与亚力弗城是好说话的！”宋锦伦身旁的男人含着怒气。

　　　　“当然，我知道，可是我大不了还可以做星盗，我想他们应该很欢迎我这般强大的战斗力。”

　　　　宋锦伦等人对她的话半信半疑，但又赌不起。

　　　　纳尔帝国、亚力弗城与中央联邦是竞争关系，真将程阑意逼到对方阵营，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就算不是这两个地方，逼成星盗也不可取。

　　　　他们每年因虫族战争已经死去不少人，实在与星盗们耗不起。

　　　　如果不能拉拢，那么也不能得罪。

　　　　程阑意见说动他们，随即马上继续道：“如果你们满足我的条件，机甲不是不能给你们。”

　　　　这次宋锦伦没有说话，而是那个陌生男人：“你想要什么？”

　　　　程阑意笑笑：“你们是一群聪明人，这样很好，我想进入联邦军队。”

　　　　“联邦军队？”五人面面相觑，以程阑意的能力想进入军队并不难，因此众人不是很懂她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要求。

　　　　程阑意看出大家的想法，道：“上学太慢了，等到毕业还有7年，爬上去就不知多少年了。”

　　　　荣誉望了一眼荣晏意有所指：“你可以像他，跳级。”

　　　　“跳级？”程阑意莞尔一笑，“可是你们并不会把我放在与他同一位置上，他有荣、宋两家做后盾，而我只是一个来自地球的孤儿。”

　　　　宋锦伦晦暗不明地瞧了她一眼，众人这才知道程阑意的打算。

　　　　她想进入军队高层，如果野心更大点，她或者还想成为联盟执政官。

　　　　程阑意淡然摇头：“不，我野心没那么大，我无意于元帅之位。”

　　　　“那你有意于什么？”

　　　　程阑意唇角微扬：“我知道成为执政官并不仅仅看能力，也需要看家族势力，所以我只需要感受下人上人的滋味就行了。”

第108章　她是我未婚妻（）　
这说法虽然直白但是很好理解，这很符合她的人设。

　　　　作为地球孤儿，他们可以猜想她曾经必定受过很多苦，因此才越发渴望权利。

　　　　但程阑意又深知自己的身份永远不可能成为那个最顶尖之人。

　　　　那么做次一等的便罢，但也只能是次一等。

　　　　所以才以此为条件。

　　　　一台机甲是否值得换一个重要职位，在座的几人都在想。

　　　　如果是普通机甲，当然不值得，偏偏是智能者。

　　　　宋锦伦微抬下颌：“这个条件可以答应，但是我们必须确定你对联盟没有危害。”

　　　　程阑意笑了笑，道：“联盟？是联邦吧，放心。我来自地球，地球也是联邦的一份子，我自然不会做不利于联邦的事情。

　　　　旁边的荣晏马上接到：“我可以做担保！”

　　　　荣誉拧了荣晏一把，让他不要插嘴。

　　　　荣晏抿了抿唇，依然固执己见：“我为她做担保。”

　　　　宋锦伦高深莫测地瞧了荣晏一眼，转头看程阑意：“我可以安排，但你现在的情况进去太突然了。在联邦学校学习两年，我找机会，不过你的监护人必须改成荣晏。”

　　　　监护人？程阑意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怕是监视者吧，赤裸裸地监视，拿荣晏监视她，心真大。

　　　　程阑意双手放在桌上，相合扣在一起，微笑道：“你们答应我，不能将智能者拆卸。”

　　　　“可以！”

　　　　说完就面色冷峻地带着几人出门。

　　　　荣晏走到最后，在她面前站立了片刻，摸了摸她的发顶似在安慰她。

　　　　程阑意抬眼，眼中含着笑意，她张了张口，做了一个口型：我没事。

　　　　几人完全离开后，程阑意低头无意识地看着手，半晌在心里默念道：007我在希尔亚星等你……

　　　　*

　　　　程阑意又回到学校，荣晏已经从军训教官的职位上调成她的专门监护人，强势入住她的家里。

　　　　她知道这是联邦调查局担心她背后隐藏着幕后之人，为了更加全方位地得知她的情况做出的。

　　　　当然为了让荣晏的存在更加合理化，荣晏暂时成为她的未婚夫，未婚夫才能打着照顾的名义住进来。

　　　　这件事在上流社掀起了狂风巨浪，虽说未婚夫妻后来又分开的情况数不胜数，然而在荣家却不会轻易发生。

　　　　大家都信以为真。

　　　　众人想查探程阑意的身份，竟然发现除了知道她开学后在学校的行为外，其他方面竟是一无所知，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这么一个人。

　　　　程阑意也没想到，联邦调查局竟然以花这么大的代价将她绑在中央联邦的这条船上。

　　　　本来对那台智能者机甲不感兴趣的她也开始好奇这台机甲的来历。

　　　　到底是什么样的机甲，让他们这般重视。

　　　　然而荣晏一直待在她身边，她根本找不到独处的机会将布朗召唤出来询问。

　　　　程阑意坐到学校的餐厅等荣晏将她和他的午餐端来。

　　　　他放下盘子，坐到程阑意的对面。

　　　　其实在几年之前，学校还没有餐厅这玩意，大家都是随便带些家里的营养剂来，或者早上喝够一天的份才来上学。

　　　　不过因着这几年食物的出现，学校才开始建食堂。

　　　　食堂里的食物种类可以说非常贫乏了，目前只有一种套餐，味道程一般，但是程阑意习惯了三餐，这个时间点就想吃东西。

　　　　自己做或者去外面吃，程阑意没有想过，她的心思目前并不在这些细节之处。

　　　　荣晏将她套餐里的一贯不喜欢的东西挑到自己盘子里，将自己盘中的那些她喜欢的东西又挑回去。

　　　　程阑意见他挑得这么认真，便道：“你吃你的，不用麻烦了。”

　　　　荣晏抬眼看她一眼，抿了抿唇，似乎透出一股固执：“我不嫌麻烦。”

　　　　程阑意捡起旁边的筷子，打开他手中的叉子，将他碗里的东西全部重新挑回去：“不用了，这些我都不爱吃。”

　　　　（因为叉子比筷子易学，大多数人都是用叉勺吃饭。而程阑意便是那少数人用筷的其中一人，想当初她要求使用筷子时还惹来一堆人的注目。）

　　　　程阑意用筷子挑着盘子里的东西慢条斯理地吃。

　　　　荣晏被拒绝，他的背总是挺直，坐行姿态良好，这会儿垂眼望着埋头吃饭的程阑意。

　　　　大概一分钟，他出声：“你在生气。”

　　　　程阑意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呼吸匀净，神色从容，眼皮都不抬一下：“谈不上。”

　　　　“为什么。”

　　　　程阑意索性抬起头，双目直视荣晏：“需要我告诉你吗？”

　　　　“是不满我劝你交出机甲。”

　　　　程阑意觑了他一眼，摇摇头。

　　　　荣晏眼中神色微顿：“不喜欢被监视。”

　　　　她亦摇摇头。

　　　　荣晏眸色深了深，眉间也皱出了一道褶子：“那你在生气什么？”

　　　　程阑意眼睛微微睁大，看起来整个人更加严肃和正经：“未婚夫妻是不是当真的。”

　　　　荣晏眼中含着淡笑：“自然。”

　　　　程阑意丢下手中的筷子，筷子与盘子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微微波动着荣晏的心弦。

　　　　“荣晏，你是不是没有把我早上的话放在过心上，你不是崔白，你为什么还要答应他们的条件。”

　　　　荣晏嘴角微勾，垂眼拿勺子往自己盘子舀了一口饭，放在程阑意嘴边：“吃饭吧。”

　　　　他的眼中含着淡淡的宠溺，说的话也没有很大的情绪起伏，但程阑意莫名生气，是真的生气。

　　　　她瞧了瞧触到唇边的食物，还是一口吃进嘴里。

　　　　荣晏见她吃得双颊股股涨涨，有种莫名在哄雪绒兽的错觉。

　　　　雪绒兽是一种全身长着柔软白毛，形似古地球猫咪的动物，是星际最受追捧的宠物。但雪绒兽脾气很坏，极其傲娇，主人与其说照顾它，倒不如说是哄小祖宗。

　　　　见她快速咀嚼完咽下又要说话，他便又挖了一口递到她嘴边。

　　　　程阑意蹙眉，盯了他一会儿，见他还是不收回，继续一口吃完。

　　　　荣晏还想继续，程阑意连忙阻拦道：“行了，不想说就不说，我不问了，快吃你的。”然后低下头吃自己的饭。

　　　　两人一时安静无声，不知过了多久，清朗的男声在她头上响起：“我喜欢你，这无关其他，是我自愿的。”

　　　　程阑意回道：“你家里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