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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说完便再也没有开口。

　　　　不过目前程阑意并不在意这些，她只想知道衫伽在哪里。

　　　　她转头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大约100平方米的空间，里面并不是空无一物。她能模模糊糊看见地上躺着很多人，但都是一动不动的，让人分辨不出是死是活。

　　　　程阑意静下心听见空气中不同节奏的呼吸声，但都是极为轻微，断断续续的，像是临死之人凭本能的动作。

　　　　她尝试着呼喊衫伽，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又干又哑，还有一种烧灼的疼痛，好歹还是喊了出来。

　　　　“衫伽，衫伽，你在哪里？”

　　　　唯一一个靠在墙边坐着的男人转头朝她看了一眼，黑暗的房间看不清神情。喊了几声，地上倒有很多人听见声音动了动，只是并没有一人回应她。

　　　　程阑意担心衫伽受伤无法回答，扶着墙勉力站了起来，提起腿向前一步却差点摔倒。她这才发现全身酸软，腿如同软绵绵的面条，哪里动得了。

　　　　程阑意心下越发担忧，她不知道自己是昏迷前被光子弹影响了还是抽血导致的，她更不知道谁来抽的血，抽了又干什么。她还隐隐恐慌，她不是这里的人，而抽血……

　　　　她脸色一变，更想找到衫伽，弄清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拖着无力的身体，慢慢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边走边喊衫伽的名字。遇到身形差不多的人，她更是蹲下来翻看。

　　　　然而那些人却软弱无力地躺在地上任她翻看，犹如一滩烂泥般，若不是还有鼻息，跟死人也差不多。且她发现他们并没有昏迷，却似乎脑子不清醒，如同梦魇一般。

　　　　一开始她行走地还有些艰难，但缓过来之后，她运起体内的真气，虽说手脚恢复不到之前，但也越来越灵活，速度越来越快。

　　　　她很快便将这里的五十几个人全部查看了一遍。

　　　　他没在这里。

　　　　她垂眉，一颗心紧了紧。

　　　　明明昏迷前他们俩人还在一起，现在却不在一起。那么衫伽在哪里，是逃了还是被抓了。

　　　　她当然希望衫伽逃了。

　　　　虽说她不知道叛军是怎么回事，但是依照衫伽的反应来看，他必定与其牵扯不浅。就她了解的各国各朝代政府对待叛军的处罚绝对算不上友好，严重些，生命都是问题。

　　　　其实按理来说她更应该关注下自己的处境。

　　　　她倾向于自己不是被救而是被关了起来，只是不清楚谁关的她，又是以什么名义，同样是叛军吗？

　　　　找不到衫伽，程阑意决定还是先了解清楚当下的情况。

　　　　愁眉看着地上这些出气多进气少的人，这些人怕是说话都困难，又怎么能回答她的问题。没办法，她走回醒来的地方，那个男人应该是除她以外唯一清醒着的人。

　　　　她低头看着坐着的男人，男人微仰着头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她推了一把，力气并不大，却没想到那男人一头栽在下去。

　　　　程阑意呆了呆。

　　　　男人“嗯”地呻吟了一声，身体动了动，像是想要重新坐起来，只是身上实在是无力，动了半天还是没有爬起来。

　　　　程阑意连忙蹲下将他扶坐起来。

　　　　“谢谢……”男人低声地道了一声，缓缓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

　　　　黑暗中，两人均看不清对方的面貌。但是男人显然认出了她的身形，略带疑惑道：“你怎么没事？”

　　　　她该有什么事？程阑意蹙了蹙眉。

第47章　救人（）　
“这里是什么地方。”程阑意问道。

　　　　男人沉默了一会，说道：“纯血温养室。”

　　　　程阑意眉间一紧，纯血……

　　　　“这里用来干什么的，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我们……”男人顿了顿，“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进来的，我是被抓来的。”

　　　　“你在这里多久了。”

　　　　“不知道，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这里面感受不到时间。”

　　　　男人始终不说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或许他自己对于这里的真实用途也没有搞清楚，纯血温养室这个名字也是通过进来的取血人员听见的。

　　　　“我在这里多久了，我是一个人来的吗？”

　　　　男人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你是上一次取血时间送来的，只有你一个人。”

　　　　“取血是怎么回事？”

　　　　男人这次话多了一些，显然对这个还是比较清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进来取血，一般是两个人一起来，取血之前会被喷洒药物。我不知道那药物是什么，但是吸收多了之后，便会像他们。”他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半死不活却又没有真正死去的众人。

　　　　“在你醒来之前，才刚取完血不久，你好像没有受到影响。”他话里有些疑惑。

　　　　自然是因为她体内的灵气，只是这个却不好告知他，便简单地回道：“大概我体质不同。”

　　　　男人听了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她本想多问一些情况，但是他好像用完了力气，微微仰着头靠在墙上，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程阑意只能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思考，但是硕大的空间里，没人说话，就算是人们有时候发出的动作也极为轻微，安静地简直会将人逼疯。

　　　　她心里乱糟糟的，一时也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她站起来慢慢抚过墙壁，触手冰凉光滑，严丝无缝。摸索了整个房间，她不得不承认，这里好像根本没有门。她顾不上周围的陌生人，运起灵气朝头上飞去。

　　　　光滑的墙壁上方呈弧形向中间拱去，越往上空间越窄。程阑意猜想这个地方应该很像一个半圆体，她直直朝顶上的中心位置，果然，她摸到一个是小指头大的圆孔。

　　　　圆孔太小，她无法丈量里面有多深。在周围乱摸一遭，也没有摸出什么。她泄气地回到地面，双腿盘坐，一手撑着脸颊，有些苦恼，怎么办啊，要消息没有消息，要人没人。这个地方如同一个牢笼一样，她连个使力的地方都没有。

　　　　不知道发呆了多久，地面忽然亮起了蓝光，剔透的光布满整个地板。程阑意来不及疑惑，忽然感觉地面传来一丝麻意，她心里一个咯噔。下一刻，蓝光晃了晃，然后弱了下去，然而数不清的蓝色线条从人们身下延伸开来，各种线条链接在一起，像是一个奇怪的图腾。

　　　　触电的感觉从身下传了上来，先是比较轻微的麻意，但时间越久，那种麻意越来越强烈，一阵刺痛好似窜到心脏，心脏跳动得极快，总觉得下一刻，它便会承受不住这种频率骤停。

　　　　触电是全身性的，从身下到大脑，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间。

　　　　程阑意立刻飞起来，远离地面。朝下望去，躺在地上的所有人全身都以极快的频率抖动着，有些人更是开始翻白眼，如同羊癫疯病症发病。

　　　　似乎被这个过程刺激到，不少人清醒过来，安静的房间里顿时充满众人低低的呻吟声或者痛喊声。然而越到后面声音越小，直至后面他们已经像是木偶人一般没有反应。

　　　　程阑意瞳孔微缩，她飞得足够高，可以看见白色的光芒从这些人身体内流失出来，顺着那些蓝色线条流向不知道其他地方。

　　　　这些蓝色的线条是输送的管道。

　　　　最后这些白色的光芒从两边墙壁快速往中心的那个圆孔处汇集，最后缩成一个光团钻入圆孔消失了。这个过程其实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将将十来分钟。

　　　　房间又暗了下来，整个空间陷入一片黑暗。

　　　　程阑意回到地上，地上的人一动不动死气蔓延，一片望去，全是人形的黑影。

　　　　她蹲下身，任意探了一个人的鼻息，虽然还有，但已经几乎感受不到。程阑意脸色变了变，又探了几个，一样的情况，刚才发生的事情好像夺走了他们最后的生命力。

　　　　她连忙回到那个男人身边，虽然比地上的那些人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这些人不及时医治，她有一种他们熬不过半天的预感，她抬头看了看头上。

　　　　“有没有人！来人啊！救命！”

　　　　……

　　　　整个空间充斥着她的声音，却无人应答。

　　　　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濒临死亡的样子，程阑意心里烧灼一样的焦急与无力。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这些人……这些人快活不成了。

　　　　最后没办法，她只有一拳拳砸向墙壁，想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不清楚这些墙壁是什么材质，即使她如今一拳抵千斤，也不过是微微打出一个个拳头的弧度，却没有对墙体造成什么大的破坏。

　　　　一时之间，整个空间都是她砸墙的声音，咚咚咚，若是一般人肯定早就惊醒了，地上的人们却全然没有反应。直到程阑意捶累摊在地上，还是没有人来，这里面的动静传不到外面吗？

　　　　程阑意心里难受至极，一股无能为力的绝望感蔓延至全身，让她有一瞬间的茫然无措。

　　　　她定定地盯着地上的众人，终于咬咬牙，走到一个人的身边，将手搭在他的手上。微弱的白光如同莹莹之火闪烁着，她调动着自己体内的灵气输送到这人体内。

　　　　觉得差不多后，她试探地探探了他的鼻息，已经恢复正常。她心下一松，不再迟疑地走到另外一人身边重复同样的动作。

　　　　待将这里面的58人全部输送完灵气后，她脸色苍白、步伐踉跄，已经累得抬不起手，体内的灵气亦是耗尽一空。

　　　　然而听着重重的呼吸声，她却觉得安心不少。她恍恍惚惚地靠回墙边，闭着眼睛休息。

　　　　有人走至她的身旁坐下，对她说：“我叫桓礼。”

　　　　程阑意睁眼转头望去，是那个男人。他似乎对她笑了笑：“你救了我们。”

　　　　程阑意垂眸，默了默：“你看见了？”

第48章　迷雾（）　
桓礼紧挨着她身边坐了下来，程阑意瞧了一眼并没有动弹，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对她没有恶意。

　　　　其实她现在有些懊恼自己冲动救人的行为，然而说她鲁莽也好，圣母心也罢，她确实做不到冷眼旁观，尤其是在她还有能力救人的情况下。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救人的方式太过惊悚，只是抱着一种侥幸心理。事实上，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心存侥幸，因为有可能马上会被打脸，就像现在一样。

　　　　桓礼问道：“我从来没见过这样救人的。”

　　　　程阑意现在心情非常不爽，她不知道怎么圆过去，很有些烦躁地回道：“你没见过的事多了。”

　　　　桓礼：“。…。。”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程阑意闭目养息，这会儿不想理人，她需要静静思考下接下来的路如何走。

　　　　索性桓礼并不是一个内向不善言辞的人，自顾自地说道：“这里死上一批人后就会换上一批新人，这次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大部分都要死。”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被抓来这里多久了，取血、电击、精神力抽取，有时候觉得死去可能更幸福。那些与我同一批进来的人，有人是抽血而死，有人是触电而死，有人是精神力干涸而死。各有各的死法，但是都很痛苦，所以我才这样一直吊着一条命。”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沉重迷茫，继续道：“我只是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他们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

　　　　许是待在这个地方太久了，这些听起来很痛苦的经历，他却说得平平常常，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程阑意转头，问道：“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抓进来的。”

　　　　“我那时刚刚下班，走在路上忽然眼前发黑昏了过去，醒来就是这里。当时同我一起进来的人本来有10个，都是被莫名其妙弄进来的。我后来要死不活的，也不清楚他们怎么样了。这里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进来取血的人，只是他们很少与我们交谈。”

　　　　“你们没想过逃跑？”

　　　　桓礼嗤笑一声：“你看我们那样子逃得了吗？”

　　　　程阑意抿了抿嘴，那个状态别说是对抗配有武器的人，就算是一个瘦弱的人也打不过。

　　　　不过，“你们刚刚进来时应该是还清醒的吧。”

　　　　“清醒也没用，都没有力气。所以我很奇怪，你竟然可以站起来走来走去。”桓礼偏头看来，即使是在黑暗中，她也能感觉到对方的炯炯目光。

　　　　“不过刚刚看见那白光，我猜你应该比较特别，他们肯定不清楚你的特别，不然不可能不采取措施将你关在这里。”

　　　　程阑意挑了挑眉，对这个问题采取缄默态度，桓礼哂笑。

　　　　她说道：“我叫程阑意，25岁，无业游民，住在D区，有一个弟弟。”

　　　　桓礼没有停顿脱口回道：“名字你知道了，49岁，未婚，住在F区，职业是火髓石采挖，目前最大的愿望是攒够信用点搬到D区。”

　　　　程阑意眉心微动，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一个从事地球上这个高危职业的人。

　　　　她同他聊了聊关于火髓石的问题。

　　　　“。…。。火髓石，其实最近几年越来越多了，但是这也表明辐射越来越多。每一个火髓石坑里都是质化成白雾的辐射。说真的，要不是F区要求的社会贡献点太高，好工作又没有，我也不会去挖那个。”桓礼话语有些恼意。

　　　　程阑意心里一动，她一直以为辐射指的是能量以电磁波或粒子的形式向外扩散，但从来没听说过可以具化成白雾的辐射。到底是这个时代对辐射的定义不同还是那根本就不是辐射。

　　　　她摊开掌心，调动身体内的灵气，雾气凝聚在手心里，虽说在黑暗里看不见颜色，但是她知道灵气过于浓郁就会如同白雾。

　　　　她猜想，这地球上的“辐射”难道是灵气？

　　　　可是就算他们不知道如何使用灵气，灵气也不应该被当做人见人厌的辐射物质。要知道师父曾经和她说过，上古灵气充裕，便是不能修炼的犯人亦可以轻易达到两百岁长寿，这都是灵气的功劳。

　　　　程阑意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她收拢手掌，问道：“你们工作地点是不是辐射特别强烈？”

　　　　桓礼轻轻点了下头：“是的，毕竟在遗忘森林边缘，遗忘森林里全是受辐射影响的植物。”

　　　　“你接触那么多辐射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他摇摇头，“如果不是科学调查，我一直觉得那个辐射没什么，每次接触到那种质化的白雾，我都觉得很舒服，神清气爽。”

　　　　“但是……”他转了一个折，“这么多年调查下来，我们要比星际公民精神力潜力低，寿命少一百岁却是不争的事实。”

　　　　程阑意仰头，摸了摸额头，不再想这个问题，有机会再去弄明白这个“辐射”是不是灵气，若是灵气为什么又会带来这些不好的影响。

　　　　她换了一个问题：“你当时下班是不是刚刚挖完火髓石，在哪里被抓的。”

　　　　她似乎看见桓礼皱了皱眉，呼吸声稍稍大了点，一分钟后他才说道：“我应征了政府的采挖令，去的遗忘森林采挖，只是我们才刚刚到边际，领班就让我们赶快往回跑，我刚转身就失去意识了。”

　　　　采挖令……这个不是红胡娘说的那个吗？

　　　　程阑意略带急促地问道：“你知道政府发出这个采挖令的原因吗？一般来说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根本就不会去遗忘森林。”

　　　　桓礼回道：“我好像听到上面派下来的那个监察提了一两句，是第七殿堂公司花了大价钱买了一批火髓石，上面那些家族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只有找人冒险去遗忘森林，反正我们这些下面的人又不值钱。”他的语气到后面凉凉的，带有讽意。

　　　　程阑意握着的一只拳头紧了紧，心里一突。

　　　　火髓石——第七殿堂——莫逆仙途。

　　　　她的脑海似乎划过一道白光，男人的眼睛极黑极黑，声音幽冷。

　　　　程阑意的额头冒出冷汗，脸色煞白，脑海回响着：“不要再来莫逆仙途。”一遍又一遍，像是拿着大钟在耳边敲击。

第49章　醒来（）　
她的脑子像是有一把锯子不停地来回切割，疼痛异常，只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旁的桓礼听到她的动静后，赶紧转身扶着她，问道：“你怎么了，没事吧！”语气中关切之意明显。

　　　　脑海里很多画面飞快地闪过，只是她痛得无法分辨，直到最后停留在一段影像上。

　　　　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四肢被镣铐拷住。抬眼看见殷红的鲜血自身体内流出，沿着透明的细管流入不远处的储存器内。戴着口罩，穿着白色大褂的两个年轻男人站在床旁，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忽然一人平静地说道：“够了，再抽下去人就死了。”另一人拿着一个不过巴掌大小的黑色探测器，往她胸口一扫，滴滴的警报声响起来。

　　　　随后他对说话的男人点点头，男人立即上前拔下她身上的八根输血管。他们拿起存放着鲜血的储存器，做了一个嗅闻的动作，两人脸上均出现迷醉的表情，如同闻到什么极其诱人的东西。

　　　　程阑意心里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