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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第4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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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一过,朝廷突然开始整顿周边属国,除了连发令牌到各地番邦,命其首领入朝参拜外,还在长安城里划定了一块界线,皇城之外三条街以内,严禁外邦人士游走。 

    八月初,长乐公主劝谏,请皇上取消刺史世袭制,左庶子王宁上疏,以为前代之所以实行刺史世袭,是因国力不够强而为之,正如汉代置侯。 

    若世袭的后代有不肖子孙,冒犯刑宪、自取诛夷,或者说因延世受赏,招致宗族剿绝之祸,则为大弊。 

    长孙无忌、房乔、高士廉几人,自几年前获封刺史,便以坚持不愿前往受封之地,辞让数年。 

    长乐公主的劝谏最终使李世民改意,于其后下诏停止刺史世袭制,又在朝堂之上公开赞许长乐,谓其深明大义,特拨铜钱帛布五十万,予其修葺女馆,使工部监修。 

    长乐名声大涨,推崇者众,致使一时间,公主府门前,车水马龙,拜客不歇。 

    月中,女馆并入无双社,纳尽京城女子名流,此后,凡为士族官女者,无不以入女馆为荣,自觉高人一等,趋之若鹜,渐成一股风气。 

    八月十五,上元节,魏王府中秋宴,李世民无兆而至,宴中提起六月结社率逆反一事,席间书生几人慷慨陈词,痛斥外族不轨者,纷纷献计,为护国声威,龙颜悦,当场中选两人,分别提拔左右司。 

    八月二十,卢俊娶亲。 

    卢家不算大的宅院里面,张灯结彩,喜气盈人。 

    作为一个刚升上去的都尉,卢俊婚宴上的客人不但不少,甚至比之一些在朝为官多年的都要多太多,所幸遗玉前一天调了魏王府的下人过来帮忙,只苦了账房的管事,收礼收到手软。 

    来人一是看在李泰的面子上,二是曾同卢中植有旧的官员,三便是冲着卢俊这新晋的统军。 

    遗玉作为卢俊唯一的姊妹,当然是要出面招待女宾,而男宾那边,则是由程咬金亲自出面招待,又有李泰在酒席上镇着场子,着实将这场婚事的面子里子都给做足了。 

    卢俊的朋友,来的年轻武官武将不少,在这一群不算稳重的年轻人的嬉闹之下,酒量本就不如 

    何的卢俊一开场就喝了个倒头栽,被几个胆大地戏弄了一番。出了不少佯相,惹得酒宴之上哄笑不断。 

    好在遗玉早有准备,等客人玩够了,就让侍从扶着卢俊到后院,待他哇哇吐过一阵,一粒解酒丸喂下去,晕上一会儿半会儿,人就清醒过来,只是说话还有点大舌头,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 

    “快、快把酒给我满上,干了,都给我干了” 

    “啪” 

    遗玉一巴掌拍掉他乱挥的手,没好气道:“干什么干,快起来。” 

    卢俊傻愣愣地从短榻上坐起来,左顾右盼,“啊、啊?客人呢?我怎么回房了?” 

    “客人在前院,有程叔陪着,王爷也在,用不着你操心,快起来去洗洗干净,等下熏坏了小嫂子,娘可不饶你。” 

    遗玉说罢,便指挥着卢孝几个把他拉到隔壁浴房去,自己领着小满和平彤,匆匆往新房那边去。 

    前头撒账丢的到处都是的瓜子果仁已经被打扫干净,小酒小菜,生煎生饺子都摆上,两枚红烛正燃,一身红艳艳的新妇端端正正坐在床头,扇已却下,露出一张脂粉秀气的脸。 

    “怎么样,坐久了腿上可是会不舒服?” 

    晋璐安见遗玉进来,面上的紧张稍有缓和,腼腆一笑,摇头道: 

    “不会,您让人送的药我都有按时擦,除了不能走太快,坐着是不觉得难受。” 

    晋璐安的腿伤,到底还是留下一点毛病,走起路来,稍微快一点,便能看出些许跛状,遗玉怕她会多想,不能安心嫁给卢俊,便安慰她这是还没有养好,私底下却是找卢俊谈过一场,把晋璐安的情况都明白告诉了他,见到卢俊只有心疼,并没有嫌弃,总算是替这小嫂子放了心。 

    “都说几回啦,莫要对我敬称,直呼就是,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嫂嫂这么客气,可不是见外了。” 

    遗玉走到床边,帮她检查了一下头饰,并没有在新人床上坐下,就这么站着,同她说起话来。 

    “想必小嫂子也听我二哥说了,冬天你们就要迁往华阴军府,娘是不同你们一道去的,介时你与二哥独身在外,夫妻两个更要相互照应。我二哥人是好的,就是有时脑子一根筋,容易受人蒙蔽,又爱同人较劲,娘会尽量指派些听话地跟你们过去住,但那边新府上的人口就说不准了,万一有一两个挑拨是非的,他若是糊涂了,你且多帮着劝劝,他若是不听,胆敢欺负你,你莫要同他硬犟,只管写信回来,便是娘不收拾他,我也会待你收拾他。” 

    听遗玉这番嘱言,晋璐安心中感动,打定了主意日后要把卢俊服侍的周到细致,尽心尽力做他的贤内助,就拉住遗玉的手,认认真真地点头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有什么 

    紧要事肯定会写信回来,只是到时候我就不能就近照顾老夫人,同俊哥一起尽孝道,还望你能多担待。” 

    遗玉点点头,戏谑道:“在我跟前喊喊‘老夫人’就算了,可别在娘跟前这么叫,当心她会生气。” 

    “啊,是么,”晋璐安紧张道,“那、那该怎么喊?” 

    “傻瓜,当然是同我们一样喊娘啦。” 

    被遗玉取笑,晋璐安闹了个大红脸,手揪着裙子,低下头再不肯抬起来。 

    遗玉是过来人,知道在婚房里等人时候的紧张和无聊,想着前院有程夫人和卢景姗招待,便干脆留在屋里陪她说话,直到卢俊在外头敲了门,才摇着扇子绕出围屏,到外间去开门。 

    卢俊没想门一开会看见遗玉,“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遗玉吸吸鼻子,闻见他身上都是清爽的薰香,没什么酒味,才满意。 

    “我同小嫂子说说话,倒是你,洗这么半天,可把人给等急了。” 

    卢俊一听,便抬头往里面瞅,看样子是怕新妇等急,一副迫不及待想进去瞧瞧的模样,遗玉偏不如他的意,就挡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他,他往左走,她就往左挪,他往右探,她就往右站,总之不叫他进去。 

    卢俊着了急,停下来哭笑不得地问她: 

    “你、你这是干什么?” 

    “二哥想进去啊?” 

    “说的什么话,我 

    不进去难道今晚上睡在外头?” 

    遗玉晃了晃扇子,笑道:“那可不好说,王爷还在前院同人喝酒,今晚人多,看来是得闹上一宿,今天热,我站这门口挺凉快的,没准就陪你耗上一宿了。” 

    卢俊拿她没辙,只能一脸郁闷地站在屋门口,半晌才想出法子,板起脸吓唬她道: 

    “你再捣乱,我可去喊娘来了。” 

    “那你就去叫啊,你把娘叫来,我就告诉她,璐安身体还没好利索,这会儿不舒服了,今晚上就让你在屋里打地铺。”

    卢俊傻眼,知道她真这么说,卢氏就真敢让他睡地上去,晓得她厉害,总算机灵一回,不去和她硬碰硬。 

    “好了好了,算我怕你,那你说,怎么着才肯让我进去?” 

    “时辰还早,我同二哥说说话不好么?” 

    良宵苦短,卢俊这会儿可没半句想同她啰嗦的,但眼下情况,也容不得他喜欢。 

    “你、你说。” 

    遗玉倚在门上,歪头眼瞅着他,看了一阵,直到他脸上露出疑色,才轻声开口: 

    “我问二哥一句实心话,我还没嫁人之前,你可想过,将来要把小妹许给什么样的人家。” 

    许是她目光太过诚挚,卢俊不好敷衍,认真想了想,才作答: 

    “首先他得要对你好,不能打骂你,更不能欺负你,再者是要有本事,也不能叫别人欺负你。” 

    “嗯,还有吗?” 

    卢俊又想了想,道: 

    “不能是个风流性子,三妻四妾的肯定要不得,那些花花肠子的男人最是可恶。” 

    遗玉连连点头,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追问道,“还有吗?” 

    卢俊想了又想,挠挠头,道:“再多的,这一时半会儿就想不起来了。” 

    “那便留着以后再想吧,二哥,我求一件事可好?” 

    卢俊鲜少有被遗玉求到的时候,听她忽然开口,便二话不说地点了头。 

    “你说。” 

    遗玉合上扇子,伸过去敲了敲卢俊的心口,含笑望着他,叮咛道: 

    “你是想让别人怎么待小妹的,那就怎么待嫂嫂。” 

    卢俊愣了半晌,方明白过来她门前这番为难是作何,当即朗笑一声,抬手在她肩上拍了拍,爽快道: 

    “答应你了。” 

    “谢谢二哥,让嫂嫂等了这么半天,你快进来吧,”遗玉侧身让开,扇子一划向里,请他进门。 

    “好。” 

    卢俊红光满面地一脚跨进门内,扭头看着遗玉从外头把门带上,就举步进屋去安慰新妇,转过屏风,进到屋里,一眼看见烛光下人比花娇的妻子,精神瞬间一个抖擞,凑上前,正寻思着是该先把人抱一抱,还是该先亲一亲,就听门外一声笑语: 

    “二哥可别太晚睡,莫忘了明日还要早起给娘奉茶呢。” 

    闹完了洞房,遗玉也不管屋里头的一对新婚夫妻是怎么个面红耳赤,心满意足地摇着扇子,叫上守在院外的平卉,晃晃哒哒,到前院去找卢氏交任务了。

第二九零章 欲征

  八月底,朝中人事变动,门下省诏令,陈国公侯君集迁吏部尚书一缺,勋国公张亮迁刑部尚书一职,原刑部尚书高志贤左迁,为齐王李佑府中长史,国子祭酒东方佑告老,由太学院院士查济文代任。 

    紧随其后,李世民又连番为子女指下婚事,为太子淑人一人,楚王李宽侧妃一人,齐王李佑侧妃一人,蒋王李恽正妃一人,将豫章公主下嫁户部尚书唐俭之子唐议识,将北景公主下嫁平阳长公主驸马柴绍次子柴令武。 

    这么一来,下半年,礼部变成了最忙碌的一处,谕旨一出,便紧锣密鼓地排算起几位皇子公主的婚礼婚期。 

    遗玉听到第一手的消息,还是从高阳那里。 

    “什么嘛,先前都乱说那工部侍郎之女会被指给四哥的,闹了半天,还是进了东宫,亏我担心一场,还藏着掖着没有同你说。” 

    阎婉被指到东宫做了太子淑人,遗玉听到这个消息,很快便联想到阎婉的遭遇,这么一来,两个月前在舒云楼占了阎婉便宜的,应当就是风流成性的太子无疑了。 

    对于那件事,遗玉虽然知道是有人借了她的名义害了阎婉,却没有详查的打算,且算是她在刻意回避。 

    高阳膝上搁着一盘相州特供送到魏王府来的蜜枣,个头虽然只有拇指大小,但色泽鲜丽,酸甜可口,因为数量不多,分别送到卢氏和程府几家之后,遗玉还特意留了一些给高阳,她却不惜物,一个一个地咬开,甜的才会吃下,稍微酸一点的就会随手丢到一旁的湖水里。 

    “还有柴令武那个小子,生在柴家,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要不是姑母不能孕,才收了两个驸马妾生的儿子抚养,哪里轮得到他来娶公主,还不是看在姑母的面子上,对了,你还不知道姑母为何要同驸马分居两地吧,我告诉你啊,是——” 

    高阳说话口无遮拦,遗玉听着便觉得头大,生怕她再抖落出什么不该说的事情,便连忙塞了一枚枣子进她嘴里,打断道: 

    “我下午打算到勤文阁去看看,你要一起吗?” 

    “唔唔,好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咱们骑马去吧,我今天可是带了飞云来。” 

    三月时候在洛阳,遗玉就答应过高阳,要给她弄一匹好马,并没忘记,回来就同李泰提起,他入夏就让人从北方运了一匹黄鬃回来,被遗玉当成是半份婚礼送给高阳。 

    那黄鬃将才三岁,足脚有力,毛鬃柔韧,漂亮的是自足踏有白须,高阳十分喜爱,便拿了遗玉那匹乌云做比,许名飞云,平日爱惜的不得了,养在公主府上,偶尔才会拉出来骑乘。 

    “骑马太打眼,我还是坐车好了。” 

    高阳不满地撅起嘴:“嘁,坐车坐车,整天坐车不知道动弹,也不怕吃多 

    了会发福。” 

    遗玉失笑,“我吃的本就不多,哪里会胖?” 

    “是么,”高阳眼珠子一转,便伸出手朝她腰上袭去,“叫我瞧瞧。” 

    “哈哈,别别,别乱动,当心跌到湖里,”遗玉怕痒,哈哈笑着,左闪右避着她的捉弄,伸长了手臂推远她,却还是不妨被她在腰上摸了几把,痒的她都要笑出泪来。 

    “你再闹,我可生气了啊” 

    极力板着脸冲高阳喝了一声,对方这才老实地收回手去,捏捏手掌,挑着眉毛取笑道: 

    “还说你不胖,腰上都肉乎乎的了,被我逮着了吧。” 

    “要是瘦的都成骨头那还不坏事了。” 

    遗玉捂着肚子,瞪她一眼,但多少有些在意她的话,手底下偷偷按了按有些微鼓的小肚子,想起这几日穿衣是不如前段时间舒适,疑心忽起,左眼猛跳了两下,便急忙去扣了自己的脉息。 

    “诶?你怎么啦,开个玩笑,你还真生气了啊?” 

    “没事,”遗玉放开手腕,毫无异状的脉息,让轻叹出一口气,暗笑自己犯傻,上个月中不是才来过月信,怎么可能有什么,瞎激动个什么,不就是吃胖了些么。 

    是夜,梳洗罢,床前灯明,侍女们检查好了窗子,备好了夜用的茶水,便垂帘关门退出去。 

    换下了常服,仅着一身白色中衣,李泰屈膝半躺在床榻外侧,手里握着半卷书在看,一头乌发散漫,比白日多许温文质态,过于漂亮而让人不敢直视的五官,因被烛火遮影,倒是显得容易亲近了些。 

    遗玉套着一件沐浴后穿的宽松裙衫,盘膝坐在床里侧,歪着脖子把擦拭干净的头发又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从中间用发绳系好,撩到后背,把梳子放回床头的小柜上,抬头瞅了一眼李泰,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便掀开一角被子钻进去,背对着李泰躺好,含糊道: 

    “不早了,明日约好了同人去芙蓉园赏花,我先睡了,殿下看罢书,也早点休息。” 

    话说完,她就竖起耳朵听着背后声响,过了一会儿,没听见李泰有什么动作,便放心地闭上眼睛,正打算去造梦,露在被子外的脖子上便贴上一只手掌,手指轻巧地滑过她耳根,在她绷紧的下巴上轻弹了两下,很快就把她逗红了脸,不得不睁开眼睛,一把按住在她下巴上作怪的大手,嗔道: 

    “我想睡了。” 

    李泰把书卷放到一边,翻过身贴着她后背躺下,一手枕着脑侧,背着烛光,看着她并不清晰的侧脸,被她按住的手掌就贴在她心口上,尤能感觉到她活跃的心跳。 

    想来就有些可笑,像他这样一个喜静之人,竟然会有一日习惯与人同床入眠,甚至到了没有她的陪伴,会不能安睡的地步。 

    清楚这并 

    不是一个好习惯,可他却喜欢。 

    “高昌王麴文泰自大,阻断了西域马道,和突厥人一起袭掠伊吾和焉耆,从突厥逃奔高昌的中原人口,也未他隐匿,这两年他托病不入朝,父皇已经不喜,派虞部郎中前去责问,前日早朝使者往返,带回其嚣言,父皇大怒。” 

    听李泰突然讲起朝事,遗玉疑惑地转过头,看着他。 

    见到她眼中问询,李泰停顿了片刻,才开口: 

    “父皇有意同吐谷浑联合讨伐高昌,西北将有战事。” 

    战争对遗玉来说并不是一个遥远的名字,去年九月,卢俊便参与了打击吐蕃人的松州一战,且在那场战事中生擒了敌方大将,得以被皇上赏识。 

    可她不明白,李泰突然同她提起这个,是为什么。 

    “六月宫中遭袭,西北番邦蠢蠢欲动,此时高昌倾于突厥,实乃损折我朝颜面,为震慑远方,必灭高昌,以儆效尤。”

    遗玉心里已经隐隐冒出不好的念头,小心试探道: 

    “我看书料,便觉高昌王是一善变之人,前隋亡后,当时东突厥势大过我朝,他便投靠了东突厥汗国,贞观年初,突厥降入我朝之后,他又进朝拜见皇上,如今又与西突厥苟伙,莫不是突厥人这些年又强盛回来了么?” 

    李泰坐起身,不避同她谈及军政: 

    “突厥西部现任的可汗是欲谷,此人行事硬派,以我朝当年并纳突厥故土而恨,偿有收复野心,近年突厥铁骑进犯西域,大肆掳掠,高昌处于我朝西部咽喉地带,自为欲谷所重。你所言不错,麴文泰确为一善变之人,他想必是以突厥在近,我朝在远,方生变节改投之心,自觉有欲谷在后撑腰,适才嚣武,举兵占下伊吾、焉耆两国,如若不止,任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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