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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第3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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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恶,这招蜂引蝶的男人,走到哪里都能被人惦记着,就不能叫她安生一天么
李元嘉一面听着高阳兴致满满地提起金满楼新添的几样酒种,一面留意着遗玉,见她突然拧了眉,去揉额头,看起来便像是不舒服的模样,就对高阳道:
“你若是不急,就先送她回府。”
“急什么,今日的兴致全被搅合了,下这么大雨也玩不成别的,等下我回府睡觉去,先送四嫂吧。”
车行缓缓,就到了王府门口,李元嘉见遗玉闭着眼睛靠在高阳肩上,就让一华进门去通报,喊人拿打伞来接她进府。
李泰上午出门了一趟,很快便回来,午膳后,一见下了雨,便寻思着派人去接遗玉,奈何出门前忘了问她们确切去处,就只能在前厅等人回来,眼见雨势不减,正要差人出去找,半身湿透的一华便顶着一把伞同门房一起在厅外面通报,说是遗玉被韩王送回来了。
见李泰从椅子上坐起来,就往门外走,阿生赶紧撑伞跟上,还不忘扭头询问一华:
“不是同高阳公主一起,怎么碰上韩王?”
“在路边躲雨遇上,雨下太大,就送了回来。”
“王妃挨了淋?”李泰脚步更快,阿生暗暗叫坏,瞪她一眼,训道,“怎么做事的,让主子在路边躲雨?”
一华不敢顶嘴,打着伞快步跟在他们身后头,到了王府门口,又快一步上前去掀车帘。
李泰大步走到车边,一眼看见车里正闭眼靠在高阳肩上像是睡着的遗玉,脸皮便绷了绷。
“怎么回事?”
李泰就是高阳的克星,什么公主脾气见到他都被冻成一团疙瘩,她生怕遗玉今天淋雨会着凉,被李泰算在她头上,缩了下脖子,吱吱呜呜不敢解释。
“多喝了几杯,有些醉,”李元嘉从一旁探出身,对李泰点了下头,算是招呼,“拿毯子了吗,你先抱她进去,这种天气醉了酒,再一着凉,最容易沾惹风寒。”
说着,他见高阳被李泰吓得不敢动,迟疑了一下,正要帮忙去叫醒遗玉扶她下车,一只手便从车外横了过来,让他连衣裳边儿都没沾上,便看着遗玉人从车上被抱下,扭过头,李元嘉被那双碧眼看地动作一停,回过神,李泰已是扯了一旁递来的毛毯把遗玉捂了个严实,抱在怀里,连缕头发丝儿都没露出来。
转过身,李泰道:“天不好,就不请皇叔进府,改日再宴。”
李元嘉并未错过刚才那一晃神时,李泰眼里的戒备和敌意,清秀无害的脸上瞬间挂起一抹笑容,道:
“无需客气,且进去吧,我送高阳回府。”
他隔着雨幕,目送他们进了王府,直到他们背影消失,他才迟迟收回目光,放下车帘坐了进去,车掉头又跑起来,他倒了杯茶送到嘴边,方才摇头,笑出一声。
高阳曲起腿,打了个哈欠,奇怪地瞅了他一眼。
遗玉被李泰直接抱到了后院,进了内室,放在床上,眼皮子松松地闭着,看着是没醒过来的意思。
丫鬟们忙前忙后地倒热水,拧帕子,平彤平卉手脚利索地给她换下了淋湿的衣裳,盖好被子。
“都下去。”
李泰坐在床边,等她们都收拾好,才摆手令其退下,平彤着急去厨房看热汤是否熬好,匆匆撵着几个丫鬟出了屋子,留下他们夫妻两个。
“为何跑去喝酒,头晕吗?”李泰拨了拨遗玉额头上潮湿的碎发,知道她其实醒着,便出声问道。
遗玉早从被李泰抱下车子便醒过来,只是不愿意说话,便佯作睡着,被李泰看穿,依旧不睁眼,抓住他温温热热的手掌贴在微凉的脸颊上,蹭了蹭,点点头,带有几分撒娇地撅起嘴,软着嗓音道:
“只是尝了几口新鲜,没想会这么大酒劲儿,都怪你,多好个晴天,生生被你说的下了雨,害我淋着。”
掌心处手感极佳,李泰顺势在她滑不溜秋的脸蛋上捏了捏,仔细欣赏她醉时憨态,心中喜欢,但一想她这副难见的模样有被旁人瞧见,便觉得满心不悦。
他手指一转弯,就捏住她圆润的耳垂轻揉起来,直叫她痒的缩起脖子,睁开一双湿朦朦的眼睛瞅他,也没松手的意思,反而一低头,靠近她,额头抵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只在唇间留一丝余地,低声道:
“说过要你坐马车,不听话。”
仗着微醺之意,遗玉腾手圈住他脖子,一仰头,在他嘴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在他追吻过来的时候,及时伸手捂住他嘴巴,将他推开一些距离,弯起眼睛,笑好似两对月牙:
“就算是我没听话,我特意带了礼物回来,当是向你赔罪,你要不要先看一下?”
李泰挑眉,“是什么?”
“在我袖革里,你去拿。”
李泰从她身上起来,遗玉侧翻过身,一条光溜溜的手臂枕着脑侧,一手指挥她从床脚一堆衣裳里找出那只针脚秀气的荷囊,让他取出夹层里没被浸湿半点儿的一张帛纸,在他抖开看时,她才轻眯了眼睛,一改先前娇声细语,淡淡道:
“您说巧不巧,今日从一位小姐身上赢了一张正经的手书,那纸张看着有几个年头了,竟是同殿下笔迹一模一样,说来也巧,那位小姐,我想想曾在宫里见过一面,还就是在殿下您的琼林殿里,侍候过您起居的——您且实话同我说了吧,这又是哪年哪月您欠下的情债,也叫我有个准备,别回头又像昨个儿一样一大群的找上门来叫嚷,迫的我只能从后门进家。”
第253章 寻衅
李泰在那张手书上扫了两眼,认出的确是自己笔迹,但被遗玉质问,却是觉得莫名其妙,他连何时写的这东西都不记得,又怎记得欠了谁情债?
“你说什么情债?”
知道李泰被别的女人惦记,遗玉原本不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可对方曾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同李泰相处过,她是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工部侍郎阎大人家的小姐,殿下可别说不认识。”
“工部侍郎?”李泰稍一作想,便记起来,那工部的阎大人他还有些印象,但什么阎小姐,他确是不记有这号人物;咦,等等——
遗玉盯着李泰的脸,是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见他突然皱眉,便趁势问道:
“殿下可是想起来了?
李泰思绪一收,回头看见她故作平静却难掩不悦的脸庞,他非是当初不通情理的那个冷清人,有过几回经验,很快便发现她这任性模样其实是在拈酸,内心悦然,面上却无表情道:
“这确是我早先的笔迹,可不记得何时给了别人,许是被宫里打扫的下人捡去,闲时随笔,何谈赠人,更何况我根本不认得什么阎小姐。”
遗玉见他面色如常,不像是在敷衍她,想起李泰说一不二的信誉度,她面色稍有缓解,但仍是重复问了一遍:
“真的不认识?”
“不认,”李泰摇头,随手将那张纸搁在床头的香案上,坐回她身边,半拉半抱地把她连着被子一起裹进胸前,低头亲了亲她毛绒绒的发顶,陈述道:
“早晨说我小气,自己却为一张来路不明的字惹的气郁,究竟小气的是谁?”
遗玉这会儿知道冤枉他,被他取笑,先是脸红,又有几分羞恼,在他怀里扭了扭,哼声道:
“谁叫殿下总是惹情债,我是怕您到时候还不清,才要事先问清楚,好帮你算算。”
她在怀里乱动,未免扭掉下床,李泰屈起一条长腿挡在床外侧,一手摸到她下巴捏了捏,很是上道地接道:
“不必算,本王独欠你一份。”
勾了下嘴角,遗玉低头在他手指上咬了下,“那殿下打算何时还我?”
“怕是还不清。”
“那不急,您慢慢还。”
屋外,平彤上半身贴在门框上,听屋里渐渐小了声音,听见身后脚步声,方才收起一张笑脸,扭头对着端着姜茶走进来的平卉“嘘”了一下,拉着她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姐,汤茶都好了,不送进去吗?”
“咳咳,王爷王妃正在屋里说话,待会儿吧。”
卉挠挠头发,不明所以地跟着平彤离开。
一场雨,下了两日才停,听说吴王和楚王也都到了洛阳,遗玉派人到楚王府上打听,不意外已有孕六个月的赵聘容没有同行。
这趟洛阳一行,跟来的熟人却是每几个。
天一放晴,高阳就又跑到府里来找遗玉,只是这两天借着下雨,李泰将该处理的公事私事都办妥,却是没给遗玉再单独同人出去玩的机会。
高阳也没敢胡搅蛮缠,恰好洛阳行宫中内侍送信到各个府上,定下了两日后到城郊围场猎春,为时三日。
让人送走内侍,遗玉转头看见高阳高兴地团团转,便问:
“祭春好玩么?”
“当然好玩啦,有赛马,比箭,斗武,击鞠,还能自己烤生肉吃,他们男子比他们的,咱们女子比咱们的,样样都有好彩头,运气好的话,猎到虎熊,那才叫风光,父皇都会亲自赏赐,”高阳瞄了正在喝茶的李泰一眼,扬着下巴得意道:
“四哥箭术最是了得,四嫂不知,他早几年曾就猎到过一头猛虎,献给了父皇,父皇一喜之下,回京就工部给四哥修了文学馆。”
遗玉有些惊讶,她自然清楚李泰箭术厉害,可没想他那文学馆是这么来的,转头看了一眼李泰现今老成沉稳的模样,兀自想象了一番他少年时候猎马的意气风光,她对这次“猎春”才有了几分期待。
“可惜,你说这些,我样样稀松,到时也只能看你们比试,凑个热闹了。”
照高阳的脾气,少不了要冷嘲热讽她几句胆小,可碍着李泰在这儿,话到嘴边又改了词儿:
“别啊,这不是可惜你那匹好马吗,射箭你不在行,赛马你总要参加的吧,不然可会被人笑话,你别怕,有我在,不会叫你垫底。”
见高阳拍胸脯保证,遗玉笑着转移了话题:“快到晌午了,你留下吃饭吗?”
高阳一看李泰,便自觉起身,她可不想同他一道吃饭。
“不了,我回府去,好多东西要准备呢。四哥,那我就先走了啊。”
李泰头也没抬,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高阳也是习惯他这脾气,同遗玉摆摆手不让她送,就带着侍女匆匆离开。
高阳兴冲冲地回府去准备,遗玉也收拾起来,骑装,马具,弓箭,割刀,皮靴,面面俱到。
她这是头一次参加贵族的户外游猎,生怕人多是非,这么多皇子王孙聚在一起,再惹风波,务必将事事准备妥当,就连喂养翻羽和乌云的马夫都让人看牢了几分。
二月二十三,天还不怎么亮,行宫门外面便聚集了几十辆马车,相熟的人都让车子停靠在一起,有掀开帘子说话的,也有下了马车在路边交谈的,都等着皇上出宫启程。
遗玉和李泰同坐在一辆车中,带了一凝和一华这两个有身手的,姐妹俩被平彤教导过一段时日,端茶奉水是不在话下。
随行的另一辆马车里装着行装,翻羽和乌云提前一日就被送到了围场附近的马场喂养。
把玩着裹了一层蟒皮护套的小银刀,遗玉突发奇想,“要是银霄也能跟来就好了,它往天上那么一飞,围场里有什么鸟兽都看的清清楚楚,也不用你们四处去捕猎。”
听遗玉在那儿臆想,李泰道:“猎中乐趣之一便是寻索,果真如你所说,变得容易,却也没了乐趣。”
遗玉受教,点头表示赞同,“有道理。”
两人正说话,忽就听见外头有人问话:
“这是魏王殿下的马车吗?”
“正是。”这是阿生的声音。
得了确信,车外的几人便直接朝车内询问:
“敢情魏王殿下一见?”
遗玉听见外面有女人的说话声,便下意识皱了眉,又听她们操着一口还算标准地京话询问,就撩开一层车帘,隔着半透明的纱窗,一眼便瞧见车外面聚集的四五个衣着光鲜的年轻姑娘,看她们一个个面犯桃花,眼带春色的模样,当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车内光鲜暗,外面瞧不见里面,见车内没有回音,那几个胆子大的小姐便叽叽喳喳议论开:
“殿下不在车里吗?怎么不理人啊。”
“没听这马夫说吗,人在呢。”
“嘻嘻,听说魏王爷寡言少语,依我看呀,他这是面薄害羞。”
听这人戏谑,一群小姑娘嬉笑起来,有个胆子大的,走上前几步,也不管阿生脸有多黑,就对着车帘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空礼,扬声脆语道:
“小女乃是豫州别驾之女,薛可芹,素来仰慕魏王才名,悉读殿下编修的《坤元录》所出四十八卷,数有疑惑,又有几处见解,前日登门拜访未能得见,败兴而归,今日有缘同殿下同游,敢情午后歇时,殿下拨冗相见,予可芹一时半刻,把盏谈书,定不负殿下一面。”
换个场景,换个对象,遗玉都要夸这小姑娘一声好胆识,好大方,可现在的情况是,除了“勾搭”有妇之夫,她真想不出第二个词形容这位薛小姐此刻的行为。
看不见,便当她这魏王妃是个摆设吗?
放下茶杯,一手搭在李泰膝上,总算还满意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清了清嗓子,就对车外道:
“这位薛小姐有礼了,《坤元录》乃是一本正书,老少皆宜,多读几遍,是为人大有益处,然书中道理浅显,条理清晰,又有图页做辅,稚童尚可看得三两篇,知其趣味,试问薛小姐有何不明之处,还需要专门找人讨教的。”
突然听到车里有女子说话,车外几个小姑娘都噤了声音,几句话下来,都是听出遗玉言辞里取笑她不如孩童,早有看不惯这位薛小姐抢了先机的几人,都掩嘴偷笑起来。
那薛小姐却也不见尴尬,又对着帘子行了一礼,轻扬了下巴,道:
“魏王妃有礼,小女远住洛阳,也曾听过魏王妃才名,试问王妃口称这《坤元录》老少皆宜,可是读过当中几篇?”
遗玉屈指,顽皮地一下下敲在李泰膝头,口中答道:
“至少你看过的那四十八卷,我全读过。”
“那王妃又能背下几篇?”
“薛小姐呢?”
薛可芹面上不掩傲色,负手朗声道:“四十八卷,我无一片落下,皆可背诵。”
这下连阿生都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却听车中出声:
“哦?那敢问薛小姐,第三十八卷,第三篇,倒数第十四个字,和倒数第十三个字是什么?”
冷不丁被问到,薛可芹声音一噎,绞尽脑汁去想,却怎么也数不过来,被一群人盯着,正是急地额头出了汗,就听车中那温温凉凉的女声道:
“是‘自谦’,薛小姐还是回去好好把书看一看吧,那四十八卷,我已可倒背。”
车外一片惊叹声,李泰这才从书中抬头,看向遗玉自信满满的面庞,目光一浓。
第254章 暂住山庄
遗玉一席话,让对方无言以对,薛可芹一副饱受打击的模样离开了,其他几位小姐见识到魏王妃的厉害,生怕顶上去也是个丢脸的下场,便识趣地散开来,至于她们死心与否,就不为外人道了。
“你是何时通背了《坤元录》现出的所有章卷?”
李泰放下书,《坤元录》外放了四十八卷,遗玉是最早拿到定稿的人,当是看到了第八十卷才对,若她果真全部背下,就连他都感到意外了。
遗玉刚欺负了人家小姑娘,心情大好,冲他笑眯眯道,“我每天都有练字的习惯,除却有几日临摹《荐季直表》上了瘾头,你当我写的都是什么?”
李泰微感讶异,别人不知晓,他可是清楚自己这小妻子有多勤奋,非是遇上特殊情况,字是每日必练一个时辰,风雨无阻,就是出游在外也不间断,有时比他还能在书房里熬,谁道这大半年来,她竟是每日都在默写《坤元录》。
“为何要默这些?”她应该更喜欢临摹佳帖才对。
面对李泰的不解,遗玉奇怪地瞥他一眼,理所当然地反问,“这是殿下费尽心力编修的一部书,又有趣好看,我难道不应该牢记吗?”
巴结和逢迎的话听的太多,却是少有能像现在这样感觉到对方的真心诚意,这种认真地付出被别人珍惜对待的感觉,就如同一张热手绢轻轻擦拭在心口上,饶是李泰这样冷清的性格,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份熨帖。
但他面上却没露出半点感激的表情来,面做平静地抓住她在膝盖上乱动的手指,建议道:“背诵几篇是可以,倒背就显得多余了。”
遗玉没能心细到发现这男人此刻的心口不一,嘴上乖巧地“哦”了一声,心里却是偷偷翻了个白眼,逆反地暗暗道:我脑子够用,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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