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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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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儿子们,这连封带赏的,那本身倒不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可是这次封赏的八位皇子里,却独独漏掉了两个关键人物——太子李承乾、九皇子李治。

    满朝文武,谁能说皇帝不是故意的,是无心的?怎么偏就漏了自己的两个嫡子,没地没官就罢了,怎么连点象征性的安慰封赏都没?

    这是怎么了,是几近宠冠后宫的长孙皇后失宠了?不少人也联想到前几日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李承乾热疾一事,虽后背证为子虚乌有,但是却爆出更大的丑事,原来太子爷是上无节赏灯坠了江,还是因为女色。

    难道因为这些个,让皇上起了改立的心思,这次许是想要单独赏封哪个,才弄出一堆封赏来掩人耳目?

    单从封地上着,潭州、相州还有益州都是要地,这是偏心着吴王、魏王还有蜀王的,李泰就不用说了,迄今为止还没见过哪个比他更得宠的,可这李恪、李谙都是杨妃所出,一母同胞的兄弟俩,倒叫人猜不出皇帝是什么用心了。

    当朝上站着,得了赏封的皇子,多是神色恭谦,可李承乾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许是他还没有养出喜怒不于形的本事,整个早朝都黑着脸。

    散朝后,文武百官欲退去,明眼人便注意到,太子走到吴王和魏王跟前时候,不知凑近低声说了些什么,魏王倒是那千篇一律的表情,瞅了一眼面色阴寒的李承乾,便朝殿外走去,吴王的反应就耐人寻味了。

    “皇兄,您真是误会我了,那晚若是咱们没有走散,我是如何也不会让你同上陌生女子离开的。”李恪声音虽低,可边上却不乏耳尖的。

    “哼!现在又来假惺惺,是本宫看错了人,只当你是兔子养着,如今却成了会咬人的狗!”

    “皇兄,你言过了。”任谁被骂戎是狗都不会高兴。

    “对,本宫是过了,你连狗都不如,就是养条狗,它也不会不认主人,妄想有一天能自己牵了绳子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出身,狗东西!”

    一句“狗东西”骂出口,边上不少磨磨蹭蹭留着听闲话的大臣都变了脸色,再瞧李恪,竟是被气的胀红了脸,一拳捏起,着样子是强忍住没挥在李承乾脸上,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却是李承乾反手一巴掌掴在李恬的脸上,将他整个人打偏了过去,又一拳直接将他砸倒在地。

    李恪痛呼了一声,当场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抬头见着李承乾不屑的目光,竟是“噌”地一下窜了起来,将他扑倒在地。

    “哗”地一声,还在殿上逗留的群臣哗然,太监扯着嗓子尖叫起来,可却没半个人敢上去拦着,但见两人你来我住,拳脚相向。

    李泰本来已经走到殿门外,听见身后动静,又折了回来,就不远不近地站着看热闹,碧眼里流动的不知是嘲讽还是不屑,直到好事的官员跑出去,拉了走远的长孙无忌等人回来,这一场太极殿中的闹剧才草草收场。

    紧接着,吴王和太子两人便皇上派来的太监宣进了御书房。

    魏王府书房

    杜楚客站在书桌前,笑着道:

    “早朝事出,吴王和太子不免被皇上怒斥,如此当朝便打了起来,不但有失体统,还伤了皇家的颜面,太子已是渐失圣心,吴王今早才得的都位,说不定下午就会被收回来,殿下,打年头至今,西北遭旱,东江盐失,太子出了岔子,吴王今朝失仪,没半件好事,克己以为,您是时候请旨,给皇上添个喜庆了。”

    李泰正在看着今晨从雍州送来的书信,待他话音落下,方才道:

    “喜庆?你所指何事。”

    “自然是您同东方小姐的婚事啊,这十一月订下的,到现在也近三个月了,婚期却是没个准头,您不妨明日早朝后向皇上讨个吉日,最好是赶在三月里头办下,您的婚事不光皇上的一桩心事,况且,咱们魏王府实是缺一位女主子来打理,东方小姐知书达理,又是东方祭酒的爱孙,一旦你们完婚,凭着东方先生在文人中的声望和人脉,必是能为您增力不少。”

    李泰听他独自在那头絮叨,头也不抬,开口却好像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

    “本王正室未娶,不会纳侧妃入府。”

    “殿下?!”杜楚客脸上的笑容扭曲着,失声高叫了一句,方觉失态,在背后攒了几下拳头,冷静下来,便开始劝说道:

    “您可不好在这件事上同克己开玩笑,这事咱们年前便说定的,您当时也答应下来,本来是年前便该提起婚事,可您推说到了春后,这便罢了,如今又拿这正姑的借口来搪塞,您、您可不能做这言而无信之人啊!”

    许是真急了,他才憋出一句“言而无信”来。

    “言而无信?本王答应你什么了?”阿生在边上研墨,听李泰难得同杜楚客多说“废话”,便知道他这会儿心情不错。

    “您答应——”声音卡了壳,杜楚客张着嘴却续不上话。他这么一回想起来,李泰只答应了要选侧妃,还真没说过什么尽早完婚的话!

    “行了,”李泰“啪”地一声将手里的书信扣在桌面上,看了一眼一脸憋屈的杜楚客,道:“阿生。”

    十余年的服侍,一个眼神便知道主子是要干嘛,阿生放下手里的研石,去到红松书架边,抬手在紧上头取下一只长方的锦盒打开,拿出一份青头红边的文折,有些迟疑地递给了不明所以的杜楚客。

    片刻后,就连书房外头的侍卫,都听见了进去刚刚一刻钟的杜大人一声惊语:

    “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龙泉镇后山

    在青山环抱中,偏向山脚腹地的一片山林里,修有一座新墓,按风水来说,此处不是顶好,可也是一处藏风潜气之地。

    这片山林,将近二十亩地,连带墓穴,被遗玉花了两万三千两银子买下,葬了卢智的遗骸,请了山民巡守照料。

    今天是初六,刑部大火整整过去两个月,遗玉昨晚就住在新宅,天不亮就起床,下厨烧了几道小菜,备上六样点心,又灌了一壶好酒,带着平彤和平卉两人前去上坟。

    墓前很是干净,一看便是每日都有人前来打扫的样子,平彤和平卉帮着将盘盘碟碟地摆上后,跟着遗玉稍了委火,又打了些纸钱,便退到远处去守着,留这一对兄妹单独说些话。

    二月的天气,早晨时候微寒,遗玉拿帕子抹了抹墓前的石台,不嫌冰,跪坐在了上头.端起酒壶将两只杯子注满。

    她穿着白色的素衫,发髻用丝绳系起,连只木簪都没戴,因在魏王府被精心照料了一段时日,年前瘦的仅剩颧骨的脸,圆了一些回来,比起半年前黑白分明的双目,一双逐渐显眼起来的桃花眼,少了些纯净和机灵,多了一层朦胧的水色,不再一目了然,却更惹人探究。

“大哥,这是镇上最好的酒,比不得长安城的香琼玉液,可是不易醉,我能陪你喝上一杯。”

    她端起两只酒杯,轻轻互碰了一下.“叮当”一声脆响,将一杯洒在墓前,一杯送到了唇边,浅酌了一口。

    山林里的树木繁杂,墓的周围有些竹子,已是长出翠翠的新叶来,风一吹,便有清新的香气传来,她闭着眼睛吸了口气,将杯子里剩下的酒水全数饮下,放下酒杯,伸手去摸那打磨光滑的墓碑。

    “我本就不是属于这里的,可是阎王既然错送了找到这里来,便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的,我注定了是要做娘的女儿,做大哥和二哥的妹妹,我很知足也很庆幸。当然这世上前不总是好事,我们都历过不少磨难,你瞧,若遗玉还是那个痴儿,许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么多事,可是我来了,这一切就都变了。”

    “实际上,我并不是个十分坚强的人,每次身处险境,我也会害怕,也会无助,可是在这之前,我从没有一次想到过放弃,因为我知道,按着我的性子,一旦我怕了,崩溃了,就再也爬不起来,只能做个累赘。那天看着你被火海吞下,我是第一次那么接近绝望,娘被带走了,二哥失踪了,可是最起码,他们都还活着不是么。”

    她原本平静的声音,说到这里,带起了些许哽咽,吸了吸气,才继续道:

    “我知道,你不赞同我与他的事,可是你终是没勉强我。我真的需要他,不论是因为他对我的好,或是他在我差点崩溃的时候拉了我一把,又或是为了日后——我都需要这个人,你放心,你提醒我的三件事,我都牢牢记得。优柔寡断,你头一次这么说我的时候,我还没有想到,因为它我会失去什么,可是人一辈子有那么一件足以后悔终身的事便足够了,我不想再做个优柔寡断的人。”

    “我一直都在求全,以前,我想要咱们一家人不受欺负过上好日子,却不想你涉足长安城的泥潭,我想要维护我的尊严,又不得不对权贵低头,我想要同他在一起,却又思虑着他皇子的身份。然而这世间许多事,安有双全之计?”

    这一句,不是疑问,不是反问,而是清清楚楚的自嘲。

    “其实,得失之间,往往不可能平衡,选择了一个,便要弃掉另一个,做自己最想做的,选自己最想要的,这样至少不会后悔。说到这里,大哥,你信里的意思,我都清楚了,只是说句话,你可别恼我——这十几年你唯一求我的一件事,我是做不到了。”

    像是怕他生气,她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墓碑,轻声道:“这个月十五一过,我们便会离京,此去西南,是为找些稀缺的药草,我会到南诏一行,查询娘亲下落。至于他是怎么想的,我眼下还不确定,但是我总会弄明白的。他不是那个魏王,若他无意,他亦不会落得那般下场,若他有心……”

    她声音实在轻极了,恰有一阵晨风吹来,将其拂去,直到她扶着墓碑站了起来,语声也已断掉。

    没叫远处的侍女,她自个儿将供香的饭菜收拾了,又看了一眼那光滑不见半个名字的墓碑,提着篮子离开。

    唐律,刑篇,第四十三款有言:故杀士族之凶徒,死后官置,葬手机刻,有违例修墓刻碑者,当以掘出。

    魏王府书房

    门外的侍卫看着气冲冲走出来的杜楚客,相视一眼,都在心里好奇,进去时候还笑哈哈的杜大人,是在里头吃了什么瘪。

    阿生捡起被撂在地上的文折,吹吹并不存在的灰尘,扭头对冷眼看着他手中的李泰赔笑道:

    “主子莫要怪杜大人,他这是一时脑子转不过来弯,才会失了风度。”

    李泰没接他的话,从笔架上取了一支毛笔,在松花砚中蘸了些墨,提笔给雍州的下属写起了指令,就像是方才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般。

    阿生干咳了一声,犹豫来犹豫去,方才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主子,这请旨一事,您同小姐说了吗?”

    “今日她回来,本王自会同她讲。”

    果然是没说,阿生干笑,道:“那便好,主子,属下多一句嘴,这事儿您是先同她商量一下为好。”

新唐遗玉第423章 药房小谈

  “您今日的公文阅完了?”遗玉握着药杵,一边碾磨着钵中的药草,一边疑惑地看着一盏茶前找到顶楼药房的李泰。
  
  她是吃过午饭才从龙泉镇回来的,刚过中午,听阿生说李泰在书房处理公务,她便上楼去泡在药房,可没过半个时辰,他便找了过来。
  
  “嗯。”
  
  长桌上搁着七八张摊开的油纸,里面放着各种简单处理过的药材,有的一样,有的不同,李泰拨了拨面前的一份,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咱们寻药材,不是要到西南山林里么,春夏多毒虫,因气味同当地人有殊,最是爱叮咬异地人,这药方是驱虫用的,碾磨炼蜜后,制成滴丸,随身带着,可以防虫,只要带足了分量,就是厉害些的蝎子和蜘蛛也不会近身的。”遗玉手上动作未停,仔细同他解释道。
  
  李泰前天和她讲明,要借了《坤元录》巡游的机会,远行一趟,到一些秘地,帮沈剑堂他们寻找稀有的药材。
  
  这话说来有些远了,现今唐代,在医术方面,虽有几名冠有神医之名的大夫,但多隐世,像是以炼丹为天子厚待的药王孙思邈,又或是有怪癖,像姚也不治那样上门不治的。
  
  因此,不可能将神医挂在裤腰带上随行,不论朝堂还是江湖,对于药材的需要,都变得紧缺起来。像是行军打仗,需要的止血药,这是常见的。
  
  而名贵一些的金疮药和解毒药,有时是能挽救一名高手的性命,在这武力持重的年头.说实话,在暗地里,双方拼斗,一名武功高手,却是比一个只会卖弄风骚的文人要值钱十倍百倍。
  
  可名贵的药物之所以名贵,便是因为它们多少掺杂有稀有的药草,就遗玉从李泰寻来的医术上所知,像是上等的金疮药,需上等硃砂、麝香、梅花片儿、净乳香、红花、没药、血竭、粉口儿茶等,十几味上等的药材还不够,这只是能做出一般的止血金创,想要生肌活骨,需得加一味名叫川露的药草,仅在五月五日午时正午,朝阳研成细粉,以黄蜡封口,存满十五日,才会生效。
  
  药材的重要性不容忽视,可是稀有的药草,诸如川露,乃至稀世的药草,诸如制作梦魇解药的不见草和寄梦荷,又岂是随处可见的,它们有的只在一些书杂上留下痕迹,有些只被只字片语提到,绝非常人能寻能得的。
  
  单看李泰身为皇子,却愿同沈剑堂拉入伙去寻药,也许其中有情义的成分在,不能否认的是,这也反映了药草的重要性。
  
  于是,遗玉思量过后,便答应与李泰同去,一来可以顺路打听卢氏的下落,二来,她恰好也缺不少稀罕的药草,尤其是制作知梦散的一味主药一一落叶为霜。
  
  这是一种生长在山谷里的树木,听名字古怪,既不像是药草,更不像是毒药,她仔细琢磨了背诵下来的锦绣毒卷,上面说这落叶为霜,身为常青木,一年四季生叶,但也再不断落叶,它的叶子长在树上时候是绿色的,可是自然落下,用不了半盏茶的功夫,便会成了雪白,如此,方才有这落叶为霜之名,倒是贴切。
  
  自上元节得了卢智一封迟来的书信,揭出不少隐秘,她便没一开始那般迫切要制出知梦散,可却没放弃过,要从扶摇嘴里敲出些东西来,哪怕是一星半点,都对她大有用处。
  
  况且知梦散这种东西,本身就是难求之宝,若她有幸能找到落叶为霜,多做几份出来,关键时候,必是会有大用。
  
  “驱虫的,可是试过药效?”李泰问道。
  
  他们这次要去的,是几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倒不是说那里没有人烟,而是当地多为未开化的山民。往年他们到各地去寻药,不但要同这些山民打交道,对付山林里的野兽,最叫他们避无可避的,防不胜防的,却是蚊虫。
  
  “嗯,这药方是姚不治留给我的,这里还有一瓶他送我的成药,”遗玉见他感兴趣,便停下手上的话,拿帕子擦擦手,走到巨大的药柜边,在暗格里摸索出一只抽屉,里头装的有姚不治送她的东西,也有她自己这段时间做的比较成功的药物。
  
  “喏,就是这个。”找到那驱虫丸,她将小瓶放在李泰面前,搔搔耳垂,道:“我做不来他这么好,几十颗放进香囊里头随身带着才有效果,若是有他的本事,便不用那么麻烦了。可惜他留给我的不多,咱们去的人多的话,一两天就用没了。”
  
  李泰拿了药丸和一包她配的药材,走到窗台附近,
  
  过了半晌,又回来坐下,便盯着她看起来。
  
  “怎么了?”遗玉拿袖子蹭了一下脸,纳闷地问道。
  
  他收起那带点儿奇怪的眼神,道:“这个驱虫的,多备一些,还有你上次给我的镇魂丸、那个清热的药也带上,叫那两个侍女来帮忙做。”
  
  遗玉笑了笑,点头问道:“还没问您,这次是有多少人去,我好看着备药。”
  
  知道能帮上忙,她自然高兴,原本她就打算把熟悉的药方尽量做出来,不管是稀奇古怪的,解毒的,亦或是毒药。
  
  李泰不说,不代表她不清楚,此行没那么安全,她身上又没有半点儿武功,不靠些药物防身,难免会拖了他们后腿。
  
  “除却你我,另有六人。”
  
  “只有六个?”原本她以为,会是浩浩荡荡一群人马。
  
  “人多不宜。”李泰将装着驱虫丸的药瓶放在长桌上,看着对面会意地点头的遗玉,话锋一转,突然道:
  
  “另有一事。”
  
  “您说。”她就知道他这大下午的过来找她,必是有更重要的事说给她听。
  
  他带着宝石戒指的食指在桌面上轻叩了几下,碧眼直视着她的眼睛,缓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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