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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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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遣,或留京编书,或在外巡游。”
东方佑道:“我明白了,谢大人可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谢偃笑笑,扭头对两旁正洗耳恭听,生怕漏掉一个字的学生们道:“这可是件好事,诸位尽量争取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这是件天大的好事,可经由他嘴里重审,众人面上还是又热切了几分,大型著书这种事情,也就得宠的皇子敢到皇上面前请命了,换了别人,就是有那么大的本事,也没那么大的脸啊,当真是可遇不可求,难免争破头。
谢偃满意地看着多数人眼中的热切,同东方佑告辞离开,厅里的学生又留下听了一盏茶的训话,才相继离开宣楼。
路上,遗玉四人浅谈了一番此次的著书之举,程小凤这耐不住性子的,也难得对著书这种相当枯燥的事露出了兴趣,只因那奉诏巡游一事。
卢智的态度,是这事尽量争取,却也不必看的太重,比起旁人的热切,倒是冷静了许多。
遗玉心里,却在分析着李泰此举的深意,著书,少说也要个三五年,他是要博名、还是造势?这等好事,肯定多的人是想上前分羹,恐怕今日之后,魏王府门前又要热闹许多,送礼求见的,能少了么。
回到教舍后,屋里前后的学生都一脸好奇地看过来,似乎是能从她身上,看出刚才她去干嘛了,好不容易等到下课,便有三五个胆子大的围了上来询问,遗玉记得答应了杜若谨题诗一事,便大致同他们讲解了一遍。在引得一片长吁短叹捶胸顿足后,遗玉和杜荷一道离开了教舍,却在门口遇上一名前来传话的太学院学生,说是杜若谨临时有事早早离开,题诗一事,若遗玉有空,则改到下午上课前。
第三一零章 因画生悸
从国子监到国公府,车马不过一刻钟,遗玉和卢智今日都无事,便一同回府用午饭,同昨晚一样,是一家子使了长桌坐在一起吃的,饭间听卢景姗的口气,在他们来之前,这一大家子人是鲜少坐在一起吃饭的。
午饭后,卢俊被卢荣远叫走,卢氏则跟着卢景姗跟着卢老夫人回房。离下午上学还有足足一个时辰,遗玉推着卢智进了他的屋子,待他在桌边坐下后,方才从怀里掏出一只木盒来,放在他面前的茶案上。
“这是?”卢智边问,便接过打开。
“是那匿名人送我的炼雪霜,”遗玉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本来昨晚就要给你的,可是说着话就忘了,最后睡着你们也没叫我。”
昨天三兄妹几乎彻夜长谈,遗玉先扛不住趴在案上睡着,卢俊便没吵醒她,直接把人抱起来送回屋里。
卢智看着木盒中静静躺着的银色药膏盒子,沉默了片刻,目光温柔地看着她,道:“知道了,我会用的,你回房去休息吧,还够时间午睡的。”
遗玉点点头,昨夜是没睡好,她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扭头看了看没有旁人的屋里,隔空唤道:“卢耀哥在吗,记得帮我大哥涂药膏啊,谢谢了。
“嗯。”未见其人,却闻其声,遗玉这才放心地回去补眠。
卢智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一紧,握紧了掌心的银盒,这炼雪霜的来历,他也是偶然听得,因此,遗玉是从哪里搞到这第四盒的,不做他想。
李泰匿名赠物的事情,肯定是被遗玉得知了,具体她是怎么知道的,他不得而知。可李泰的态度,却让他愈加难辨,他始终以为,在亲情之外,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另一个人好,更别说是自小生长在冰冷皇室中的皇子。
不过好在遗玉年把还小,对这些事情应该没那么敏感才对。
卢耀闪身进了屋子,在卢智身边站好,道:“智少爷,我帮你上药。”
卢智摇摇头,“不用,那些疤痕,我要留着。”
“留着?”那天在宗祠前,暗处的卢耀将他背后可怖的大片烫伤痕迹看了个一清二楚,不解他为何要留下那些东西。
卢智清秀的面容上,突然出现了极其不搭调的冷酷之色,他食指轻轻摩擦着银盒上的花纹,轻声道:“对,留着,好让我不忘记,我手中的箭,究竟是要射向哪里。”
这短短两日,国公府祭祖时闹大的认亲一事,应该快要传到有心人的耳中了,他只等着有人找上门。
当年拿他们母子当棋子随意摆弄的——韩厉、房乔、丽娘、还有……一个一个地来,谁也别想跑!
品红楼
李恪晃着手中的酒杯,挥退了前来禀报的探子,搂过在这暖阁之中一身轻薄红纱的沈曼云,低头笑出声来。
“主子,您还笑的出来,皇上下诏命魏王招揽人才撰书,对您实在不是一件利事。”沈曼云双手撑在他胸前,不笑自媚的眼中带着不解和些许的埋怨。
饮下一口酒,李恪道:“穆师不是说过么,有些事,要往深处看了,才明白,李泰撰书,着着是对我不利,然而,却是大大有利的一件事。”
“曼云不懂。”沈曼云探身捞过酒壶,给他杯中添酒,一脸好奇地等他解答。
“只要是这长安城里的明白人心里都清楚,太子、魏王与本王三方争势,可迄今为止,我们哪个都没有明显地表现出争夺之意,一直以来,太子自以为稳坐东宫,本王本份地安居于他之后,为百姓做些不招眼的小事。李泰则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当皇上最宠爱的儿子,然,李泰请命撰书之举,却相当于是头一个冒头出来,露出了‘争’势,太子党的人会怎么想,父皇虽应了他,可心里,又会怎么想?哈哈,曼云,你可是懂了?”
“您的意思是,让他们两虎相争?”
李恪环在她肩上的大手伸出一指来轻轻晃动,“不、不,他们两个又不是傻子,若真开始争,又怎会容我作壁上观,所以咱们不只要在旁看戏,也要多少插上一扛子才行,如此,矛头只有一面,他们便不会朝向我。父皇正值壮年,日子还长,不争不行,但要慢慢地争,一点点地争。”
沈曼云轻轻靠在“曼云这会儿懂了,王爷,穆师走有几日了,也不知是有什么要紧事。”
“他若早些回来,还能见到一场好戏。”
李恪已经开始琢磨着,要用什么样的法子插上一扛,对李泰撰书之举,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他们两个人,总是有 一个要先站出来。
李泰做事,向来让人摸不着边际,又出人意料。几 个月前的家宴之后,京中便开始暗传他和长孙夕的事, 前阵子的宫中家宴,长孙夕身上更是出现了同李泰相近 的熏香味道,这两件事并在一处,已经让一些见风使舵 的人开始摇摆。
谁还记得,在这之前,同长孙夕走的最近的,明明是 他吴王李恪,他不信李泰会看不出来,既没有父皇的宠 爱又没有母系支撑的他,是在借着长孙夕长势。可李泰 却一再在长孙夕身上做文章,对他来说,着实是过火了。
好在,他于穆长风的劝说下,到底是忍住了冒头的 冲动。
国子监五院之中,敞亮又空闲的教舍并不多,恰书 学院的后院之前,便有一间采光好,又宽敞的。东方佑 上午便让人把这间教舍收拾了出来,桌案席毯皆从学库 房里取了最新的出来,暖炉足足添了六只。
遗玉因记着中午放学时杜若瑾让人来传的话,下午 出门时便没打搅仍在午休的卢智,提早了两刻钟去到学里。
穿过静悄悄的前院,进到后院中,道旁种植着一排 常青的憩房前面,从左数,第三间屋,便是杜若瑾所说 的秋字间。
许是她来的早,轻敲了两下门,却无人应答,可门 却一触即开,正犹豫着是否要进去,便听身后一阵脚步声。
“小玉,真是对不住,我来晚了。”
扭头便看见一脸歉意的杜若瑾,正快步朝她走来。
遗玉瞄了一眼他额头上的细汗,还有微微泛红的清俊 脸庞,道:“我也是刚刚到。”
“总归是比我来得早。”杜若瑾引她进到布局如同 书房般的憩房中,指着左面一张书桌,让她坐在那里等 后,便走到南面一排书架下面取画。
两人在门前这番动静,却被隔壁其中一个窗下而坐 的人,听了个清楚,正在随手翻看学生课业的男子,一 手抚过纸张上清秀的小字,在屋里其他人疑惑的目光 中,站起身来缓缓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遗玉借着杜若瑾取画的功夫,将他书桌上的摆设看 了一遍,笔架上挂着的毛笔,有几只已经有了明显的磨 痕,可笔锋却十分柔顺,桌侧的几骡纸张整齐地叠放, 上面压着模样大小都差不多的玉质纸镇,靠近她手边 的,显然是学生们的课业,她小心地掀起了几张,但见 每份课业上前用白纸夹着一份长短适宜的评语,字迹清 朗。
看人要从细节,这一张书案,正一如他的主人般,干 净又清爽,认真而细腻,遗玉给头看着朝她走过来的杜若 瑾,对他的欣赏又多了一分。
“你坐着就好。”杜若瑾伸手虚按了一下,让正待 起身的遗玉重新坐好,走到她对面,小心翼翼地将手中 长长的画卷慢慢摊开在她的面前。
“这是……”待看清楚画中全景之后,遗玉忍不住吸 了一口气,太过惊讶的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嘴,有些不 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画卷。
几乎占据了整张桌案的画卷上,一如那晚芙蓉国中所 见的美丽月夜江景,可画中却不再单单只有景——宾客 满座的酒宴,红缭纱飞的大殿,快要和远处江面融成一 片的玉石台阶上,亭亭玉立着一抹模糊又纤细的身影,背 对着众人遥遥望厅,披帛飘飘,似要归去。
这分明是她一时因诗所动,对江长吟之时的场景!
“如何?”
“……很美。”想不出任何的辞藻来形容,心单纯地 为这一幅画而悸动,遗玉放下手,隔空轻抚在画卷上, 却不忍心碰触这幅似真似幻的画。
杜若瑾见她目中毫不掩饰的赞叹之色,唇角漾起一 抹会心的笑容,自五月之后,这同样的一幅画,他绘过 不下百卷,却是在艺比中,暗处再见到那神采飞扬的少 女时,才赋予了它最重要的一抹色彩和灵魂。
“先生,我、我恐怕不能。”不能随意落笔,她怕 会一不小心毁了这幅画,凭这一幅让人望而失神的画, 杜若瑾在长安城中的名声,必会大噪,成为真正的大 家,指日可待。
“你能,因为这才是真正的春江花月夜,这才当得 那一首诗。”他柔和却态度坚地一笑,伸手一指长长 的画卷之上左侧预留的大片空白处,而后撩起永摆,就 势跪坐在她对面的席子上,挽起衣袖露出因常年作画分 外有力的臂腕,竟是一脸认真地帮着研起磨来。
(还有一更,稍晚奉上)
第三一一章 窥见
早上分别到弘文馆、国子监和文学馆宣诏,午饭之后稍息,李泰便在谢偃几人的陪同下,又回了国子监。
东方佑引着他们看过准备妥当的教舍,待魏王点头后,便在谢偃的提议下,引了他们到后院憩房,顺道审查一下之前便整理出来的,一些学生的课业。
谢偃单手持卷,看着推门走出去的人影,伸手招来对面窗下站着的年轻宦官,低声道:
“王爷这是去?”
宦官低头答道:“许是屋里太闷,小的跟去瞧瞧。”
说着他便退出屋去,将门从外面掩好后,一扭头,便看见不远处隔壁屋门外伫立的鸦青色修长人影。
易容后的阿生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他身后站定,侧头顺着他的目光,从半掩的屋门看进。
挂着水绿色帷幔的南窗,屋后的阳光斜射而入,照在窗下一张宽敞的书案上。
书案的一边,侧脸被阳光笼上一层薄纱的少女,乌黑的瞳光正专注于画卷之上,嘴角噙着一抹沉醉之色,挽起的墨灰色衣袖露出小半截藕臂,白皙的手指牢牢地握着笔杆,在纸卷上游移。
另一边,则跪立着一名研墨的青年,正低头看着书案那边的少女,因为陷入某一夜晚的回忆之中,画心大起,扶着砚台的左手缓缓抬起,纤长而漂亮的手指,隔空描绘着对面之人。
被冬日暖阳笼罩,四周滚动着相同气息的两人,丝毫没有察觉到,此刻这无比融洽和协调的一幕,正尽数落入门外一双色泽渐渐变得深沉的青碧眼中。
偷偷咽了下口水,阿生瞄了一眼自家主子按在门框上,指间带着蓝色宝石戒指,因用力而骨节分明的大手。
李泰此刻的心情实在是说不上好,往远处说,就像是那日在归义坊前看见有人伸手帮遗玉整理披风时一般,往近处说,就像是礼艺比试那晚见到遗玉同那少年手拉着手跑进君子楼时一般。
仿佛是为了加深李泰对这坏心情的理解,今天又让他碰上了一次,昨日在秘宅之中,才按压下来的模糊念头,竟然再次被撩拨了起来,只等着一个契机,便会迸发。
遗玉在沉醉于眼前的月夜图时提笔落字,默着那首不属于自己,却该当属于这幅画的诗。
最后一个字跃然纸上,她收笔收心之后,目光从头扫过画卷,因自己那出乎意料协调的字迹,轻松了一口气。
杜若瑾先于她之前回神收回了描绘的五指,郑重其事道:“多谢。”
遗玉抬头见他正经八百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我若说上一件事,恐你就不会向我道谢了。”
“哦?”
她伸手指着诗文,道:“这首诗,名为春江花月夜,实则不是我即兴发挥之作,而先生那画,可是绘于夏季的。”
没曾想杜若瑾一愣之后,竟毫不在乎地摇头道:“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你许是不会信,那日夜宴上的画作,并不是我第一次所绘,早在新春过罢,我便有月余都游荡在芙蓉园中,正是于春作得这幅画,当时不过是依样画瓢罢了。”
真是巧了,长安城的春天来的晚,温差不大,春夏之景相差无几,杜若瑾这一番话,让遗玉心中难免生出一种奇异之感,后世是未有《春江花月夜》正图,可若是有,必当该是眼前这幅的模样才对。
“可是带有印章?”杜若瑾道。
遗玉知道他这是要让自已在画上留印,迟疑之后.道:“日后再说吧。”
杜若瑾稍一思量,问道:“这一幅,实则你我各占半边,你为何不肯留印?”
遗玉看着画卷之上清秀别致、隐露神韵的小字,目光露出光彩,道:“杜大哥误会了,我还没那般妄自菲薄。而是身上只有学里发下的印信,留在这画上,是为不妥,你可愿等上几日,待我寻人制一枚新印。”
那诗是属于旁人的,可她却自恃,这一手完全由她所创的字体,凭着情境,却是当得在一幅画上留名的!
杜若瑾看着她脸上绽放出一如那日在君子楼中他暗窥到的自信笑容,点头道:“当然可以,我恰擅印刻,你若是放心,就把此事交由我如何?权当是谢你题诗了。”
遗玉爽快地应下,又大致同他说了自己对印章的要求,两人讨抡时候,并未注意到不远处门后,几乎是正大光明地偷看的一主一仆。
李泰五指一紧之后,便收回手来,一脸冷淡地转身朝隔壁走去,阿生面色古怪地瞥了一眼门框上清晰的指印,低着头快步跟了上去。
下午上课前,遗玉、卢智等四十余名学生便被从各自教舍里喊了出来,到上午布置好的宽敞大屋里等候。
在他们之前,屋里便已经坐着七八个人,遗玉瞄见季德之后,便清楚这些人多是从魏王府下设的文学馆里挑选出来的青年才俊。
如此,最后参与著书的十三个名额,便要从他们这五十来个人里挑选了。
教舍里的座次,是按照横六纵九来分,刚好足以五十余人满座,文学馆的人素质很好,并没有因为来得早便占据前排,而是较为零散不争地偏居舍内一隅。卢智和遗玉他们四人,挑选了右侧中间的几个相邻的位置。
许是因为双方较着劲,落座之后都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没有半个人交头接耳的,这让屋里份外安静。
钟鸣之后,上午遗运他们见过的谢偃学士独自一人走了进来,这三十出头的中年人,面上带着笑,看着屋里一张张绷直的脸.很是随意地在他们对面的长案上坐下,伸手一摆:
“不必如此拘谨,都带有书吧,随便忙你们的,该看书的看书,该练字的练字。”
说完他竟从桌上拿起一卷文册翻看起来,这让原本还在等着他出题考察的众人。皆是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太学院的一名学生收到高子健眼神的示意,站起身来,出声打断了看书的谢偃,一礼之后,问:
“谢学士,不是说这几日要对我等进行考察吗?”
“我不是说了,让你们各忙各的,”谢偃笑容一收,皱眉斜视这名学生,“还是你听不懂我话里的意思?”
他这么一说,哪怕根本摸不着他此举的动机是什么,可谁还敢再问。
遗玉并没有过多纠结,从书袋里面翻出了近几日都带在身上的数术课业,就此研究起了九宫。
之后众人皆按着谢偃的话,各自忙活起来,半个时辰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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