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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压得无法动弹的泉对近在眼前的那张俊美的笑脸怒骂一句。

　　　　“泉！”

　　　　晃司轻叫一声，像下保证似的说：“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忍了！”

　　　　说罢，他就将泉的双唇含在嘴里不停地吻着、吮着，滚烫的大手不停地抚摸泉光滑的肌肤……

　　　　“我刚才说的……不是这个‘忍’啦……”

　　　　泉挣扎着刚说了半句话，双唇又被晃司捕捉到，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一个又深又长的热吻之后，泉的大脑变成一片空白。他感到了死般的窒息——纠缠着甜蜜！

　　　　——真的好想……死在这个带着痛苦的热吻之下。

　　　　“泉？”

　　　　感到泉柔润的唇渐渐冰冷，晃司诧异地抬起头来，深情的眼睛凝视着泉的双眸。

　　　　——好美的脸！

　　　　泉像不认识似的仔细审视着晃司的脸。

　　　　——这张俊美的面孔如此精致，哪一部分都完美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尤其是眼睛，那水晶般的双眸即使在微笑时都会有一种结冰的感觉。

　　　　——啊……眼神？对了，他们的眼神都很相似，都像冰一样的冷漠；漂亮的面孔极度神似，都那么倨傲、阴沉。是啊！他们是流着相同血液的三个人！他们是兄弟！

　　　　——这美丽的脸实在太像……

　　　　泉的眼前，晃司的脸模糊了，它被不断幻化成广濑和秋人的面孔。一股寒气从身体的深处升起，他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明明是别人！

　　　　他的心痛苦地大喊一声。喊声冲向喉咙，在即将冲出双唇的瞬间被他用手死死捂住……

　　　　“泉？”

　　　　晃司诧异地看泉浑身颤抖着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喉咙深处不断发出“唔唔”的声音，痉挛的眼睛盯着自己，像被魔魇附身一般。

　　　　“……你怎么了？啊？你怎么了？”

　　　　晃司惊恐起来，他以为泉被自己压坏了，爬起来跪在床上扎撒着两手不知所措。

　　　　——没错，是别人！

　　　　泉暗暗提醒自己。

　　　　——消失吧！讨厌的记忆！

　　　　他在心里大喊，驱赶在车祸的瞬间看到的那张狰狞的面孔。

　　　　——总有一天……我不小心……会伤害到你！

　　　　面对眼前这张充满担心的惊慌面孔，泉的心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悲哀。

　　　　“没……没什么！不好意思……”

　　　　泉松开手，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对晃司笑笑。

　　　　“啊——”

　　　　看到泉没事，晃司的神经一松弛，身体颓然倒在床上。

　　　　“对不起！因为憋太久了，忍不住猴急起来！”

　　　　他仰面朝天躺在床上，手枕在脑后，两眼望着天花板，嘴里念念有辞地叨叨起来。

　　　　“受不了，我实在是没耐性！应该去背化学程式，冷却一下。你的病才刚好，我就这样，我真可恶！”

　　　　他支起身拉过被子给泉盖好，轻拍着泉的肩膀，柔声说：“今天累了吧？手术后第一次外出嘛，而且又淋了雨。早点睡比较好，啊？”

　　　　泉的眼睛依然没有离开晃司的面孔，一眨不眨。眼前的幻影渐渐消失，晃司的脸清晰起来。

　　　　——是别人！

　　　　泉疲累地松一口气——

　　　　——这个人，是晃司！他是我的晃司！不是……别的什么人！

　　　　“我抱一下你的肩膀就好，可以吗？”

　　　　泉受伤地轻声恳求，伸出双臂把晃司紧紧抱住……

　　　　他抱得那么紧，以致于晃司都能细致地感受到他的呼吸和“扑通、扑通”的心跳。晃司的身体开始发热，每一个毛孔好象都在渐次张开，腾腾的热气不停地从里面蒸发出来，顺着肌理寻找挥发的缝隙。

　　　　晃司的脸被蒸得通红，额上现出细密的汗珠。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痒，痒得他忍不住想有所动作。

　　　　“唉……泉……”

　　　　他喘息着，终于忍不住对泉说：“我这个人……人格有点不完全，所以全身被贴得紧紧的就……”

　　　　听了晃司的话，泉的双臂缩回去了，但身体依然紧紧地靠在晃司身上。

　　　　忽然，晃司的身体猛地一颤，硬硬地僵住了。一件他根本没有想到的事发生了——泉……竟然采取主动！

　　　　“……啊……咦？咦咦咦？你没耍我？泉……”

　　　　“安静啦！”

　　　　泉红着脸阻止了晃司的叫喊，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啊……噫……哈……哇……哇啊——”

　　　　晃司僵硬着身体挺起胸膛仰起头，不停地眨着眼睛忍受由于泉动作的生涩带来的不适。在情事上从来没有处于被动的他终于在泉笨拙的手中释放了。

　　　　“呼——呼——”

　　　　身体终于柔软下来。晃司大口喘息着擦了擦额上的汗，侧身搂住泉。隔着衣服，他感到了泉身上蒸腾的热气。

　　　　“拓人也……全身都滚烫了！”

　　　　晃司细声低语着脱去了泉的衣服，大大的手抚摸着泉汗湿的脊背……

　　　　“没……没关系！我来……我来就好了啦！你别……”

　　　　泉紧张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结结巴巴。

　　　　“嘘——”

　　　　晃司轻声阻止住泉，柔声问：“现在这样子……舒服吗？”

　　　　泉没有吭声，最后放松了身体把自己交给晃司，静静享受那母鸟轻啄般的吻和满含爱意的抚摸，让自己沉浸在如潮水般的爱欲之中。

　　　　“腰部……再靠近一点。……对，一起来……”

　　　　耳边，传来晃司燃烧的声音。不知不觉中，泉开始配合晃司的动作，身体，随着晃司的节奏而律动。

　　　　——这份活着的感觉是晃司给我的！只有晃司才能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所以，别察觉出来！你可千万别察觉出来呀，晃司！你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那我们就……所以，永远都不要知道真相！我，死也不说！

　　　　“……呼……嗯……嗯嗯……呜呜……”

　　　　脑海里，幻想出晃司知道实情后浑身鲜血淋漓的惨象，让欢愉的呻吟变成了痛苦的呜咽。血泪再次涌出眼眶，泉匍匐在床上，让自己折翼的身体随着晃司去飞翔——

　　　　——以膝盖跪地、痛苦地匍匐前进……过去那个蓝色的梦现在成了真。无论我怎么逃，都不断向我逼近的……那个可怕的恶梦……

　　　　——但愿这次这个鲜血淋漓的梦……不要像蓝梦一样成了真就好……

　　　　

　（10）

　　　　南条家的宅院，广濑的住处。

　　　　仓内正在服侍准备出门的广濑。他拿来了西装马甲和外套，刚帮广濑穿到一半，门“哗”地一声被拉开了，一股森然的冷气冲进房里，伴着秋人铁青的面孔。

　　　　“秋人？”

　　　　广濑诧异地看着秋人阴冷的眼睛，有些不悦地说：“进屋前，多少也出个声……”

　　　　“给我离广濑远一点！”

　　　　不等广濑说完，秋人就冲着仓内大吼一声。他冲过去从仓内手里劈手夺过外套，“以后广濑身边的大小杂事，都由我来处理。我每天都和广濑在一起，原本就是广濑的副手吧，所以不管广濑去哪里，我都绝对要跟去！”

　　　　说罢，他殷勤地替广濑撑起外套。

　　　　广濑无奈地呼一口气，一边穿外套一边尽量和缓地对秋人说：“秋人，你不能这样……”

　　　　“没关系没关系！我已经这么决定了！”

　　　　秋人再次打断广濑，一边帮广濑整理衣襟，一边讨好地说：“我以后都做乖孩子嘛，好不好？每天的行程，我也可以帮你安排。你要求性格机灵、像影子般内敛、有气质，这些都不成问题！”

　　　　“广濑少爷……”

　　　　“你闲着没事去热个车也好。做回你看门狗的职位！我应该警告过你别碰广濑吧！肮脏的东西！”

　　　　被冷落在一旁的仓内看着秋人肉麻的作派，忍不住想提醒广濑出门的时间，不料却被秋人恶狠狠地抢白了一顿。虽然处于下人的地位，但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仓内不禁呆住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秋人！”

　　　　广濑隐忍着咬了咬牙，扶了扶眼镜克制着对秋人的不满，极力和平地说：“虽然你是我弟弟，但我也不允许你这样子对仓内说话！他是我的随从，不是你的，他只听我一个人的话！”

　　　　“随从？哈！根本是下人、跑腿的吧！”秋人带着无比的轻蔑横了仓内一眼，“只是做点杂事、兼任保镖罢了，还一副总管大人的德行，嗤！我看了他就火大，更别提他还二十四小时黏着你、用那种想吞了你的眼神望着你，简直恶心死了！”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煽在毫无防备的秋人脸上。秋人被打得愣住了。他根本就没想到从小那么宠着他的哥哥会动手打他，而且还异常严厉地对他说：“跟在我身边是仓内的使命，这是常识！你敢侮辱这个常识，就等于侮辱我，懂吗？”

　　　　眼泪像早已储备好的池水，顺着打开的泪腺唰唰地流出来。秋人抹着眼泪，露出无助的眼神，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广……广濑……哥，你比较喜欢……仓内……不喜欢我呀？你不要我了？你讨厌我了？你……你不要我了？妈妈以前也……抛弃我……不要我，爸爸……他每天都揍我。……哥……你比较喜欢仓内，都不喜欢我……”

　　　　他捂着脸不停地啜泣，不但语气像个小孩子，连相貌都变了——变得完完全全像个小孩子。这让广濑起了恻隐之心，多少产生了些自责。他搂过秋人，掏出手帕替他擦去眼泪鼻涕，摸着他的头低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对不起，我刚才不该打你！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是我最重要的弟弟，秋人！”

　　　　“真的？你没骗我？你真的没有讨厌我吗？”

　　　　秋人睁着天真的眼睛望着广濑。

　　　　“嗯……真的！”

　　　　“太好了！”

　　　　秋人欢叫一声扑到广濑怀里。

　　　　“我好高兴！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他搂住广赖的脖子靠在广濑的胸前，嘴里说着孩子般天真的话，眼睛却像一只带着毒药的利箭阴阴地笑着狠狠地射向仓内，惊得仓内出了一身的冷汗，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的心头，无论如何挥之不去。

　　　　“……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黑色奔驰车内，仓内稳稳地把着方向盘，不时从后视镜中看一眼一手搂着广濑的肩，一手轻抚着广濑大腿的秋人，听着后座上传来的轻声细语。

　　　　“那个老头子，还有其他无聊的事通通忘掉就好了！如果能自由调整大脑、消掉记忆就好了！这样你就可以只想着我一个人了。只要还有记忆，广濑你就永远无法自由！”

　　　　秋人的额角抵着广濑的额角，缠绕着广濑脖颈的手指轻抚着广濑的嘴角，细语的双唇在广濑的耳边轻声说：“好不好，你把脑子调整一下啦，广濑！”

　　　　广濑木然地坐着，微闭着双眼像是没有听到秋人的话，也没有感觉到他逗弄的手指、吹在耳边的气息，仿佛身边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一样。

　　　　“广濑，从小到大，就只有你对我最好，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秋人抬起头来，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广濑，轻声说：“不过你对我好……其实是另有隐情吧？”

　　　　细细的语声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广濑的耳边轰然爆响，一向沉稳的广濑失态了，他受惊了似的大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秋人。

　　　　“……不过没关系！”

　　　　秋人并没有因广濑的失态流露出得意，他伸手碰碰广濑僵硬的下巴，正了正本来就打得很好的领结，继续用轻柔的细语说：“真的没关系！只要你再多做一会儿我的广濑就好。”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秋人……”

　　　　终于有所反应的广濑不明白地问。

　　　　“广濑，我会还你自由、让你幸福的。再等一会儿就好……”

　　　　秋人的眼里流露出阴险的柔情，让广濑感到惶惑、感到不安。什么时候，他居然失去了驾驭这个弟弟的能力？秋人，他究竟要做什么？

　　　　

　（11）

　　　　深夜，疲累不堪的泉一回到医院就昏昏睡去，守护在他身边的晃司却没有一点睡意。白天经历的种种，像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中一遍遍放映，让他的心潮不能平静。

　　　　“因为我还是必须回去！回到足球那里！我要用这双脚重回球场！……奇迹？不可能？我才不管！我高兴怎样就怎样！我就是要回去踢足球！你给我——好好待在旁边，看着我重回球场！……所以，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专心看着我就好了！”

　　　　泉的话在耳边一遍遍回响。

　　　　“足球和你，我都要！”

　　　　这一句最是触动了晃司的心弦，让他刻进了骨子里！

　　　　——足球和我，你都要？那么说，我，终于也可以做你心目中无可替代的事物了吗？真的吗，泉？

　　　　——但是，还是不行吧！没有了足球的你，会把我当成你生命中的唯一吗？没有了足球的你，还会是我的泉吗？还会是吗？没有了足球的你，究竟能和我走多远？能走一生吗？能吗？

　　　　——毕竟……还是要回到足球那里去……才行吧……

　　　　看似终于得到了想要的，却又被强烈的不安压迫着，这种感觉煎熬着晃司无法安宁。他站起来，悄悄离开了病房……

　　　　涉谷住所的门悄然打开，晃司无声无息进入房间。这里是他来过的地方，所以知道电子门锁的密码。

　　　　“拜托！进门吭个声好吗？”

　　　　涉谷被他的突然造访吓了一跳，拍着砰砰乱跳的心拿来了两罐啤酒，递给晃司一罐，看了看他凝重的面孔，“这么晚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白天你们去哪里了？”

　　　　晃司坐在沙发上，拉开啤酒一口气喝了个精光。重重吐一口气，他才把今天在堤坝上发生的事和泉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涉谷。最后，他问：“……你说，到底有没有奇迹？这样的奇迹到底发生过几次？”

　　　　“嗯——”

　　　　涉谷想了想说：“详细的数字我也不知道。不过，奇迹的确发生过。以前真的有从这种绝望的伤病中奇迹复元的例子。”

　　　　他坐在沙发上缩起一条腿抱在怀里，下巴放在膝盖上，若有所思地一笑，“必须回到足球那里去啊！嗯，很像泉会说的话。泉这个人，总让人觉得，再怎么不可能的事也是有可能的。可是，‘相信’的力量是一把双刃刀。‘相信’虽然能创造奇迹，但相反地，力量若过于强大，万一奇迹没有发生，那种绝望感，也会深到无法估计。泉的性格……如果……改变一下想法，接受自己是残障者，以残障者的身份积极地活下去，事情也许还没这么糟。不过……”

　　　　他深深叹一口气，接着说：“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容易认输的人！目前这个时候，只能说……泉所受的伤，可以复元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最大限度了。手术之成功，甚至获得了在下届美国医学会上演讲的殊荣。以泉那么严重的伤，治疗到现在居然能以膝盖跪立、能自行排泄，这已经是一种奇迹了。单靠努力、祈祷、力气，未必就能完全复元。但这并不表示，更大的奇迹就一定不会发生。每每有新的医疗技术问世，就会有病症被克服。不过治疗好一个人，不代表每个人都能治得好。起码……虽然也许是几年或者几十年以后的事，但将来有一天，脊椎受伤说不定可以像骨折、扭伤一样，非常容易就能治好……”

　　　　听了涉谷的话，晃司的心里似乎得到了些许的安慰，又似乎还在茫然。

　　　　——相信！我能做的也只有相信了！泉深信不移的信念、永不放弃的战斗……我都唯有全盘相信！

　　　　在驾车返回医院的路上，他这样想。

　　　　——我唯有相信泉、待在他身边、随时帮他。虽然实际上……或许我什么也帮不上……

　　　　这样想着，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可是……万一……

　　　　心脏突然猛跳了一下，一股莫名的恐惧摄住晃司的心——

　　　　——万一……泉的努力、祈祷、力气……万一10年、20年或者更久，泉都没有完全复元，那……

　　　　无底的黑暗向他袭来，那种比死更加让人难以承受的活着的悲哀该如何去面对？晃司的心里又没了底，跟涉谷聊过后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信心又被未来能够感知的绝望吞噬了。

　　　　——不行！还得去找涉谷。

　　　　他恐慌地打转方向盘，从已经到达的医院门口再次向涉谷的住处驶去。

　　　　打开门，晃司发现玄关处多了一双鞋，那不是涉谷的鞋子。

　　　　自己离开后又有谁来了吗？

　　　　晃司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不去打扰涉谷和他的客人，过一会儿再来。他刚折返身子想关上门，客厅里传来的话语让他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照你说的，这个事件，我已经请警方列入极机密案件来处理，不过对方的权利显然更大，整件事情早就被他们压下来了。想去采访的三流记者，据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