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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轻吻印上额头，低沉温柔的声音传来问候——

　　　　“早！泉，你睡得好香！”

　　　　泉做梦般地看着晃司平静温柔的面庞，眼里流露出晃司熟悉的不安和恐惧，仿佛不敢确定身边的人似的轻唤一声：“晃……司？”

　　　　那眼神，让晃司好像看到了没有自己时的早晨独自醒来的泉。

　　　　“别怕！我在这里！”

　　　　听到那令人安心的声音，泉不由自主地翻身贴上晃司的胸膛，紧紧抱住晃司的脖颈，头埋在晃司的肩窝里，像一个不愿长大的孩子。

　　　　“怎么了？泉，做恶梦了吗？”晃司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

　　　　紊乱的呼吸、不安的心跳在温柔的抚摸下均匀了。泉静静地、静静地享受着这充满爱意的抚摸，这是他最喜欢的触感，恋恋不舍，直到时间的概念再次闯入意识的空间。

　　　　“蛮厉害的嘛！”他抬头瞟了一眼床头柜上显示的时间——七点零五分。“夜猫子不能这么早醒来哦！”他点一点晃司的鼻尖。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晃司温柔地微笑着，“万一醒来后，你不见了，我会死掉的！”他继续抚摸着泉爽滑的黑发，“昨天也是。因为前一晚根本睡不着，所以才那么早去找你，对不起！”他捋起泉垂落的碎发，“我愿意争取每一秒钟，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整整两天……”泉又低头埋在他的肩窝，“你都没睡吗？”

　　　　晃司又一笑，将他搂得更紧些，分外宠溺，“我一直在欣赏你的额头和你熟睡的样子。这么宝贵的时间怎么可以睡觉？太浪费了！”

　　　　“真是……笨蛋！”

　　　　泉嗔怪着轻骂一声，脸偎得再深一些。晃司依然抚摸着他的头，两个人静静地躺着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晃司享受地轻叹一声：“泉，你身上，总是有太阳的味道！”

　　　　泉听着那一声叹息，心，突然化成了水。他明白，自己喜欢晃司！喜欢晃司的手，喜欢晃司的味道，喜欢晃司看着自己的眼神，喜欢晃司的头发和体温，还有仿佛发自身体深处的声音。

　　　　全部——晃司的全部，自己都喜欢！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是自己始料不及的，那么，这样走下去……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好害怕！

　　　　晃司感到肩头湿了，一惊，急忙问：“怎么了，泉？”

　　　　他慌忙抱着泉坐起来，捧住泉的脸到处看，“……泉，有哪里痛吗？泉……”

　　　　泉用力低下头，不想让晃司看到自己的泪，强忍的结果就是脸皱成一团，最后让哭声溢出喉咙。

　　　　“不要……这么温柔……”

　　　　泉哽咽着，把晃司抱得更紧了！

　　　　

　（7）

　　　　按照复健计划，今天是到医院检查的日子。从饭店出来后，晃司就载着泉直接去了医院。因为教练也会在医院，所以晃司就在车里等着泉。

　　　　大约半小时后，晃司看见泉以现有的最快速度冲到了车前。他兴奋得满脸通红，迫不及待地趴在车窗上冲晃司大喊：“晃司！晃司！教练说我下午可以去场上练习了！”

　　　　“啊？！”

　　　　晃司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教练说我恢复得比想象快，虽然还不能和大家做相同的练习，但先让我适应团队，所以下午和主力队员一起练习，３点前就要到练习场去。终于能到练习场和队员们在同一个地方练习了！”泉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道。

　　　　“啊……真的？”晃司不相信地看着那张兴奋的脸，“太棒了！也就是说……可以和这里说再见了？”

　　　　“是啊！”

　　　　泉的脸上绽开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他快速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心急火燎地说：“要早点回宿舍，吃了饭好准备下午练习！”

　　　　他兴奋地搓着双手，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一回头，却发现晃司又用那种鸽子受惊般的慌张表情看着自己。

　　　　“晃司？”泉不解地问，“干嘛张着嘴巴发呆呀？”

　　　　“啊……没什么！”

　　　　被泉的笑容吓着了的晃司急忙避开泉的目光发动了车子，“我真的……替你高兴！”

　　　　“噢！”

　　　　信以为真的泉并没有琢磨晃司的表情，乐不可支地一门心思想着下午的练习。

　　　　晃司小心地掩饰着自己的不安，缓缓地开动车子。在汽车的轰鸣声中，他仍然能听见自己的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

　　　　刚才，泉的笑容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从来没见过泉笑得这么开心！这样的笑容真是太耀眼了！任何人见到了这样的泉，都一定会被他所吸引，情不自禁地为他着迷，然后会深深爱上他。这一点是肯定的！因而，自己才会感到胆战心惊。

　　　　就这样，晃司又开始在宿舍和户外练习场之间每天接送泉。只要有时间，他就会去看泉练习，虽然泉现在只不过是慢跑和协调训练，他也看得津津有味。

　　　　自从泉开始和大家一起练习后，练习场周围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基本都是周围学校的女孩子们。对于一个没有球星、非一流的球队来说，这样的场面可不多见。队员们虽然明白女孩子都是冲着某个人来的，但在这么多花蝴蝶般的女孩子的围观下，谁都不愿放弃展示自己的机会，所以大家的训练也格外有劲儿，不知不觉中，队上的实力也提高了不少。

　　　　“哥！”

　　　　这天下午，正在练习的泉忽然听到芹香的叫声，一回头，他看见了久违的妹妹和她的好友美穗站在围观的人群当中。

　　　　几个月不见，芹香变得更漂亮了！虽然现在家道中落，但因了泉的资助并没有使崛内家的日常生活遭到太大的滑落，加上崛内夫妇很爱自己的两个养子，竭尽全力培养他们，所以芹香和优吾现在仍然在私立中学就读。

　　　　泉向芹香走去，围观的人群立刻起了轻微的骚动。女孩子们纷纷猜测着这两人的关系，明白了他们之间关系的人有的投以羡慕的目光，有的则报以无奈的嫉妒。大家朝这边挤过来，都想在最近距离一睹泉的风采。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已经比较习惯被围观的泉来到芹香面前，目不斜视地微笑着问。

　　　　“我们一开始就来了。以后也会常来看你。这个练习场离学校这么近，真好！”

　　　　芹香显得兴高采烈，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骄傲的光彩。就像被太阳照亮的月亮，虽然发光的不是自己，但也足以让周围的星星黯然失色——她可是泉的妹妹啊！

　　　　“傻瓜！不可以翘课哦！”泉点着她的鼻子提醒道。

　　　　“没关系啦！反正都在横滨，这么近。你的腿没事了吗？”芹香关切地问。

　　　　“嗯，没事了！”

　　　　“啊，那就好！”

　　　　芹香放心地笑笑，接着说：“优吾说也要来的。那小子最近开始打篮球就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篮球？”

　　　　泉纳闷了，弟弟不是一向比较喜欢足球的吗？为什么会去打篮球？

　　　　“对了……”芹香没有理会泉的不解，伸手拉过泉的耳朵低声问，“南条大哥没来吗？”

　　　　泉的脸一红，眼睛偷偷瞥向一边。

　　　　芹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在球场角落的树荫下，那头优雅的狮子正盘踞在长椅上悠然地看着这边。那样显眼的人物，在这个地方居然被如此地忽略了。

　　　　不知为什么，芹香的脸在看到晃司的一瞬间也红了。她凑近泉的耳朵悄悄说：“好久不见，还是那么帅！我去他那里好不好？”她恳求道，“好不好嘛？我去打个招呼嘛！”

　　　　“在那之前，你先看看周围！”泉小声提醒道。

　　　　芹香向周围一看，发现围着两人的女孩子们一个个都竖着耳朵瞪大眼睛拼命地想听清楚他们的对话。这种情况下若去和晃司打招呼只能使单纯的球迷变成球迷加歌迷，那样会乱上加乱，谁也走不了。

　　　　“这里不方便，你去停车场等我，一会见！”

　　　　泉小声说罢就离开了妹妹。芹香也打算马上去停车场。没等她迈步，女孩子们就把她围了个水泄不通，有的请求和她做朋友，有的问她泉什么时候能出赛。芹香挤得满身是汗也没挤出人群的包围。

　　　　“不好意思，我们在赶时间！”

　　　　在一群女孩子的唧唧喳喳声中，突然响起的低沉男声让众人一愣。一个高大的人影突入人群，搂过芹香的肩膀，“小芹，我们走！”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晃司就分开人群带着同样愣住的芹香走远了。

　　　　走到半路，芹香突然想起还要等优吾，晃司就先去了车库，芹香和美穗又返回了球场。当她俩快到的时候，发现优吾已经在那儿了。看到那么多的女孩子，他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正东张西望不知所措呢！

　　　　“优吾！”

　　　　芹香叫了一声后埋怨道：“怎么这么慢？哥哥他们都练完了！”

　　　　“啊，我已经拼命赶来了！”穿着学生制服、个头已经比芹香高许多的优吾急忙解释道。

　　　　还未散去的女孩子们听到他们的对话又将注意力纷纷转向这边。看到长相和泉颇为相似的优吾，大家似乎已经猜到了他和泉的关系，你推我搡又朝姐弟俩围了过来。芹香急忙拉住还没搞清状况的弟弟迅速离开了球场。

　　　　“啊，优吾，这边这边！”

　　　　来到露天停车场，三个人正在到处找泉的时候，传来泉的叫声。三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在停车场僻静的角落，晃司坐在F50的引擎盖上，泉站在他旁边正向他们招手。

　　　　三人来到泉的身边，泉笑着问优吾：“优吾，你开始打篮球啦？”

　　　　优吾正要回话，不料芹香抢着说：“这小子怕长不高才打篮球的。”

　　　　“姐，你真多嘴！”优吾红着脸不满地瞪了芹香一眼。

　　　　“那么，长高了没？”泉打趣地笑着问。

　　　　“不是因为怕长不高啦！”优吾小声咕哝道，“是因为……我再怎么厉害也踢不赢哥哥，所以才选篮球的。”

　　　　“你当然赢不了哥哥！”芹香斩钉截铁地抢白道，“想踢赢哥哥？下辈子吧！”

　　　　“姐……”优吾红着脸狠狠地瞪着芹香，“你很罗嗦耶！”

　　　　看着你一句我一句很有兴致斗嘴的弟妹，泉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他愉快地对弟妹说：“难得大家都在，一起吃个饭吧！我换个衣服就来。”

　　　　“啊，可以吗？”芹香一听泉的话，立刻跳起来，“哥，你不忙吗？”

　　　　“嗯！”看着欢欣雀跃的妹妹，泉点点头，“今天我已经没事了。偶尔到外面吃个饭也不错啊！”

　　　　“那我去换辆车。这辆是两人座的。”晃司插进来说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叫计程车。”泉对晃司说。

　　　　“无所谓。”晃司笑了笑，“叫没事的人把车开来就行。我来做司机。”

　　　　“你做司机？”泉不解地看着晃司。

　　　　“你们兄妹自家人团聚，你以为我那么不识相吗？”晃司笑眯眯地说，“我在外面等你们，之后再送小芹她们回去。”

　　　　“啊……那我……”

　　　　美穗难为情地插进来，芹香才突然意识到她的存在。兄妹们在一起吃饭，她一个外人在场肯定会别扭的。正在为难之际，晃司搂过美穗笑嘻嘻地说：“那，我们一起去喝个茶好了。反正我们都没人要！”

　　　　美穗被晃司突然的亲昵动作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热气球，轻轻的、飘飘的，快把持不住要飞起来了。

　　　　“不准！你又来了！”

　　　　正当美穗兴奋得不知所措的时候，泉突然大叫一声，冲上去抱住晃司的胳膊将他从美穗的身边拉开。

　　　　“你这家伙！”他训斥道，“不要老是打女孩子的主意！”

　　　　他紧抱着晃司的胳膊不放，像怕一松手晃司就会去做对不起自己的事。他通红着脸着急地对美穗和弟妹嚷嚷道：“美穗，你也一起来吃嘛！芹香、优吾，好不好？”

　　　　“举双手赞成！”

　　　　看到哥哥和晃司如此亲密，芹香高兴极了，她跳着嚷着表示同意，却没有人注意到优吾的脸上露出惊诧的表情。

　　　　“我马上回来，你们等一下！”

　　　　得到妹妹的同意后，泉高兴地去换衣服。优吾看着哥哥张了张口却没有出声，疑惑的眼睛一直目送泉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后，才回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晃司。

　　　　“喂，是我！帮我把GB开到练习场来。……我没时间说明，反正开来就是了！”

　　　　晃司通完电话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放进口袋，就感到一道刺人的目光射向自己，他顺着目光的来源看去，发现优吾很不友善地盯着他，不由疑惑地问：“怎么了？”

　　　　“你……”优吾通红着脸，极其认真地问，“你是不是……同、同性恋？”

　　　　这一句细若蚊蝇的话像一个霹雳震呆了在场的几个人。晃司看着优吾，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你胡说些什么啊？”

　　　　半晌才清醒过来的芹香一声怒喝，挥起拳头砸在优吾的脑袋上。

　　　　“怎么突然揍人嘛！”

　　　　优吾捂着脑袋慌忙躲避芹香的二次攻击。

　　　　“那又怎么样？”

　　　　芹香瞪圆了眼睛威胁地看着优吾，惟恐他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可、可是两个男生就是奇怪嘛！”优吾不吐不快地大声说，“再这样下去，连拓人哥都会被影响的！”

　　　　“你敢批评哥？”芹香气急败坏地大喊道，“你再说一次呀？我杀了你！”

　　　　她怒吼着向优吾扑去，挥起两手劈头盖脸地打过去。优吾一边举起胳膊抵挡着，一边不死不休地说：“可是……该怎么说呢？姐你好怪！”

　　　　芹香快哭了。她费力地掐住优吾的脖子使劲儿摇晃，一副恨不得要掐死弟弟的样子。

　　　　“我不是同性恋。”晃司低沉肯定的声音阻止了姐弟俩的纠缠，“我只是喜欢你哥哥而已。”

　　　　“那不就等于是同性恋？”

　　　　摆脱了芹香的优吾听到晃司的话后冲到晃司面前，像一只准备斗架的小公鸡一样竖起了浑身的羽毛。

　　　　“不对！”晃司很干脆地说，“我不爱泉之外的男人，就算你是泉的双胞胎兄弟，我也不会爱你。”晃司摘下墨镜，剔透的双眸坦诚地直视着优吾，“我只喜欢拓人一个人！”

　　　　优吾呆住了！那双眼睛，在说到“拓人”的时候，流露着温情，蕴含着忧伤，即使自己现在还不能够完全读懂它，却也能感觉到心在因它而颤抖。

　　　　“可是……”优吾有些语无伦次，“你这和同性恋……有什么不同？”

　　　　他想搞搞清楚。

　　　　“凡是真心爱过的人都可以了解。”晃司平静地说，“因为爱的是对方这个人，无论对方是什么形态都无所谓。”

　　　　“我也有喜欢的女孩子呀，我就不了解。”

　　　　他还是觉得两个男人相爱很奇怪。

　　　　“那么，如果那个女孩子是男的，你就不爱他了？”晃司反问道。

　　　　“废、废话！那当然！”优吾吭哧道，“我只喜欢女孩子！”

　　　　“那就表示……”晃司不无惋惜地叹一口气，“你并没有真心喜欢那个女孩子。会因为性别不同而改变的爱，不叫真爱！”

　　　　想起泉充满阳光的笑脸，晃司的心中满是温情，“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话，是没那么多顾忌的！”

　　　　晃司的脸上一片坦荡。

　　　　优吾沉默了，他好象多少明白了一点，但还是觉得难以接受，毕竟一般人都不会这样不是吗？

　　　　“大家干嘛一副认真的表情？”

　　　　突然传来泉的声音让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优吾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他低下头转身背对着泉不敢吭声。晃司则暗喘一口气，拍拍扑扑乱跳的心庆幸自己的话没被泉听见。但泉还是注意到了优吾脸色和举动的不正常，转而冲晃司吼道：“喂，晃司，你刚才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啊，车子来了！”晃司迅速转移话题，“我最近第六感不错嘛！”

　　　　果然，一阵大马力发动机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不一会儿，黑色的奔驰GB就开进了停车场。涉谷从车窗探出头来不满地说：“真是的！能叫本少爷当司机的也只有你一个！”

　　　　“啊，涉谷大哥，好久不见了！”

　　　　芹香向涉谷挥挥手。

　　　　“啊，小芹，你在呀！”

　　　　看到芹香和美穗后，涉谷的脸立刻笑开了花。

　　　　已经被优吾毁灭了所有好心情的晃司对泉说：“泉，我临时有事，涉谷会送你们的，你们去吃好了。”

　　　　“啊？”泉有些意外，“是工作吗？”

　　　　“算是吧！”

　　　　晃司笑了笑，看了一眼还在盯着自己的优吾，问泉：“明天８点半吗？”

　　　　“嗯！”泉点头。

　　　　“那我等你哦！”

　　　　“嗯，谢了！拜拜！好好工作哦！”

　　　　“嗯，知道啦！”

　　　　晃司笑着点点头。泉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