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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西北的江湖-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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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如此,还用我说吗?”慕非难眨眨眼,似略有不平的说:“为什么你就觉得楚俊风是好人,而我是坏人,因为你看见了我伤人,而没看见他伤人、杀人?别傻了,江湖中的人,有几个人是手上干净的,谁的手上没有无辜人的鲜血?”

  “也许吧,”莫西北点点头,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那里的血管正突突的跳着,带来阵阵压抑的痛苦,“你说的有一点没有错,江湖上的人,哪有干净的,所以,我也好,红绿、连云、蒙蒙也好,我们要活着,就只能靠自己,我不用你的保证。”

  眼见莫西北起身往外走,慕非难一阵的烦躁,叫住她问了声:“你要去哪里?”

  “放心吧,我不是傻子,既然知道了逃不掉,就不会白浪费力气,我也不放开你了,你的功夫比我高明,穴道很快就会解开,我要去睡一会,离天亮还早呢。”莫西北说完,轻轻推门而出。外面的夜色很好,如果不是窗外大片盔甲反射着月亮的光芒,映得一片银亮的话,就会更完美,莫西北这样想着,在慕容连云屋中的长椅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慕容连云将一块看起来很有年头的牛皮拿了出来,对莫西北说:“这是你说我该拿出来的东西,现在我拿出来了,该怎么处理,都随你的便好了。”莫西北皱了皱眉头,也不多话,只抓起牛皮到了客栈楼下,黄锦居然正在一楼的小圆桌上喝茶,很优悠闲,端杯的手高高翘起小指,做兰花状,见了莫西北倒似有几分惊喜,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们究竟说了什么,除了他们彼此之外,再无人知晓,所有人知道的,就只是结果,红绿带着蒙蒙在当天一早就起程离开河南府回了江南,替莫西北继续打理四楼的生意,而莫西北则带着连云,跟随东厂的人,转道去了京城。

  第一卷完结

  第二卷风过留痕第一章如鱼得水(上)

  呼唤票票……

  这一年的秋天,京城表面一片平静祥和,实则,却是暗潮汹涌,嘉靖帝本是以藩王身份承继大统,虽然年纪尚轻,但为人精明干练,早不满朝中大臣鄙薄自己的出身,平日在政事上多加留难的状况,励精图治不过数载,已经将大权牢牢握在手中。这一年,正为了给亲生父母上尊号的事情同大臣对峙,年初开始,若干上表反对的大臣都被寻了错处下了锦衣卫狱,打的打,罚的罚,杀的杀,原来算计着法不责众的群臣们这才明白过劲,再不敢多言。

  朝堂上当了闷葫芦,就越发想在私底下去寻个乐子,这一日下了朝,几个平时交好的官员相约要去喝酒解闷,只是换了便装后去了平日里常去的酒楼,却是门庭冷落,生意萧条,点的酒菜迟迟不上桌,上来后,味道也大不如平时。

  几人素日没有受过如斯待遇,自然一时大怒,掌柜的早候在门口,此时爬进屋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直诉说:自家店里的掌勺大厨,日前被一家新开的春风如意楼请走,这家春风如意楼开业不过数日,已经将半条街上各家大酒楼的掌勺尽数网罗而去,眼见,他们就没有活路了云云。几个官员听着有趣,自然起身就按掌柜说的,直奔春风如意楼。却见几条街外一片原本的旧式小酒楼已经被重新粉刷装饰一新,远远的就看见酒旗招展,此时天色刚暗,那酒楼外已经是挑出了一排整齐的琉璃宫灯,照得整条街亮堂堂的。越发衬得这酒楼气派堂皇。走近些再看,这春风如意楼门口左右,居然还各站了一排身穿大红轻纱裙的少女。长相出挑还在其次,最难得地是十二名少女高矮胖瘦一致。梳着清一水的流云髻,斜插金步摇,见了人来,便轻轻一福,娇声说道:“贵客请进。”

  几个官员中的一人猛地一拍脑袋。对其他几人说道:“瞧我这记性,早几天就听说,京城里新开了家好排场的酒楼,招待地客人都是非富即贵,怀里若没有百十两银子的人,是门都不敢进去的,仿佛记得叫什么楼的,莫不就是此地。”

  “凭它叫什么楼也好,也不过是爷们消遣的地方。还能张狂到哪里去?”另一位官员听了后不免蹙眉冷哼了一声,大不以为然。

  “这个地方听说可不一般,”先时说话地人连忙摇头。“据说背后站着的是那个。”说着手指轻轻向东一指,众人立刻噤若寒蝉。原本想赶紧离开。只是微微驻足,终耐不住门口少女撩人的眼神。腿如同不停使唤一般,载着身子,就直奔大门去了。

  这间春风如意楼的老板,此时正在二楼的一个雅间里,她不惯坐桌椅,此时就栖身在半开的窗口,手里执了一只雕刻岁寒三友的象牙酒壶,自斟自饮。一身浅水绿的绸缎长袍已经皱了一片,因已有了三分醉意,随着身子微微晃动,束发的缎带夹杂着三两丝地头发飘出窗外,若不是楼下忽然的一阵吵闹,她此时的姿态,颇让人担心,下一刻,她会不会因为醉酒,而摔出窗外去。

  “什么人在外面大喊大叫?”伙计早跑上楼来敲门,房门虚掩,得了允许,就赶紧推门进来,一抬头,正瞧见坐在窗口地老板随意的一回头,明明流转着醉意地眼神,只一眨眼就清亮如水,直看地伙计心神一震,忙低声回道:“是户部刘大人家的三公子,只因为迷上了弹琴地清溪姑娘,这几日一直在咱们楼里流连,今儿不知怎么了,他家大娘子领着几个小妾找了过来,要撕打清溪姑娘,被护院拦住了,这时正要打砸楼下的东西呢“这么热闹,值得出去看看。”老板点点头,随手把象牙壶一抛,伙计只觉得,心疼得眼皮跳动,难得这样一只好壶,即便不值千金,也总值百十两银子,这样落地一摔,怕是坏了。正不错眼的盯着酒壶,就听已经走出两三步的老板说了声“还不快带路,”赶紧收回眼,跑在前头,其实他还是看到了,那酒壶在空中打了若干个转,铛的一声,稳稳落在屋子正中的桌上,剩下的半壶残酒,却是一滴也没有溅出来。

  春风如意楼的一楼是开放式的大厅,能同时容纳几十桌客人,大厅当中设琴台,各桌只提供琴棋书画并笔墨纸砚或是清茶素点鲜果,是供赏茗听琴的去处,此时琴台下正围了十几个年轻女子,怒目同膀大腰圆的一众护院对峙,旁边一个青年男子则在用力拉扯为首的青年贵妇,而琴台之上,一个娇美的女子抱琴站在中央,似对台下发生的事情全不理会。

  “这是在唱哪一出好戏,我竟没看过。”老板站在几级台阶之上,轻摇折扇,半张脸都在楼梯的阴影中,声音并不觉得多大,但是大厅的吵闹却被这一声轻易的压了下去。

  “你是这里的老板?”青年贵妇猛的甩脱丈夫的手,几步走过来,手指指向老板的鼻子,“你开了这么个污秽地方,弄些个狐媚的女人来,把人家丈夫迷得家也不回,你就不怕我去告官,查了你这个地方。”

  “夫人这话是为自己鸣不平了,”老板摇着扇子,似乎是觉得大厅太过闷热,嘴角轻轻抿出笑容道,“我这里的琴师可不单只是女子,俊美的男子也不少,如果夫人觉得吃亏,不妨稍坐,我吩咐换个男琴师,专为夫人弹奏一曲如何?”

  “你!”那青年贵妇的脸腾的红了一片,气得手指微微颤抖,眼见身旁桌上一只茶壶,抓在手中就要砸向那老板可恶的笑脸。

  “千万别扔,”老板却很紧张的几步走下楼梯,用手里的扇子抵住茶壶道,“夫人可知,在小店里砸毁东西是要照价照样赔偿的,差一点成色也不成,这只壶混名叫做凰,夫人可知,是如何烧制而成的?”

  青年贵妇被老板的动作吓了一跳,此时手里举着瓷器,却是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满心愤怒的一眼瞪过去,却瞧见明亮的烛光下,那老板一双眼明如秋水,配上秀挺的眉,柔和却耀目的笑容,只觉得心里一颤,满腔的怒火竟然就消散了,语气也不自觉的缓和下来道,“我管你是如何烧成的。”

  “夫人如果不摔它,就不必知道,”老板摇摇头,伸手自贵妇手中把壶取下,对着灯照给众人看,只见白瓷对了灯火,原本雪白的壶身,居然就出现的一只凤凰的图案,“这壶之所以叫凰,取的是凤凰浴火重生之意义,传说当年,瓷工烧磁,每每不成,交货的日期又迫在眉睫,如果交不出,就要赔大笔的钱,他们生活清苦,根本拿不出,最后,瓷工的妻子舍身入窑,这瓷器才烧制成功,”老板不慌不忙的说:“这磁是百十年前的旧物,据说天下只此一剑,究竟是不是如此烧制的,在下也不十分清楚,不过按照小店的规矩,如果夫人砸了这壶,就要请尊夫照样烧一个来,到时候,少不得要请夫人入窑,您说,这壶是砸还是不砸呢?”

  “你好大的胆子!”青年贵妇猛然醒悟,待要再骂,一瞧见老板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火气就消散了大半,回头瞧瞧自己的丈夫脸已经气得发绿发蓝,也知道今天再闹,怕是不好收场,趁着丈夫再来拉自己的时候,摔摔手,走了。

  闹事的人一散,另有一名俊秀青年抱琴而上,躲避的客人各自归位,老板也转身上楼。

  还是方才的雅间,此时已经多了一名绝美的少女。

  “连云?你怎么到前面来了?”老板一进雅间,就皱眉问道。

  “莫大哥,我听见前面有人闹事,担心你就过来看看,”少女正是慕容连云,自从数月前,她被东厂的人带到京城后,就一直呆在这里,此时眉宇间含着忧虑道,“咱们何必要弄这样的生意,平白让人家看低咱们。”

  “大把赚钱的生意,谁会看低咱们?”莫西北不以为然。

  “我只觉得那些女孩可怜。“慕容连云见了莫西北冷淡的神色,眼圈一阵发红,微微垂下头来。

  “傻丫头,我并没有让她们做什么,不过是让她们会弹琴唱曲的弹琴唱曲,不会的站在门口当当花瓶,和伙计一样,打工赚钱而已,可怜他们什么?”莫西北叹气,她在人贩子手里买下这些年轻女孩,提供正常工作岗位,好过她们沦落风尘,连云怎么就不懂得换个方向去思考问题。

  “你总是有道理,我说不过你,”连云也放弃了,这些日子,她越发的觉得自己看不懂莫西北,这个自己眼中的良人,如今虽然朝夕相对,却只让自己觉得,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当日,东厂拿走地图,她原以为可以就此远离纷争,不想,那些人担心她另有备份或是已经研究出了地图的秘密,居然起了杀意,她不知道莫西北和那些人说了什么,最后争取了一个在京城软禁的待遇,是的,春风如意楼如何富丽堂皇,在她的眼中,都是一个牢笼,一个不知会软禁他们多久的牢笼。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莫西北会对这个牢笼这么感兴趣,居然做起了生意,不仅用很高的工钱将其他酒楼的大厨请过来,还弄出种种花样,将一排破烂的小楼,改造成了如今的销金窝,她只知道自己越发不敢出门了,因为觉得自己和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第二卷风过留痕第一章如鱼得水(中)

  莫西北并不勉强慕容连云接受自己的生活,她每天独自在春风如意楼醉生梦死,然后命人将这里与后宅相通的大门关得紧紧的,她如今能给慕容连云的,也只能是一个在东厂眼皮底下,相对安稳的住处,她不敢说这是一个家,因为她本人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不过,是什么都好,她就是不希望这是个笼子。

  这一日,莫西北兴致很好,请了如今春风如意楼里最好的琴师休问来给自己弹奏,她遇到休问的过程很……该怎么说呢,很偶然,或是很必然,谁知道呢。

  休问的名字有趣,休问、休问,说白了就是休想询问,用莫西北的话来说,他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什么都别想从他嘴里问出来的意思,因为她确实什么都没有从休问的嘴里问出来。休问是自荐而来的,春风如意楼开张的前一天,因为人手招聘得差不多了,莫西北已经吩咐人把贴在门前的招聘广告撕下来,结果他就来了。怀里抱着琴,穿一身洗得薄到一戳就会破洞的粗布衣衫,踩着一双草鞋,就这样翩然而来,也不问人家请不请自己,开口就要先预支一千两黄金的工钱。

  门口的伙计当休问是疯子,拿起扫把就要赶人,可巧莫西北这一天起得比平时早大半个时辰,正来到门口看新做的匾额。虽然就看了个背影,不过她还是觉得此人虽然一身粗布衣衫,但是难掩风骨傲然,就留了心,叫人请进来一看,莫西北就首先对自己的眼光暗暗得意了一回。

  眼前的男子。居然是个眉目俊美,再优雅不过的青年,二十多岁的年纪。举手投足,都看得出良好地教养。眉目之间,自然的流露出遗世独立的风华,这样地男人要出处江湖之远,要么就该居庙堂之高,莫西北想。他唯独就不该流落风尘,不过人生各有际遇,在倾听了休问弹奏的一曲之后,她当即就拿出一千两黄金,算是预支了工钱,在众人地惊愕、艳羡之下,请下了这位天价琴师。休问的琴同他的人一样,优雅高华,不过莫西北觉得自己眼前最适宜的。却是略有颓废的放纵,所以,休问一起手。就被她制止了,“我不要听高山流水、阳春白雪。今天来点俗地。对了,将进酒就不错。适合喝酒的心情。”她满饮了杯中酒后,如是说。

  如果这是在一楼大堂,如果有人在休问准备弹琴时如是说,得到的答复就是,休问会拂袖而去,绝不多停留一秒钟,但是,此时此地,休问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划过,琴声铮然。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莫西北听到尽兴处,随手抓起筷子敲着眼前的杯盘,轻声吟诵。

  只是,琴声却忽然停在了高潮部分。

  对此,莫西北略显错愕,而休问只是停了手,曼声道,“此曲只为知己而奏,阁下若是想停什么曲子,还请到楼下大厅稍坐。”

  “打扰了先生的雅兴,实在是在下的过错。”门外果然有人接道,“昔年人常说曲有误周郎顾,想不到如今先生的技艺居然更胜先人,在下稍一驻足,先生的琴音便有异响,实在是让人佩服。”

  这个声音莫西北并不陌生,此时也不过略摇摇头道,“楚大侠今天这么清闲,何不进来坐坐。”

  门外的人,正是楚俊风,一身月白色地长衫,整洁如故,眉眼中的笑容也同往日一样,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人似乎瘦了几分。同平时一样,来访莫西北的客人,休问一概懒得理会,只是抱起琴,连莫西北也不知会,转身就出去了。

  “打扰了你听琴。”楚俊风笑笑,似乎略有歉意,瞧着休问地背影道,“这位先生的琴艺,当世怕是找不出能出其左右地人物了,你是怎么请到地?”

  “不是我请的,是他自己出现地。”莫西北拍拍手,早有伙计另外送上了一壶好酒并几个下酒的小菜,“倒是你,不去找宝藏,怎么这么闲来我这里消遣?”

  “我是离开了京城几日,却不是在找宝藏了,早和你说了,我要的不是宝藏而是钥匙。”楚俊风苦笑道,西北,我要怎样说,你才肯信我。”

  “我只知道行重于言,你总是让我信你,可是,你做的事情,让我怎么信你呢?”莫西北举起象牙酒壶,徐徐的向酒杯中倒酒,这酒是江南远道送来的桂花陈酿,还是她初开四楼时,请师傅专门蒸酿了存在酒窖中的,如今隔了几年取出来,桂花的清甜与酒的浓香早已完美融合,闻一闻,人也似乎要醉倒了。楚俊风似乎也被芬芳的酒香所引,并不说话,只是自己举壶也斟满了一杯,仰头饮下。桂花酒性子温和,然而,不知怎的,不过一杯酒下肚,楚俊风就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身子都微微的颤抖,脸色一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你这是怎么了?”莫西北放下杯,站起身想过去看他。

  “喝得急了点,没事。”楚俊风却立时伸手,阻住了莫西北的动作,斟酌了片刻才说:“自从慕容松涛被东厂通缉消失无踪后,最近几个月江湖上群龙无首,很出了几宗大事,先是南少林遭人血洗,继而武当、峨嵋几派的多位弟子先后遇害,我这几个月,就是为了这个往返奔走。”

  “哦!”莫西北不大有兴趣,只是随口应承道:“那你查出什么来了?”

  “确实是有些发现,”楚俊风点点头道:“南少林地处沿海,这几年倭寇在海上时有滋扰,海盗船常在他们那边的沿海停泊,南少林的不少俗家弟子,都分别组织当地的渔民,守望互助,抗击倭寇,狠杀了倭寇的气焰。”停了停又道,“只是南少林一派之力,终究微薄,我在查探中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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