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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当天的《汉城日报》支离破碎地在半空中飞舞，风突然静止，报纸落了下来，市立三院门诊大楼残缺不全的照片悄悄覆在了硬盘的碎片上，冥冥中揭示了它们各自的命运。　　　　　　　　　

虫工木桥◇。◇欢◇迎访◇问◇　　

第14节：第四章　混乱之日（1）　　　　　　　　　

　　第四章　混乱之日　　　

　　或许是受到惊吓过度，尽管昨天在市立三院睡了不少，凌晨自医院回来后，简绿竹仍然一觉睡到了早上八点多。洗了一个热水澡后，得到了充足休息的简绿竹看起来精神焕发，步履轻松地下了楼，却发现早该离家工作的父母还在家中。　　　

　　简钟山开了一家中型经贸公司，马翠霞则是官阶不低的公务员，但什么也比不上女儿来得重要。独女失踪了两天多，然后在半夜衣冠不整如女鬼般出现在家中，任何一对父母都会如简父简母这样担心不已。于是早早候在了客厅里，等着询问女儿事情的经过。　　　

　　简绿竹一见这三堂会审的架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温言细语地向父母解释了自己的遭遇，而且保证会在同事们查出任何第一手资料时都向父母汇报，这才得已脱身。　　　

　　简绿竹失踪时遗弃的CRV车已经被送回来，所以离家后，她开车径直去了市立三院。医院里虽然发生了失踪九人这样的大事，但并没有停止营业，只是门诊大楼外面设立了警戒带，暂时禁止闲杂人等出入。　　　

　　一辆市日报社的面包车停在警戒带前，一个男人拿着照相机对着门诊大楼横照竖照个不停。简绿竹怕与这些人纠缠不清，开车经过门诊大楼没有停，直接停到了后面的病房楼前。　　　

　　穿过病房楼就是医院的后门，垃圾场离后门只有几步之遥。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简绿竹并没有指望会在这里找到什么线索。但当她站在垃圾场边上时，仍然对三天前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无所知。她对这里一点印象都没有，实际上，从十三日中午被人用乙醚迷昏后到十五日傍晚醒来，这中间的两天多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简绿竹的记忆完全处于一片空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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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四章　混乱之日（2）　　　　　　　　　

　　如果不是市立三院的人将简绿竹迷昏，那么迷昏她的人究竟是谁？他们意欲何为？为钱？简绿竹装了一千多元和几张银行卡的钱包以及价值二十多万元的CRV车都被丢在现场（路人捡到了简绿竹的钱包报警，宁夏初才及时知道她失踪一事），而且也没有人打来勒索电话。为色？简绿竹没感觉自己被性侵犯过。为报复？简绿竹没有受到任何虐待，除了偶尔头有些疼，一切都很正常。或许是他们搞错了人，所以把她扔在路边？然而简绿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她失踪了两天半才被遗弃，迷昏她的人不可能过了这么久才发现弄错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简绿竹仰望着天空，朗朗青天，悠悠白云，暖日融融，微风阵阵，这样温暖的冬日艳阳天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然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这里又有种疏离的清冷。她伸开了手臂，风无声地从她的臂下穿过。由于仰望过久，天空似乎晃动起来，令简绿竹在一刹那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有什么隐藏在白云间，冷冷地窥视着她，剖析着她。　　　

　　一阵阴风卷过，垃圾袋哗哗作响，简绿竹打了个寒战。不但医院内宛若死城，即使是垃圾场也萧条如斯，看不到飞鸟、老鼠、流浪猫狗，甚至就连最最卑微低贱的蚂蚁都见不到，她再一次有种午夜在门诊大楼醒来，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心悸。　　　

　　简绿竹缓缓走回了门诊大楼，那些记者已经离开了。偶尔有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经过，对身着警服的简绿竹匆匆一瞥，又目光惊慌地避开她的视线，匆匆离去。在某些情况下，白色与黑色的制服都意味着灾难与惶恐，人们往往不想见到它们。但现在，这两种制服同时出现了，是不是意味着灾难不可避免地降临了？　　　

　　简绿竹苦笑着，掀开了警戒带进入了门诊大楼。　　　

　　一切依旧，看起来没有任何改变。简绿竹经过大厅，穿越走廊，走进了监护室。她平躺在床上，阳光透过肮脏的玻璃和生满铁锈的栏杆投了进来，房间里应该是温暖的，但仍然有着某种如牛毛细针般的阴寒轻轻地扎着简绿竹。它们甚至游离于简绿竹的衣服之间，与她的皮肤亲密接触着，产生了轻微的刺痛感。简绿竹微微颤抖着，但完全找不到昨天的感觉，她彻底失望了。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And　never　brought　to　mind。。。〃《友谊地久天长》优美的女声响起，打断了简绿竹进行昨晚情绪重建的企图，她不得不按下了接听键，电话是宁夏初打来的。　　　

　　〃小简，你在哪里？〃　　　

　　〃昨晚醒来时的地方。〃　　　

　　宁夏初顿了一下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你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了吗？〃　　　

　　简绿竹才想起这桩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的任务，顿时哑巴了，过了几秒才回答：〃呃，我忘了，我这就去。〃　　　

　　〃检查完了就回局里来吧，有事找你。〃　　　

　　一个小时后，简绿竹已经站在了宁夏初的办公室里，将身体没有任何异常，除了血液内有微量鲁米那药物残留的检查报告放在了宁夏初桌上。　　　

　　宁夏初双眼微红，看来一宿未眠。前段时间发生的年轻女子失踪案已经够让人挠头了，现在又多出了医护人员失踪案。以简绿竹的估计，现在关于医护人员失踪案的相关新闻报道可能已经在印刷，午餐前各类大小道消息就会满市飞，承受最沉重压力的就是负责破案的刑警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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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第四章　混乱之日（3）　　　　　　　　　

　　〃三院的夜班人员直到现在还是音讯全无，可以考虑将之定性为失踪案。我刚才已经向局长汇报过案情，由于你是重要证人，局长的意思是让你暂时不要参与连环失踪案和三院失踪案的侦察工作……〃宁夏初揉了揉眼睛，神态疲倦，并且摆了摆手表示要简绿竹让他把话说完，〃或许我们共事时间不长，但我认为你是一名很优秀的刑警，而且我们现在人手严重不足，我希望现在每一名刑警都能人尽其用，全身心投入到这次的侦察工作中。简绿竹同志，虽然我在局长面前力保你完全可以参与工作，但我现在还是要问你一句，你是否做好了准备？〃　　　

　　简绿竹一个立正，向宁夏初敬礼，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以实际行动证明了她的决心。宁夏初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尽管难掩疲倦之色，却还是有着说不出来的清爽。宁夏初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有着美玉般温润的气质，令简绿竹也在刹那间为上司的风采暗喝了一声彩。　　　

　　在离开前，简绿竹想起了一件事，向宁夏初报告道：〃宁队，有件事，可能微不足道，但我觉得有必要一提。昨天午夜我在门诊大楼内醒来时，闻到一股恶臭，而且大厅的地面隐约可见水渍。我怀疑有人在我苏醒前清理过现场。〃　　　

　　宁夏初点了点头：〃嗯，这的确值得怀疑。技术科的罗老师昨晚彻夜勘察现场，今天会把报告交给我，到时就可以知道一些真相了。〃　　　

　　简绿竹被分配调查在她之后失踪的两名女子的下落。但由于疑似是系列案子，所以在她之前失踪的两名女子及自己的案卷她也一并浏览了一遍。　　　

　　金淑贞，二十岁，朝鲜族人，某公司职员，十二月九日早上在去公司的路上失踪。有目击证人称，曾在金淑贞最后出现的地方看到一辆急速驰去的白色面包车，她的提包遗失在现场。　　　

　　李虹落，二十二岁，大学生，十二月十一日上午无故翘课被发现失踪，背包被遗弃在学校的垃圾场里，钱物完好。　　　

　　之后是简绿竹的失踪案，由于简绿竹也疑似失踪，所以警方同样立案，而且卷宗并没有撤掉。　　　

　　简绿竹，二十三岁，刑警，十二月十三日中午失踪，钱物车辆被遗弃，有人在附近亦同样看到过白色面包车。卷宗后面又有新的笔迹：简绿竹于十二月十六日凌晨安全返回，但失去失踪后记忆。　　　

　　简绿竹看到这里怔了一怔，怪不得警方会怀疑这些案子是系列的，加上简绿竹自己，三名失踪者都是相隔两天失踪，身上财物都没有被带走，金淑贞和简绿竹出事之处都有人见过形迹可疑的白色面包车。　　　

　　然而接下来再看另两份案卷，简绿竹更是皱起了眉头。　　　

　　慕容翠珊，二十二岁，酒店大堂副理，十二月十五日上午在回家的路上失踪。　　　

　　刘小眉，二十四岁，公务员，十二月十五日上午外出办公时失踪。　　　

　　慕容翠珊和刘小眉的失踪不符合前三桩案子的时间规矩，但五份卷宗在桌上一字排开，却证实了宁夏初曾经说过的话，五名女子从外貌上有着共同的相似点：长直发，圆脸，大眼睛，容貌姣好，气质颇佳。　　　

　　简绿竹掩卷沉思，如果真是绑架案，那么绑架者看来是对选择绑架对象有着特定的审美观点。五起案子全部是白天所为，而且绑架者选择的都是偏僻不易被人发现的场所来作案，说明他不但胆大心细，熟悉本地环境，而且必定还有同伙。只是简绿竹不明白，绑架者到底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来进行这一系列犯罪，又为什么偏偏放了她，还把她扔在市立三院的垃圾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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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四章　混乱之日（4）　　　　　　　　　

　　宁夏初忙碌了一上午，他推测市立三院的医护人员无论是怎么离开，这么多人从偏僻的医院走，都要有交通工具，所以他想到了从三院附近的电子警察的监控录像那里或许会找到一些线索。　　　

　　宁夏初亲自赶到交警指挥中心，请求调出昨天全天录像。由于市立三院是公共设施，再加上附近偏僻，所以电子警察的摄像头有一半位置对准了医院大门口。　　　

　　宁夏初先查看早上八点以前的录像，把简绿竹遗弃在垃圾场的车辆或许会从电子警察前经过。但从录像中可以看到，在十五日零点到八点之间，没有任何车辆进出三院大门。带走简绿竹的人果然是从后门僻静的小路过去的。　　　

　　接下来宁夏初快进着白天的录像。精神病医院由于自身的特殊性质，门可罗雀，白天一共只有九辆车进出。宁夏初记下了这些车的车牌号。至于那些只是途经医院门口而没有停留的车辆，宁夏初则忽略不记。　　　

　　自下午五点后，医院过了探病时间，一些医护人员陆续下班。六点后，宁夏初开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画面，那约莫是简绿竹初次醒来的时间。　　　

　　没有人进出医院大门，录像画面上除了越来越黑的天再就只有时间数字在变动着。到了午夜十二点，十五日的录像结束。宁夏初不得不再次要求调出今天凌晨的录像。　　　

　　零点二十五分，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出现在了画面上，而且看样子是向医院大门骑去。宁夏初急忙恢复了正常的播放速度。在那人经过路灯下时，宁夏初看到了那人穿着深色的制服。他脑筋转了一下，才想到那是保安的制服，因为肩膀上有红色的肩章。　　　

　　在简绿竹离开前居然还有人进入医院？这真是一个重大线索！这人会不会就是清理现场并且拿走监控电脑硬盘的人？宁夏初一惊，继续看下去。　　　

　　零点二十七分，一个白衣人出现在医院门口。是简绿竹。　　　

　　简绿竹正站在路灯下，所以从录像上能够比较清晰地看到她脚步蹒跚而且身形摇晃。她正在等车，零点四十五分时，一辆空出租车出现，被简绿竹拦下，她钻进车里，车停了半分钟然后调头返回市区。　　　

　　又过了二十六分钟，那个保安飞快地骑着自行车冲出医院大门，迅速消失在画面外。　　　

　　宁夏初将录像倒退回去两秒，将画面暂停在保安刚经过路灯下的那一刻，他凝视了一会儿，又倒退回保安刚来医院时的一个侧身镜头，发现他离开时车前筐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在计算机操作员的协助下，将这个镜头放大并过滤，可以看到车前筐里是一个用塑料袋裹着的东西，似乎是盒状物体。宁夏初脱口而出：〃看那大小，会不会是一个电脑硬盘？〃　　　

　　交警微机操作员耸了耸肩：〃有可能。对于饭盒来说，它有点小。对于药盒来说，它有点大。〃　　　

　　宁夏初暗骂自己糊涂，居然漏过了这么大的线索。开始对于失踪人员的猜测是倾向于玩忽职守，所以宁夏初对此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根本没有想到扩大调查，所以疏忽大意了。他急忙打电话给市立三院的院长，询问他医院的保安交班时间。院长说是晚上十二点交班。也就是说，白班保安失踪，但夜班保安居然也没有准点去接班，或许因此而逃过一劫。但夜班保安必定发现了什么，所以把电脑硬盘拆了下来并且带走。　　　

　　宁夏初从院长那里问到了夜班保安的名字叫吕小京，住在向北街19号1…0室。他马上给局里打回电话，给两个下属分别安排了工作。一个调查十五日白天进出市立三院的九辆车来历，另一个去向北街19号1…0室找吕小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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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四章　混乱之日（5）　　　　　　　　　

　　被派去找吕小京的刑警是邱旭海。他开车到了向北街后，在那些错综复杂的店铺与门牌号间转了很久，又正面避开一辆满载的臭气熏天的垃圾车，才找到了19号……一栋离街道有三四百米远的拆迁楼。而警车只开进去二百米远就被数堆垃圾挡住去路。邱旭海只得下车，步行向拆迁楼走去。　　　

　　19号楼一共四层，邱旭海上下找了两遍也没有发现1…0室，看到一楼临街的小杂货铺，于是走了进去，询问店铺老板1…0室到底在哪里。　　　

　　老头指了指楼口：〃你找小吕子吧，他住地下室呢。今天怎么这么多找小吕子的人啊。〃　　　

　　邱旭海一听这话暗呼不妙，急忙跑向地下室。　　　

　　楼道内非常阴暗，邱旭海借着外面的光线勉强找到了铁门的把手，用力一拉，门没有锁，一下子大大敞开，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邱旭海心一沉，看来来晚了。他伸手在墙边摸索着按下了电灯开关。一个年轻人双目圆睁，呈现出极度恐惧的表情，胸口浸满了鲜血，看来是被利器所伤。邱旭海探了探他的鼻息，其实早就猜测出了结果。吕小京死了。　　　

　　吕小京胸前的血还微温，说明他被杀害的时间还不长。邱旭海立刻走出地下室，掏出电话向宁夏初报告了这件事。宁夏初暗责自己发现这条线索太晚，以致重要证人被杀贻误时机，于是要邱旭海保护好现场，他会马上带技术人员赶去支援。　　　

　　在技术人员勘察现场时，邱旭海向宁夏初报告了杂货铺老板的话。在宁夏初来之前，邱旭海已经问过这个姓刘的老人关于吕小京在上午的行动。　　　

　　老刘头说吕小京中午十一点多时曾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很开心的样子，抱着一个盒子出去了半个小时，又把那个盒子寄存在他这里。在邱旭海来之前不到半小时，有一辆车来过这里，下来三个人。之后老刘头进里屋找东西大约有个十分钟，出来时那辆车已经不见了。老刘头老眼昏花，根本没有看清那辆车和那些人的样子。　　　

　　此时技术人员已经进行了粗略的检查，向宁夏初报告，吕小京身上有受过拷打的痕迹，凶手手法非常利落，带着塑料手套捂住吕小京的嘴，用匕首之类的利器直接捅进了他的心脏。在楼右侧的栅栏附近，技术员发现了人在土地上奔跑、挣扎和拖曳的痕迹，有多个鞋印，但全都混合在一起难以分辨。可能是凶手在这里抓到了想逃跑的吕小京，把他拖回地下室，然后在那里拷打并杀死了他。而且地下室里有翻找过的痕迹，证明凶手曾经想找寻什么东西。　　　

　　在吕小京的衣服兜里发现了一张收据，是〃金阳电脑〃的单子，收费项目是刻录光盘一张。　　　

　　在半小时内来回，吕小京必定会选择附近的店铺刻录光盘，所以邱旭海不等宁夏初吩咐，立刻出外寻找这家〃金阳电脑〃。　　　

　　吕小京交给老刘头的盒子从描述上来看，正是医院里失踪的监控硬盘，但老刘头居然找不到了。老刘头在杂货铺里转来转去，翻着凌乱的杂货找硬盘，但就是踪影全无。当老刘头翻到靠近门口的杂货架时才想起来了。他重重拍了一下大腿：〃糟了，小吕子把盒子给我时，我给随手放在这里了。下午一点丢垃圾时，可能是把它当成垃圾一起给扔了。〃　　　

　　这时邱旭海刚刚回来，〃金阳电脑〃果然就在前面的街上。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