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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素对这种祭祀活动倒也没太大的排斥，这也算是中国古代文明的一种吧，她难得来古代走一遭，能看到这种场面也算是赚到了，想来古代的龙舟竞渡，也定是十分精彩的。

　　　　谷雨显然比柳素更兴奋，龙舟竞渡是每年只有一次的大场面，她自然是十分想看的，她连夜帮柳素改好了礼服，又选好了搭配的首饰，直忙到了凌晨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谷雨就把柳素从床上叫了起来，穿衣服梳头发一阵折腾，总算是赶在早饭前将她打扮好，柳素只匆匆吃了两个粽子当早餐，便匆匆赶去了前院大厅。
第十九章　意气之争
　　　　柳素到的时候还挺早，在大厅里等候的没几人，柳素扫了一眼，没有发现熟面孔，就准备做小透明到角落里坐下，没想到刚走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三表嫂，过来这边坐啊。”说话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圆脸，大眼睛，穿一身浅粉色夏装，很是活泼可爱。

　　　　柳素端详了她一会儿，觉得她与李氏有三四分相像，便猜想她应该是李氏的大女儿唐琼瑶；便笑着走到她身边，“二妹妹来的真早，怎么不见二伯母和三妹妹啊。”

　　　　“我本来是跟母亲妹妹一起出来的，只是出门的时候妹妹不小心把裙子弄脏了，母亲就陪她回去换了，想来应该也快回来了。”唐琼瑶俏皮地笑着与柳素说道，她笑起来与李氏一样，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一般，很是讨喜。

　　　　柳素恍然地点了点头，那唐琼瑶又凑到她耳边，小声与她说道：“三表嫂，我原来只知道你书读得多，没想到你还会扎染呢，上回母亲跟作坊的管事说话的时候我偷偷听到了，你可是帮着我娘挽回了一大笔损失，我知道我娘肯定已经谢过你了，但我还是想再跟你说声谢谢呢。”

　　　　柳素方才还想这唐琼瑶怎么跟她这么亲近，原来是知道了她帮李氏的事情，便谦逊地笑笑道：“其实我也没帮二伯母什么大忙，三妹妹不用太在意了。”

　　　　“三嫂嫂您没别谦虚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娘她这么拼命地赚钱可都是为了我和我妹妹，我爹爹死的早，我娘又没儿子，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和我妹妹的身上，她跟我们说过，她攒的那些钱以后都是要给我和妹妹添嫁妆的，咱们唐家虽然外表看起来挺风光的，但其实在外人看来是很不吉祥的，你说有哪户人家像咱们这样，顶立门户的男丁都早早去世了，所以外头的人都传咱们唐家的女人克夫，不然你看大姐姐怎么这个年纪了还没嫁出去，我娘就是一直担心这个，才想在嫁妆上给我和妹妹多加些筹码，这样就算以后嫁到一个平常些的人家，也不会受苦。”唐琼瑶滔滔不绝地跟柳素说了许多，倒是一点也不把她当外人。

　　　　柳素觉得这个唐家三小姐倒是没什么心机的一个人，不然也不会毫无保留的把这些算是秘辛的事儿与她说，不过她还真没想到，唐家的姑娘这么愁嫁，她知道大小姐唐琼燕是林氏之女，作为长房嫡长女，应该是最不愁嫁的，像她这样拖到十六岁的，倒是少见，林氏应该是想让这个女儿高嫁的，可惜高门大户恐怕忌讳唐家女的名声，不会要这样的媳妇，而低嫁林氏肯定又不甘心，这才会拖到现在。

　　　　柳素正想着呢，那唐琼瑶便推了推她的胳膊，在她耳边小声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三嫂你看谁来了。”

　　　　柳素抬头朝门外看去，便看到一个身着红色对襟襦裙的美貌少女缓步走了进来，少女的下巴微微抬高，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面上的神情清冷孤高。

　　　　唐琼瑶撇了撇嘴，颇有些看不惯地小声道：“我就最看不得她这傲的不行的样子，真当自己是公主啦，人公主也没她这付做派。”

　　　　柳素对于这种女孩子之间的小别扭感到很好笑，不过想想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会对自己那些优秀漂亮的女同学很看不惯，唐琼燕无疑是个传统的美人，瓜子脸，杏仁眼，皮肤白皙，身材窈窕，又是唐家的嫡长女，从小凌驾于姐妹们之上，有些小骄傲也可以理解。

　　　　唐琼瑶虽然心中百万个不愿，但还是乖乖地站起身来，与唐琼燕行了个半礼，“瑶儿见过大姐姐，大姐姐今儿来的挺早的。”

　　　　唐琼燕矜持地与唐琼燕点了点头，却对她身边的柳素视而不见，矜持地点了点头，开口道：“母亲一早就去了奶奶那里，让我早些过来。”

　　　　“大姐姐，三嫂嫂在这儿呢，你怎么不跟她行礼？”唐琼瑶见唐琼燕没搭理柳素，立即为她打抱不平道。

　　　　唐琼燕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清咳了一声掩饰，才把视线放到柳素身上，开口解释道：“三表嫂这些日子一直称病未出，我许久没见她，倒是有些不记得她的长相了，方才是一时没注意呢，只是，二妹妹什么时候和三表嫂这么要好了。”

　　　　唐琼燕依然没有对柳素行礼，唐琼瑶还想说什么，柳素却是拉住了她，上前一步，微笑着说道：“我以往只听说大姐儿从小就记性极佳，博闻强记，怎么现在反而记性不好了呢，看来最近一定是烦心事儿比较多吧，大姐儿你也别见外，有什么事与嫂嫂说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且又是年纪相仿，或许我还能帮你开解开解呢。”

　　　　唐琼瑶听了柳素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面上颇有些幸灾乐祸，唐琼燕的脸色却是一下子难看了起来，聪明如她，自然也听出了这话里的讽刺味道可真是太浓了，什么年纪相仿，不就是暗讽她年纪大了吗，这么大年纪还没嫁出去，不就是一件大大的烦心事儿吗。

　　　　唐琼燕一时竟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能硬生生地咽下这口气，索性表面功夫也不做了，恨恨地瞪了柳素一言，拂袖走过她二人，远远地找位置坐下了。

　　　　唐琼瑶见唐琼燕被气走了，顿时笑地更开心了，愈发亲热地拉着柳素的手说道：“三嫂嫂，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趣儿啊，你以后有空就多来我房间坐坐呗，咱们好好亲近亲近，别总躲在房间里，多闷啊，要是能同我一起再气气大姐姐，就更好了。”

　　　　柳素很无奈，知道自己今日又冲动了，本来在这府上已经过得很不容易了，又巴巴地得罪了一个人，且得罪了唐琼燕就等于得罪了大夫人林氏，恐怕以后少不得一顿刁难，不过她这人就这臭性子，最是吃不到亏，这毛病跟了她这么多年，恐怕是改不了了。
第二十章　唐家女眷
　　　　唐琼瑶又是拉着柳素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李氏便带着另一个女儿唐琼洁过来了，见自家女儿和柳素聊得开心，便笑着上前问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柳素这才看见李氏，立马想起来行礼，却被李氏拦住了，拉着她坐下道：“素娘，用不着跟伯母这么见外”，说完又指着唐琼瑶，“瑶儿吵着你了吧，这丫头就是聒噪，老是没个女孩儿样儿。”

　　　　“我才没有烦三嫂嫂呢，我和三嫂嫂可聊得来了，嫂嫂您说是不是？”唐琼瑶一嘟嘴，便拉着柳素说道。

　　　　柳素点了点头，笑道：“二妹妹性子单纯，人又开朗，跟她聊天很开心。”

　　　　李氏这才宠溺地点了点女儿的脑门，又是与柳素说道：“我这两个女儿都被我给宠坏了，没大没小的，要是有什么地方惹着了素娘你，可得多担待着些。”

　　　　“娘，你不是说姐姐吗，怎么把我也捎上了。”坐在李氏另一边的唐琼洁不满地出声抗议道，她比唐琼瑶小了两岁，还是一个青葱的小丫头，脸上婴儿肥未退，嘴唇四周还有细细的绒毛，她应是长的像父亲多一些，眉眼细长，很有气质。

　　　　“你这小妮子才最皮呢，刚刚出门的时候不好好走路，才让裙子溅上了泥水，娘不说你才怪呢。”唐琼瑶立马揭短道。

　　　　唐琼洁的脸蛋立马红了，羞恼地对着李氏撒娇道：“娘，你看姐姐，她又欺负我，我刚才那又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那里有一个水坑子啊！”

　　　　“好了好了，都少说一句，都多大了，还像小孩子似的整天吵架，也不怕你们三嫂嫂看了笑话。”李氏佯装生气地瞪了两人一眼，教训道。

　　　　姐妹俩这才低着头不讲话了，柳素却是笑着说道：“我怎么会笑话呢，二妹妹和三妹妹的感情可是越吵越深的呢，而且我看着她二人都很好，聪明漂亮又懂事，二伯母可教的真好。”

　　　　没有一个母亲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女儿，李氏也不例外，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嘴上却还是虚心道：“她们哪里有素娘说的那么好，只要能少让我操点心，我也就知足了。”

　　　　听了李氏的话，姐妹俩与柳素相视一笑，气氛愈发融洽。

　　　　坐在不远处的唐琼燕看着李氏与柳素相谈甚欢的模样，疑惑地皱起了眉头，她有些想不明白，这原本毫无存在感的柳素娘怎么突然跟二房的人这么要好了，而且这柳素娘病了一场之后，性子好像跟原来有些不一样了，以前的她可不敢像刚才那又跟自己说话的。唐琼燕将疑惑埋在心底，准备找机会跟林氏说说，也好让柳素娘得些教训，清楚自己在这唐家是个什么地位。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老夫人才姗姗来迟，由林氏和而少爷唐慎宇一左一右的扶着，在椅子上坐下后，才对着众人说道：“人都到齐了吧，出发吧。”

　　　　众人躬身应是，便井然有序地跟在老夫人后面，朝着府外走去。

　　　　众人到了门口，那里已经停了四辆马车，老夫人和大夫人一辆马车，董氏心疼孙子，便让唐慎宇也跟她坐一起，二夫人李氏和三夫人徐氏一辆马车，三位小姐一辆马车，再就是大少奶奶马氏和柳素这个三少奶奶一辆马车，马氏的小女儿唐玉芬才两岁，刚回走路说话，自然是跟着母亲做一辆马车。

　　　　马车不算小，柳素与马氏一人坐一边倒也互不相干，马氏比柳素娘大一岁，是吴县县丞的女儿，虽然县丞品级不高，但好歹也是一个县的二把手，马氏大小也算是个官宦之女，倒也算配得上唐慎思，只是柳素听谷雨八卦过，马氏的县丞爹向来是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对女儿的培养并不是很上心，只让马氏读了最基本的《女训》、《女戒》、《列女传》，觉得能认识字，不做文盲就可以了。

　　　　柳素偷眼瞧着马氏，觉得她也是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看着她对女儿温柔细心的模样，定也是贤妻良母的典范，可惜嫁了唐慎思这样一个丈夫，柳素敢肯定，这唐慎思到了汴京之后，定会另结新欢，他这等附庸风雅，觉得自己有几分才学就自恃甚高的男人，柳素可见的多了，最会打着真爱的名头，将糟糠之妻弃之一边，与那些个美妾红颜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无耻至极。

　　　　柳素想着想着，便有些走神，马氏似是感受到了柳素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朝她看来，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便与她笑着问道：“听说妹妹前些日子又病了，不知现在可大好了？”

　　　　柳素醒过神来，立即不好意思的笑笑，回道：“有劳姐姐关心了，已是好地差不多了。”

　　　　马氏又是随意关心了几句，两人便又没话说了，柳素对着马氏其实是有些心虚的，毕竟柳素娘原先跟人家的丈夫似乎有些说不清的暧昧，虽然这不关她什么事，但她既然接受了柳素娘的身体，自然要将她原先的人际关系一同接收了，看着依旧被蒙在鼓里的马氏，柳素对她的同情又是深了几分。

　　　　柳素想找些话题，不让气氛冷场，看到乖巧地坐在马氏身边专心吃着果脯的女娃娃，便笑着夸赞道：“芬姐儿可真乖，不吵不闹的，一点也不用你操心。”

　　　　“是啊，这孩子自从生下来就乖巧，也不像别的孩子那么爱哭，让我省心的很，只可惜不是男孩儿，我知道老夫人和母亲都很希望我第一胎能生个男孩儿，让唐家后继有人……”马氏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颇有些遗憾地说道。

　　　　“姐姐你不是还年轻嘛，要生男孩儿有的是机会，莫要想太多了，再说芬姐儿这么乖，可比儿子贴心多了。”柳素自然知道古代重男轻女的思想，且又是唐家这样男丁稀少的人家，生男孩的压力自是更大，难怪马氏眉宇间总是夹杂着一股愁绪呢，定是思虑过重啊。
第二十一章　龙舟竞渡
　　　　柳素又是宽慰了马氏几句，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想来是到了目的地，众人陆续下了马车，柳素也跳下车来，抬头便看到不远处的曹娥庙，她知晓这座庙是唐家出钱建造的，庙落成之后，每年的五月十五之后都会有许多远近香客来曹娥庙烧香、祭拜和宿山。

　　　　今日是五月初五正端午，庙里的主持知道唐家众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祭祀曹娥，一早便封了庙，只等待唐家前来。

　　　　主持恭谨地将老夫人董氏引进了庙里，柳素走在众人后头，跟着进了大殿，大殿正中央便是一座三米多高的曹娥雕像，雕像前头摆着一张六尺宽的雕花供桌，上头摆着香炉和各色贡品。

　　　　主持将一只已经点燃了的香恭敬地递给了站在最前头的董氏，董氏缓步上前，将插在香炉上的那三支粗大的香点燃，然后退后两步，在供桌前的蒲团上跪下，虔诚地跪拜磕头。

　　　　柳素众人早就在董氏点香的时候就已经在蒲团上跪下了，现在有了董氏带头，也立马伏身磕头。

　　　　柳素机械地做着磕头的动作，觉得有些无聊，这种祭祀仪式，跟她在现代电视里看到的差不多，无非就是点香烛，烧纸钱，供以鸡、米、肉、供果、粽子等祭品。在现代这些含有迷信色彩的仪式已经很少见，但在古代，人们祭祀时的气氛还是十分严肃的，毕竟她们多数相信有神灵的存在，便会向神灵祈求农业丰收、风调雨顺、去邪祟、攘灾异、事事如意。唐家祭祀曹娥，即是为了体现唐家人的节烈，也想让曹娥保佑她们今年能划船平安，再度夺魁。

　　　　祭祀完曹娥，已是快到午时，主持早已为唐家众人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引着众人到了另一个专门用餐的房间。

　　　　唐家一共九人，正好坐了两桌，老夫人外加三位夫人坐一桌，柳素几个小辈坐一桌，唐慎宇虽是男丁，但因为年纪还小，便被安排坐在了董氏身边。

　　　　菜肴十分丰富精致，味道也不错，但唐家众女眷均是表现地十分矜持，只挑些简单入口的清淡菜品吃，柳素虽然肚子很饿，却也不能太格格不入，也只是随便吃了几口蔬菜豆腐，那些鸡鸭鱼需要吐骨头的食物都不敢碰，还好桌上有一大盘粽子，女眷们为了应景，都意思意思吃了一个，柳素挑的是一个肉粽，这才好不容易吃到了一块肉，感动地她快要哭了，也好在糯米本就是比较容易饱的食物，一个粽子吃下去，总算让肚子不那么难受了。

　　　　因为龙舟竞渡是下午开始，唐家众人便在庙里午休一个时辰，然后再出发去太湖边。

　　　　谷雨知道柳素最近食量大增，生怕她今日吃不饱，早晨出发的时候便在身上偷偷藏了几个粽子，等到午休没外人的时候，才拿了出来。柳素顿时感动的不行，狠狠夸了谷雨一番，就迫不及待地就把几个粽子都给吃了，肚子总算才有了些饱食感，估摸着能熬到晚上了。

　　　　下午未时一刻，唐家众人便离开了曹娥庙，马车又是行驶了将近三刻钟，终于赶在申时前到达了太湖边，举办龙舟竞渡的地方。

　　　　此时准备参加今年龙舟竞的人家已经多数都到了，只要申时一到，便开始祭龙舟了。

　　　　唐家众人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祭龙舟便开始了，主祭人走到高台前，将一条红绸系到“头龙”的头上，由“头桡”将龙头扛到江边洗澡，洗完后将龙头安于船首，做完这些，才能开始赛龙舟。

　　　　“头龙”是由上一年的得胜者所出，这条龙舟自然是属于唐家，唐家为造这条龙舟也着实花了一番功夫，整个龙舟长约二十多米，用上好整木雕成，上刻片片鳞甲，龙头高昂，硕大有神，雕镂精美，龙尾高卷，龙身还有数层重檐楼阁，精丽至极。

　　　　竞渡马上便要开始，此时气氛十分热烈，古代竞渡的场面很大，州内官员、百姓都会到湖边观看，连深居简出的富家妇女也前往，不然凭着唐家这般保守的作风，也不会举家女眷都毫不避嫌地出动了。

　　　　两岸罗衣扑鼻香，银钗照日如霜刃。鼓声三下红旗开；两龙跃出浮水来。棹影斡波飞万剑，鼓声劈浪鸣千雷。鼓声渐急标将近，两龙望标且如瞬。坡上人呼霹雷惊，竿头彩挂虹霓晕。前船抢水已得标，后船失势空挥挠。

　　　　如同诗中描写的场景一般，龙舟竞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