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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衅了。
第四十章　搜寻
　　　　吴善渊在马车外对柳素说道：“你就待在马车上别下来了，我会留下一半护卫来保护你，你弟弟和唐慎宇我都会帮忙寻找的。”

　　　　柳素却是掀开车帘，直接跳下马车，摇头拒绝道：“不，我要亲自去看看，人我都杀了，难得还会怕死人。”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你看了那些会不舒服，你忘了你刚才吐的那个样子吗？”吴善渊摊摊手，很是无辜地说道。

　　　　柳素的脸色有些讪讪，也不再说话了。吴善渊派出一半手下到书院里面去找人，自己则是先要进去县衙，把里面的户籍文书处理了，柳素自然是跟着吴善渊进了县衙。

　　　　衙门里各处都在冒烟，吴善渊站在门口迟疑了一阵子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县令的尸体就挂在大门上，因是自缢而死的，舌头伸的老长，面目狰狞之极，却看不出有什么后悔的意思，好似只有满腔无法发泄的怒火和委屈。

　　　　柳素只盯着瞧了一会儿，就撇撇嘴，把视线收了回来，心中想着，也不知道在他委屈什么，该委屈的是城门前那些赤身裸。体的妇人，还有那些死的莫名其妙的百姓。

　　　　“我以为你会让我把他的尸体放下来，你的心肠不是很软吗？”吴善渊指着县令的尸体，轻笑着说道。

　　　　“我的善心是留给那些无辜的百姓的，至于这个县令吗，呵呵……”柳素没有将话说下去，但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吴善渊摸摸鼻子，笑着摇了摇头，还是让手下的人将那县令的尸体弄了下来，他一会儿可还能拿着这尸体跟上面派来的官员领个赏呢，他吴家这回也多少有些损失，怎么都要补回来的。

　　　　一行人再往里面走，便到了后院，县令家女人的衣衫还算是完整，但一个个嘴角都流着黑血，看样子是服毒了，内宅也没有被翻动的太狠，或许这些暴民还是从骨子里对官员有一种敬畏感的。

　　　　柳素看着这些惨死的女眷，心有戚戚然，想着若不是吴善渊及时派了人来救援，唐家的女眷或许也大多会是这样的下场吧。

　　　　柳素这回很是善心地让吴善渊将这些尸体也收拾了，一会儿一起找个地方埋了，也好过曝尸荒野。

　　　　柳素跟着吴善渊最后到了放置文书的房间，这里倒是安然无恙，毕竟暴民们对这种地方也不会感兴趣。

　　　　吴善渊从容地接过手下递给他的火折子，点燃之后就扔到了屋里，很快整个房间烧了起来，他则是站在房门外神色平静地看着火势越烧越大。

　　　　“看你放火的架势这么熟练，想来是没少干这事儿吧？”柳素跟吴善渊接触多了，说话也随意了许多，忍不住调侃道。

　　　　“俗话说杀人放火，杀的人多了，放火这活计自然也就熟练了。”吴善渊亦是半真半假地回道。

　　　　柳素“呵呵”笑了两声，不动声色地离吴善渊远了一些，她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人不是善主，往后将他的恩都还完之后，还是少来往的好。

　　　　户籍文书烧干净之后，柳素与吴善渊便离开了县衙，穿过县衙后头的一片丛林，就是唐慎宇就读的青山书院了，两人走在丛林里，那里也有许多死尸，有暴民的，也有县中的百姓，许是看的死人多了，柳素此刻已经感受不到半点恐惧了，竟是还能够仔细观察那些死人的面容，有的绝望，有的决然，有的痛苦，当真是人间百态。

　　　　青山书院就在丛林的尽头，是吴县唯一一所书院，由衙门和吴县中的大户人家一同出资办的，书院只招收达官贵人的子弟和天分比较好的学子，唐慎宇能入读自然因为他是唐家的子弟，而柳素的弟弟柳文思能进书院，则大多是因为柳素嫁进了唐家，虽然他本身天分也不错，但青山书院每年的束？却并不是原来的柳家承担的起的，柳素娘当时嫁进唐家的条件之一，就是让柳文思进书院读书。

　　　　为了让学子们能安静读书，书院才建在这丛林后头，四周有一大片竹林，环境十分清幽，而此刻的青山书院，却早已不复原先的雅致清静，柳素与吴善渊到了书院门口，那本是干净的青石台阶上，此刻有许多暗红色的血迹，大门处也有被猛烈撞击的痕迹，上面的铜环都被撞烂了，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一只。

　　　　柳素推开门进去，没走多久，就看到几个穿着青衫，带着书生头巾的少年尸体，看他们身上的伤口，应该是撞上了那些暴民，被正面砍死的，柳素一一辨认着尸体的脸，就怕柳文思也在其中，他虽然没见过这个便宜弟弟，但想来跟柳素娘有些相像的，应该不难辨认，她也真怕这个弟弟死了，不然冯氏恐怕也要活不下去了，那到时候，她连走也会走地不安心的。

　　　　幸好一路走来，都没有发现柳文思的尸首，连唐慎宇的也没见着，柳素便想着这两人应该都还活着吧。

　　　　“去宿舍看看吧，书院就这些个地方，能藏人的地方也不多。”吴善渊从一间课室中走出来，对柳素说道。

　　　　“你说他们俩会不会已经离开书院了？”柳素猜测道。

　　　　“应该不会，你也看到现在外面有多乱了，他二人出去就等于送死，还不如在这书院里等一阵儿，等风头过去了再出去。”吴善渊摇了摇头，否认了柳素的猜测。

　　　　“希望吧，就怕他们两人慌不择路，出了书院，那可就凶多吉少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宿舍，宿舍的地方不小，因为学子们平日都是要住在书院内的，所以当初建的时候就建了挺大一片，他们要全部查看一遍，也需要不少时间。

　　　　“姐，是你吗~~~~”柳素正准备一间间检查，忽然隐约听到一阵微弱的叫喊声，便立马停下脚步，叫住了走在前面的吴善渊，“等一下，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第四十一章　柳文思
　　　　吴善渊有些茫然地回头，疑惑地看着柳素道：“没有啊，你听到了什么吗？”

　　　　柳素没说话，又是屏息倾听了片刻，那声音却忽然消失了，她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便摇了摇头道：“可能是我听错了吧……”说完便要离开。

　　　　“娘，你没听错呢，声音是从房子后面传过来的，宝宝也听到了。”今天一直没说过话的蛋宝忽然开口与柳素说道。

　　　　“宝宝你确定吗？”连蛋宝都听见了，柳素觉得应该不是自己的幻觉，但还是再一次地确认道。

　　　　“宝宝不会听错的，娘您可以去那里看看，就知道到底有没有人了。”蛋宝十分笃定地说道。

　　　　“又怎么了吗？”吴善渊见柳素又驻足不前，出声问道。

　　　　“我想先去后面看看，你先去宿舍查看吧。”柳素觉得去找找那个声音的来源，便抬头与吴善渊说道。

　　　　“那我还是与你一起把，宿舍让下面的人查看就行了，反正有这么多间，也不急于一时。”吴善渊恐是怕柳素一个人遇到危险，便还是决定陪在她身边。

　　　　柳素点了点头，两人便往宿舍后面去了，宿舍的后面是一片空地，有几口井，应该是学子们平日里打水的地方，那里一眼就可以望到头，并没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

　　　　“他们应该不在这里。”吴善渊看了一圈，走到柳素身边说道。

　　　　柳素这时候更加疑惑了，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怎么可能藏得下人，宝宝不会是在忽悠她吧？

　　　　“宝宝才没有乱说呢，娘，你去右边那口井里看看，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蛋宝好似感应到了柳素的想法，不服气地开口道。

　　　　柳素这才将注意力移到那两口水井上，其中一口应该是经常有人在打水的，水井的边缘很是光滑，而另一口应是荒废了一些时日的，井口处长了许多青苔。

　　　　柳素走到那口荒废的水井旁，探头往里面看，这口水井大约有七八米深，应该是早就不出水了，下面黑洞洞的，并看不清楚，柳素便试探着开口喊道：“下面有人吗？文思是你在下面吗？”因着方才她听到那声音喊她“姐”，她便试探着叫了柳文思的名字。

　　　　“姐！真的是你吗？我是文思啊，我在下面！”

　　　　很快，井底便传来的回应，柳素心中一喜，便回头对着吴善渊说道：”快，快找绳子，把人弄出来。”

　　　　吴善渊此刻也啧啧称奇，没想到人竟然会躲在井底，也亏得他会找地方。

　　　　吴善渊的手下很快便寻来了粗麻绳，甩到井里，准备拉柳文思上来。

　　　　柳素在井边等着，很快柳文思就被人从井里拉了出来，只是形象甚是狼狈，一身白衫早就沾满了黑灰，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的，但还是看得出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他的眼睛跟柳素生的很像，只是更加明亮一点，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吴善渊一出来，气都还没喘匀呢，就焦急地对身边的人说道：“下面还有一个人，他受了伤，脚不能动，你们能下去救他上来吗？”柳文思很有眼色，应是猜出了这些人的头头是吴善渊，所以一说完话，便盯着他瞧。

　　　　吴善渊没说话，只点了点头，那些人便准备下井救人。

　　　　“下面那个人是谁？”柳素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唐四少爷，今天那些贼人闯进来的时候，我跟唐四少爷正好在井边洗漱呢，我们俩当时连逃出去的时间都没有，就想着索性跳进那口荒废的井里躲藏，可是跳井的时候四少爷不小心扭伤了脚，我们本想着等官府的人来救援，没想到等到了你们，对了，姐，你怎么会来了啊？”柳文思说完，便蹿到了柳素面前，显然十分激动，欣喜万分地问道。

　　　　柳素原来想过柳文思是什么模样，观他上次给自己写的信，应是个端正严肃的性子，没想到竟是如此跳脱，但转念又一想，柳文思今年也不过才十四岁，放到现代，正是少年叛逆的事情，性子跳脱些，也是正常。

　　　　“我担心你啊，就央求了老夫人，让我出来找你。”柳素笑容温和，拿出帕子替柳文思擦拭着脸上的污痕，边回道。

　　　　柳文思瞬间便感动的不行，吸了吸鼻子，略带着些鼻音地说道：“姐，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疼我，可外面这么危险，你不该出来的……”

　　　　“这不是有吴公子带着我一起吗，有他保护着，姐姐很安全的，说起来也是托了四少爷的福，若不是老夫人央了吴公子来寻他，我也不能一同跟着来。”柳素边说着，边瞧了不远处的吴善渊一眼。

　　　　柳文思也忍不住朝吴善渊看了几眼，才压低了声音与柳素说道：“他就是吴家公子啊，我在学院里可经常听见他的事呢，听说他学识很好，据说天资比大少爷还要高一些，可惜他不怎么来书院，我也是第一次见着他真人呢。”

　　　　柳素觉得好笑，在这青山书院，吴善渊倒是成了传奇人物了，但想到他那有些诡异的身份，便低声与柳文思叮嘱道：“吴家少爷这人……很不一般，你往后要是遇着他，还是绕道走的好。”

　　　　柳文思很奇怪柳素为什么会这么说吴善渊，他看着这人还挺不错的样子，正想仔细问问，那些下去救唐慎宇的人已经背着他上来了，便暂且将这事搁下，跑过去看唐慎宇的情况了。

　　　　“你没事吧？”柳文思帮着将唐慎宇扶出了水井，让他坐在一旁的青石板上，担心地问道。

　　　　唐慎宇跟柳文思差不多年纪，却更为纤瘦，整个人透出一股子弱柳扶风的气质，也难怪跳个井会把脚扭了，他此时的形象也很不雅观，身上华贵的杭绸长衫划破了许多口子，脸上也有许多细小的伤口，穿着鞋子的右脚肿的老高，眉头紧紧皱着，甚是痛苦的模样。

　　　　“我没事。”即使这般狼狈模样了，唐慎宇仍然强撑着，笑着回着柳文思的话。
第四十二章　坦白（上）
　　　　柳文思看了看唐慎宇的脚，眉头顿时也皱成一团，急急说道：“怎么会没事呢，你看你的脚都肿成这样了，都怪我，要是当时我拉你一把，你也不会扭伤脚了。”

　　　　唐慎宇看着柳文思内疚的神情，连忙摆手道：“这怎么能怪你呢，要不是当时你想出去井里躲避，我可能早就死在那些暴民的刀下了，现在只是扭伤了脚，简直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柳素在一旁看着，奇怪这两个少年的感情怎么突然这么好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患难见真情？

　　　　唐慎宇此时也看到了柳素和吴善渊，神色微微有些惊讶，他似是识得吴善渊的，便挣扎着起身，十分有礼地与他感谢道：“多谢吴公子相救之恩，等此间事情了解之后，定会亲自登门拜谢。”

　　　　吴善渊让手下扶着唐慎宇坐下，不甚在意地说道：“唐公子夸大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就送你归家去，你祖母十分挂心你，见到你平安无事，想来定是十分高兴的。”

　　　　唐慎宇也猜到应是董氏让吴善渊来寻他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情绪亦是有些低落，点了点头，便看向柳素问道：“三嫂嫂，你是来寻文思的吧，不知家里面现在如何了？”

　　　　“宇哥儿不用担心，家里一切安好，老夫人她们也都没什么事，老夫人只是担心你，有些着急了，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回去了，她定就无事了。”柳素微笑着，柔声回道。

　　　　“也不知道母亲与姐姐怎么样了，她们两人在庵堂会不会出事。”唐慎宇听说家里面都没事，微微松了口气，但转而又担心起母亲和胞姐了。

　　　　“庵堂地处甚偏，暴民们应该是不会去那里的，宇哥儿不用太担心。”柳素觉得唐慎宇细腻地像个女孩子，便也待她如同唐琼瑶她们一般，小心安抚着。

　　　　唐慎宇这才恹恹地点了点头，要找的人都找到了，一行人便准备离开，吴善渊让手下的人先背着受伤的唐慎宇回马车上，而后对柳素说道：“我送四公子回唐府，留一半人护送你和你弟弟回家，你看如何？”

　　　　柳素知道这是吴善渊特地安排给她的“诈死”机会，便欣然应允道：“好的，正好我也可以回去看看我母亲。”

　　　　两人说定之后，便分道扬镳了，柳素来时坐的那辆马车让唐慎宇坐了，她和柳文思从书院里另寻了辆马车，晃晃悠悠地往柳家去了。

　　　　“也不知道娘在家里怎么样了……”柳文思上了马车之后就有些坐立不安，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着。

　　　　“咱们村那么穷，那些暴民们怎么着也不会去那里的，村子的安全我倒是不怕，就怕娘担心你，不管不顾地就进了城，那才危险呢。”柳素长叹了口气，说道。

　　　　“有爷爷奶奶看着，应该是不会的，娘也不是那么糊涂的人，最多就是找村子里的人帮忙打探一下我的消息。”柳文思对自家的亲人还是比较了解的，缓缓道。

　　　　柳素不想让柳文思一直担惊受怕的，便换了个话题，问道：“对了，刚才在书院里，你是不是向我呼救过？”

　　　　柳文思点了点头，“是啊，我在井里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了，一时着急便喊了一声，不过后来四少爷马上把我嘴巴堵住了，他觉得你不可能会到书院来，怕是外面那些暴民还没走，就不让我喊了。”

　　　　柳素了然地笑了笑，心想着，唐慎宇真是小心谨慎的性子，还好她有宝宝，不然真是要错过了，谁会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会躲在井里呢。

　　　　“宝宝真厉害，宝宝想要妈妈奖励你什么呢？”柳素免不了对蛋宝夸了一番。

　　　　“宝宝没想好呢，等宝宝想到了再跟娘说。”蛋宝犹豫了一会儿，才回话道。

　　　　与蛋宝说了两句话，柳素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忍不住便微笑起来。

　　　　柳文思看到柳素一个人在那里笑，有些担心地看着她问道：“姐，你没事吧，这次见你我怎么觉得你变了好多，你在唐家过的还好吧？”

　　　　柳素回过神来，看了看柳文思，觉得她准备诈死离开的事情应该瞒不过他，便想着索性与他坦白。

　　　　“文思，姐姐有件事想跟你说，但说之前，姐姐希望你给我保证，不能讲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连娘和爷爷奶奶都不可以。”

　　　　柳文思看柳素这般慎重其事的模样，神情也严肃了起来，说道：“我虽然不知道姐你要跟我说什么，但你既然都这样同我说了，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娘和爷奶都不例外。”

　　　　柳素相信柳文思，便点了头继续说道：“我想要离开唐家，趁着这次暴乱的机会，诈死离开。”

　　　　柳文思显然是被柳素的话吓住了，半响才回过神来，神情很有些复杂，他一咬牙，便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