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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刑 莫言-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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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消受了。”
知县汗流浃背,嗫嚅不能言。
知县坐在轿子里,时而热血澎湃,时而情绪低落。阳光从竹编的轿帘缝隙里
射进来,一会儿照在他的手上,一会儿照在他的腿上。透过轿帘的缝隙,他看到
轿夫的脖子上汗流如注。他的身体随着轿杆的颤动上下起伏,他的心思也飘忽不
定。夫人严肃的黑脸和眉娘妖媚的白脸交替着在他的脑海里闪过。夫人代表着理
智、仕途和冠冕堂皇;媚娘代表着感情、生活和儿女情长。这两个女人对他都是
不可缺少的,但如果让他选择一个,那么……那么……只有选择夫人。曾文正公
的外孙女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如果不把人质营救出来,如果不把孙丙捉拿归案,
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眉娘啊,你爹是你爹,你是你,为了你我必须抓你爹,我抓你爹也是为了你。
轿子走过马桑河上的石桥,沿着一条被挖断了多处的土路,来到了马桑镇的
西门。太阳正晌,但大门紧闭。高高的土围子上堆垒着砖石瓦片,活动着许多手
持刀枪棍棒的人大门楼子上高挑着一面杏黄色的大旗,旗上绣着一个巨大的“岳”
字。
几个红布缠头、腰扎红带子、脸上涂了红颜色的青年在旗下护卫着。
知县的轿子在大门前落下,知县弓腰钻了出来。大门楼子上传下来响亮的问
话声:“来者何人?”
“高密县正堂钱丁!”
“你来干什么?”
“约见孙丙!”
“我们元帅正在练功,不见生客!”
知县冷笑一声,道:“于小七,你少给本县装神弄鬼,去年你聚众赌博,本
县看在你家有七十老母的份上,饶了你四十大板,谅你还没忘记吧?”
于小七咧着嘴,说:“俺现在顶着小将杨再兴!”
“你就是顶着玉皇大帝,也还是于小七!赶快给我把孙丙唤来,否则抓进县
衙,板子伺候!”
“那你等着,”于小七道,“俺去给你通报。”
知县看看身边的随从,脸上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知县心里想:嗨,都是
些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哪!
孙丙身穿白袍、头戴银盔、盔上插着两根演戏用的翎子,手提着那根枣木棍
子,出现在大门楼子上。
“城下何方来将,速速报上姓名!”
“孙丙啊孙丙,”知县讥讽道,“你的戏演得不错嘛!”
“本帅棍下不斩无名之辈,速速报名!”
“好一个无法无天的孙丙,你听着,俺乃大清朝高密县正堂,姓钱名丁,字
元甲。”
“原来是小小的高密县令,”孙丙道,“尔不在衙门好好做官,来此何干?”
“孙丙,你让我好好做官吗?”
“本元帅只管火洋大事,那有闲空去管你一个区区小县之事?”
“本县来找你也是为了灭洋大事,你快快开门,放我进去,否则大军一到,
玉石俱焚!”
“有什么话你就在外边说把,本帅听得到的。”
“事关机密,本县必须与你面谈!”
孙丙沉吟片刻,道:“只许你一个人进来。”
知县钻进轿子,道:“起轿!”
“轿子不许进来!”
知县掀开轿帘,道:“本县是朝廷命官,理应坐轿!”
“那只许轿子进来!”
知县对身后的县兵头目说,“你们在外边等着吧!”
“大人!”刘朴和春生按住轿杆,说,“大人,您不能一人进去!”
知县笑道:“放心吧,岳元帅通情达理,怎么会加害本官呢?”
大门咯咯吱吱地从里边拉开,知县的轿子颤颤悠悠地走了进去。鸟枪手和弓
箭们想随轿冲进去,围墙上的砖石瓦块就像冰雹一样砸了下来。枪手和箭手想往
围墙上射击,被知县大声呵斥住了。
知县的轿子穿越了刚刚用铁皮加固过的松木大门,大门上散发着浓烈的松油
气味。透过轿帘,他看到街道两侧支起了六盘铁匠炉,风箱呱啦响,炉火通红,
每盘炉前都围绕着一堆乡民,在那里锻打兵刃,锤声叮当,火花四溅。街上来往
着妇女儿童,有的端着刚烙出的大饼,有的提着剥了皮的大葱,个个都绷着脸,
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火星。一个头上扎着小抓鬏儿、袒露着圆滚滚的肚皮的男孩
子,手里提着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黑色瓦罐,歪着头观看着知县的轿子,突然亮
开了童稚的嗓门,唱了一句猫腔的跺板:“大雪飘飘好冷的天~~西北风直往袖
筒里钻~~”孩子的高声喊唱,逗得知县一乐,但随即而来的,是一阵蚀骨的凄
凉。知县想起了正在县城通德书院校场上操枪演炮的德国军队,再看看被孙丙的
妖术煽动得如痴如狂的马桑镇无知的乡民,一种拯民于水火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他的心中响亮着铿锵的誓言:夫人言之有理,值此危难之际,无论是为国还是为
民,我都不能寻死,这个时候寻死,其实是一种无耻的懦夫行为。大丈夫生于乱
世,就当学曾文正公,赴汤蹈火,挽狂澜于既倒,拯万民于倒悬。孙丙啊,你这
个混蛋,你为了一己的私仇,要把马桑镇数千良民诱导到水火之中,本官不得不
收拾你了。
孙丙骑着一匹垂头丧气的枣红马,在轿子前边引导着知县的轿夫。马的两条
大腿被挽具磨去了毛儿,裸露着青色的皮肤。瘦得尖尖的马臀上,沾着一些黄乎
乎的稀屎。知县一眼就看出这原本是一匹驾辕拉车的农家劣马,现在竟然成了岳
元帅的坐骑,可怜的马啊!马前活跃着一个蹦蹦跳跳的。涂了红脸的青年,手里
提着一根光滑的棍子,看样子是根锄杠;马后跟随着一个样子比较稳重、涂成黑
脸的青年,手里也提着一根光滑的棍子,看样子也是锄杠。知县猜到了,这两个
青年,都顶着《说岳》中的人物,一个是马前张保,一个是马后王横。孙丙在马
上腰板挺直,一手挽着马缰,一手举着枣木棍子,动作极为夸张。这样的骑马姿
态,应该配上一匹疾驰的骏马,还应该配上边关冷月或是开阔的原野——真可惜,
知县想——真可惜没有骏马,只有一匹不时蹿稀的老马,只有一条狭窄的尘土飞
扬的街道,还有在尘土中刨食的母鸡和在胡同里追逐的瘦狗。轿夫跟随着孙丙和
他的护卫,来到了镇子正中的一个干涸了的大湾边上。知县看到,在平坦的湾底,
聚集了数百名男人,他们都用红布包头红布束腰,静静地坐着,宛若一片泥偶。
有几个花花绿绿的人,在众人前面那个用砖头堆垒起来的台子上,高声大嗓地用
悲凉缓慢的猫腔调子演唱着令知县这个两榜进士也似懂非懂的唱词:正南刮来了
一股黑旋风~~那是洪太尉放出的白猫精~~白猫精啊白猫精~~生着白毛红眼
睛~~要把咱们的血吸净~~太上老君来显灵~~教练神拳保大清~~杀净那些
白猫精~~剥皮挖眼点天灯~~在大湾旁边的一个新搭起的席棚前面,孙丙翻身
下马。那匹马抖擞了一下乱麻一样的肮脏鬃毛,吭吭吭吭地咳嗽了一阵,然后弯
曲后腿,拉出了一泡稀屎。马前张保将马拴在一棵干枯的老柳树上,马后王横接
过了孙丙手中的枣木棍子。孙丙望了一眼知县的轿子,脸上显出一副被知县认为
是既骄横又愚蠢的表情。轿夫倾下轿杆,掀开轿帘,知县撩着抱角下了轿子。孙
丙昂首挺胸进了席棚,知县跟随着进去。
席棚里点着两只蜡烛,火苗子照耀着挂在席壁上的一副神像。神像头插雉尾,
身穿蟒袍,下巴上一部美须髯,三分如孙丙,七分似知县。知县因为与孙眉娘相
好,对猫腔的历史非常熟悉。他知道,这副像其实是猫腔的祖师爷常茂,现在竟
然被孙丙请来充当了义和拳的尊神。知县一进席棚就听到幽暗中一阵发威之声,
定眼看到两边站立着八个蛮童,四个黑脸,四个红脸,身上的衣服也是四黑四红,
一动就嚓啦啦响,仿佛是用纸剪成的。果然就是用纸剪成的。蛮童们手里也都拄
着棍子,看那个光滑劲儿也是锄杠。知县心中对孙丙更加瞧不起,你孙丙也发明
点新鲜东西嘛,弄来弄去,还是乡村野戏台子上那点玩意儿。但他知道德国人不
是这样想,朝廷和袁大人不是这样想,马桑镇的三千乡民也不会这样想,席棚子
里这些站班的年轻人不会这样想,挑头的孙丙更不会这样想。
随着一阵参差不齐的通告岳元帅升帐的叫堂,孙丙大摇大摆地晃到那把花梨
木椅子上坐下。他有点装模做样地、用沙哑的嗓音、拖着长腔念到:“来将通报
姓名!”
知县冷笑道:“孙丙,用你们高密话说,你可别‘囗着鼻子上脸’,本县前
来,一不是来听你唱戏,二不是陪着你演戏,本县前来,是要告诉你,到底是灰
热还是火热。”
“你是什么鸟人,竟敢对我家元帅这样说话?”马前张保用棍子指着知县的
鼻子说,“我家元帅统帅着千军万马,比你个小小的县令大得多了!”
“你不要忘记,”知县捋着胡须、盯着孙丙如瘌痢头一样的下巴,说,“孙
丙,你的胡须是怎么丢了的!”
“俺早就知道是你这个奸贼干的,”孙丙怒冲冲地说,“你这个奸邪小人,
俺还知道,你在与俺斗须之前,就用水胶和着炭黑把胡须刷了,要不俺也不会败
给你!
俺败了也就罢了,你万万不该当众赦免了俺,又派人把俺的胡须薅了。“
“你想不想知道是谁把你的胡须薅了?”知县微笑着问。“难道是你?”
“你猜对了,”知县平静地说,“你的胡子的确比我的胡须长得好,如果我
不是预先做了手脚,失败的肯定是我。我当众赦免了你,是要让乡贤们看到大老
爷宽宏大量,我夜里蒙面拔了你的胡子,是要煞煞你的狂气,让你老老实实做人。”
“狗官!”孙丙拍案而起,怒道,“小的们,给俺把这个狗官拿下,把他的
胡须给他薅了!你把俺的下巴薅成了一片盐碱地,俺要把你的下巴薅成一片戈壁
滩!”
张保和王横提着棍子,跃跃欲试地逼上来,八个蛮童也帮腔作势地大呼小叫。
“我是朝廷命官,堂堂知县,我看你们哪个敢动我一根毫毛!”知县说。
“骂一声无情无意的小钱丁……儿贼你飞蛾投火自投罗网落在了俺手里……
血海的深化今日要报……”孙丙唱着猫腔调,提着枣木棍子冲了过来,“贼子啊
……”
他高举起枣木棍子对着知县的脑袋就夯了过来。
知县不紧不忙地往后一撤身,躲过打击,然后顺手抓住棍子往前一带,孙丙
就趴在了地上。
张保和王横举起棍子,对准知县的头颅抢了下来。知县的身体往后一跳,轻
捷得犹如一只公猫,然后又往前一纵,灵活得好似一只公豹,张保和王横的脑袋
就响亮地碰在了一起,他们手里的棍子也不知道如何地就落在了知县的手里。知
县一手一根棍子,左打了张保一棍,右打了王横一棍,骂一声:“杂种,还不给
我滚出去!”
张保和王横捂着脸,吱哇乱叫着,蹿到席棚外边去了。知县扔掉一根棍子,
手拄着一根棍子,厉声呵斥道:“还有你们这些小杂种,是等着我把你们打出去
呢,还是你们自己滚出去?”八个小蛮重见事不好,有的扔了棍子,有的拖着棍
子,一窝蜂般逃了出去。
知县抓住孙丙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提起来,说:“孙丙,你给我说实话,那
三个德国人关在哪里?”
“姓钱的,”孙丙咬着牙根说、唱,“你把我杀了吧……俺已经家破人亡孤
身一人,死就死活就活不放在心……”
“德国人到底关在哪里?”
“他们?”孙丙冷笑着,突然唱了起来:“要问德狗在何方~~不由的本帅
气昂昂~~他们就在天上睡~他们就在地下藏~~他们就在茅坑里~~钻进了狗
肚子紧贴着狗脊梁~~”
“你把他们杀了?!”
“他们活得好好的,你有本事就把他们找回去吧!”
“孙丙,”知县松开手,换了一副比较亲切的态度,说,“我实话告诉你,
德国人已经把你的女儿眉娘抓了起来,如果你不把他们的人放回去,他们就要把
眉娘吊在城门楼子上!”
“愿意吊就吊去吧,”孙丙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俺已经顾不了
她了!”
“孙丙,眉娘可是你惟一的一个女儿,你不要忘了你这辈子欠了她多少债,”
知县道,“如果你不把德国人交出来,那么,今天本县就要把你带走了!”
知县拧着孙丙的胳膊走出了席棚。
这时,席棚外边一阵人声嘈杂,大湾底下的数百个系着彩头、红色涂面的男
人在那几个身穿戏装的人率领下,黑压压地、闹嚷嚷地包抄了上来,顷刻之间就
把知县和孙丙围在了核心。那位腰间扎着一条虎皮围裙、画着猴脸、提着一根生
铁棍子的大师兄纵身跳到了中央,用棍子指着知县的脑袋,用生动的外县口音说
:“何方妖孽,如此大胆,竟敢欺负我家元帅?”
“高密县令,前来讨要德国人质,顺便擒获孙丙!”
“什么县令,分明是妖孽变化人形,孩儿们,破他的妖法!”
知县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后边的人先是淋了一头一脸的狗血,紧接着又浇了
一身大粪。他本是个十分讲究卫生的人,一辈子还没曾遭受过这样的污秽,他觉
得翻肠绞胃,只想弯腰大吐,因此早就把抓着孙丙的手松了开来。
“孙丙,明天正午时分,在县城北门外交换人质,否则你的女儿就会受到天
大的磨难。”知县抹了一把脸,露出了被粪便和污血遮住了的眼睛,样子虽然狼
狈不堪,但态度却十分强硬地说,“你不要把本官的话当成耳旁的风。”
“打死他!打死这个狗蛋官!”众人齐声呐喊着。
“乡民们,我是为了你们好!”知县诚恳地说,“明天赶快把人质送去,然
后你们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跟着孙丙胡闹了!”知县用讽刺的口吻对着那两
个义和拳的师兄说,“还有你们俩,省抚袁大人早有严令,对义和拳斩尽杀绝,
决不姑息,念你们远道而来——远道而来是为客也,本县担着所有的干系,放你
们一条生路,赶快离开此地,等省里的兵马一到,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扮成孙悟空猪八戎的两个师兄愣了,趁着这机会,知县大声说:“孙丙,事
关你女儿的性命,你不要违约,明天正午时刻,我在县城北门外三里河桥头等你!”
然后,知县就分开人群,大踏步地往大街走去,四个轿夫慌忙抬起轿子,跟
在知县身后,一溜小跑。知县听到,那个孙悟空用不甚纯正的猫腔调子高唱着:
“义和拳,神助拳,杀尽洋鬼保中原!义和拳,法力深,枪刀剑我不能侵……”
知县出了镇子就飞跑起来,轿夫们和县兵们在后边跑成了一群羊。他们闻到
从知县大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腥臊烂臭,看到了知县大人身上的红黄颜色,想笑不
敢笑,想哭哭不出,想问又不敢问,只好跟随着紧跑。到了马桑河桥上,知县纵
身跃下去,砸得河水四溅。春生和刘朴齐声喊叫:“大人——!”
他们以为大人是跳河自杀了,急忙跑到河边,想下水营救,但看到知县的脑
袋已经从河水中露了出来。四月的天气寒意未消,河水瓦蓝,散着凉气。知县在
河中把官服脱了下来,放在水中漂洗着,然后把帽子摘下来洗涮。
洗涮干净的知县在众人的帮助下,狼狈不堪地爬上来。寒冷使他的身体哆嗦,
腰杆子弯曲。他披上春生的褂子,蹬上刘朴的裤子,弯着腰钻进了轿子。春生把
知县的官服搭在轿子顶上,刘朴把知县的官帽挂在轿杆上,轿夫们匆忙起轿,县
兵们尾随在后,一行人就这样返回县城。知县坐在轿子里想:他妈的,多么像戏
里的一个奸夫!
德国人扣押了孙眉娘一说,其实是知县临时编造出来的谎言,或者是他心中
预感到,如果孙丙继续将人质扣押下去,德国人就会这样做。他带着几个亲随,
胶澳总督克罗德也带着几个随从在预先约定的城北三里河桥头,等候着孙丙。知
县对克罗德并没有说交换人质,而是说孙丙已经幡然悔悟,答应把人质归还。克
罗德听了知县的话,满心欢喜,通过翻译告诉知县,如果人质能够顺利归还,他
将去袁大人处为知县请功。知县苦笑一声,心中焦虑不安。因为从昨天孙丙的含
糊话语中,他预感到那三个德国人凶多吉少。他是心存侥幸而来,因此他根本就
没对任何人提到孙眉娘的事,包括春生和刘朴,他只是吩咐他们,准备了一乘二
人小轿,轿子里放上了一块石头。
太阳已经升起很高,克罗德有些焦急,不时地摸出怀表观看,并通过翻译催
问知县,孙丙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招。知县对克罗德的催问和疑问含糊其词,不做
正面回答。他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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