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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义-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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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前行,自己邀同爱星阿,拔营归滇。不几日到了云南省城,将桂王拘禁别室,与爱星阿商议处置桂王的法子。爱星阿拟献俘北京,听朝廷发落。吴三桂道:“倘中途被劫,奈何?据我愚见,不如奏请就地处决为是。”爱星阿系满人,尚不欲死永历,何物三桂,悍忍至此?爱星阿不便抗议,照三桂意拜发奏折。到了四月十四日,奉了清圣祖谕旨:“前明桂王朱由榔,恩免献俘,着即传旨赐死。钦此。”誌明月日,作为明宗绝灭一大纪念。三桂立即升帐,传齐马、步各军,将桂王及眷属二十余人,都拥到篦子坡法场,令即绞决。桂王也不多说。只有桂王储嗣,年只十二龄,大骂三桂道:“三桂黠贼!我朝何负于汝?我父子何仇于汝?乃竟置我死地。天道有知,必不令黠贼善终!”是日,天昏地暗,风霾交作,滇人无不悲悼,改唤篦子坡为迫死坡。福、唐、桂三藩事,至此结局。
时李定国方联结暹罗、古刺诸国,拟大举攻缅,索还桂王,忽闻缅人已把桂王献与吴三桂,急引兵追截;途次,又闻桂王被弑,望北大哭,呕血数升。兵士见主帅已病,请即退还。回到猛猎,病势日重一日,临危时,尚三呼永历帝,悠然而逝。还算是他。
定国已死,西陲无遗患,独东南尚有张煌言、郑成功。煌言隐居南田岛,随从只有数人,明知大势已去,无能为力,只是忠心未泯,还与台湾常通音问,屡促成功进兵。不料成功一病身亡,煌言闻讣大哭道:“延平一殁,还有何望?”从此深岛屏居,谢绝一切,暇时或著书遣闷,借酒消愁。一日,方在门外闲眺山水,见有数人着了明装,走到煌言面前,瞧了又瞧。煌言方自惊诧,但听来人道:“君非张煌言先生么?”煌言不便道出姓名,却转问来人。来人道:“我等皆故明遗民,因闻先生居此,特来拜谒。先生何必隐匿名姓,难道疑我等为奸细么?”煌言便邀到窟穴,彼此各道姓字,无非是张三、李四一流人物。坐谈之顷,满口思明,声声忠义,与煌言说得非常投机,并云:“岛口有来舟数号,舟中同志,约数百人,一成一旅,也可中兴,请先生出去一会,订定盟约,共图恢复便是。”煌言热心复明,便随了来人,步至岛口,果见口外泊船数艘,将要上船,舟中突起数人,都是辫发的清兵,煌言始知中他诡计。清兵提起铁索来缚煌言,煌言厉声道:“士可杀不可辱!”道言未绝,岸上引诱煌言的来人,即摇手阻住。当下偕煌言上船,乘着风势,到了宁波,复由宁波转达杭州,由清兵上岸,雇了肩舆,抬煌言入署。巡抚赵廷臣下阶迎接,请他上坐,便唠唠叨叨的劝他降清。煌言道:“如公厚谊,非不足感,但煌言义不事清,有死无二。任他辩如秦、仪,不能摇动方寸,还是早日就死,完我贞心。”廷臣见无可说,便从他志愿,送出清波门,令他就义,把遗骸送入凤凰山中。迄今凤凰山有张苍水先生墓,就是煌言遗冢。
这时候,镇守闽地的耿继茂,复与闽督李率泰,水师提督施琅,借了荷兰国夹板船数艘,攻克金、厦二岛,复名思明州为厦门。郑军退保台湾,由成功子经据守台地,仍奉永历正朔,效节海外。清廷将郑芝龙正法,并其子郑成恩、世恩、世荫等,亦一律斩首。芝龙临刑时,长叹道:“早知如此,何必投降。”悔已迟了。郑经闻芝龙受刑,痛乃祖之被戮,悲厥考之无成,抢地呼天,枕戈饮血,可奈逋地徒成孤立,衔石不足填波,只得遵晦养时,再作计较。
那时八龄天子,坐享承平,归马放牛,修文偃武,太常纪绩,颁世禄以报功,胜国搜贤,予隆谥以表节。光阴荏苒,已是四年,天子大婚,册内大臣噶布喇女何舍里氏为皇后,龙凤双辉,满廷庆贺。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各上徽号,虽是照例应有的事情,免不得锦上添花,愈加热闹。只范文程、洪承畴等一班勋臣,先后逝世,朝纲国计,统归辅政四大臣管理。这四大臣中,索尼是四朝元老,资格最优,人品亦颇公正。遏必隆苏克萨哈勋望较卑,凡事俱听索尼主裁。独这鳌拜随征四方,自恃功高,横行无忌,连索尼都不在眼中,他想把索尼诸人,一一除掉,趁着皇帝冲幼,独揽大权,因此暗中设法,先从苏克萨哈下手。苏克萨哈系正白旗人,鳌拜乃镶黄旗人,顺治初年,睿亲王多尔衮曾把镶黄旗应得地,给与正白旗,别给镶黄旗右翼地,旗民安居乐业,已二十多年。鳌拜倡议,欲将原地各归原旗,明明是借题生衅。宗人府会议照准,遂命直隶总督朱昌祚,巡抚王登联,会同国史馆大学士苏纳海,经理易地事宜。俗语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安居乐业的旗民,无缘无故要他迁徙,不免要多费财力;况且原地易还,屯庄亦须互换,彼此各有损失,各有困难,自然而然的怨恨起来。苏纳海、朱昌祚、王登联等,俯顺舆情,奏请停止,康熙帝召见四大臣,将原奏交阅。鳌拜怒道:“苏纳海拨地迟误,朱昌祚阻挠国事,统是目无君上,照例应一律处斩。”这是鳌拜自创的律例。康熙帝问索尼等人道:“卿等以为何如?”遏必隆连忙答道:“应照辅臣鳌拜议。”索尼亦随即接口道:“臣意也是如此。”口吻略有不同,然都是敲顺风锣。只苏克萨哈俯首无言。鳌拜怒目而视,恨不将苏克萨哈吞入肚中,转向康熙帝道:“臣等所见皆同,请皇上发落!”康熙帝犹在迟疑,鳌拜即向御座前,检出片纸,提起御用的朱笔,写着:“苏纳海、朱昌祚、王登联,不遵上命,着即处斩”十七个大字,匆匆径出。索尼等亦随了出来。鳌拜就将矫旨付与刑部,刑部安敢怠慢,即提到苏纳海、朱昌祚、王登联三人,绑出市曹,一概枭首。暗无天日。
康熙帝见鳌拜这副情形,遂有意亲政,阴令给事中张维赤等联衔奏请。贝勒王大臣同声赞成,独鳌拜不发一词。康熙帝又延了年月,直到康熙六年秋季,始御乾清门听政。隔了数日,索尼病逝,鳌拜欲加专恣,苏克萨哈恐不能免祸,遂呈上奏折,略云:
臣以菲材,蒙先皇帝不次之擢,厕入辅臣之列,七载以来,毫无报称,罪状实多。兹遇皇上躬亲大政,伏祈令臣往守先皇帝陵寝,如线余息,得以生全,则臣仰报皇上豢育之恩,亦得稍尽。谨此奏闻。
第二十二回 蓄逆谋滇中生变 撤藩镇朝右用兵
却说清康亲王杰书等,既审问鳌拜,明白复奏,不日,由内阁传下谕旨。其词道:
鳌拜系勋旧大臣,受国厚恩,奉皇考遗诏,辅佐政务,理宜精白乃心,尽忠报国。不意鳌拜结党专权,紊乱国政,纷更成宪,罔上行私,凡用人行政,鳌拜欺藐朕躬,恣意妄为。文武官员,欲令尽出其门。内外要路,俱伊之奸党。班布尔善、穆里玛塞本得、阿思哈、噶褚哈讷莫、泰壁图等,结为党与,凡事先于私家商定乃行;与伊交好者,多方引用,不合者即行排陷,种种奸恶,难以枚举。朕久已悉知,但以鳌拜身系大臣,受累朝宠眷甚厚,犹望其改行从善,克保功名以全始终。乃近观其罪恶日多,上负皇考付托之重,暴虐肆行,致失天下之望。遏必隆知其恶,缄默不言,意在容身,亦负委任。朕以罪状昭著,将其事款命诸王大臣公同究审,俱已得实,以其情罪重大,皆拟正法。本当依议处分,但念鳌拜效力多年,且皇考曾经倚任,朕不忍加诛,姑从宽免死,着革职籍没,仍行拘禁。遏必隆无结党事,免其重罪,削去太师职衔及后加公爵。班布尔善、穆里玛、阿思哈、噶褚哈塞本得、泰壁图、讷谟,或系部院大臣,或系左右侍卫,乃皆阿附权势,结党行私,表里为奸,擅作威福,罪在不赦,概令正法。其余皆系微末之人,一时苟图侥幸,朕不忍尽加诛戮,宽宥免死,从轻治罪。至于内外文武官员,或有畏其权势而倚附者,或有身图幸进而依附者,本当察处,姑从宽免。自后务须洗心涤虑,痛改前非,遵守法度,恪共职业,以期副朕整饬纪纲、爱养百姓之至意。钦此。
刑部奉到谕旨,即遵照办理,自是文武百官,方晓得康熙帝英明,不敢肆无忌惮。这事传到外省,别人倒还不甚介意,只有那两朝柱石功高望重的吴三桂,偏觉心中不安起来。事有凑巧,广东镇守平南王尚可喜,因其子之信酗酒暴虐,不服父训,恐怕弄出大祸,遂用了食客金光计,奏请归老辽东,留子镇粤,他的意思,无非望皇上召还,得以面陈一切,免致延累。适值康熙帝除了鳌拜,痛恨权臣,见了此奏,即令吏部议复。吏部堂官,早窥透康熙的意思,议定藩王现存,儿子不得承袭,尚可喜既请归老,不如撤藩回籍等语。康熙帝遂照议下逾。
吴三桂在云南,日日探听朝廷消息,他的儿子吴应熊曾招为驸马,在京供职,所有国事,朝夕飞报。尚可喜还未接谕,吴三桂早已闻知,当下写了密函,寄到福建。此时靖南王耿继茂已死,由其子靖忠袭封,仍镇守福建地方,得了三桂密书,就照书中行事,上了折子,奏请撤兵。折奏到了北京,吴三桂奏折亦到,大致与靖忠相同。如此恭顺,殊出意料。及看到后文,始知吴、耿命意。康熙帝召集廷臣会议,各大员多胆小如鼷,主张勿撤;又命议政王及各贝勒议决,也是模棱两可。康熙帝道:“朕阅前史,藩镇久握重兵,总不免闯出祸来,朕意还是早撤。况吴三桂子应熊,耿精忠弟昭忠、聚忠等,都在京师供职,趁此撤藩,彼等投鼠忌器,尚不至有变动。”独具见解。兵部尚书明珠,户部尚书米思翰,刑部尚书莫洛,听到此语,就随声附和起来,不是说圣意高深,就是说圣明烛照。极力谄媚。康熙帝遂准奏撤藩,差了侍郎哲尔旨,学士博达礼往云南,户部尚书梁清标往广东,吏部左侍郎陈一炳往福建,经理各藩撤兵起行事宜。
三桂闻了此信,大吃一惊,暗想道:“我去奏请撤藩,乃是客气说话,不料他竟当起真来。”遂密与部下夏国相马宝计议。马宝道:“这乃调虎离山之计,王爷若愿弃甲归田,也不必说,否则当速谋自立,毋再迟疑。”夏国相道:“马公之言甚是。但现在且练兵要紧,等待朝使一到,激动军心,便好行事。”一吹一唱,吴氏香火,要被他断送了。三桂便于次日升帐,传齐藩标各将,往校场操演。各部将遵着号令,不敢懈怠。以后日日如此,除夏国相、马宝及三桂两婿郭壮图、胡国柱外,统是莫明其妙。
一日,传报钦使到来,三桂照常接诏,一面留心腹部员款待两使,一面部署士卒,检点库款,宛似办理交卸的样子。整顿已毕,便召众将士齐到府堂,令家人抬出许多箱笼,开了箱盖,搬出金银珠宝,紬缎衣服各类,摆列案前,随向将士说道:“诸位随本藩数十年,南征北讨,经过无数辛苦,现今大局渐平,方想与诸位同亨安乐,不期朝廷来了两使,叫本藩移镇山海关,此去未知凶吉,看来是要与诸位长别了。”并不要他就死,如何说是长别?众将士道:“某等随王爷出生入死,始有今日,不知朝廷何故下旨撤藩?”三桂道:“朝旨也不便揣测,大约总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意思。本藩深悔当年失策,辅清灭明,今日奉旨戍边,不知死所,这也是本藩自作自受。确是自作自受。只可怜我许多老弟兄,汗马功劳,一旦化为乌有。”说到此处,恰装出一种凄惶的形状;并把手指向案前道:“这是本藩历年积蓄,今日与诸位长别,各应分取一点,留个纪念。他日本藩或有不测,诸位见了此种什物,就如见了本藩。罢罢罢,请诸位上来,由我分给!”众将士都下泪道:“某等受王爷厚恩,愿生死相随,不敢再受赏赐。”三桂见众将士已被煽动,随即说道:“钦使已限定行期,不日即当起程,诸位还要这般谦逊,反使本藩越加不安。”众将士方欲再辞,忽从大众中闪出两人,抗声道:“什么钦使不钦使?我等只知有王爷,不知有钦使。王爷若不愿移镇,难道钦使可强逼么?”三桂视之,乃是马宝、夏国相,却假作怒容道:“钦使奉圣旨前来,统宜格外恭敬,你两人如何说出这等言语,真是瞎闹!”马宝、夏国相齐声道:“清朝的天下,没有王爷,哪里能够到手?这语是极。今日他已非常快乐,反使王爷跋涉东西,再尝苦味,这明明是不知报德。王爷愿受清命,某等恰心中不服!”三桂道:“休得乱言!俗语说道:‘君要臣死,不得不死。’只我前半生是明朝臣子,为了闯贼作乱,借兵清朝,报了君父大仇。你尚知有君父么?本藩因清朝颇有义气,故尔归清,至永历帝到云南时,本藩也有意保全,无如清廷硬要他死,不能违拗,只得令他全尸而亡,亏他饰词。把他好好安葬。现在远徙关外,应向永历帝陵前祭奠一回,算作告别,诸位可愿随去么?”众将士个个答应。
三桂入内更衣,少顷,即出。众将士见他蟒袍玉带,竟浑身换了明朝打扮,所谓反复小人。又都惊异起来。三桂令家人扛了牛羊三牲,带同将士,到永历帝坟前酬酒献爵,伏地大哭。这副急泪,如何预备?众将士见他哭得悲伤,也一齐下泪,正在悲切之际,不料两钦差又遣使催行。三桂背后跃出胡国柱,拔了佩刀,把来人砍翻。三桂大哭道:“你如何这般卤莽?叫我如何见钦使?军士快与我捆了国柱,到钦使前请罪!”众将士呆立不动,三桂催令速捆。马宝上前道:“王爷如要捆绑国柱,不如将某等一齐捆去。”三桂道:“你们如此刁难,难道钦使不要动气么?”马宝道:“两个京差,怕他什么!”三桂道:“钦使不怕,还有抚台,你可怕么?”胡国柱道:“不怕不怕,我就去杀他!”众将士道:“我等同去!”三桂连忙拦阻,只拦得一半,一半随着国柱忿忿前去。不消多少工夫,胡国柱提着血淋淋的人头,向地下一掷。三桂拾起一看,正是巡抚朱国治的首级,复恸哭道:“朱中丞!朱中丞!本藩并不要害你,九泉之下,休怨本藩!”分明叫国柱去杀朱抚,还说不要害他,哪个相信?复对众将士道:“你等无法无天,叫我如何办理?”众将士同声道:“请王爷做了主子,杀往北京便了。”满盘做作,都为这两句说话。三桂收泪道:“当真么?当真可做此事么?”众将士道:“王爷系明朝旧臣,复明灭清,乃堂堂正正的事情,如何不可?”此语乃三桂所厌闻。三桂道:“北兵到来,奈何?”众将士道:“火来水淹,将来兵挡,有什么害怕?”三桂道:“你等陷我至此,肯为我尽力么?”大家统大呼道:“愿尽死力!”这一声,仿佛象雷声一般,震惊百里。三桂率兵回府,急命手下将哲博两钦差捉住,拘禁狱中,写了旗帜,竖起府前。旗上写的是“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吴”十一字。一面赶撰檄文,其文道:
本镇深叨明朝世爵,统镇山海关,一时李逆倡乱,聚众百万,横行天下,旋寇京师,痛哉毅皇烈后之崩摧,痛矣东宫定藩之颠跌。文武瓦解,六宫纷乱,宗庙邱墟,生灵涂炭,臣民侧目,莫敢谁何,普天之下,竟无仗义兴师。本镇独居关外,矢尽兵穷,泪血有干,心痛无声。不得已许虏藩封,暂借夷兵十万,身为前驱,斩将入关,李贼遁逃,誓必亲擒贼帅,斩首以谢先帝之灵,复不共戴天之仇。幸而渠魁授首,方欲择立嗣君,更承宗社,不意狡虏再逆天背盟,乘我内虚,雄踞燕京,窃我先朝神器,变我中国冠裳,方知拒虎进狼之非,追悔无及。将欲反戈北逐,适值先皇太子幼孩,故隐忍未敢轻举,避居穷壤,艰晦待时,盖三十年矣。彼夷君无道,奸邪高位,道义之士,悉处下僚,斗筲之辈,咸居显爵。君昏臣暗,彗星流陨,天怨于上,山岳崩裂,地怒于下。本镇仰观俯察,正当伐暴救民,顺天听人之日也。爰率文武共谋义举,卜甲寅正月元旦,推奉三太子,水陆兵并发,各宜懔遵诰诫!
上首署衔,就是大旗上面的十一字,只是檄文中有推奉三太子一语,他是凭空捏造,说是崇祯帝三太子,留在周皇亲家,当迎他为主,自己权称元帅以便号召。遂以甲寅年为周元年,甲寅年乃康熙十三年。令军民蓄发易服,改张白帜,择日祭旗出兵。
三桂处置已毕,时已夜深,退入内寝,甫抵寝门,忽一妇人号啕前来,扯住三桂袍袖道:“你要杀我儿子了。”三桂一看,乃是继室张氏。原来三桂元配,被李闯所杀,三桂即继配张氏为妻,应熊即张氏所出。后来重得陈圆圆,不甚宠爱继室。三桂嗔目道:“死一儿子何妨,叫我不死便好。”君父尚且不管,管什么儿子?把袖一扯,摔倒张氏,张氏放声大哭。这时陈圆圆早到云南,正在内室,闻得门外吵闹,急移步出来,两面劝解,一面扶起张氏,劝慰一番,令侍女送回正寝,一面迎三桂入卧室,问明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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