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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朵朵 媚祸-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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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不一样。她那样深爱且深深信任着一个人,他还曾在帐外意外地听到她一直说着那句话“我相信奕哥哥”,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他亦醉在一滩泥泞之中,也无法自拔。
  他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她的肩头,迫她看向自己。
  大大的瞳仁,似乎也被这寂冷的黑浸蚀了,没有一丝光彩。
  他突然明白一件事,自己记忆中那个泼辣、狠毒、无情的女先锋将军,其实是这么脆弱而需要人疼爱的柔弱女子。那个男人之所以能掳去了她整颗心,连姬凤倾也挽回不了,都是因为那份深入人灵魂的温柔情意。
  他狠狠地摇了摇她,手上的力量不禁加重了几分,但又刚好到不会真伤到她半分。
  他睁大了眼,虎眸炯亮有神,那里蕴着一股力量,一抹深深的情意,深深地凝住无神的大眼,深深地看进她的眼底,许久一动不动。看着眦红的大眼,眨了眨,好像迷路的小鹿般,柔弱无助,渐渐地退去了那层空洞颜色,染上一层幽凄。虎眸突然一颤,划下两串水珠,惊得她猛然一缩身子,就要退开,他却更用力地抓住了她。
  “相信我,我会救你出去。”他眨了一下眼,长长的泪印,清晰地印进她眼中,悬在方正有形的下巴上,晶莹的水珠,微微颤抖着。
  “让我为你哭!不准退缩。”
  他暗哑的声音,有种绵柔的劲道,撞进她猝不及防的心底,注入一股力量,温柔而深邃的力量。让她不禁又睁大了双眼,定定地看着他。
  ―让我为你哭!―
  “宪之……”
  她启唇时,他赫然将她按进了怀中。
  “你可以相信我,我用生命发誓不会背叛你。我知道,所以让我为你哭!”
  他能将她拉出那团泥泞吗?他没有信心,可是他必须这么做。他舍不得见她如此哀伤的模样,他有他自己的方式,去爱着她。爱,不仅仅是掠夺,强占,和索取。她心底的痛,早已经被泪水埋尽,却哭不出来。这三百年来诅咒的痛,他愿意用生命,用眼泪,来为她分担。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亲人!”
  还因为,我爱你。
  她没有再发抖,终于平静下来。
  他告诉自己,此生他对她也只能有这一个谎言。
  “谢谢你,宪之。我们都要活着出去。”
  “好。你……休息一会儿。”
  没有火,他怕她冷着,只有僭越了身份的藩篱,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偷偷给她输一些内力。许是她真的很累,很快就沉沉睡去。听华真提过,姬凤倾居然将她体内的蛊毒解掉了。所以她才会如此虚弱,若在平常,她总是冲锋在杀场最前。
  人在生病时,总是比较软弱一些。她那样的矛盾难过,还都是因为那个已经成为一国之君的男人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沉浸在这梦寐以求的两人世界里。轻轻嗅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不禁回忆起最近发生的许多事,在事隔一年多的西秦,在冰天雪地里,在他又一次的逃亡之路上,那轻轻掀开的车帘里,是那张让他耿耿于怀的娇颜,怔愣地的眼神投向他。
  也许,这就是宿命。
  他有过女人无数,山匪啊,哪会不抢几个如花美眷在身边放着,好突现男人当老大的威风。可是自打见了她,被她脱光了衣服在石嵴山上暴凉了一夜,他就再不想碰其他庸姿俗粉了。满脑子想着,如何“报复”她的脱衣之恨。
  原来,爱和恨,也只是一线之隔。
  他带着大队人马往丘齐国跑,却又怀着心思想回头找那女人麻烦。奇怪着她明明是姬凤倾的人,为什么突然跟着几个绝色美男子在一起,状甚亲密?!这让他心里很不爽。传言周芷兰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果然如此么!可是,他又觉得不对。初识的印象里,她也是个不亚于姬凤倾那样骄傲的女人。
  他反反复复想着,结果被西秦派出的缴匪军给摸到了路子,一路上穷追猛打,害他损失了大票的兄弟。为此,他更是恼恨那扰了他心的大恶女。所以,之后她虽救了他,他也是屡次想暗中谋杀来出出气。
  其实,他只是不甘。
  可这点微不足道的不甘,也被她日夜的倾心以待给消磨了去。最后让他在苍天之下寒峰之巅,发下了血誓,要护她一生一世。
  沙沙沙,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漆黯的洞口忽有火光闪过。这太不寻常,因为下面就是断崖,这火光来得太诡异。
  华宪之浑身一僵,立即警戒地看着洞口,急速思索着对策。
  而正在此时,轻轻似乎感觉到他的变化,也醒了过来,睁开眼就被一抹红光晃过。
  他知道她醒了,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放开她,悄悄摸到洞口,借着渐亮的灰色天空,查看洞外的情况。
  “别藏了,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居然是司马睿的声音。
  轻轻心中一凛,拿起身旁的大刀,就要出去,还是被华宪之给拦住,转眼就点了她的穴,她无法动弹也无法出声。
  他低声道,“他是在诈我们。若他真知道你就在此,一定早冲进来了。而另两方的人马带着你的假身,一定也未被追到,所以他就更不能确定。我去引开他们,你就安全了。”
  说着,他退去了她身外的罩衣,拿枯草裹了个人形抱在怀中。
  她睁大了眼,发不出声,又恨又急又恼又痛地看着他,想阻止他,已经是不可能的事。而他点下的穴道,至少要一个时辰才会解开。
  ―不要,宪之,不要!―
  他准备好一切时,突然转身,定定地看着她的眼,虎眸中流过一道深浓温柔的暖流。然后,他伸臂又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俯下身,洞口忽又晃过一抹红光,映亮了他的面容,硬朗的线条突然似水温柔,一下滑进心底的暖流撑得她心口又酸又涨又疼。她想开口说什么,他的唇已经重重地压了下来,狠狠地吮住她的唇瓣,然后重重一咬,腥甜的液体流进两人的口中。
  他俯耳说,“若有来生,我绝不做你的护卫!”
  ―宪之……―
  胸口,蓦然刺疼,漫延了全身。
  他奋然转身,绝决得再不回头。
  她害怕得咬疼了自己的唇,仍是发不出一声,所有的焦急和心疼揉碎了她的心神。
  ―不要,宪之。回来回来——―
  可是,他高大雄壮的背影一下消失无踪,只留下一洞的阴冷,狠狠地侵蚀着她的身心。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的。她无法回应他的情感,可是她并不要他为她而死。她来西境的目的就是这个,现在却一败漆地,一败漆地……
  宪之,宪之……你这个大笨蛋,大笨蛋。为了你,我可以不顾奕哥哥的担忧,奔来救你。你这样做又置我于何地?笨蛋,笨蛋——
  她一闭双眼,开始用尽全身的力量去冲破体内的大穴。一心一念,她不能让他死,她还要封他做她唯一的大将军。他那么好,也一定能找到一个真心全意爱自己的女子。
  刀剑声,在远处响起。嘶杀声,一次次响起。
  司马睿的笑声蓦地传来,那样森冷,得意,肆无忌惮。
  突然,她哇出了一口鲜血,身子也赫然一松,终于冲破了穴道。顾不得摇摇晃晃的身子,她提着刀冲了出去。朝着那个笑声的方向,一路狂奔。
  天空,突然传来一声爆响,那是信号弹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烟火如蛇,盘旋而上,正是楚淮大军惯用的。
  一片杀声震天响起,而她的心,也在火光焰焰下,霍然砰裂。
  一切都成了慢镜头,一幕一幕,在她眼前闪过。就像凌迟的刀剑,一刀一刀地剜下她的心头肉,疼得浑身没了丝毫感觉。
  司马睿缓缓地举起刀,朝他面前那个已经身中数刀,肩头还扎进了一根长戟的身体,倏地划下。
  看似一刀,却其实是几刀下去。
  殷红的光,透过了那几道裂缝,扑打在她骤然冰冷的脸上。
  头、手、双腿、身体,瞬间分崩离析,四分五裂,飞砸出去。
  一颗圆滚滚的东西,一下滚到了她的脚边,她手上的刀,锵地一下落在地上,看着那被血水沾湿的脸显露在自己眼中。
  她缓缓地蹲下身子,抚去上面的沾血的发丝,抚去他脸上的泥污,露出那一刻的面容,他的唇角竟然是上翘的,上面还有残留着一丝血渍。
  是他的,还是她的?!
  他还是闭着眼的,仿佛只是安心地睡去了。
  火光蓦地一片大盛,一声痛苦的嘶吼响彻天地。
  “宪之————————”


  第2卷  第48章 让我为你哭高潮
  ―我知道,所以让我为你哭!―
  你都知道什么?
  笨蛋,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不要你的眼泪,我不顾一切跑来救你,我只想你好好地活着。
  我早就知道你的情谊,从你为了奕哥哥的伤突然离开,却又在我们危机的时候及时出现时,我就知道了。
  可是我什么也不能给你,所以我才拜托鬼溪爷爷去劝你,想要给你一切功名利禄。我能给的,作为亲人能给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笨蛋,笨蛋,你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这么痛,我却还是无法为你流下一滴眼泪。
  。。。。。。
  彻夜混战,嘶杀声、炮声、刀剑声,直至天亮仍未歇。
  两片山头,一段百里山林长道,遍布数不清的残尸血肢,硝烟缭缭,鸦声漫天。血泊中,有青甲的晋溏军,还有黑甲的西秦军,肩头绣印着鲜花的花兵,以及最后突然赶到的楚淮兵。
  这场混场,在新王朝的记载中也颇为详实,因为此战真正成为六国混战的开端。这一仗,没有真正的胜利者,若说真正的历史意义,便是它催生了一位预言中的“女王”。
  晋王司马睿率五万兵马,本欲活捉西秦王后周芷兰,但周芷兰的鲜花兵团虽然人少势弱,却连搞五万兵马数次突袭、埋伏和追击,即虽败尤荣。而后赶来救援的秦王拖住了司马睿尾翼军,免去鲜花兵团全军伏没的可能。双方及力抢夺周芷兰,却不料耶律镇恶连夜行军,来了一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力,救走了周芷兰。同时,又趁两军激战多时疲乏之际,将两军趋退至海蜀郡,夺回了三座城池。
  耶律镇恶大胜回营时,守营的副将等全部出迎,贺声一片,群情激昂。但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望向大营内东侧的营帐,那里虽非静默一片,但较之整个军营的气氛,明显得沉寂许多。远远地,似乎也能感觉到那里沉压着一股悲哀的气息,久久不散。
  副官一看他的眼光,立即明白其意,遂道,“禀将军,公主已经平覆下来,也传了屠大夫看诊。屠大夫说,公主伤了心神,需得慢慢调养,切忌提及任何不快之事。今早,花兵厨子送去的吃食,说是也吃了不少。相信,不日即可痊愈。”
  “痊愈?!”耶律镇恶睨了一眼副官,那副官立即愧不敢抬头,他这番报喜不报忧也是为了分担将军的烦恼。毕竟在出征前,新楚王下了一道非常无理的军令,必须毫发无伤地带公主回王都。
  “人死,不能复生。”这心底的伤,岂是能“痊愈”的!何况,在此事之中,他们也确有不是之处。若是没有拖延那么多时间,或许一切都能挽救,或许这一道伤就不会划得那么深,深到……现在即使大获全胜了,也根本无法弥补那道伤。
  耶律镇恶一拂袖,将副将丢在身后,没有回自己的营帐休息,转向了鲜花军团的营帐处,那个门帘上已经悬挂着串串银钱,还立着两排身着雪|白蓑衣的守丧人。
  临到帐前,他顿了顿身子,抬头望天,这里似乎比别处都要阴冷许多,圆圆的纸钱漫天飞舞着,最后无力地跌落在地,堆簇在角落里,瑟瑟地打着抖,凄凉一片。
  帐中一直不愿离去的人,那心情恐怕比这片萧瑟更甚几分吧!
  尤记得那晚,他带兵突袭入混战中,在一片血泼中寻到她时的场景……
  那一群肩头绣着鲜花,手执火把的男子汉,静静地立在那片丛笼中,圈护着中间一个娇小的身影,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成了石雕。
  猎猎的寒风,似一股恶流般,卷着空气中浓重的腥血肆虐过每一个人的鼻息耳眸,刮疼了肤骨。火红的焰光,似鬼爪般爬上一张张凄寂的面容,污渍的血痕,和着条条泪印,深深地抽打进人心。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恨未到伤心时!
  他挥手斩停了身后所有的士兵,跳下马背,徒步靠近。心底非常清楚,已经发生的一切。他,连日赶来,还是晚了一步。
  这小小的一片丛笼,仿佛聚集了所有人的心神,全凝在圈中心的那个人儿身上,她曲在地上,躬着身,双臂紧紧收拢,好像怀中抱着什么重要的东西,隐约间,她的身子在发抖,肩头不住地耸动着。
  火光燎亮,映在她身上,一片血红色中尤可辨她只着了雪|白的中衣,怀中露出了一截衣物,绣着金线的纹路,应该是她本来的罩衣。此刻,为什么会抱在怀中?
  他不禁加快脚步,但还未进入那个圈子,两柄大刀横在他面前,两张血污含泪的年青脸庞,紧紧地盯着他,不让他前进,仿佛是守着这唯一的天地,那里是他们众人的宝贝,任何外人都不得靠近,不能亵渎。
  他眉头一索,没有强行突入,又扫了圈内,才看清地上有一具尸身,似乎是被七零八落拼凑起来的,唯独没有头。难道……
  他脑中赫然一惊,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本王要你带回她,毫发无伤。―
  这个任务,他已经完不成了。他并不怕姜霖奕会如何责罚他,只是担心……是,是真的担心。那个此刻脆弱得一阵风就可能带走的女人,会做出什么样不可预期的事来?!
  风中,低低地传来深痛如泣的声音。
  “宪之,你是个大笨蛋,你什么都不知道,都不知道……笨蛋,笨蛋……你才是大笨蛋……”
  这似责备,又似撒娇的声音,却比过任何一声哭嚎悲泣,强烈的压抑感烁烈地挤压着人心,让人呼不出来,紧紧地挤压,撕扯,躲不开,推不掉,一次次地受着凌迟般的痛苦。
  痛苦,若能渲泄出来,也总有好健的一天。
  可是她却哭不出来,哭不出来啊!
  “呵呵,宪之,你说你帮我找到明目药,想要什么奖励?”突然,她笑了起来,笑声诡谲得碜人,让人感不到丝毫喜悦,却比哭泣还要让人害怕,担忧,恐惧。
  “啊啊,我知道了。你都老大不小了,呵呵,应该帮你讨一门媳妇儿了,免得花海花纶们老说你欲求不满,动不动就拿他们出气,打着玩。呵呵,好好,就这么定了,我帮你选个好老婆吧!”
  她紊紊地说着,笑着,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他心底一揪,一把拉过他识得的瘦子,应该就是花纶,道,“快阻止她,再这样下去,会出事!”
  花纶虽然伤心,但天性细腻的心思还是觉出了不妥之处,沉声道,“我……老大他……公主……”
  耶律镇恶手下一紧,“你再不下令,我就让人强带她走了。”
  花纶这才回了神,看看他,又看向轻轻,咬咬牙,走上前,跪在轻轻身边,道,“公主,大哥他……已经回不来了。您要保重身体,我们……”一时间,一向嘴巧心灵的他也寻不到妥当的说辞,启声时,眼泪刷刷地往下掉。
  他和花海是从小跟老大一起长大,关系非比寻常。这心疼绝望的感觉,绝不比轻轻少半分。可是,他们不能就这么倒下了,因为老大早就给他们下过死命令,就是他不在了,他们俩也必须一心一意地保护轻轻,代替他,绝无二心,至死方休。
  轻轻突然抬头,喝斥道,“不要吵!我还有很多话,要跟花仙子说。你们去把晋军给我通通杀光,不然就不要回来见我!”
  “公主……”
  一声泣下,周围的花兵全部跪落在地。
  花海跪着爬上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公主,老大他……夜深了,老大怕……怕冷,不如我们先回营……别……别让老大冻着了。”
  他一说出口,轻轻蓦地止了声息般,一动不动了。
  华纶责备地掐了华海一计,觉得他又坏了大事。
  哪知这时候,轻轻终于开口了,“也对,这里太冷,会冻着花仙子了。虽然他牛高马大,拼杀了这么久,也会累会病的。那我们先回去吧!”
  她站起身时,差点跌倒,幸好华纶心细及时扶住了她。
  华海伸手道,“公主,老大太重了,不如……我来抱老大吧!”
  转身时,耶律镇恶才看清楚,轻轻怀中用华服罩衣包着的是什么。
  一颗人头,看不清,但也知道,那一定是华宪之的头。
  她这样抱着人头,多久了?
  “不要!他一点儿也不重,我要亲自接他回营。”轻轻不理众人,大步向前走。
  与他错身时,也没有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个陌生人。而她那空洞的大眼,和苍白无神的面容,深深刻在心上,最令他震动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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