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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医界-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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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忖间，江洋忽然觉得警车猛的震动了一下，令他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
转头看驾车的马警官，马警官正使劲咬牙，直视前方的马路，猛踩了一脚油门。紧接着，警车又震动了一下。江洋也立刻明白了，有车正从后方撞他们的车尾。
回过头，江洋看到一辆没有车牌的越野吉普正狠狠朝他们撞来。
现在正是不冷不热的天气，但越野吉普却紧闭车窗，还拉上了窗帘。驾车的人脑袋上笼着黑色的丝袜，与江洋和马警官拦截运尸车时的打扮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是杀手！〃马警官沉重地说道。
江洋早就料到他们的调查会引来疯狂的反扑，从拦截运尸车开始，就宣告了他们将与幕后黑手进行正面冲突，但他没想到反扑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前面是个三岔路口。马警官踩了一脚离合，车速微微减低，后面的越野吉普又一次撞到了他们的后保险杠上。马警官从腰间抽出手枪，打开保险，再扳了一下方向盘。警车朝左边的岔路驶去，转弯的一刹那，马警官将枪伸出左侧车窗，朝着正后面还没来得及打方向盘的越野车挡风玻璃开了一枪。
〃砰！〃
挡风玻璃没有碎，应该是防弹玻璃。但在惊吓之下，越野吉普踩了紧急刹车，停在了三岔路口前，没敢再来继续追击警车。
马警官握着方向盘，长舒一口气，骂了一声：〃这些宵小的胆子也忒大了，居然连警车也敢撞！〃
第58节：第六章 脑外科专家归国后的阴霾（5）
江洋却微笑着说：〃他们的胆子也不够大，才挨了一枪，就不敢再追我们了。〃
3
回到警局，还没来得及把病理切片交到司徒手中，江洋就被刘处长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面对江洋，刘处长以极为凝重的语气说道：〃今天刚收到的消息，卫生局的高层突然易人，新任卫生局食品处的处长，叫徐志光，是生命科学学院郭院长的老乡。新上任的徐处长今天上午宣布，科研处处长赵昰雨是因为近日科研工作太过劳累，外出散步时突发疾病才遭遇了车祸而身亡。〃
按照卫生局食品处的说法，赵昰雨是奉献在科研一线的科研人员，他的英年早逝是整个卫生系统的损失。郭院长已经追认他为学校年度优秀教师与科研工作者，卫生局食品处也将他列为高科技研发先进典型，并号召整个卫生系统与食品研发系统都学习他的忘我工作精神。
而且，同一时间，卫生局食品处以纪念研发新科技的科研人员为名，宣布科研处的新产品即将全面上市，用以告慰赵昰雨的在天之灵。
新产品，是一种以小番茄为原料制成的果脯，据说加入了某种有利于益智的添加剂，将以中小学生作为主要销售对象。
同时，由于卫生局食品处徐处长的亲自推荐，这算得上是再好不过的广告作用，新产品已经着手准备开始全面铺货。卫生局局长乐观地说，相信这种小番茄果脯今后的收入，一天就能超过同行业一月的总和。
江洋不禁暗叹，对手真是来势汹汹。
而因为舆论的关系，刘处长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市领导发文，责令警方停止解剖所谓〃科研先进者〃的遗体，说这是对英年早逝的老师的极不尊重！
同时，就连隋副教授也被冠以先进科研工作者和教育系统模范，今天还有许多人去附属医院送花。在今天的报纸上，刊登了许多关于卫生局的正面报道，却只字没提运尸车被拦截的事……当时就有围观市民用手机拍下了江洋与赵昰雨之妻的对峙。市民将相关的帖子挂在了网络上，但没多久就立刻被网站下令删除了。
似乎那幕后的黑手，正试图绕过是非。
而那个名叫张二的肇事司机已经在本市消失了。大概是他收了好处，拿了封口费，所以才跑路的吧。那位卫生局的新处长徐志光，也曾在美国留学，拿到博士学位，仗着学历高与过硬的关系……多半是钱打下来的关系吧……才空降坐上了现在的位置。
总之，新处长实权在握，又与生命学院的郭院长串通，成了挡在江洋面前最硬的茅厕石头。
刘处长被上级命令，暂时不能再在明处进行任何调查，勒令迅速归还赵昰雨的尸体送去火化。另外，还不允许警方再去干扰优秀科研工作者隋副教授的病养，更不能损坏他的名誉。总之，就是不能再让警察接触到医科大学里的黑幕。
乌云很重，重得遮天蔽日，让人无法看到蓝天。
而上级领导也查到江洋并非警队中人，因为这个原因，就连刘处长都被停职反省了。但也正因为刘处长的退让，上级领导也放弃了对江洋及其团队的进一步责任追究。
不过，马警官就没这么幸运了，他被勒令先缴枪放两个月长假，销假后调往郊区水库，担任当地派出所片警。他那一套非常规手段，几乎再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
赵昰雨的尸体，在江洋和马警官去医院取病理切片的时候，已经被运去殡仪馆火化了。当时司徒和实验技师常浩在场，他们并没有硬作抵抗，而是悄悄转移了提前提取的病样切片，保住了手上的证据。
介绍完情况后，刘处长黑着一张脸，无力地挥了挥手，对江洋说：〃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再在警局里出现了。就这样吧，我心脏不太舒服，要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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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第六章 脑外科专家归国后的阴霾（6）
走出警局大门，江洋看到了同样满脸郁闷的马警官和司徒。
马警官没好气地说：〃我可不想去水库那边一边钓鱼一边混吃等死！趁着还有两个月长假，我干脆跟你们混吧！〃
江洋稍作考虑后，想到今天从医院回来的时候，马警官随机应变驱走越野吉普，确实身手不凡。而现在他们已经成了幕后黑手的眼中钉肉中刺，人身安全随时会受到威胁，让马警官待在他们身边，也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
可惜马警官没有警车配备了，开出去没那么拉风。好在司徒有车，做了这么多年医药代表，他倒也收入颇丰。可是上了车，三个人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原本不晴不阴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几道闪电突如其来地掠过天际，又是几声从远方传来的绵长惊雷，一场暴雨没有征兆地到来了。细细密密的雨丝，将马路两旁的泥土冲出了一个一个小坑。
……看来就连老天爷也为江洋等人的遭遇感到不公了。
垂头丧气之际，江洋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看来电显示，电话是杜单打来的。
一接通电话，杜单就大声说道：〃土匪，你是怎么的，今天是易老爷子回国的大日子，你怎么不到机场来？〃
〃啊哦！〃江洋目瞪口呆。
因为智障女童赵傻傻遇害案，江洋莫名其妙被马警官拉到了医科大学，又卷入了隋恩超和赵昰雨这档破事，他把恩师回国的事都给忘记了。他扭过头，问司徒：〃你忘记了吗？〃司徒也耸耸肩膀，答道：〃早上还记得的，但被你叫到警局来协助解剖尸体，脑子本来就被尸臭味搞得有些晕乎了。后来尸体又被卫生局的人拉走，我更被这堆事搞得头昏脑胀。所以一不小心就把老爷子回国的事给忘记了。〃
好在距离易鼎然到达机场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再加上雷雨天气很可能会让飞机晚点。现在开车去机场，时间应该绰绰有余。
半小时后，三人就来到了机场。在路上，江洋停车买了一大捧鲜花。
不过，到了机场后，司徒却没有下车。他扬了扬手中的皮包，说：〃我还得把赵昰雨与隋恩超的病理切片拿到杜单的私人实验室里进行检测呢！〃
那天在私人实验室里聚会时，司徒一看到杜单自己配置的医用试验设备，就眼红得不行。拿杜单的话来说，司徒就像饿了三天的狗见了骨头一般。所以杜单也送了一把实验室的钥匙给司徒，让他随时来实验室里做实验。
江洋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已经曝光，医科大学与附属医院只有一墙之隔，难保消息不会传到脑外科去。以后他再要出现在脑外科，不免会遭到抵触。而司徒与他的关系，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日后还有用得着司徒的地方。现在在机场的候机厅里，说不定也有附属医院的人在场，司徒不出现在候机厅里，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于是江洋点点头，对司徒说：〃那就拜托你了。我敢肯定赵昰雨与隋恩超的病理切片会有着惊人的类似点。他们的细胞检测结果一定有问题，你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哪个生化链转变而来的，时间越快越好！小番茄果脯马上就要上市了，我们必须赶在上市前掌握证据，阻止他们大规模进行销售！〃
司徒却摇摇头，说：〃小番茄果脯的研制者，都是走在生化研究前沿的学者。既然他们能拿到生产批准文号，即便使用很精密的检测仪器，也很难搜集出不符合食品法的物质。我对死者喉咙与胃里的半消化物做过初步的检测，也没发现有何异常。〃
也就是说，令赵昰雨与隋恩超体内血乳酸增高的药物，很有可能是一种不为人知的新型药物，仪器根本就无法检测出来。
第60节：第六章 脑外科专家归国后的阴霾（7）
江洋只好挥挥手，为了保证安全，他让马警官和司徒一同去实验室。
4
果然，因为天降大雨，航班降落时间延后。
在候机厅里，江洋见到了杜单与头发花白的附属医院邝院长。但脑外科的人并没有来，那章彪已经恢复了意识，随时会回脑外科继续当主任，他的手下又哪里敢来机场接老主任？
等候的时候，邝院长不无唏嘘地说：〃我就知道，老易看完邮件，一定会选择归国的。〃
杜单也说：〃易老这次回国可真不容易。他在美国的权威微神经杂志担任主审，回国的决定做得相当仓促，连辞职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委托女儿女婿代表他去撤除杂志主审的合同，连违约金都提前准备好了。本来杂志方面并不让老爷子赔钱，但老爷子却觉得自己违约是事实，对不起杂志，所以必须要赔付违约金……他老人家就是这么一个讲原则的人。听他女儿说，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始终牵绕着老人的魂，他这次回国是下定了决心的，甚至做好了不再回美国的准备。〃
江洋非常感动，是怎样的一种精神，才能让恩师做出如此的决定！
杜单忽然把江洋拉到了一边，小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易老爷子的身体不太好，一直都有高血压，他夫人又走得早。他女儿很不放心，但却因为她在美国也是当医生的，所以没法请假回来照顾父亲。所以……〃杜单顿了顿，又说，〃所以，她请远在日本的表妹回国，替她照顾易老爷子。飞机明天上午就到。〃
易老爷子女儿的表妹，不正是墨儿吗？
江洋的心脏顿时怦怦乱跳了起来，胸中似乎燃起了一团炙热的火焰。这团火焰几乎要将他熔化掉了。
墨儿要回国了！他魂牵梦萦的墨儿，要回国了！而且明天就会抵达海岸市！
江洋心乱如麻。
如果真正见到了墨儿，他会不会再次因为腼腆局促而退缩呢？这个问题，就连江洋自己都说不清楚。
墨儿，就是江洋的死穴。
雨停了，姗姗来迟的飞机，终于降落在海岸市国际机场。
精神矍铄的易鼎然拎着一只皮箱，一走出接机口，就迎来了江洋送上的鲜花。与邝院长握手后，他又和江洋杜单紧紧拥抱在了一起。面相凶恶的杜单一向是个铮铮铁汉，但在这时却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在候机室里引来了不少旅客的侧目。
杜单赶紧从易老爷子手中抢过皮箱，拎在自己的手里。邝院长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来接易老爷子，所以没派车来，而司徒又开着车先走了，所以江洋则忙着先一步出机场，去招呼回城的出租车。
杜单与易老爷子、邝院长并排着向候机厅出口的落地玻璃大门走去的时候，忽然眼前一花，看到前方不远处闪过了一道光亮。是有人正在用闪光灯拍照。杜单抬眼望去，看到拍照的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一件到处都是衣兜的马甲，似乎是个记者。
这记者见到杜单正在注视他，立刻将镜头朝其他地方移去，又连续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转身就走出了出口。杜单心中有疑，总觉得这个记者的第一张照片，是拍向易老爷子的。
这记者为什么会如此关注归国的易老爷子？杜单不禁心生疑窦。眼看那记者想溜，杜单赶紧追了过去，连给易老爷子和邝院长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来不及。
出了机场，杜单看到那记者上了一辆出租车，他连忙也招了一辆出租车，追在了记者乘坐的那辆车之后，进行跟踪。可等他上了车，他才发现恩师的皮箱还拎在自己的手里。
看到杜单突然拎着皮箱离开，易老爷子知道一定是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那箱子里装的全是美金，他也丝毫不在意，因为他相信杜单的人品。他转过头，问邝院长：〃事情并不仅仅是医疗事故这么简单吧？老同学？〃他眼里写满了酸楚，他正为脑外科里所出的事而感到了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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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第六章 脑外科专家归国后的阴霾（8）
老院长说不出话，脸上的咬肌高高隆起，仿佛正无言地忍耐着莫大的痛苦。
易鼎然见邝院长感伤，赶紧岔开了话题：〃怎么样，我这两个关门弟子还不错吧？江洋做事踏实，考虑周详，心思缜密；杜单很是机敏，不仅业务水平不错，还练了一身好拳脚。一个有勇，一个有谋。而更重要的，是他俩都勇于奉献，拥有为医学事业献身的勇气。有了他俩，我们一定能够战胜医院里的阴霾。〃
他还不知道，江洋已经把他的另两位关门弟子，沈洁音与司徒，也拉进了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里。
易老爷子不说还罢，说了这段话后，邝院长终于老泪纵横，原本因为忍耐痛苦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上，滑下了一行又一行泪水。
当年在国家最需要的时候，这些舍弃名利荣华富贵的医学才子们，靠着才能、博爱的医心、坚持的精神，才有了如今许多西医学科的蓬勃发展。是他们这代人用青春、热血，乃至生命，才打拼下了锦绣名声。
如今的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里，却血斑累累，血藤蔓生，不知欠下了多少病人的血债。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悲哀了。回想他们这代人，许多人已经累死在了手术台上，有些人又因为只专注专业而遭致人际关系陷害，不得不悲痛地面临重新选择。剩下的还能动刀的人，已经不多了。
几年前，邝院长也曾想过开一次同学会，于是让海内海外有心的弟子，代为联系。但最后反馈回来的消息却是，同期从法国归国的医学人才中，就只剩下易教授和邝院长了。即使是他们俩，也因为劳累过度而患上了疾病。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老年人该得的病，都不约而同地找上了他们。
但在这关键时刻，易鼎然却能毅然归国，风尘仆仆赶回附属医院，又怎能不让邝院长老泪纵横？
得知杜单突然拎着皮箱不告而别，江洋很是震惊。给杜单打电话，对方电话却关机了。不知道是没电了，还是因为不方便接电话而关了机。倒是易老爷子豁达，笑着说：〃那家伙，拎了装满美金的箱子，携款潜逃了。〃
随后，他和江洋都笑了。他们都知道，杜单不是这样的人。要是仅仅为了钱，杜单完全可以当他的房屋中介公司小老板，而不用来趟这道浑水。
江洋叫来了车，直接将恩师拉回了自己租住的那套位于医科大学家属小区的房中。自从易鼎然出国后，原先学校分配给他的那套房，就在新任脑外科主任章彪的主持下，由科室收回，找装修工人重新粉刷并隔成单间，分给科室的年轻医生用作单身宿舍。
易鼎然以前只埋头于工作，女儿又在国外定居，他在海岸市连套房都没买，一直住的是大学分配的房子。现在回国了，他连自己的窝都没有一个。
走进小区后，易鼎然不停遇到过去相熟的教职工，他热情地打着招呼，还笑着回答：〃是的，这次我回来了。回来了，就不走了！金窝银窝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的狗窝。〃
在小区里也遇到了正好出来遛狗的章彪。章彪的下颌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托着个颈垫。看到易老爷子后，章彪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继续遛狗去了。
江洋不由得鄙夷地轻声说道：〃真不是个东西。〃
易鼎然却笑道：〃就算他和我打招呼，我也不想理他。〃虽然只是说笑，但江洋却体会到老人不怒自威的铮铮铁骨。
……在老爷子的心目里，章彪早已称不上是他的弟子了，因为章彪触及了老教授最不能接受的痛处：那就是病人至上！
其余的什么不对，都可以忍耐。但是，不把病人当回事的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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