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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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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不迭地将一碗滚热的粗茶喝了个干净,德贝勒很有些凄惶地站起了身子:“我都这样了,还能给相爷您帮上什么忙?”
  领着德贝勒朝着胡同口一家鸡毛小店走去,相有豹却是压低了嗓门朝紧跟在自己身边的德贝勒说道:“秋虫会之后,德贝勒家里面是不是有件脆皮子黄铜做的物件,让人给弄坏了?”
  眨巴着眼睛,德贝勒用力点了点头:“是个脆皮子黄铜的小净瓶,家里头叫人洗了的时候,几个看上了那小净瓶的混混都不肯撒手,生生就把那小净瓶给拧巴成了麻花。。。。。。少说能值小二百大洋的物件,眼睁睁的就成了废铜!”
  “那毁了的物件,最后落谁手里头了?”
  “我拾起来揣怀里了。。。。。。”
  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相有豹盯着德贝勒急声问道:“那这玩意现在就在您手上?”
  有些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德贝勒木楞着回手指了指一条黑暗胡同深处亮着黄灯笼的地方:“今儿叫人从那沙床子店里撵出来的时候,身上啥玩意都叫洗了个干净!就那拧成了**花的小净瓶,也都叫那沙床子店里歇着的折箩头儿抢了去。。。。。。”
  扭头打量着黑暗的胡同深处亮着黄灯笼的地方,相有豹一把抓住了德贝勒的胳膊,抬腿朝着那沙床子店走去:“德贝勒,这事儿一时半刻的我也跟您说不明白,您也多包涵,赶紧领着我去找到那物件,我有急用!”
  被相有豹拽着胳膊一路趔趄地小跑着,德贝勒却是很有些心虚地朝着相有豹说道:“相爷,那沙床子店里歇着的可都是折箩行里的人,差不离能有十来号壮棒汉子!就咱们俩去。。。。。。怕会吃亏?要不。。。。。。。您再叫上俩人?”
  脚下不停,相有豹头也不回地朝着越走越朝后出溜的德贝勒低叫道:“左不过就是去寻个不值钱的物件,又不是跟人抢折箩买卖,能怎么吃亏?再说了,大不了咱们多给几个钱,买还不成?”
  话语声中,脚步飞快的相有豹已经拖拽着德贝勒走到了那亮着黄灯笼的沙床子店门前。
  老话都说凤凰栖梧桐、麒麟饮甘露,四九城里富贵人行走坐卧的讲究排场,真要是全须全尾的显摆出来,叫寻常百姓看一眼都觉得心惊胆战!
  就单说一个睡觉的地界,垫被那得是湖棉的,床单必定是蜀绣的,新被窝里子非得是弹过七遍的淮棉套子还得是裹着软宫缎子的被面,要不这人睡着都不踏实!
  可老话还有一句,人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遭不过的罪!
  四九城里那些个卖力气扛活儿的力巴们,从来都是在鸡毛小店里顶墙一溜通铺睡过去,一领苇席子下面铺着把麦草都算是讲究。那被里被面老早就瞧不出颜色,乌油油黑漆漆朝着人身上一盖,喘气都不敢用鼻子——那味儿足能熏死一头驴!
  可就算是这样十来个大子儿就能住一宿的鸡毛小店,四九城里想住却又住不起的爷们拿眼睛瞧着,心里都觉着那就是皇上的寝宫了——好歹还能有个被窝张盖,大冬天的能窝里面待上一宿,那就差不离是捡回来心头一缕还阳气。
  为求在十冬腊月的天儿有个能让人活命的地方,沙床子店也就这么冒了出来。
  也没铺、也没盖,沙床子店的掌柜从河边弄回来些干沙子铺屋子里,差不离的再生上一炉子半红不红的煤火,好让那屋子里多少有些热乎劲。
  大栅栏的力巴、卖折箩的苦哈哈,还有那各路腰里头没了银子、肚子里没了食的爷们,天一黑就抢着钻进沙床子店里,在最靠着火炉子的位置上抢一片地盘。浑身上下脱了个光溜溜地朝着勉强有点热乎劲的沙子里一钻,好歹也就能对付一夜!
  到得天明时,一群赤条条的爷们从沙子里钻了出来,各自穿上勉强能挡挡风的破烂衣裳,三三两两奔了各自寻活路的地界,求一口吃食、再求几个能让自己今晚上还能睡进沙床子店的大子儿。自然也有那头天还在沙床子店里一起钻沙子的爷们,有几个晚上没来,那就是再也不会来了。。。。。。
  打眼瞧着被相有豹拽着胳膊走进店门的德贝勒,沙床子店的掌柜睁着一双惺忪睡眼,懒洋洋地朝着德贝勒伸出了一只巴掌:“您倒是回来得叫个快?五个大子儿。。。。。。”
  很是心虚地伸手指了指相有豹,德贝勒的嗓音里明显地带上了几分颤抖:“是这位爷。。。。。。我们就是进去寻个人。。。。。。。”
  坚定地将那只巴掌伸在德贝勒面前,那沙床子店的掌柜也不说话,只是哈欠连连地摇着头,摆出了一副不给钱、没商量的架势!
  从衣兜里摸出了十个大子儿放在了沙床子店掌柜的手心,相有豹拽着德贝勒撩开了那乌油油、黑漆漆的厚棉布门帘,一头扎进了铺着沙子的里屋。
  屋内并无灯光,只有屋子中间的沙地上戳着个用麦草搅合着黄泥裹着的炉子,幽幽地闪动着些火光。围绕着那半红不红的炉火,二十来号钻进了沙子中睡觉的爷们只露出了个脑袋,乍然一眼瞧过去,差不离都能把胆小的吓个趔趄——这怎么看怎么像是菜市口斩首之后扔得满地人头的模样啊。。。。。。
  借着那微弱的火光,瑟缩在相有豹身后的德贝勒悄悄指了指睡在火炉子旁边的一颗人头:“就是他。。。。。。我身上那点子家当,全都叫他给。。。。。。”
  像是听到了德贝勒那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脑袋下面枕着个衣服卷当枕头的那条汉子猛地睁开了眼睛:“哟呵?这还寻了人来架秧子了不是?我说哥儿几个,都起来伺候着!”
  伴随着那条汉子的吆喝声,几个睡得比较靠近火炉的脑袋顿时有了动静,摇晃着从沙子里挣扎出了身子,赤条条地站在了相有豹与德贝勒面前。
  而其他那些离着火炉子远些的人也都看出情形有些不对,全都忙不迭地从沙子里钻了出来,悄悄地蹲在了屋角靠墙的地方。
  慢条斯理地从砂土中钻出了身子,那开口吆喝的汉子看着并不高大,但浑身上下却也都生着结实的腱子肉。尤其是一双胳膊上虬结的疙瘩肉,差不离都能有小茶壶大小,随着那汉子举手投足间上下滑动着,显见得就是在胳膊上下过功夫的!
  也不知道是谁从自己的衣裳卷里摸出了半截洋蜡凑在炉火上点着了举在手中,好歹算是让屋子里多了些光亮。
  借着那少许的光亮,方才开口发话的那条汉子朝着站在门口的相有豹冷笑着说道:“瞧你这模样,也不像是个吃折箩的主儿啊?怎么着,旁的营生不好混,就朝着折箩上打主意?还想帮着你后面躲着的那废物点心出头拔份儿?!”
  拿眼角的余光看着几个赤身裸体的汉子慢慢朝自己围拢过来,相有豹却是堵在了门口纹丝不动:“一行有一行的门道规矩,我今天来也不是来呛行拔份儿的!就问您一句,德贝勒身上搜罗出来的那点玩意要在您手上,求您还给德贝勒?”
  冷笑一声,那开口发话的汉子弯腰捡起了自己的衣服卷胡乱掏摸着:“还说不是来替人出头的?哥儿几个,招呼着吧!”
  也不等那几个逐渐围拢过来的汉子动手,相有豹闪电般地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块大洋,轻飘飘地扔到了那发话的汉子脚边:“先不忙动手,您先瞧瞧这个?”
  尽管灯光昏暗,但那正在衣服卷里胡乱掏摸的汉子却立刻瞪大了眼睛:“大洋?!”
  眼睛一扫,相有豹已然看见那汉子手中抱着的衣服卷里露出来的半截小净瓶。趁着那汉子弯腰捡起大洋搁在眼前看真假、辨成色的功夫,相有豹却是再次开口说道:“德贝勒身上那点玩意,扔当当行里、再把押票给了打小鼓的,归了包堆也不够半块大洋!今儿就想求您赏一面子,这大洋是您的,德贝勒那点玩意,您就还给德贝勒?”
  重新打量着相有豹身上的穿着打扮,那裸着身子的汉子伸手在衣服卷里掏摸了几下,在将刚刚到手的大洋塞进衣服的同时,一把将那扭曲变形的小净瓶摸了出来:“是奔着这玩意来的吧?”
  微一点头,相有豹毫不避讳地说道:“就是它!”
  狡黠地朝着相有豹一呲牙,那手中捏着小净瓶的汉子翻手便将那小净瓶重新塞回了衣服卷里:“这玩意可是金贵东西,才一块大洋,那怎么能够?”
  把双手拢在了胸前,相有豹盯着那汉子低声喝道:“那您想要多少?”
  翻楞着眼皮子,那怀里抱着衣服卷的汉子犹豫了片刻,方才朝着相有豹伸出了一只巴掌:“五十块大洋!少一个大子儿都不成!”
  像是觉着人多势众,好几个已经围拢了相有豹的汉子顿时蠢蠢欲动地叫嚷起来:“麻溜儿拿钱!”
  “甭打旁的主意,这可是爷们的地盘!”
  “费那个话干嘛。。。。。。”
  一边叫嚷着,几个最靠近相有豹的汉子已然朝着相有豹伸出了巴掌,打起了明抢的主意!
  翻手将瑟缩在自己身后的德贝勒朝后一推,相有豹闪电般地从右手袖子里抽出了那支钢刺般的家什,狠狠地抽在了一只离自己最近的巴掌上。
  一声几乎听不太清楚的闷响声中,那手伸得最长的汉子顿时惨叫一声,捂着在自己那掌骨都被抽得裂开的巴掌瘫软在沙子上。
  也不等旁人再有动作,相有豹手中的那支钢刺已经挥舞出了一团黑漆漆的影子,直奔着那站在火炉子旁的汉子袭去!
  眼见着相有豹出手,那光着身子站在火炉子旁的汉子也不招架,反倒是把攥着小净瓶的巴掌朝着火炉子上一伸,厉声朝着相有豹喝道:“你再给爷动一个试试?!”
  猛地收住了快到顶到那汉子喉咙口上的钢刺,相有豹死死地盯住了那汉子的眼睛:“想一拍两散伙不是?!一条命就换这么个换不来钱的小净瓶,您倒是觉着值?!”
  狞笑一声,那好悬就被相有豹制住的汉子立愣着一双三角眼,朝着相有豹狞声喝道:“爷都混到卖折箩活命了,老早就当着自己是个死人!识相的,乖乖拿五十块大洋来,要不然……。”
  也不等那汉子把话说完,原本已经顿住了身形的相有豹猛一挥手,捏在手中的钢刺轻轻朝着那汉子的手腕骨节上一戳一扫,在那汉子的惊声痛叫之中,闪电般地将那小净瓶扫到了旁边的沙地上。
  就像是福至心灵一般,始终瑟缩在一旁的德贝勒就像是条看见了骨头的野狗一般,玩命地扑到了沙地上,手脚并用地抢到了那小净瓶旁,不管不顾地将那小净瓶死死地攥在了手中。
  回头拿眼睛一扫那几个依旧蠢蠢欲动的汉子,相有豹却是将握在了手中的钢刺重新收回了袖子里,这才转头朝着那捂住了自己手腕的汉子低声喝道:“敬酒不吃,倒是非得找罚酒喝!给我听明白了,打从今儿起,折箩行里就没了你这号人物!从今往后,燕来楼的折箩买卖就是德贝勒的!要有一个不服的,上珠市口儿大街、火正门堂口,找我相有豹说话!”
  晃悠着身板,德贝勒好容易从沙地上站起了身子,恭恭敬敬地将那刚刚抢到了手中的小净瓶递到了相有豹的眼前,这才很有些狐假虎威地回头朝着那几个惴惴不安的汉子叫道:“听见相爷说的话了没?再有一个敢跟你德贝勒爷耍横的,这就是榜样!”
  心虚地瞅着那捂着手腕、疼得浑身哆嗦的汉子,再看看那手掌骨都叫相有豹打得裂开了的同伴,几个靠着收折箩过活的汉子只得默默地朝着德贝勒低下头来…… 
  


六十章 一曲悲秋

  六十章 一曲悲秋
  论起四九城里造各色玩意的手段花样,那可真是五花八门!
  像是督造颐和园的样子雷家,当家老掌柜闭着眼睛在颐和园那么大个园子里走一遭,回家关上门静思三天,一张画着亭台楼阁的图纸就从门缝里顺出来了。该用多少砖、几块瓦,椽子檩条什么数目,大梁上该留几个风水口,全都在那图纸下面写得明明白白!
  等得工匠们照着那图纸、烫样真把那亭台楼阁修起来,完工了仔细一算账,真正就叫片瓦不多、寸木不少,精算到了极致!
  再说那宝源号造出来的琉璃鼻烟壶,大的也就是孩子拳头那么大,小的最多就是大人拇指那么小,可鼻烟壶上点缀着的花样全都是拿着笔画在鼻烟壶里面的。等画完了在拿着宝源号里秘制的水晶油轻轻一抹,那画在鼻烟壶里面的画儿,少说能保五十年不掉色!
  就不论这些个原本就精巧的手艺活儿,哪怕是大栅栏蹲着的那些力巴,里面也藏着不少的能人!
  桑皮子纸糊的顶棚能经雨水、老青砖盘的灶台能省柴禾,能睡下七八号人的大炕一把柴烧了能暖大半宿,全都是琢磨出来的手艺。外行人哪怕是站在眼面前看着,那也就是个瞪眼瞎——光能看个热闹,怎么也学不会这门道!
  也就因为这个,雀儿洪家洪老爷子在接过相有豹拿回来的小净瓶之后,也压根就没藏着掖着的意思,点了四支小孩胳膊那么粗的红蜡烛照亮,再拿热水暖过了一双手,当着相有豹的面儿就打开了那装着吃饭家伙的木头匣子。
  要说那木头匣子里装着的家什,倒也算不得十分稀奇,不过就是些剪子、锤子,凿子、锉子,跟寻常白铁铺子里的家什差不到哪儿去,只是样式要精致不少,小小巧巧的倒像是些孩子的玩意。
  可那些玩意捏弄在洪老爷子手中时,却像是关老爷拿起来青龙偃月刀、楚霸王骑上了追风乌骓马,才不过是一根洋烟的功夫,那被人拧巴得走了形状的小净瓶已然被洪老爷子拿着剪刀轻轻剪成了一张铜皮子。
  用锉子轻轻去了那铜皮子上残留的些许瓷渣子,再用一把小锤子轻轻把那铜皮子锤成了平平整整的摸样,洪老爷子双手捧着那铜皮子放到嘴边轻轻一吹,一股轻细的振鸣声,顿时从那铜皮子上隐约传了过来。
  把那平平整整的铜皮子拿在手里头轻轻一掂,洪老爷子多少有些不满意地摇了摇头:“可惜了的……这脆皮子黄铜最怕的就是来回折打扭曲,就这小净瓶被拧成了这样,造出来的八音哨儿只怕声音都得有些哑了,算不得是上上品!”
  瞪大了眼睛,相有豹却是怎么也看不出洪老爷子捧在手中的那张铜皮子有啥古怪稀奇,禁不住朝着兀自摇头惋惜低叹的洪老爷子问道:“我说老爷子,这铜皮子不是让您给拾掇平整了么?这里边……还有什么旁的讲究不成?”
  抬手指了指屋子里摆着的桌椅板凳,洪老爷子一边把那铜皮子握在手中反复摩挲,一边曼声朝着满脸好奇神色的相有豹说道:“这金银铜铁造出来的物件,其实就跟那天生地长的草木生灵一样,各自都有各自的脉络活气!就像是那拿着木头疙瘩造出来的桌椅板凳,用不过三五年的功夫,不是开裂就是折腿!可要是用那顺着木纹造出来的家什,传上几辈子都是等闲的事儿!”
  拧着眉头看了看屋子里摆设着的桌椅板凳,相有豹琢磨了好一会儿,这才朝着依旧在不停地摩挲着那张铜皮的洪老爷子说道:“那照着您这说法,八音哨儿……是不是就因为这脆皮子黄铜里的纹路都一样,这才吹一个响八个?”
  诧异地盯了相有豹一眼,洪老爷子迟疑着点了点头:“差不离……是这么个道理!听老辈子人说,当年皇宫大内的佛堂里有过一钟一磬,敲钟的时候磬也会跟着响,哪怕是把那磬挪到了十丈开外也都一样。后来有个太监凑趣,非得说那一钟一磬都是仙家宝物,在那一钟一磬上面找人镂刻了一卷金刚经,反倒是弄得那一钟一磬不会一块儿响了……”
  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洪老爷子的絮叨,相有豹一边看着洪老爷子把在手中摩挲了许久的铜片再次剪切成了十来个大小完全一致的碎块,一边静静地思忖起来。
  就像是洪老爷子所说的那样,天下万物都有自己生长时的脉络,金银铜铁如此,那些有灵性的活物更是如此!
  照着教会了自己不少手艺的师傅说过的话,在那些个飞禽走兽的身上,总会有个命门气眼。哪怕是纵横山林中的猛虎熊罴,只要是照准了那命门气眼的位置狠狠来上一下,立马就能让猛虎成病猫!
  可怎么找到这命门气眼的法子,却是连师傅也语焉不详。再多问几句,师傅也只能说是火正门里老辈子传下来的说法,究竟怎么去寻那些生灵身上的命门气眼,没准只有在凑齐了异兽图之后,再找个能认识相国文的先生,这才能弄明白些?
  或许是看出来相有豹有些心不在焉,洪老爷子也不再絮叨,只是专注地忙碌着自己手上的活计。差不离有一顿饭的功夫,八个大小一致、像是一颗围棋棋子摸样的八音哨儿,已经放在了相有豹的眼前。
  随手捻起个只有围棋子大小的八音哨儿放进了口中,洪老爷子伸手抓过其他的七个八音哨儿绕着二进院子走了一圈,将其他的七个八音哨儿放置在了二进院子里不同的位置上,这才走回到了相有豹的身边,背对着二进院子里刚刚放好的七个八音哨儿吹响了含在自己口中的哨子。
  从一声清脆悦耳的黄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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