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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第3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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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鸣镝”高手冲得都极快,然则出手最快的却不是李耀东,而是王通——王通不擅轻功,也不怎么用得惯手铳,故此,他并未被安排在库房顶上,也不曾安排在暗堡中,而是被安排在了粮仓侧面的一道暗门处,乃是为奇兵之用,不过么,此时敌军已现,王通可就按捺不住了,但见其一脚踹开暗门,手一扬,提溜着的硕大流星锤已是呼啸而出,重重地撞进了乱成一团的来敌之中,但听一阵令人呲牙的骨碎声接连爆响中,十数名正好挡着流星锤前进线路上的黑衣蒙面人全都被砸得个粉身碎骨,碎尸横飞,血肉如雾般爆开,其情之惨,当真有若修罗杀场一般。

“撤,快撤!”

这群袭击而来的黑衣蒙面人兵力极多,足足有两百之众,可战意却显然不是很足,眼瞅着一个照面下来,便已是折损了三十余人,为首的一名壮硕汉子立马便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撤退令,丝毫不管己方伤员尚在地上哀嚎不已,领着一众幸存者便向墙毁处逃窜了去。

“全军止步!”

来敌人多势众,尽管占了先手的己方开门大吉,可真要想一气剿灭对手也不是件易事,李耀东原本已做好了死战一场的决心,可却万万没想到看似汹汹而来的敌方大队人马居然一触即溃,心中不免起了疑虑,自不敢穷追猛打到底,待得追至墙塌毁处,立马勒住了追击的脚步,任由残敌逃进了暗夜之中。

“东哥,这贼子怎地如此不经打,这就撤了?”

王通轻身功夫差,下手虽是第一个,可追击起来却是落在了最后,待得其提溜着流星锤赶到高墙处时,来敌已是逃了个精光彻底了,愣是令其憋足了一身的劲无处可使去,只能是无奈地摇头叹息了一句道。

“甲队打扫战场,看看有无活口,其他人回粮仓待命,以防有变!”

别说王通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李耀东的心中同样疑惑得很,只是疑惑归疑惑,这当口上却不是去盘根问底的时辰,一切还须以粮仓为重,李耀东也只能是强压下心头的猜疑,一挥手,高声下了将令。

“诺!”

李耀东既已下了令,一众“鸣镝”高手自不敢怠慢了去,齐声轰然应了诺,各自回归了原位,紧张地戒备着敌方的可能之动静。

“朱凯之,你小子的援兵已经完了,再不早降,就休怪老子不留情面了!”

库区北侧的战事开始得猛烈,可结束起来却是快得很,前后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便已是渺无声息了,罗通虽不明详情如何,可却知晓己方定是已胜,心情一振之下,手中的横刀立马使得更快了几分,刷刷数招便已将疯狂拼命的朱凯之彻底压在了下风,口中也没忘干扰一下其之思维。

“他娘的都是群废物,不打了,老子降了,降了!”

一听北区已然安静了下来,而粮仓处又不曾见到火起,朱凯之自不会不明白己方的援军已是溃败了去,再一见罗通的刀法愈来愈狠,自忖有伤在身的情况下,已是断无逃生之可能,朱凯之可不想就此死于非命,心气一丧,也不管甚上命不上命的了,恨恨地骂了一嗓子,丢下了手中的长剑,这便打算先保住自家小命再计较其余了。

“算你小子识相,老实呆着,回头老子还有大用你小子的时候!”

与朱凯之这等绝顶高手血/拼可不是件易事,纵使罗通自忖有着必胜的把握,却也得防着其临死之下的绝命反扑,一个不小心便得受了伤去,在这等敌情尚未完全明朗之际,罗通自不愿平白受伤,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是上之上者,这一见朱凯之已然缴了械,自也暗中松了口大气,这便笑骂了一声,便打算派人将朱凯之看押起来,只是还没等其下令,却见垂手而立的朱凯之突然摇晃了起来,心神不禁一凛,握刀的手瞬间便为之一紧。

“老子,老子……”

朱凯之的身子摇了几下,猛然便哆嗦了起来,一股子乌血顺着嘴角狂涌了出来,滴滴答答地直往下淌个不停,口中倒是呢喃了几声,可话都尚未来得及说完呢,人已是重重地栽倒在了尘埃之中……

第六百二十八章恶人先告状(一)

“死了?奶奶的,晦气!”

一见朱凯之轰然倒地,罗通不由地便是一愣,可很快便醒过了神来,一闪身,已然抢到了近前,用手背一搭其鼻端,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立马便黑了下来,恨恨地骂了一嗓子。

“头儿,这个也死了!”

“这人也死了!”

“罗头,全死了,是中毒!”

……

还没等罗通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本跪地求饶的一众黑衣蒙面人也全都软倒了一地,一众“鸣镝”高手们见状,忙不迭地涌将过去,一一检查了一番,登时全都惊呼了起来。

“他娘的,尔等原地待命,仔细搜搜,看有甚线索!”

一听所有被俘之敌尽皆毒发身亡,罗通的心立马便抽紧了起来,隐隐觉得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只是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蹊跷何在,眉头不由地便皱紧了起来,丢下句交待的话语,一闪身,人已向库房北区飞奔了过去。

“罗兄,西区情况如何?”

北区的硝烟早已散尽,然则李耀东却丝毫不曾放松警惕,率领着一众手下摆开严密的防御阵型,以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异变,这一听到西侧传来衣袂的破空之声,李耀东自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手持着青峰剑便迎了上去,待得见赶来的人是罗通,这才稍松了口大气,紧赶着出言招呼了一句道。

“不算太糟,贼子尽灭,朱凯之等人本已拿下,却尽皆毒发身亡,事情怕是有些不对味,这里情形如何?”

罗通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简单地介绍了下西区的战事,便即将话题转到了北区之战果上。

“竟是如此,这倒是有些怪了,此处贼众来势虽凶,可攻击之意志却甚是薄弱,稍触即溃,伤者倒是抓了几个,却也尽皆服毒自尽了,就不知叶胜那头情形如何?”

一听被俘敌寇尽皆毒发身亡,李耀东的脸色立马也凝重了起来,很显然,他同样察觉到了事情怕是没表面上那般简单。

“全灭!”

刚提到叶胜,一阵衣袂破空声响起中,面色肃然的叶胜也已赶到了北区,但并未多废话,只是言简意赅地吐出了两个字来。

“此事已非我等所能专断,须得即刻通禀殿下,叶老弟,就烦劳你去走一趟了。”

如此大规模的一场夜战下来,居然连一个活口都没能拿下,事情显然透着股诡异的气息,罗通自不敢怠慢了去,略一沉吟,便已决然地下了令。

“诺!”

叶胜素来少言寡语,可一身轻功却是在场诸人之冠,声方起,人已如大鸟般腾空而起,几个起落间便已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王将军,尔执意阻拦我营之公务,有悖法理,后果当自负,末将誓不与尔干休,我等公堂上见,撤!”

库区正门处,领兵与王宽对峙的刘明府一听库区里已然安静了下来,心中的退意立马便起了,实是不想再在这是非之地多做停留,这便假作怒火中烧状地冲着王宽吼了一嗓子,领着兵马便打算就此走人了事。

“慢着!”

被刘明府纠缠了大半夜,王宽的心里头可是歪腻透了,加之也不清楚库区里的战事究竟如何了,心中自是牵挂无比,倒也没打算去阻拦刘明府的撤军行动,自是他不动,却有人动了,没等刘明府收拾好队形,却听一声断喝暴然响起中,一身煞气的李耀东已大步从门里行了出来。

“尔是何人?安敢阻拦本将行事!”

骤然被人断喝,刘明府自是受惊不小,然则一看李耀东一身的便装,显然不太像是官场中人,胆气立马便壮了几分,这便摆足了架子地发起了官威。

“某,东宫虎贲率中郎将李耀东,奉太子殿下令谕,在此缉拿盗匪,行节制诸军事,今贼盗虽已平,后继事宜未尽,刘将军既属守备营,当行守备之事,本将令尔原地待命,随时准备增援,不得有误!”

李耀东虽说是江湖出身,可在河西时,却是没少在官场、军营里行走,啥样的人没见过,论及摆架子、发官威的本事,比起刘明府来可是不知强了多少倍,这一发飙之下,还真是官威十足十,直听得刘明府眼珠子都瞪得快掉出眶了。

“这个怕是不妥罢?末将所领乃是东都府的兵,并不归东宫管辖,末将……”

刘明府虽是被李耀东的官架子诈唬得一愣一愣地,可毕竟是武将,胆子还是比较壮的,眼珠子转了转之后,赔着笑脸地应付道。

“放肆!尔身为朝廷将军,遇盗匪作乱而避,是为渎职,若再敢抗命不遵,休怪本将行军法之道!”

李耀东对官场中那些营营苟且之事熟稔得很,又怎会被刘明府钻了空子去,摆足了上官的架势,也不待刘明府将话说完,便已毫不客气地断喝了一嗓子。

“这个,这个……,也罢,既是李将军有令,末将自不敢不从,然则事关重大,且容末将派人去禀了府尹大人,再依将军之命行事可成?”

刘明府是百般不想再在这是非之地多呆,奈何李耀东的官位比他要高出了老大的一截,又亮出了太子的旗号,他纵使再不甘,却也不敢当面抗命,无奈之下,也只好退而求其次,打算派个人回去先报个准信,看上头有何计较再做定夺。

“这个自然,刘将军交待好后,且随本将军入内一勘现场好了。”

而今所有战俘皆亡,在李耀东看来,刘明府便是个极其关键的突破口,自不能让其脱身而去,至于其要向何人禀报,李耀东却是浑然不在意,只消能将其控制在手中,便已是足够了。

“那好,就依李将军罢。”

眼瞅着脱身无望,刘明府心中苦涩至极,虽有心强抗,可一见不止李耀东一身的杀气,那帮子东宫侍卫们也全都挺刀相向,自知难以跟势大的东宫相抗衡,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是召过一名心腹,低声地交待了几句之后,拘谨无比地领着几名亲卫跟在李耀东的身后,战战兢兢地行进了库区之中……

“瞿……”

城西的战事已然消停,可在城南处,清虚老道所率的一众高手依旧在与李显默默地对峙着,神情皆是一派的肃然与紧张,直到一阵突如其来的锐啸声突然在远处响起,清虚老道等人的脸上都自觉不自觉地露出了丝释然之色。

“今日能与太子殿下共赏明月,贫道三生有幸焉,奈何时候不早了,贫道年老体衰,实不堪久拖,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彼此间虽只是沉默对峙,可消耗的精气神却不在小数,饶是清虚老道早已功参造化,却也是有些子应对维艰了,这会儿一听到撤退的信号,自是不愿再多生事端,这便假作轻松无比状地朝着李显打了个稽首,笑呵呵地交待了句场面话,便打算就此闪人了。

“好走,不送!”

清虚老道不愿多耽搁,心挂战局的李显又何尝愿意横生枝节,尽管心中确实很想一举歼灭这批后党打手,可也知晓此事着急不来,自也懒得多废话,只是随意地摆了下手,淡然地回了一句道。

“撤!”

事情已了,清虚老道也不再多啰嗦,哈哈一笑,一拂袖,展开身形,领着一众徒子徒孙纵跃如飞般地消逝在了暗夜之中……

“呼……”

目送着清虚老道等人离去之后,李显紧绷着的神经也就此松懈了下来,这才发觉背心处已完全被汗水给濡/湿了,心中闷气憋得难受至极,情不自禁地便长出了口大气,只是气尚未喘透,突然间见远处一道黑影正在朦胧的月色下高速向此地疾驰而来,心神不由地又是一紧,运足了目力仔细看了过去,见那人赫然是叶胜,眉头一扬,人已如离弦利箭般地迎了上去。

“末将参见殿下!”

叶胜正往东宫方向飞驰中,猛然间察觉到前方有人正高速冲来,其身法之快当真惊世骇俗,不由地便大吃了一惊,手一抖,剑已出鞘,正自准备迎敌之际,李显已然到了面前,叶胜一愣之下,已是认出了李显,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不必多礼,战事如何?”

李显虚虚一抬手,一股暗劲涌动之下,已将叶胜扶了起来,也没多客套,直接追问其了粮库之战的始末。

“回殿下话,粮仓无碍,只是事情恐别有蹊跷,末将等按殿下之安排……”

李显有问,叶胜自不敢不答,略一沉吟,飞快地整理了下思路,将库区一战的前后经过详详细细地禀报了一番。

“毒发身亡?呵呵,好一个毒发身亡!尔即刻回转库区,告诉罗、李二人严密布防,没有本宫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入库区,另,将刘明府给本宫牢牢看住了!”

李耀东等人看不透此局背后的蹊跷,可李显却是一眼便看破了个中之奥妙,但却并未多作解释,只是飞快地下了一连串的命令,而后,也没管叶胜是如何想的,身形一展,人已调头向东宫方向疾驰而去了……

第六百二十九章恶人先告状(二)

夜已经很深了,一弯新月西斜,月色愈发朦胧了起来,凉意渐起,正是一日里最好睡的时辰,然则张柬之却是半点睡意全无,端坐在几子后头的身形倒也说得上稳重,只是一双眼里不时闪过的异芒却明白无误地显示出了其内心里的起伏之波澜,概因今夜一战对东宫来说,实在是太紧要了些,一旦稍有闪失的话,其后果着实不堪设想,身为东宫一系的大脑,张柬之又怎能真安得下心来,这不,一本奏折都已端在手中个把时辰了,却连一页都不曾翻动过。

“先生。”

就在张柬之精神恍惚之际,但见人影一闪,李显那高大的身形已是出现在了书房之中。

“殿下回来了,粮仓那儿不曾有意外罢?”

一见到李显已然归来,张柬之精神登时为之一震,忙不迭地站起了身来,只一看李显的脸色似乎不甚对劲,心头不免为之一沉,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出言探问了一句道。

“粮仓没事,只是情形怕是有些不对,唔,事情是这样的……”

对于张柬之这等心腹重臣,李显自是不会有甚保留,面色凝重地走到上首落了座,将自个儿的遭遇以及叶胜的禀报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

“原来如此,此乃一石二鸟之策也,江陵郡王怕是难过此关了!”

张柬之不愧是当世智者,只一听便已明了了内里的蹊跷之所在,摇了下头,感慨万千地点评了一句道。

“六哥无辜遭劫,本宫何以心安,先生可有何策教我?”

李显本就极擅阴谋之道,张柬之能看得出的事,他自也同样心中有数,只是对于该如何应对此事却并无十足的把握,此际见张柬之一口便道破了个中真谛,自是将希望都寄托在了张柬之的身上。

“殿下海涵,老臣别无办法可想。”

张柬之一听便明了了李显想要救李贤一命的意思,然则他却绝不打算这么去做,只因在其看来,废太子就是个麻烦,对于任何想要继承大位者来说,都是必须除掉的一个障碍,不独对武后来说如此,对李显也不例外,这等情形之下,张柬之自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献计去救李贤一命,这便毫不犹豫地回绝了李显的要求。

“先生之意本宫已知,唔,非是本宫矫情,实是本宫兄弟已少,再去一人,心何忍哉。”

李显固然是杀伐果决之辈,可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一想到自家兄弟已是凋零得不成样子,自难免于心不忍,这便苦笑了一声,无尽感伤地解说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殿下须知政争之道容不得侥幸,江陵郡王虽已是无用之人,可倘若有心人应景儿推将出来,却也不是耍的,今既有人愿为殿下持刀,殿下又何须自扰,该如何便如何好了,妇人之仁者,老臣诚为殿下不取!”

张柬之生性执拗,丝毫不因李显的感伤而动摇,不单不肯为救李贤出谋划策,反倒是一板一眼地教训了李显一番。

“嗯。”

帝王之路无父子的道理李显比谁都清楚,原也无须张柬之来提醒,只是心中的感伤却不会因此而稍减,眼瞅着张柬之如此坚决,李显却也不好再就此事多说些甚子,只是闷闷地轻吭了一声,起身踱到了窗前,凝望着西沉的新月,陷入了沉思之中……

“启奏陛下,洛阳府少尹范履冰来了,说是有要事要面见陛下。”

七月的天实在是太热了些,纵使寝宫里搁置了两个大冰盆子,可气温却依旧难耐得紧,素性怕热的高宗只是在天快亮的凉爽当口上小眯了一阵,太阳方才升起,便已是被闷得躺不住了,怏怏地半坐在榻上,刚打算唤人来梳洗一番,却见司礼宦官程登高已是急匆匆地行到了榻前,小意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怎么回事?”

高宗已是久不理政了,这乍一听洛阳府少尹如此急地求见自己,还真是吓了一跳,以为又是灾民闹出了甚事端,一个激灵之下,仅存的睡意也就此消散得无影无踪了的。

“陛下明鉴,据范少尹所言,似乎是‘邓记商号’的粮仓出了大变故,具体如何奴婢也不甚清楚。”

一见高宗神情紧张,程登高立马将原本就躬着的身子更弯低了几分,谨慎万分地应答道。

“什么?怎会如此,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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