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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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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河西难免糜烂,所谓穷寇莫追便是此理,若得两、三年之安稳,孤自可整军治武,从容谋划,灭吐蕃小寇不过翻掌之事耳,实无须急于一时。”
李显与二将关系虽处得不错,可彼此间到底不算是自家人,那些勾心斗角的隐秘事儿李显自是不可能和盘托出,也就只能是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作托辞。
“这……”
此番大战下来,二位老将始终就没捞到仗打,绝大部分的战事都是李显手下那帮子嫡系在唱主角,本想着趁敌撤退之际立上些功劳的,这一听李显如此说法,不免都有些子失落在心。
“二位老将军,我部兵力不足,纵使再胜一场,也无法趁势克服吐谷浑,更遑论拿下整个吐蕃,既如此,战与不战又能有甚区别,孤不战则已,一旦要战,那便是灭国之战,这时间不会拖得太久,快则三年,迟则五年,孤定要灭了吐蕃这个心腹之患,真到那时,还得依仗二位老将军之大才,孤话便放在这儿了,信否?”
对这两位常年戎守边疆的老将军,李显心里头还是极为器重的,虽明知这二位恐怕过不了多久便会被调走,可李显还是给出了足够的尊重。
“殿下英明,末将等自当追随骥尾!”
这一听李显话都已说到了这个份上,二位老将自是不好再劝,只能是各自称颂不已,李显又好言安抚了一番,总算是将二老打发了去。
“末将参见殿下!”
二位老将军方才离去不久,刘子明便陪着赫茨赞行进了中军帐,这一见李显正笑容满脸地看将过来,赫茨赞没来由地便打了个哆嗦,却不敢多有耽搁,只能是硬着头皮抢上前去,恭谦万分地行了个礼。
“赫茨赞将军不必多礼,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李显笑着抬了下手,示意赫茨赞免礼,但却并未赐坐,而是一派随意状地问了一句道。
“还好,还好,托殿下的福了。”
赫茨赞不清楚李显叫其前来的用意何在,心里头七上八下地忐忑着,不过么,话倒是还回得尚算顺溜。
“唔,那就好,将军到本王处也有十来日了罢,是该到了回去的时候了。”
李显没绕甚弯子,直截了当地将叫其前来的用意点了出来。
“啊,这,这……,殿下可是说真的?末将,末将……”
赫茨赞这些日子呆在河州刺史府里倒是真没受啥委屈的,吃喝都不缺,还有佣人侍候着,小日子倒也蛮过得去,然则毕竟身为阶下囚,心里头的煎熬却是难免之事了的,原本对李显早前的许诺也就只是将信将疑地记着,却没想到李显这就要放其离去,大喜过望之下,整个人都傻呆了,口中胡乱地呢喃着,一时间竟不知在说些甚子了。
“孤像是说谎的人么,嗯?”
李显假作不悦状地皱起了眉头,寒着脸吭了一声道。
“啊,不,不,殿下果信人也,此恩此德末将自当铭记在心,永世不敢或忘!”
一见李显不悦,赫茨赞登时便慌了神,胡乱地摇着手,紧赶着出言表忠道。
“将军此言孤记住了,还望将军莫要忘了承诺,但得贵我两国和睦,永不再战,也不枉了孤的一片苦心。”一听赫茨赞如此说法,李显的脸色立马放缓了许多,一派语重心长地回了一句道。
“诺,殿下放心,末将知道该如何做了。”
赫茨赞只求能脱身,自不敢在此时有甚不妥的言语,紧赶着拍了下胸脯,满口子应承了下来。
“嗯,那便好,子明,送赫茨赞将军出营,另,放了其随行所有亲卫,再送一车财帛与赫茨赞将军压惊!”
李显似乎很满意赫茨赞的表态,但却并未在多废话,干脆利落地下了令,自有刘子明护送着千恩万谢的赫茨赞离开了唐军大营。
“钦陵老贼,你给老子等着,此仇不报,某誓不为人!”
赫茨赞迷迷糊糊地被送出了唐军大营,一刻都不敢耽搁,甚至顾不得去查看一下马车上的几只硕大的箱子,领着同样被释放的十数名亲卫,纵马狂奔着跑出了老远,直到绕过了吐蕃大军营地之后,这才在一道低矮的山梁后头停了下来,神情狰狞地远眺着数里外的吐蕃军营,恨恨地发出了一句毒辣的誓言……
第四百零四章抢权的来了
咸亨三年十月十二日,噶尔?钦陵亲率主力大军十四万到唐军大营前邀战尽日,唐军不出,只以坚守营垒为应对,至日落,吐蕃军假作回营,实则趁势撤军,唐军亦不追赶,李显严令各处唐军不得擅自出击,任由吐蕃主力大军会合噶尔?赞婆所部六万兵力撤回了吐谷浑,至此,历时一月零两天的河州会战正式落下了帷幕,是役,唐军伤亡八千七百余众,安乡城被劫掠一空,战火涂炭之下,青海四州备受摧残,然,却歼灭了吐蕃军七万余,伤亡比例几达一比十,连番恶战的结果以唐军大胜而告终了。
仗终于是胜了,尽管过程艰难无比,可毕竟是胜了,确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儿,三军上下一片欢腾,可李显却无甚欢喜之心,倒是心烦得紧了些,只因善后的事儿着实不令人省心,各州的战争损失就不说了,光是粮秣问题便令李显闹心不已的,概因这一月多的大战打将下来,河西的存粮早已是消耗得一干二净了的,所剩下的粮秣仅够各州一月之用,至于朝堂那头的拨粮么,却是半点都指望不上的——从江南漕运的夏粮方才刚到洛阳,就算朝堂那头第一时间给河西拨粮,最快也得到明年春天才能到,更别说有着武后与太子这两大因素在,这拨粮究竟啥时能到,怕是只有老天才知晓了的。
粮秣乃是生命线,自是万万缺不得的,既然朝堂那头指望不上,李显也只好另想法子了,好在有着“邓记商号”这个钱袋子在,寸头以及运输的人力物力都不缺,只是冬季将至,能从内地运来的粮秣实在是有限得很,并不足以应付河西整个冬天之用,不过么,凭借着与安西那头的良好关系,李显以高价从突厥各部手里头又购买了些牛羊,千凑万凑,总算是将全河西的粮秣勉强凑齐了,也算是了了件烦心事儿,然则,待得李显遣散了各州军兵,于十月二十五日回到兰州之际,却猛然发现更大的麻烦又冒了出来——河西副都督丘神勣、新任兰州刺史刘祎之外带一个狗尾巴——越王李贞第三子李温联袂赶到了!
“叫他们进来!”
李显才刚回到临时王府里,一盏茶都还没饮完,便听刘子明前来禀明三人的到来,心里头自是老大的不耐烦,可大面子上总得有个交代,没奈何,也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厌烦,微皱着眉头吩咐了一句道。
“诺!”
刘子明跟随李显已久,自是感觉得出李显的不悦,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应了一声,急匆匆地出了府,不数息便陪着三名访客一道行了进来。
“小弟见过英王哥哥,哥哥此番大胜吐蕃,威名盛传天下,小弟这一路行来,莫有不宣扬哥哥之名者,可惜小弟来得晚了些,没能赶上趟,实是憾事一件!”
三人中李温年岁最小,官职最低,可架子却是最大,丝毫没有半点的谦让,大刺刺地走在了第一个,一见到李显的面,便是一通子嘻哈,一派旁若无人之状。
“温弟谬奖了,些许小阵仗耳,实不值一提,温弟这一路幸苦了,来人,看座!”
对于李温这个鲁莽的家伙,李显实在是好感欠奉,可也懒得跟其一般见识,只是哈哈一笑,随口回了一句道。
“哈,谢哥哥了!”
李温浑然就是一自来熟,压根儿就没跟李显见外的意思,一派随意状地谢了一声,大大咧咧地便走到一旁的几子后头,一撩衣袍的下摆,笑嘻嘻地便入了座。
“末将(下官)参见殿下!”
丘、刘二人可不敢似李温那般随意,直到哥俩个应酬停当,这才小心翼翼地行上了前来,各自行礼问安不迭。
“不必多礼,丘将军、刘大人,都请入座罢。”
面前这两位可都是武后的铁杆心腹,来这河西自然是没安啥好心的,李显对此心知肚明,却也懒得说破,只是温和地一抬手,淡然地吩咐了一声,自有一众王府的下人们紧赶着送来了几子、蒲团等物,又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这才各自躬身退出了大堂。
“英王哥哥,小弟离京之时,陛下有吩咐,说是让英王哥哥给小弟安排个地儿,嘿嘿,小弟旁的不会,就是还能打上几下,给小弟一州之兵即可,旁的小弟也不要求太多,哥哥想来不会让小弟失望的罢?”下人们方才退下,李温已是迫不及待地抢先发了话,狮子大张嘴地一口便要坐上一州主将之位。
能打?就你小子那点能耐,别说上阵了,怕是连兵都带不了,整一个的废物!一听李温说得如此轻巧,李显一口茶没咽下,险些被呛住了,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李温一眼,实在是不晓得这厮哪来的如此之自信。
“启禀殿下,末将此处有兵部调函,着末将出任河西副都督,接掌乌海道行军大总管契苾何力本兼各职,末将初来乍到,于军情不熟,若能得李温将军相助,或能尽快上手,还请殿下恩准!”没等李显开口,端坐在一旁的丘神勣已是面色肃然地提议道。
呵呵,好算计么,厉害,厉害啊!李显多精明的个人,只一听便已清楚了这里头的计较之所在——契苾何力所管辖的区域正是以兰州为中心的周边六州,丘神勣若是掌握了这部分兵权,再加上兰州刺史又是刘祎之这个自己人,李显的手脚立马便被捆住了半边,加之还有李温这个不消停的家伙在,李显还不得被彻底架空了去,别说啥河西奠基大事了,便是身家性命都得打上个问号,毫无疑问,此事必是武后与越王相互勾搭的结果所致!
“丘将军既是奉旨前来,孤自无不允之理,丘将军立意为国尽忠之心怕不是好的,只是如今大战方消,各方手尾尚多,且吐蕃溃兵尚在四乡八里流窜作案,地方难言绥靖,猝然换将,恐与军情不利,且过得此坎再行接任也好,不知丘将军意下如何?”
明知道丘神勣来意不善,可其手握圣旨与兵部调函,于大面子上,李显自是不能明着反对其接掌兵权,这便略一沉吟,给出了个建议。
“殿下明鉴,绥靖地方本就是为将者之职责,末将既蒙圣上重托,自不敢掉以轻心,不过区区溃兵耳,末将实不敢假手于人,还请殿下成全则个!”
丘神勣此番受命前来,就是来与李显别苗头的,更别说他与李显还有着杀兄之仇,自是更不愿听从李显的调度,此际一听李显话里带着明显的缓兵之用心,立马沉着声强硬无比地顶了回去,摆明了就是不给李显留情面。
“英王哥哥,大战小弟没赶上,这剿匪的事儿就交给小弟来办好了,有丘将军在旁指点,断误不了哥哥的事儿,还请哥哥放心便是了。”李温显然是跟丘神勣套好了的,也不管李显是如何想的,从旁冒了出来,大刺刺地自请起令来。
“嗯,好,既然温弟与丘将军都如此有信心,孤又岂能不允,此事便如此定了,军情如火,容不得延误,此事早些交接了也好!”李显心中虽有气,不过么,却也不是太在意,这便作出一派欣赏的架势,一击几子,给出了明确的答案,旋即,提高声调断喝了一声:“子明!”
“末将在!”
一听李显呼唤,站在大堂下的刘子明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几个大步冲上了大堂,躬身应答道。
“尔持本王的令箭,即刻便陪丘将军与温弟一道前去城西大营,找契苾大将军,将接任事宜一并都办了。”
李显面色淡然站起了身来,走到一旁的文案处,从摆在桌面上的签筒里取出了一枚令箭,提溜在手下,掂量了几下之后,不动声色地吩咐道。
“诺,末将接令!”
李显既已下了令,刘子明自不敢不应,这便恭敬地双手接过了令箭,应答了一声之后,一个大步走到丘、李二人的几子前,一摆手道:“二位将军,请!”
丘、李二人显然是没想到李显居然如此爽快地便同意了自个儿的要求,一时间还真有些子反应不过来,彼此对视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将信将疑地起了身,各自躬身谢了李显几句,也没再多耽搁,有些子急不可耐地便跟着刘子明一道出了府,纵马向城西大营赶了去。
“刘大人,许久不见了,这一向可好?”
李显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丘、李二人的动向,面色淡定而又从容,转头看了看始终默不作声地端坐在一旁的刘祎之,笑呵呵地出言问了一句道。
“托殿下的福,下官一切都好。”
刘祎之少年得志,原本是个极其骄傲的人物,不过么,前年朝争中被整得很惨,如今早已不见了当初的傲气,倒是多了几分沉稳如山的气度,一眼一行莫不慎重异常,回答起李显的话来,言简而意赅,一派惜字如金之状,显然是不打算与李显深谈之架势。
“唔,那就好,时候不早了,刘大人便陪本王用用午膳,回头本王将王刺史一并请了来,尔等二人便在本王府上交接了也好,如此可成?”李显丝毫不计较刘祎之的生分,笑呵呵地提出了个建议。
“如此,便叨唠殿下了。”
李显话都已说到了这个份上,刘祎之自不敢不从,神情飞快地变幻了几下,恭敬地躬身行了个礼,小心地应承了下来……
第四百零五章定策除奸
刘祎之是打定了绝不多言的主意,一餐宴饮下来,但消李显不问,他便是一句话都不肯说,纵使李显有问,回答起来也是简约得可以,如此一来,这么餐午膳也就吃得乏味至极,李显表面上倒是和煦依旧,可心里头却是老大的不爽——李显之所以单独留下刘祎之,自然是别有一番心思的,只因李显很清楚前世的刘祎之是因反对武后称帝而死的,自也就想看看能不能将这位颇具才干的能臣拉进自家的阵营中来,可几番热情下来,见刘祎之没有丝毫的表示,李显的心思自也就此淡了去,匆匆用了膳之后,便将其打发去了刺史府,刚想着找张柬之前来书房好生议议事,却见刘子明大步行了进来,李显的眉头不自觉地便微微皱了起来。
“殿下,契苾大将军来了!”
一见李显脸带不悦之色,刘子明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抢到近前,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哦?请罢!”
李显这会儿心中虽是有事,可却不愿怠慢了契苾何力这员功勋卓著的老将,略一沉吟之下,还是道了请。
“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丘神勣这等样人岂是带兵之将,朝廷为何如此行事,这不是要我河西大乱不成?”
刘子明去后不久,契苾何力便已满脸子怒气地闯进了书房,一见到李显的面,连请安都没顾上,便即气咻咻地抛出了一连串的喝问,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了的。
“契苾将军,坐下说罢。”
李显自是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有些话却是不好说得过明,眼瞅着契苾何力气得直喘粗气,李显也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比了个手势,示意契苾何力入座。
“殿下,末将失礼了,只是,唉,河西乃百战之地,末将大半辈子都戎守于此,也算是大半个河西人了,自吐蕃入寇以来,我河西屡经磨难,几番征战之下,方才有如今之局面,末将实是不愿大好局面毁于鼠辈之手。”
一见李显的笑容里明显地带着苦意,契苾何力不由地便是一愣,这才察觉到自己先前的喝问有些孟浪了,老脸不由地微微一红,有些子懊丧地坐了下来,摇了摇头,满是感慨地解释了一番。
“契苾将军放心,有孤在,河西乱不了,将军戎马一生,戍边多年,实是辛苦了,此番奉旨回朝就任右羽林大将军,身负禁卫之责,重任在肩,切不可掉以轻心才是,唔,朝堂诡诈,非比边关,将军须得善自珍重方好。”
契苾何力对河西的感情李显自是能理解,只可惜此番事情却不是李显所能掌控得了的,个中情由又太过阴暗了些,李显自是不想多说,也就只能是笑着安抚了一番。
“嗯,殿下之言末将记住了,如今交割既毕,末将也不想久呆,克日便要回朝,但有用得着末将者,殿下只管招呼便是了。”
契苾何力面相虽粗豪,但却并非无脑之辈,自是听得出李显话里的意味所在,心神微微一凛,深吸了口气,隐晦地表达了效忠李显的意思。
“将军此言孤记住了,羽林军乃皇城之根本,实容不得有丝毫的闪失,将军若是有甚解决不了的难题,便去寻萧潜,他会知道该如何做的。”
左右羽林军乃是皇城禁卫,左右羽林军大将军更是重中之重,能得契苾何力这等重将投靠,李显哪有拒绝的理儿,不过么,李显却尚不致于兴奋到忘乎所以的地步,并没有打算让契苾何力摆明了架势地站在自个儿的阵营中,而是用言语暗示其保持隐蔽的身份。
“多谢殿下厚爱,末将这便算是辞行了,它日殿下回朝之际,末将再与殿下一醉方休,告辞了!”
契苾何力显然是听懂了李显话里的潜台词,大有深意地看了李显一眼,也不再多废话,起身行了个礼,便就此告辞而去了。
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尽管契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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