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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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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哥哥明鉴,八叔可非寻常之辈,父皇对其可是倚重得紧,此番宣其入朝,只有一个用心,那便是平衡朝局,这一点想来八叔心里是有数的,也断不敢违了去,而今太子哥哥朝权在握,又有小弟从旁帮衬着,八叔便是凑将过来,又能派甚用场?与此坐冷板凳,倒不如与母后做上些交易,获利想必更大上不少,此二者若是勾搭一气,于太子哥哥而论,实大不利也!”李显没理会李贤的呆滞,伸手弹了弹衣袖,自顾自地往下分析了一番,直听得李贤面色变幻个不停。
“来人!”
李贤并没有急着往下再问,而是突地提高了下声调,断喝了一嗓子。
“奴婢在。”
新上任的东宫主事宦官张彻早已等在了门口,这一听李贤呼唤,赶忙窜进了房中,恭谨万分地应诺道。
“去,打探一下,看高和胜那厮究竟关哪了。”
李贤的心情显然不是太好,横了张彻一眼,一挥手,不耐地吩咐了一句道。
“诺!”
张彻并不晓得李贤究竟在烦些甚子,可也不敢追问,忙不迭地应答了一声,急匆匆地退出了书房,自去张罗着诸般事宜不提。
“七弟莫怪,非是为兄信七弟不过,只是此事重大,为兄实不得不谨慎些才是。”
李贤打发走了张彻,这才醒悟过来自个儿的行动似乎有触犯李显的意味在内,不禁有些子尴尬地微红了下脸,赶忙掩饰地出言解说道。
这蠢货,连说个谎都不会!李显何等样人,又岂会被李贤这么点小伎俩糊弄了过去,不过么,却也懒得说破,只是笑呵呵地拱手道:“太子哥哥说哪的话,你我兄弟本是一体,何须生分若此。”
“呵呵,说得好,是为兄矫情了,唔,依七弟看来,若八叔真将那高和胜交到了内廷监,为兄当何如之?”
面对着李显那诚挚的笑容,李贤的心没来由地便是一阵慌乱,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是干笑了两声,以掩饰自个儿的心虚。
“日后之朝局中,八叔将是个关键,若无必要,最好莫与其轻易起了冲突,倘若将其逼到母后一边,与太子哥哥实有百害而无一利,而今之局要解却也不难,臣弟之官便足可尽懈八叔之疑心。”李显早习惯了李贤的心口不一,自是不会与其一般见识,只是轻笑了一声,一派从容地回答道。
“这……”
尽管对于李显去之官一事,李贤是千肯万愿的,不过么,这等心思他却是不敢当着李显的面有所表露的,此际一听李显再次提出要去之官,李贤心中倒是一派狂喜,可脸上却装出了为难的神色,摊了下手,一派不知所措之状。
“太子哥哥无须为臣弟担心,此一去,既可换得朝局安稳,臣弟也可一展胸中报复,扫平西疆,为我大唐打出一个盛世来,此一举两得之事也,胡有不可为哉,只是臣弟临去之官前,却有几桩事须得办妥了方好。”
明知道李贤的为难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可李显还是笑呵呵地出言开解了一番,浑然便是一派为李贤考虑之架势。
“哦?七弟有甚事只管说来,为兄便是拼死也要为七弟办到!”
李贤只求李显这么个潜在大敌能离开朝堂,至于代价么,他倒是不介意付出一些的,此际一听李显如此说法,立马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地应承道。
“倒也说不上甚大事,唔,太子哥哥也是知道的,臣弟曾奉父皇旨意,操办武举之事,而今诸般事宜虽已大体安排停当,然,终归有不少手尾尚未了结,臣弟这一走,若是无人接手,出乱子恐难免也,这一条还请太子哥哥早做安排,与臣弟交接了方好,此为其一;其二么,此番‘恭陵’之案虽必结案迅速,可处置问题却恐难善了,有臣弟在,或能起些作用,待得此案一过,也该是臣弟启程之时了,至于其三,臣弟之去向太子哥哥是知晓的,然,事涉边关,恐朝议颇烦,须得等待时机,若不然,于太子哥哥名声大不利也,诸般种种若得一并解决,终归是需要些时间的,快则三月,慢则半载,还请太子哥哥心中有个计较才是。”李显面色一肃,满脸子认真状地述说着,全然是站在了李贤的立场上。
“唔,七弟所言甚是,为兄心中有数了,只是,唉,只是委屈了七弟了。”
这一听李显说得如此恳切,又是如此大方地交出了手中的差使,李贤不免有些意动,再一想起这些年来李显对自个儿的帮助,李贤的心不由地便软了,然则一想到帝王之位,刚软下去的心却又立马硬了起来,只是假惺惺地出言安抚了李显一句。
“太子哥哥切莫如此说法,能为太子哥哥分忧,实臣弟之愿也!”
该说的都已说完了,该做的也都已做了,能为李贤谋划的也都谋划好了,至于其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李显也不想再多理会,最多也就是遥控着手下心腹暗中帮衬着些罢了,事已至此,李显实懒得再与其多啰嗦,不过么,做做表面功夫却也无妨,这便一派忠心耿耿状地回了一句,可心思却早已飞向了西疆……
第三百三十八章大航海计划(上)
“恭陵”一案对于旁人来说,只是刚刚开始,可于李显来说,却已是结束了,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都与李显无甚关系了,概因李显想要从此案中得到的,都已是落入了袋中,无论是打破武后、太子乃至越王三方隐隐联手之局面,还是协助太子夺得朝务大权,皆已成了现实,至于高和胜以及刘祎之等人的命运将会如何,李显压根儿就不在意,死也好,活也罢,都没啥差别,自然也就懒得再费心去参与其中,从东宫出来之后,李显径直便回了自家府上,沏上壶香茶,燃上炉檀香,优哉游哉地躺在摇椅上假寐上一番,以松懈一下绷久了的神经,然则,还没等李显缓过神来,高邈便已急冲冲地行进了书房。
“嗯?”
李显虽不曾睁开眼,可一听那脚步声,便已知来者乃是高邈,只是身心正疲,也懒得开口发问,只是闭着眼,从鼻腔里吭出了一声。
“禀殿下,邓大掌柜到了。”
李显虽只是一声轻吭,可高邈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疾步走到近前,躬身禀报了一句道。
“哦?请他进来,另,将张先生也一并请来好了。”
邓诚乃是李显的钱袋子,然则因着避讳之故,往日里极少上门,但凡有事,一般都是通过“鸣镝”代转,此时既然亲自到了,自然不是件小事情,李显自不敢轻忽了去,这便霍然坐直了身子,沉吟了一下之后,这才慎重地开口吩咐道。
“是,奴婢遵命。”
一见李显如此慎重其事,高邈自不敢多问,紧赶着应答了一声,便急匆匆地退出了书房,不数刻,张柬之先到了,也无甚废话,与李显略一寒暄,便坐在了李显的下首,既不问相召的理由,也不去追问今日朝议的结果,只是默默地端坐在一旁。
呵呵,这老张同志还真是好气性,不愧是当宰相的好材料!李显等了片刻,见张柬之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心中不由地便是一乐,这便笑着道:“张公,今日朝议诸事已定,与预想并无差池,孤离朝的日子怕是不远了,倒要叫先生陪着孤去苦寒之地遭罪了。”
“殿下去得,老朽便去得。”
张柬之显然对这等结果早有所料,并不因朝议顺利而有丝毫的意动,只是略一欠身,一派从容地回答道。
“哦?哈哈哈……”
李显本人在外头一向以气度沉稳而著称,可遇到了比自己还能沉得住气的张柬之,李显也就因之格外放得开,这便哈哈大笑着欲出言打趣张柬之一番,只是话尚未出口,便见高邈陪着邓诚以及一名身材不高但却格外粗壮的中年汉子行进了书房,立马便将即将脱口的话压了下去,只是脸上的笑容却并未收敛,而是放柔和了几分。
“小的邓诚叩见殿下!”
算起来,邓诚已是有年余不曾见到李显的面了,此际乍一见恩主,邓诚的眼圈立马便是一红,紧赶着便抢上前去,一头跪倒在地,大礼参拜了起来。
“邓公不必拘礼,起来罢,高邈,给邓公看座!”
邓诚虽是白身,可在李显看来,其之重要性并不在骆冰王等人之下,这些年来,若不是邓诚尽心尽力地经营商社,李显也没法建立起偌大的势力,对于这等有功之臣,李显自是不会摆甚亲王的架子,这便笑呵呵地起身走到近前,亲手将邓诚扶了起来,又令高邈为其搬来了锦墩,给足了尊荣。
“谢殿下赐座,小的已按您的吩咐,找到了航海之高人,这位王兄便是个中高手。”
李显可以客气,可邓诚却不敢随意,本分无比地躬身谢了一句,而后便紧赶着禀报道。
“哦?”
李显闻言,眼神登时便是一亮,目光迥然地打量着那名姓王的汉子。
“小的王海滨叩见殿下!”
那名中年汉子原本正拘束地站在一旁,这一见李显的眼神扫了过来,赶忙抢上前去,一头跪倒在地,恭敬万分地大礼参拜道。
“王壮士请起,唔,孤看壮士行动间颇有军伍之气度,莫非曾在军中效过力么?”
李显虚虚地一抬手,叫了声请,旋即,好奇地打量了王海滨一番,笑着问了一句道。
“回殿下话,小的本是钱江水军上戍主(官名,正八品下),早年曾随平壤道大总管刘仁轨、刘大人征过高句丽,后因故请辞回乡,因家贫,不得不泛海求生,迁延至今,已有十余年,未能为国效命始终,实是王某生平之恨事。”
王海滨显然是个有故事之人,这一听李显提起“军中”二字,脸色瞬间便是一黯,可却不敢在李显面前失了礼,只能是咬着牙,含糊地应答道。
“哦,原来如此,倒是孤孟浪了,王壮士请坐下说罢。”
王海滨虽没明说退出军伍的原因何在,可李显却隐约猜出了其中的根由——大唐素来不怎么重视水军,尽管此时大唐的水师堪称天下第一,无论是装备还是战力都是如此,然则,在提拔乃至武将的任用上,水军都是最受歧视的一类军种——满大唐里将军无数,可出身水军的将领却是寥寥无几,大多数水军统领都是在陆军中呆不下去的被排挤者,至于本就是水军出身的武官么,基本上不可能升到将军的位份上,以致于近年来,水师的人才流失极为的严重,偏生朝中诸般大臣都不以为然,谁也不去操那份心,李显倒是有心致力于此,却未能找到个合适的变革之机会罢了,此际一见王海滨的神色,李显自是猜得出其离开军伍必定与升迁之事有关,却也不好多说些甚子,只是客气地摆了下手,示意其坐在邓诚的身旁。
“谢殿下抬爱,小的站习惯了,还是站着便好。”
王海滨不清楚李显的个性,自是不敢随意,忙不迭地逊谢了一句道。
“也罢,王壮士请随意好了。”李显倒也没强求,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旋即便笑着将邓诚介绍给了张柬之,这两位都不是太喜欢废话之辈,彼此只是略一寒暄,便不再多言,只是各自正襟危坐地等待着李显交待任务。
“王壮士既长年于海上行走,想来对海图是略有所知了的,孤此处有副图,算不得精确,还请王壮士一阅。”眼瞅着众人的眼神都瞧了过来,李显也没再多废话,淡然地笑了笑,伸手从面前的几子上拿起一张叠得厚实的纸卷,摊将开来,对着王海滨招了招手,吩咐了一句道。
“嗯?这图是……”
这一听李显开了口,王海滨自是不敢怠慢,赶忙走上前去,躬着身子,往图上一看,狐疑万分地轻咦了一声,一时间竟看傻了眼,不是这图看着眼熟,而是他压根儿就看不懂。
“王壮士常年都在哪些港口出海,又都到过甚地方?”
这所谓的海图本就是李显凭着记忆画出来的,自然谈不上有多精确,不过么,大体上各大洲的方位还是错不到哪去的,至于地名么,不过是换成了现如今大唐通用的一些词罢了,放之后世,这张地图自是一钱不值,可在这个时代,却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先进水平,当然了,那些个经纬度之类的玩意儿,除了李显本人之外,怕是没第二人能看得懂了,王海滨自也不会例外,这一点李显心中自是有数,自不会在意王海滨的迷惑不解,这便笑着出言问道。
“回殿下话,小的有时从杭州走,有时从广州行,具体从何出海,一是看天时,二是看商家之要求,于小的本身倒是无甚区别,至于所到之处么,倭国倒是常去,还有便是爪哇等诸岛也曾走过。”虽不明白李显此问的意义何在,可王海滨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李显的提问。
“既如此,王壮士请看好了,此处便是杭州城,这是广州府,此地便是倭国所在,而爪哇位居于此,过了爪哇之后,便是大洋,其间有巨岛,名澳洲,再往前走数千里便是美洲,另,从此路行,即便可到波斯,过了波斯,不远便有一大陆,名为非洲,其上所居者,大体以昆仑奴为主,而绕过此海角,则将至另一大陆,名为欧洲,其中尽皆金发碧眼之辈,有小国无数,从西域来我大唐经商者不凡这些小国之民,王壮士可看懂了未?”
李显笑呵呵地以手指在地图上画来划去,将各处地域简单地描述了一番,直听得王海滨双眼放光不已。
“殿下,小的勉强是看懂了,若此处确系倭国的话,这图倒确实不差,却不知是哪位大家之手笔,小的万分不及其一也。”
王海滨到底是常年在海上讨生活之辈,一旦认出了东瀛以及爪哇的位置,只略一估算,便已推断出此图大体上不差,至少就其所走过的海况而论,此图可谓精确得很,心中自是大喜,激动地应答了一句道。
“孤得此乃是有一欧洲来客所奉,只是一向不敢肯定其事罢了,王壮士既觉得此图能用便好,孤有一事相托,不知王壮士可愿帮孤一个大忙否?”
李显自不可能承认此图乃是自个儿的手笔,若不然,解释起来怕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只能是推到了子虚乌有的欧洲来人头上,左右这年月从欧洲沿丝绸之路前来大唐的客商多如过江之鲫,要想彻查,压根儿就没半点的可能性。
“殿下请吩咐,小的若是能办得到,便是拼死也要为殿下办了去,若不能,小的也不敢胡乱应了。”
王海滨人虽长得粗豪,可显然不是粗人,心思缜密而又谨慎,并没有一口便答应李显的要求,而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第三百三十九章大航海计划(下)
“王壮士有这份心怕不是好的,不知王壮士家中可还有甚老小么?”
王海滨这等表态实多有保留,足见其谨慎之个性,于常理来说,这等答复显然有着触犯李显之嫌疑,直听得邓诚满头虚汗狂冒不已,唯恐平白遭了池鱼之殃,然则李显却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笑呵呵地抬了下手,示意王海滨平身,一派随和状地拉起了家常。
“回殿下话,小的双亲早丧,唯糟糠老妻及三子一女,长女已嫁为人妇,三子中长、次二子随小的一道海里讨生活,幼子今岁十四,已进了州学。”
王海滨不明白李显为何突然问起了家事,可却不敢不答,这一说起家中幼子,黝黑的脸上不自觉地便流露出了自豪的神色。
“唔,十四岁能中秀才,这份天资倒也不差,这样罢,孤与国子监祭酒骆公尚有些交情,王壮士之幼子便在国子监里补个监生好了,高邈,此事便交由尔去办了。”
一听王海滨的幼子十四岁便中了秀才,李显还真有些子意外的,要知道此时科举刚步入正轨,各州取士都极严谨,所取之名额极其有限,僧多粥少之下,竞争可谓是异常激烈,尤其是扬、杭、苏等南方文化鼎盛的州县更是如此,没有真本事,甚难挤得过独木桥,有鉴于此,李显的爱才之心立马便起了,略一沉吟之后,给出了一个极重的承诺——国子监的监生可不是随便人能混得上的,那可是权贵子弟扎堆的地儿,没个背景,便是有钱也进不去,且不说其中的师资有多强,也不说在其中可交到多少的人脉,光是凭着监生的身份即可直接参加殿试这一条,便可引天下无数读书人尽折腰。
“殿下厚爱,小的无以为报,当效死以谢殿下大恩!”
王海滨到底是混过官场的,自是知晓国子监乃是官宦的摇篮,但凡入了监生,只要不是太愚笨,基本上都可混上顶官帽子,再加上有李显这么个背景在,可以说其幼子已是一只脚踏进了宦海,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王海滨自无法再保持镇静了,一头跪倒在地,磕头连连地表起了忠心来。
“嗯,这话孤记住了,王壮士请起罢,孤有两件事要交待。”
李显没矫情,坦然地受了王海滨的大礼,末了,一挥手,神情肃然地吩咐了一句道。
“是,请殿下吩咐!”
一听李显如此说法,王海滨自是不敢怠慢,忙不迭地站了起来,一躬身,恭敬万分地拱手应答道。
“这份海图上有两条航线,一是往波斯去,此一路既可满载丝绸、瓷器直奔波斯,亦可运至爪哇,换取香料,再往波斯,一来一去,少则一载,多则两载便足矣,获利几可达十数倍之多,船,孤可以给,货也由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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