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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9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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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数株虾须草“突然开窍”,吞噬其他同类的生机,最终形成鱼龙草。
所以,白日府必须要有足够多的虾须草垫底,才能保证足够多的可能制成鱼龙草,但最终还是要看运气。据说去年府中便很不走运,收集来的近三十万株虾须草,只激发成功八株,不到“十株”这个起码的标准线,以至乎没有换得“寒玉洗心丹”,引得府主金焕十分不满。
换?不错,这正是余慈监视白日府数日来,最大的收获。到头来,白日府也不知道鱼龙草的真正用途,他们制出了鱼龙草,也是要送到某处,与他人交换。换回的玩意儿,便是余慈曾经听说过的‘寒玉洗心丹’。
从这个角度看来,白日府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与那些性命如蝼蚁一般的的采药客,也没什么差别。
且不论这些高下之别,仅就今天而言,白日府还是很有点儿运道的。在千余株虾须草投入丹炉后不久,里面的药液忽地咕噜噜地翻滚起来。这是某株虾须草被激活,迅速吸收同类生机的反应。外面的药师、仆役先是吃惊,随后便是鸡飞狗跳,当下有快腿的仆役飞奔出去,向上面的上仙老爷们报喜。
对他们来说,任何一株鱼龙草的生成,都是难能可贵,因为运气并不掌握在他们手上,每一次成功,都是老天爷的施舍。
余慈最后瞥了一眼水丹炉之中,薄薄的金属壁在照神图中,有等于无。水丹炉内,药液温度依旧保持最初的清凉,却像是被烧开了般沸腾不休。里面纠缠在一起的虾须草中,有三株正慢慢膨胀起来,转眼从发丝变成麦杆般粗细,密密麻麻的细碎鳞片正在上面迅速铺开,草叶在翻滚的药液中扭动,有如活物。
就是这个了!
余慈心念略动,眼前的照神图再次光影移幻,白日府中自然有迅速传递消息的方法,但即便如此,也比不过他心念转移的速度。很快,他便把注意力投入丹崖东侧峰顶之下一个独立院落。
这里是白日府首席管事陆扬的居所,其人位置仅在白日府府主金灿和大长老屠独之下,是府中当之无愧的第三号人物,也负责府中一切常务,可以说是白日府的大管家,此事向上汇报,必然要先经过陆扬这里。
不过刚把注意移过来,便看到陆扬急匆匆出来,同时吩咐着徒弟什么。余慈微惊,白日府不愧是一方霸主,单只是这消息传递就很有一套。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是误会了,小院门房一声响,有个仆役急匆匆走过来,跪倒地上,观其口形,分明是呼道:“陆爷大喜,鱼龙草成了!”
陆扬身材矮胖,方脸厚唇,不苟言笑,看上去颇有威严,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喜过望,脸上也不是那么严肃了,反对徒弟笑道:“府主刚一回来,便有这桩喜事,你那件事更有指望……且不要高兴太早,且收心苦练,回来我要考校你的功课。”
弟子唯唯应是。
金焕回来了?余慈从口型中辨出这个意思。他早两天就知道,金焕有事出远门已有数月,这几日间,将白日府中的重要人物几乎见了个遍,惟独漏了这位一府之主,倒没想到此人回来的这么是时候。
还丹修士余慈并不是没有见过。像是紫雷、赤阴双仙,他近身侍奉多年,早已见怪不怪,这回到了绝壁城,又通过照神图,好好地观察了下一直闭关的屠独老怪物,只是那个枯槁将死的老头形象,让他有些失望。那么,这位据说只差一步便是步虚境界的修士,又会是怎么一番模样?
按捺不住好奇心,余慈拉升视角,转换出白日府全景,寻找金焕的踪迹。
他看到的是另一处“斑点”。和屠独阴神影响情况类似,但范围要多出近五成。这“斑点”慢慢地从前庭到中院,最后在府中最大的议事厅中停了下来,不再动弹,这也导致周边建筑齐齐地扭曲,形成一团毫无规律可言的光影漩涡,让人看了眼蹦。
这个时候,余慈清楚地看到了,以陆扬为首的几位府中管事,从四面八方汇聚至此,投入到这片扭曲的光影中去。
余慈就此确认,斑点中央,必是白日府府主金焕无疑!这不正是回府后,升堂议事的章程?
悟透此节,余慈也不再做那些无用功,将心念从议事厅附近撤出来,准备到别的地方转一圈,等这些白日府高层议事完毕后,再设法打探消息。然而这时候,他看到有人从模糊一片的光影中走出来,步履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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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渊 第一章第二十三章 观城
“毛病!”
伙计嘟哝一声,赵五没听清,茫然看他。
药师瞪了伙计一眼,打开石盒,眯起眼睛细细查验。这是个比较漫长的过程,赵五有这个耐性,也有这个信心。石盒中毫无疑问是一千株上好品相的虾须草,而且为了应付店里“例行盘剥”,以好充次,石盒中甚至还多放了百十根,应该是万无一失。
店里一时沉默下来,旁边的伙计却已经进进出出了不知多少趟。最后一次,是在药师的指挥下,跑到后堂取了赵五这趟买卖的最关键的物件:三阳符剑!
伙计将存剑的匣子摆在柜台上,让赵五检验。虽然赵五对此一窍不通,也不相信偌大的白日府会拿假货坑他,但事关重大,他还是只是打开匣子,仔细观察剑体还有后附的匠师铭牌,恨不能把眼睛都塞里面去。
半晌,赵五才合上匣子,至此一切手续办完。他手有些发抖,但还是比较麻利地将这尺来长的匣子塞进早已准备好的背囊中,转身便走。后面伙计咳了一声,提醒道:“小心点,这把剑在新城够买一处园子了!”
赵五脚下一个踉跄,还好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什么贪心的念头都不敢起,急匆匆出门,也不回下城,而继续前行,朝雇主说好的地方一溜烟奔去。
后面的店伙计一直跟出店铺外,看他跑远,方拍拍下襟,转脸进了店铺。而在不远处,两个短装打扮的汉子见他这个动作,便从荫凉地里走出来,跟着赵五去了。
赵五对后面发生的事情懵然不觉,他兴冲冲寻到新城中颇有名气的广福街,找到街口第一家如归楼,到柜上找了掌柜的,只两句,两人便对上了号。赵五将盛剑的匣子连着背囊存在柜台上,掌柜的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十两金子,塞到他手上,脸上不无羡慕。
赵五梦游般来到大街上。这就完了?十两金子、他今后五年的开销就此到手?街上人流熙熙攘攘,也没人注意这个两眼发直的帮闲,只有那俩遥遥跟着的汉子,盯着他看,脸上都极是无奈。
两个汉子并没有耽搁,很快分出一个人,进了楼内。
这边掌柜的收了背囊,也不管里面是什么东西,叫来个伙计,让他拿着这玩意儿,交给玄字五号房的客人。伙计前脚去了,后面盯梢的汉子便跟过来,询问方才的事情,话里话外,也暗示了主家的显赫身份。
掌柜的倒也痛快,当下言无不尽。并顺便告诉汉子,那玄字五号房是城里一个闲汉王小七定下,预付了两天的房钱。
听到这里,汉子已是脸皮发青,恰逢送背囊的伙计回来,就把他扯过来询问。不出所料,伙计说房间里没人,门也没锁,只是留了张字条,让他把背囊放到桌子上。
汉子闻言立刻冲进去,没一会儿又回到厅堂,睁大眼睛观察进出的人流。但很快他就放弃了努力,如归楼是食宿一体,此时正是饭点儿,人来人往,时刻进出,天知道目标是哪个?
门外,他的同伴恰好也探过脑袋,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垂头丧气。
在盯梢的汉子无精打采往回走的时候,与如归楼隔了一条街的福安客栈。天字上房中,余慈笑吟吟地落座,在他身前,四把三阳符剑整整齐齐摆在桌上,等着他来查验。
三阳符剑的外型与九阳符剑差不多,至少都是木制材料,也都有不知名的朱红灵引涂抹符箓,其差别也只在于符箓的繁简优劣而已,只这一点,便造成了二者威力的天差地别。
如他所见,三阳符剑的威力按照常人的思维,已可算是神兵利器,凝成的火焰剑刃更有寻常金属剑刃所不及的优势,确实价比千金,这一点上,白日府也不算坑人。但与九阳符剑相比,无论是杀伤还是火焰剑刃强度,都还有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
同样是用火焰凝成的剑刃伤敌,他曾用九阳符剑割伤了那个毒蛇和尚的手、并将其斩杀,可若换了三阳符剑,恐怕那火焰剑刃便要被和尚空手捏爆,这便是差距所在。
现在,九阳符剑在对抗鬼兽的时候已经被蒸发掉了,余慈格外需要一把合手的剑器,故而也对更上一层的“纯阳符剑”也有了几分期待。只可惜,就算他有制作纯阳符剑的全套工序,那也需要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他暂时没这个时间。
现在,余慈真正感兴趣、并且倾注大量心力的,是一件更有趣的事。
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他打开了照神图,熟门熟路地将心念沉淀进去,寻到了目标。图上清楚显示,那两个盯梢的汉子正畏畏缩缩地进了自家店门,接受主家的训斥。余慈笑眯眯地拿起桌上杯子,也不管里面冷茶的滋味,轻抿一口,极是爽快。
白日府家大业大,几柄三阳符剑算不了什么,但整整四千株上好品相的虾须草,却是相当了不起的东西,若余慈一股脑儿地拿出去,必然要引人注意,所以,余慈便费了点儿功夫,前后分三次,换了三种方法,换得了这四把三阳符剑。
头一回换了一柄,白日府的管事只是略感惊讶;第二次突然一气儿换了两柄,那边就觉得不对劲儿;等今天换走第四柄,那就不是惊讶不惊讶的问题,而是彻底地被调戏了。尤其余慈虽然回回手法不同,却有同一个特征,那便是找城里的帮闲代售,在这收购虾须草的淡季,实在是醒目得很。
白日府便是有最好的耐性,也忍不了这个,这回直接派了人盯梢,想打探余慈的底细,只可惜,在余慈环环相接的布置下、更重要的是照神图神妙无方的功能下,只能晕头转向,无功而返。
余慈这么做,初衷当然是小心为上。但必须承认,他本来可以做得更简洁点儿、更低调些,不在中间弄这么多环节,效果也许会更好,还不会像现在这样,间接构成了向白日府的挑衅。
之以所造成这种情况,纯粹是他恶趣味使然。
自从开发出照神铜鉴的这一功能,多次使用之后,余慈已是食髓知味,不知不觉便染上了这个毛病。
他又怎能不染上这毛病?
将四柄符剑收起,余慈把照神图移到了正前方最为舒服的位置,转而改换为最宏观的视角。霎时间,沉淀进去的心念像是插上了翅膀,飞上高空,未散尽的阴云下,宏伟的巨城将它的真实面目呈现出来,几乎没有任何保留。
绝壁城依两边山势而建,一边是丹崖,山崖背面是光滑如镜的绝壁,东北方向则是承载城市的缓坡,最初建设时,城便是崖、崖便是是城,浑然一体,不分彼此。但经过成百上千年的发展,城市已经顺着缓坡延伸到了整块盆地,并一直向东北向扩展,此时已经与断界山的余脉连接起来。形成一个总体狭长,却又无比宏伟的山间巨城。
刚刚降下的雨水便从两边的山上流淌下来,汇集到中央盆地的城中湖,又顺着人工开凿的河道流向东南,在城外十里坡形成壮观的瀑布,汇入绕城而过的灞河。
如此宏大而又直观的印象,便是生活在城中数十年的本地居民,也很难有类似的概念。
但这还不止!
在余慈眼中,宏伟的都市里面,小屋大院鳞次栉比,数十万人密密如蚁,不论男女老少、贫富贵贱,也不管是高手豪雄、修士上仙,均在照神图中映彻无遗。至于高宅大院、密室机关,都是形同虚设,无数人的勾当行止、无数人的喜怒哀乐,时刻转换,但无论如何变化,均是一览无余,对他没有任何私密可言。
此时的他,便是城市上空的神祗,将偌大的城市和数十万民众尽数纳入掌间。这样的经历,每每令余慈醺然如醉,更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已迈上了一个更高的层次。
眼界决定心胸,心胸主导成就,在旁人仍在为眼前蝇头小利而斤斤计较的时候,余慈已经拥有了超出常人百倍、千倍、万倍的宏大视野,这也就注定了,他追求的目标,远远超出常人的想象,也超出世俗的范畴。
而他非常清楚,层次的攀升,又与他修为的提高紧密相连。没有通神境界的突破,这一切便绝不可能成真。
长生、修行,真的是他一生中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余慈“站”在半空中,改变了关注的方向。若要在这绝壁城中选出他最感兴趣的东西,那毫无疑问就是修建于丹崖的“上城”,或者更直接点儿说,是白日府本身。
这一瞬间,他没有动,绝壁城动了起来。
屋宇人流像洪水一般冲过,又在下一刻蓦然定住。这时已是场景移换,白日府所在的丹崖,像是阴云下的巨兽,匍伏在他眼前。
余慈的心念映照上去,就像是一个幽灵,穿行在重门叠户之间。他没有直接定位,而是令心念浮游其中,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无疑是一种享受。如今他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通过照神图观察白日府中的人物的一举一动。这里没有任何恶意,当然,他也不准备事先取得白日府的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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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渊 第一章第二十二章 轻薄
回眼看叶缤,似乎根本没有动手,衣袂轻纱,飘飘如仙,只是玉面上略见遗憾:“罗刹幻力果然名不虚传。我引它上前,又蓄力而为,却还是未中要害……但想来十余年间,此兽也无法在此谷为恶了。”
余慈终于明白过来,之前鬼兽去而复返,意图杀个回马枪,却被叶缤将计就计,一剑重创,可惜,他还是没有看到,叶缤究竟是怎样出剑。
这个时候,女修又笑道:“我发两剑,却不如你一剑建功。这枚牵心角,是你斩下,便拿回去做个纪念吧。”
这当然是个玩笑。叶缤伸出手,素白的掌心上,搁着那枚断角,仍自莹莹生辉,只是素手如玉,可比那断角要来得养眼太多。余慈并不矫情,伸手去拿。
叶缤则多解释一句:“此角含在口中,可挡世间大部分幻术迷烟,对鬼兽自身所发更有奇效……”
两人现在的距离当真触手可及,峡谷的风似乎也在女修的绝代风华前转向了,裹着淡淡馨香气息,在他鼻端缭绕回旋。
余慈忽然发现自己有些紧张。他当然不愿出丑,强自镇定着,用三指拈起断角。
本来这就完了,可这一瞬间,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当然,可以肯定的是仗着胆上生毛,余慈有意无意地用指尖轻触到女修掌心。细腻温热的感觉从指尖传导回来,淡淡的,却又深烙在他的记忆里。
两人的神色都没有任何变化,余慈拿了断角,又行礼谢过。
叶缤抱起昏迷的徒儿,准备离开。看起来,她是不准备再让叶途和余慈道别了,不过临去前,她忽然道:“你也喜剑?”
余慈想到持剑在手,那手眼心胆浑然如一的爽利,自是点头。
女修双眸如湖,有微微的笑意荡漾其中:“我观你胆气惊人,又甚是有心,想必是个爱行险的,不妨看一下这片雾气……”
她素手划定了刚刚鬼兽再度受创时的那片云海,在余慈注目的时候,剑光一闪,女修和叶途已然不见。余慈转脸,只见到一抹轻淡若无的水烟,正袅袅升起,手指一触,便消散了。
芳踪何在?余慈几乎是本能地唤出照神图,东望天极。可是除了茫茫虚空,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高十里、方圆五十里的范围已经非常宽广了,但在叶缤驭剑之下,这点儿范围,没有任何意义。
“这便是真正的修士!”
余慈深切觉得,只有像叶缤这样分云气、入青冥,飘然如仙的人物,才是他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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