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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是是瘦了，近期起码瘦了五六斤。本来就消瘦的下巴更为尖削，线条尤其锐利。　
　　
　　
　　　　　这时，外面已经大亮了。　
　　
　　
　　　　　餐桌就在木质的窗口前。有一些阳光穿过明镜的玻璃洒进来，在餐布上投下十字形的方格。　
　　
　　
　　　　　两人相对坐着，牧西城的脸有些苍白，在阳光下更加明亮。　
　　
　　
　　　　　十一月份的光芒强烈却不暖，冷冷地照耀着他的眉目。　
　　
　　
　　　　　他的手随便包扎了一下，看他在使用筷子时有一点费劲……　
　　
　　
　　　　　夏奈儿把筷子卷起面条，吹了吹，对牧西城说：“你这样子吃吧。这样的话，手不费力，还脱离了汤，不那么烫了。”　
　　
　　
　　　　　牧西城笑了笑：“我没事。”　
　　
　　
　　　　　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她空荡荡的颈子，慢声说：“夏奈，我有一份迟了四年的礼物要送你。”　
　　
　　
　　　　　说着，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宝石蓝的锦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根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一颗玻璃弹那么大的珍珠。　
　　
　　
　　　　　夏奈儿一愣，抿了抿唇说：“抱歉，牧先生，我……”　
　　
　　
　　　　　“先别急着拒绝。”牧西城把盒子放在桌上，淡声说，“我想给你讲个故事，你听完，再决定要不要，好吗？”　
　　
　　
　　　　　夏奈儿一定是不会要的，但他既然都这样说了，她只好点头：“你说吧。”　
　　
　　
　　　　　说完了，她照样拒绝。　　　　

第5卷　第400章：夏奈，你要做一只蚌2

　　　　　　　　　　牧西城的目光看向那颗珍珠：　
　　
　　
　　　　　“当人们把沙子放进蚌的壳内时，蚌觉得非常不舒服，但是又无力把沙子吐出去，所以蚌面临两个选择：一时抱怨，让自己的日子很不好过，另一个是想办法把这粒沙子同化，使它跟自己和平共处。　
　　
　　
　　　　　于是蚌开始把它的精力营养分一部分去把沙子包起来。　
　　
　　
　　　　　当沙子裹上蚌的外衣时，蚌就会觉得它是自己的一部分，不再是异物了。　
　　
　　
　　　　　沙子裹上蚌的陈分越多，蚌就越把它当做自己，就越能心平气和地和沙子相处。”　
　　
　　
　　　　　说道这里，牧西城将珍珠链拿出来。　
　　
　　
　　　　　漂亮的乳白色珍珠，在他修长白皙的指尖，闪烁着柔美的光泽。　
　　
　　
　　　　　“蚌并没有大脑，它是无脊椎动物，在演化的层次上很低。但是连一个没有大脑的低等动物，都知道要想办法去适应一个自己无法改变的环境，把一个令自己不愉快的异己，转变为可以忍受的自己的一部分，为什么很多人却做不到呢？”　
　　
　　
　　　　　夏奈儿琢磨着牧西城话里的意思，他昨晚到今天，说的话怎么都这么深沉，让她一时难以想透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牧西城怔怔地看了她一会，终于说出主旨：“夏奈，你要做一只蚌。”　
　　
　　
　　　　　“做一只蚌？”　
　　
　　
　　　　　“是。”牧西城微笑道，“你的性格太逞强，太自我，太活在你自己构想来的世界中。你不愿意去相信别人，也不愿意融入这个世界，你是清高孤僻的……甚至，最亲近的人，也无法分担你的孤独。”　
　　
　　
　　　　　夏奈儿终于明白牧西城的意思。　
　　
　　
　　　　　她从来要强。遇到任何事，不会寻求家里的帮助，不会寻求朋友的帮助，也不会寻求爱人的帮助……　
　　
　　
　　　　　她永远都把自己跟别人分得那么清。　　　　

第5卷　第401章：夏奈，你要做一只蚌3

　　　　　　　　　　她把自己当成一棵大树，以为可以为自己的亲人挡风遮雨，但其实忘了，就算是大树也会被暴风雨和雷电撂倒。　
　　
　　
　　　　　她需要一面墙，需要更结实的泥土，需要让她越来越健康的肥料……　
　　
　　
　　　　　“往后，我不能再帮你了。”牧西城说，“你得学会自己变强，将周围的沙粒，全都磨成自己的东西……虽然这过程会很痛苦。但你必须这么做，你才能生存。”　
　　
　　
　　　　　夏奈儿有些失神地看着那根项链。　
　　
　　
　　　　　“所以，这是你跟我的告别吗？”　
　　
　　
　　　　　他们分分合合了好多次，但是，无形中，她觉得他还是会走回她的生命里。　
　　
　　
　　　　　这一次，她却相信，他是真的想要离开了。　
　　
　　
　　　　　牧西城又是一笑，目光里有一些亮亮的东西：“算是吧，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　
　　
　　
　　　　　“捷，是比我更可以依靠的那面墙。”牧西城的目光晃了晃，眼神有些远，“是他的话，我就可以放心了……”　
　　
　　
　　　　　是苏世捷的话，他就可以放手了，让她自己去走。　
　　
　　
　　　　　不用再盯着她，怕任何来自外界的打击会伤害到她，击垮她……　
　　
　　
　　　　　“如果是作为告别的礼物，你收下吗？”牧西城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漆黑。　
　　
　　
　　　　　夏奈儿觉得胸口有点堵，忽然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可是这礼物太贵重了。”　
　　
　　
　　　　　“你可以不把它当成一份礼物，而是当成一句忠告：夏奈，我期待你变成一只蚌。”　
　　
　　
　　　　　“忠告我可以收，可是这份礼物……”　
　　
　　
　　　　　“夏奈。”牧西城抬起眼睑，目光里有种破碎的光亮，“收下它，让我安心，你我再不相见。”　
　　
　　
　　　　　夏奈儿的脸色又是恍惚的苍白。　
　　
　　
　　　　　沉默了一会，她终于点头：“好，我收下了。”　
　　
　　
　　　　　牧西城眯起眼，很快乐地笑了……　
　　
　　
　　　　　他为什么一直都在笑，他们的分别，他好像看起来一点也不痛苦。　
　　
　　
　　　　　夏奈儿用力呼了口气，也许，他早就打算放弃了吧。　　　　

第5卷　第402章：夏奈，你要做一只蚌4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牧西城起身，走过去接起电话，应了两声，挂下电话说：　
　　
　　
　　　　　“车已经开到楼下了，你吃好后，就可以立刻送你回去。”　
　　
　　
　　　　　夏奈儿放下筷子：“我已经吃好了。”　
　　
　　
　　　　　“都没有怎么动过啊……”　
　　
　　
　　　　　“我早上都吃得不多。”夏奈儿站起来，拿起沙发上自己的包包，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牧西城打开了倒锁的大门，夏奈儿走出去，见牧西城也要跟出来，阻止道：　
　　
　　
　　　　　“牧先生，不耽误你的时间，让你的司机送我离开就好了。”　
　　
　　
　　　　　“也好。”牧西城没有执意，停在门口，把那只礼物盒拿给她，“这个带上吧。”　
　　
　　
　　　　　“谢谢牧先生。”　
　　
　　
　　　　　“别忘了我的话。”　
　　
　　
　　　　　“我会的。”　
　　
　　
　　　　　夏奈儿转身，刚走了两步，牧西城低低的声音唤她：“夏奈。”　
　　
　　
　　　　　夏奈儿的脚步猛地一顿。　
　　
　　
　　　　　“给一个临别的拥抱吧。”他低醇的声音这样传来。　
　　
　　
　　　　　夏奈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前走了，下楼到第四步，她忽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还是站在门口，目光温润，却绽放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光彩。　
　　
　　
　　　　　那光彩让他再次出现虚幻的感觉，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变成阳光，随风消逝。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她。　
　　
　　
　　　　　而她也望着他。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样……　
　　
　　
　　　　　他们明明只隔着一扇门，不过十几步就可以走过的距离。　
　　
　　
　　　　　可是仿佛有一只手，将他们拉远了，拉成两个世界。　
　　
　　
　　　　　一个声音在夏奈儿的心底响着：这是最后一面了，这辈子的最后一面了。　
　　
　　
　　　　　夏奈儿咬了咬唇，回过身，走回牧西城面前：“抱吧。”　
　　
　　
　　　　　下一秒，夏奈儿的身体跌进一个紧窒的怀抱。　
　　
　　
　　　　　牧西城用力地抱着她，她的身体被撞到他的身上，那么紧，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骨骼，膈应着他……　
　　
　　
　　　　　他真的太瘦了，他应该再多吃点的。　　　　

第5卷　第403章：过了今天，他们就结束了1

　　　　　　　　　　夏奈儿的头靠在他肩上，仰着脸，睁大着眼，拼命地看着天花板。　
　　
　　
　　　　　眼睛雾雾的，她拼命把那种感觉忍下去。　
　　
　　
　　　　　过了今天，他们就结束了……再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不会来纠缠她，不会动摇她的决心，不会勾起她伤心难过的回忆……　
　　
　　
　　　　　她应该开心啊，为什么，心里却像被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痛。　
　　
　　
　　　　　“夏奈，你要变成一只蚌。”他又在说那句话了，声音低沉而呢喃，“把所有阻碍你的沙粒，都磨成你的同类，帮你劈开更宽阔的道路……试着去接纳他们吧，那些可以帮助你的人。”　
　　
　　
　　　　　夏奈儿知道他说的“他们”是指谁。　
　　
　　
　　　　　是妈妈，是姐姐，是苏世捷，是下一个“牧西城”……　
　　
　　
　　　　　牧西城抱了她好久，时间一分一秒地滑动，他一直这样抱着她，好像舍不得放开。　
　　
　　
　　　　　夏奈儿觉得身体有些僵了，呼吸也有点窒息。　
　　
　　
　　　　　她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被他抱着，双腿都开始发麻。　
　　
　　
　　　　　她想要开口让他放开她，可是开了开口，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了啊。　
　　
　　
　　　　　牧西城说到做到，他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的人。　
　　
　　
　　　　　夏奈儿相信，这一次分别，他绝不会再对她死缠烂打……　
　　
　　
　　　　　这时，屋内的电话铃声又响了，“叮铃铃”，“叮铃铃”，突兀而诡异地划破室内的宁静。　
　　
　　
　　　　　牧西城仿佛这才从怔忡中惊醒，慢慢地，松开了怀抱：“你下去吧，郑助理该等急了。”　
　　
　　
　　　　　夏奈儿低着头：“嗯……那，再见。”　
　　
　　
　　　　　“再见。”　
　　
　　
　　　　　这一次，夏奈儿转身，再没有停留，飞快地下楼。　
　　
　　
　　　　　楼下，一辆黑色的本田早就听着等待，牧西城的私人助理郑先生为夏奈儿打开车门。　
　　
　　
　　　　　“苏小姐，我现在是把您送往苏宅吧？”　
　　
　　
　　　　　“不，我还有点其它的事，您把我随便放一块地就可以了。”　　　　

第5卷　第404章：过了今天，他们就结束了2

　　　　　　　　　　郑先生笑了笑：“不行啊，牧少吩咐一定要安全把你送达目的地。”　
　　
　　
　　　　　“那你把我送往路荣机场吧，我有一些事要处理。”　
　　
　　
　　　　　“好的。”　
　　
　　
　　　　　坐在车上，看着本田驶出这个小区，开上宽阔的马路，夏奈儿心绪恍惚。　
　　
　　
　　　　　一会儿后，本田开上高速公路，两边郁郁苍苍的树木在阳光中明暗地后退……　
　　
　　
　　　　　夏奈儿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首诗：　
　　
　　
　　　　　【……然而当你离去/穿过一小条空隙/而离去/突然有一道真实的亮光/透入到我们舞台上/一切绿色里/最真实的绿色/真实的林木/太阳……】　
　　
　　
　　　　　夏奈儿的手下意识伸到外套口袋里，果然摸到一张纸，掏出来，是那首诗。　
　　
　　
　　　　　她下意识就把它藏起来，塞进了口袋里。　
　　
　　
　　　　　这应该对牧西城来说不重要吧？她带走没关系吧……　
　　
　　
　　　　　想到牧西城，夏奈儿又开始失神。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郑助理的声音：“夏小姐，路荣机场到了。”　
　　
　　
　　　　　夏奈儿醒神，微笑着说谢谢，下了车。　
　　
　　
　　　　　刚走了几步远，身后传来郑助理叫她的声音：“夏小姐，您有东西掉了。”　
　　
　　
　　　　　夏奈儿脚步一顿，回头，见郑助理关上车门追上来，将刚刚那首诗递给她。　
　　
　　
　　　　　夏奈儿接过来：“谢谢。”　
　　
　　
　　　　　“夏小姐也读里尔克的诗？”郑助理忧心地说，“最近牧少也读，太消极了，如果生活中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还是要用积极的心态面对。”　
　　
　　
　　　　　里尔克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德语诗人，在他的诗作中，诗的纯美与哲学的深思结合几近完美。　
　　
　　
　　　　　他是喧嚣尘世中的一个孤独者，终身都在寻找精神的故乡。　
　　
　　
　　　　　他的诗艺过人之处在于，他善于把他所敏锐地感受和深入地思考的一切，都凝聚为精致而又独特的意象，如同雕塑一般展现。读他的诗，会在恐惧中若有所思。　
　　
　　
　　　　　夏奈儿愣了一下，猛地想起来，这首诗是里尔克的——《死亡》。　　　　

第5卷　第405章：过了今天，他们就结束了3

　　　　　　　　　　想起牧西城的反常，想起他说的那些话……　
　　
　　
　　　　　夏奈儿的心跳开始加速，感觉血管都浮在了表层，突突地跳：　
　　
　　
　　　　　“你，你打一下牧西城的电话。”　
　　
　　
　　　　　“怎么了？”　
　　
　　
　　　　　“快，快！”夏奈儿脸色铁青地说，“他今天很反常，这首诗是他的…我怀疑，怀疑他想不开！”　
　　
　　
　　　　　郑助理愣了一下，迅速拿起手机开始拨号。　
　　
　　
　　　　　一声又一声的嘟嘟声响起，就是没有人应答。　
　　
　　
　　　　　再拨，再拨……　
　　
　　
　　　　　“没人接。”郑助理的脸色也开始不对劲，“我打了牧少家里的座机，也打了他的私人手机…”　
　　
　　
　　　　　夏奈儿的心开始变凉，你努力让自己镇定：“你有没有他邻居的电话？打电话给他们，或者找小区的保安，让他们去看看。”　
　　
　　
　　　　　郑助理摇了摇头：“都没有。”　
　　
　　
　　　　　“或许，是我多想了，他不会的……”　
　　
　　
　　　　　“夏小姐，这样吧，你先去忙你的事情，我现在就把车开回去看看。”　
　　
　　
　　　　　夏奈儿懵懵地点了下头，可是转而，又脚步踉跄地跟上去：“我，我不放心，我也想去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恐慌。　
　　
　　
　　　　　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异常的牧西城，还有他的话：　
　　
　　
　　　　　“或许很多东西都是命中注定的。命运让我遇见了你，命运让我爱上你，让我从你这里尝到幸福的滋味，却毁了你的幸福……我很抱歉。”　
　　
　　
　　　　　“你只要懂得，一切的事情，都是命运使然，与你无关。”　
　　
　　
　　　　　……　
　　
　　
　　　　　“如果是作为告别的礼物，你收下吗？”牧西城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漆黑。　
　　
　　
　　　　　“你可以不把它当成一份礼物，而是当成一句忠告：夏奈，我期待你变成一只蚌……收下它，让我安心，你我再不相见。”　
　　
　　
　　　　　……　
　　
　　
　　　　　夏奈儿拿出那只锦盒，看着盒里漂亮闪耀的珍珠坠。　
　　
　　
　　　　　那珍珠晶莹剔透，仿佛牧西城含笑的眼睛……　　　　

第5卷　第406章：过了今天，他们就结束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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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荣机场离那小区有40多分钟的车程。　
　　
　　
　　　　　郑助理一边驾车往回赶，一边不停地打电话，可是几十通电话过去了，都是处于没人接听的状态。　
　　
　　
　　　　　“也许，真的是我多想了，牧西城不会做这种傻事的对不对？”　
　　
　　
　　　　　或许是心里太过慌张了，夏奈儿突然开口说话，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郑助理。　
　　
　　
　　　　　郑助理的脸色却不太好看，沉默了一会，说：　
　　
　　
　　　　　“牧少昨晚发了两条奇怪的微博引起热议。”　
　　
　　
　　　　　“什么微博？”　
　　
　　
　　　　　郑助理将他的手机拿过去，教夏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