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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闪烁起光芒，“这个被神所抛弃的世界，这个只剩下枯燥和乏味的星球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难道你就不想领略最原初、最灿烂的根源吗？”

　　　　“不好意思，你一个人疯就够了。”坎瑟扬起头颅，“我相信任何理智正常的人都不会认同你的想法，同时，我也不认为你会成功。”

　　　　“哦，是吗？可我确实只差一步之遥了。”烟茫说着，低头望着石棺之内莎依的面庞，“这家伙现在只有一副躯壳，虽然肉体得以激活，魂魄却是死的，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Umbra机体的程度吧。”

　　　　“她的魂魄呢？”

　　　　“在外面。已经准备好了。”

　　　　“……爱丽丝吗。”

　　　　“所以我才说，你确实很有头脑啊，坎瑟，不过——”

　　　　容器突然被坎瑟一斧凿破，里面的NF．倾泻出来，瘫倒在地上的、湿漉漉的金发少年被坎瑟扶起，随即贴着地迅速一滚，避开了两发子弹，爬起来的瞬间，两把枪已经互相指着对方。

　　　　“动作很麻利啊。”烟茫淡淡道。

　　　　“虽然和同类相比是有些差距，也还没沦落到和你相提并论的地步。”坎瑟冷静地说，一边摇晃飞麒，后者终于从浓度3％的水液中苏醒过来，揉了揉眼睛。

　　　　“坎瑟？我在做梦吗……”

　　　　“你做梦会被我搂在怀里吗？”

　　　　飞麒连忙拔掉身上的输血管，站起来看了看正经先生，又看了看烟茫。坎瑟斜过枪口道：“胜负已分了，烟茫，就算你能干掉我们其中一个，另一个也会立即杀了你，把枪放下吧，这件事可以用更好的方式解决。”

　　　　“的确。”烟茫出乎意料异常配合，依言将手中的枪丢过来，被飞麒接了个正着，“我也没有心思把时间浪费在你们两个身上了。这样好了，我暂时不会找你们麻烦，你们也不要干涉我，我会将背后的这扇门打开——顺便告诉你们，强化型延时溶剂在2号间——所以你们该干嘛干嘛。怎么样，交易成立？”

　　　　“为什么不现在就杀掉你呢？”坎瑟凛然道。

　　　　“你不会那么做的。”烟茫笑道，“不然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皱着眉头，坎瑟的枪口微微摇晃。“……你说的没错。”他终于放下枪，大步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喂，坎瑟！”飞麒急忙跟了上去，“就这么放过他？坎瑟！”

　　　　“枪在你手里，你要动手就动手吧。”坎瑟粗声道，“但是别忘了最根本的目的，这场战争对于我们的意义是拿到强化型延时溶剂，在此之前，其他一切都是旁枝末节罢了。”

　　　　“这不是你的心里话！坎瑟，”飞麒大声道，远方石门渐渐敞开，“你的锐气哪里去了！蓝雨和忆芯呢，他们俩——”

　　　　戛然而止的对话。

　　　　灼热的气浪，寒冷的对流同时从石门后扑鼻而来，听得到火焰的呻吟，也听得到冰霜的凝结，眼前是冰火交织的地狱，在那中央的空地上，空气尽数碎裂，就像是万花筒下的繁华世界，反射着冰与火的蓝红冷暖。

　　　　冰灵踏着一地霜华，将雷克斯的尸体丢在地上，在那个瞬间，整座大厅的地面突然通红一片，随即在天空之上扯起无数铁锁。在两个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之前，圆形的天花板皲裂开，砂石暴雨般倾注下来，中间夹杂着许多人，有些如落水的旱鸭子死命地抓住锁链，有些则在落地的一瞬间被碎石砸得粉身碎骨。

　　　　▌坠落。

　　　　两人退回石门之内，直到碎石落完，地面上烟尘散尽才再度走出。

　　　　视野前方，雪发少女身畔多了一个巨大的琉璃之躯，尽管全身爬满了细密的灰色裂纹，内在装填着一个人。反倒是黛丝露家族的兵力本已所剩无几，经过这次坍塌之后更是趋近于零。

　　　　▌右臂死死抓住铁锁，尽管勒得掌心出血，铁锈渗入皮肤也没有放手。目光顺着铁链向上延伸，却见上面的铁网已经挂满了死尸，有的士兵非常凄惨，直接被活活吊死，脖子都扯变了形。

　　　　距离至少有二十尺，即便如此，Seeker职阶强化的视力依旧捕捉到毛玻璃似的护甲之后隐约的、残缺不全的面容。

　　　　霍林斯？福克（Hollins？Forke）。

　　　　倒是有过他的资料——被烟茫一手提拔上来的家伙，和杰罗德？鲁宾一样是军人出身，两人的追求也极为相似：更大的权势、更强的力量、更多的掌控力。

　　　　▌视野向下拓展，红色大地犹如最初的梦境，雪发少女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看着Umbra＋走向两名束手无策的Cyan。——于是掏出枪来。

　　　　据说霍林斯一直觊觎Cyan的能力，曾多次要求烟茫令自己成为像鲁宾那样的病毒战士，无奈这确实不是以人的意识为转移的事情。

　　　　于是到头来，就是以这种方式吗？

　　　　“……发现Cyan……坎瑟？里德？蒙特因……奥蒂斯？飞麒……立即抓捕……”

　　　　双方的距离终止在三尺之内，只听那钢铁之躯发出机械的怪声，其中霍林斯原本铿锵有力的声音已经基本上被代替了。坎瑟不由得兀自摇头。

　　　　“这就是你追求的力量？”他苦笑道，“真是悲哀啊，霍林斯。”

　　　　“……坎瑟……”内部的霍林斯依旧闭着眼睛，想必是透过已经机械化的右半部机械眼观察着下方的两个人，“……你不会明白……这种感觉……”

　　　　“……容貌和形体怎样改变都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拥有力量，拥有力量就可以得到一切。”霍林斯说着抬起手中的炮筒，对准了放弃抵抗的坎瑟和飞麒。

　　　　明明离自由就差一步了，乐极生悲才是最大的悲哀吧，坎瑟皱眉盯着黑漆漆的炮口逐渐旋转升温，放出预示死亡的橙色光火，行将闭目待死。

　　　　天空中传来一声枪响。

　　　　“铮”的断开，宛如穿梭于丛林的人猿泰山，攥着落下的锁链滑翔而至。Umbra＋的炮筒却已经自动锁定目标而扬了起来，一炮将锁链打得粉碎。

　　　　——然而，已经从正上方落下。

　　　　丢掉枪支的左臂高高扬起，以人类的姿态发起一击致命，轻易穿透了Aero＋玻璃，死死捏住霍林斯的颈骨，迫使他睁开尚未脱离肉身的左眼。

　　　　“……蓝、蓝雨……”

　　　　“再见了霍林斯，多亏你我才会站在这里，这不是讽刺，我可是真的感谢。因为你的一份委托，改变了某个人的一生。有句话我很久之前就想对你说了，欢迎——”

　　　　霍林斯布满血丝的左眼睁大了，已经没有人样的嘴角抽搐起来。

　　　　“——退出超自然计划。”

　　　　手上加力，将颈骨连同改造之后的机械体一并折断。嚣噪的电子音“嗞嗞啦啦”了一阵，巨大的躯体向后仰下——露出悬在半空的月牙镰。

　　　　什么。

　　　　还未来得及抽回手臂，银色的夺命月牙就劈斩下来。

　　　　腰间一痛，我被飞麒拦腰扑倒，再看一边坎瑟手臂强化作的战斧已被轻易挥断，巨大的疼痛顿时使他哀嚎起来，回复原形的胳膊立即瘫软下去，很明显骨头被打断了。

　　　　飞麒将枪中的子弹没头没脑地打出，却只能在冰灵周围的大气中留下暗色的弹孔和裂纹。她不再理会坎瑟，而是重新调整姿势朝我走来。

　　　　“你们两个快逃！”坎瑟吼道，挣扎着想要站起，眼白却已经开始泛红，再这样下去他也要倒计时发作而狂化了，我知道事不宜迟，于是推了飞麒一把。

　　　　“带坎瑟离开，你们没有多长时间了，快。”

　　　　“那你怎么办？难道你独自要对付这、这个——”

　　　　“别担心。”我不由分说将他推向坎瑟，同时朝冰灵迎了上去。

　　　　自己的人生已经失去意义，既然如此，不如就用这具心死的身躯，去成全生死相交的同伴。这才是我最终决定赶来相助的意义所在。

　　　　即使无法成为你们的希望，至少，请让我用这种方式……

　　　　侧过头去，我看向正经先生，他微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的确，看到我当时的样子，他绝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吧。我呢，怀抱着自私的想法，因为少女的死而放弃了战争——但那是不对的，从事实上来讲就有出入。

　　　　蓝雨只是放弃了自身，并没有放弃战争。纵观一生，背离过诸般誓言，只有这一次，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决心将它执行到底。

　　　　没错。失去人生的意义，那就放弃人生，成为他人的光芒。

　　　　这才是名为杀人机械的蓝雨，最后的、毫无掩饰的姿态。

第122章　ND6　在你身边（）　
“坎瑟，我们——”飞麒焦急道。

　　　　坎瑟摇摇头，只是拍了拍金发少年的肩，朝2号石门走去。

　　　　失去了光泽的双瞳，犹如无底的沼泽。他知道，劝说是毫无用处的。与其三个人都被杀死，不如趁现在做出更加理智的抉择。

　　　　战争进行到这个份上，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献出自己的生命，每个人都是如此，所以，什么样的判断是正确的，什么样的决定指引着更美好的未来，这些是令他继续前进的唯一动力，其余种种都早已被磨掉边边角角，扔进了不会再被提及和留意的角落里。

　　　　理智，有时候和感情就是相悖的东西。理智选择出最佳的行动路线，并非出于懦弱，但是，他却希望担下那份多余的责备和谩骂……只因在内心深处……

　　　　▌我也渴望留下来啊，留下来和你并肩作战，一同豪迈地拼杀，共赴黄泉。

　　　　——可是少年的神色，透露着明显的孤独。他拒绝了。

　　　　那是一个人担下所有罪责的孤独，那是一个人渴望得到解脱的孤独，那是一个人眷恋着逝去的不可替代的孤独。

　　　　而他无法化解这份悲痛，即便并肩作战，心也是疏离的状态。

　　　　帮不了你，所以，不如接受你的好意。这并不会使任何人得到救赎，然而，我依然要谢谢你，就像你如今欲言又止的话语。？

　　　　……

　　　　……

　　　　泪。

　　　　飘在脸颊上的、唯一的温暖，即便雪花再如何寒冷，也无法拭去那份温暖。

　　　　是的，我知道这个感觉。

　　　　——少年很少哭。正因为如此，这份温暖才显得如此珍贵。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能笑着。

　　　　我喜欢他的笑。

　　　　当他笑起来时，冰冷褪尽，就像冬日清浅的阳光，虽然也不怎么温暖，却非常柔和。

　　　　我知道的，少年的心灵从很久之前就出现了缺损。

　　　　我一直想成为那块用以补完的碎片，却始终没能做到，不仅如此，反而渐渐影响了其他部分，致使他的心更加破碎……尽管知道是这样，我却依然想要留在他的身边。我相信，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的心再度完整起来。

　　　　为了这个愿望，等待多久都可以。

　　　　只是，少年的青梅竹马出现了。直到此时我才发现，或许她才是那块碎片，不会伤害到他，不会令他难过，甚至，可以挽救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然而，我错了。

　　　　是我先选择了放弃，他曾说过，我不会抛弃你，除非你先抛弃我。

　　　　那就像是倔小孩逞强时才会说的傻话，就像是为了保留自己那点可怜尊严的伪善与掩饰。

　　　　但是，我明白的，这是你的温柔。

　　　　▌我绝对不会放弃，但你可以选择放弃。

　　　　▌如果厌倦了，离开我也没关系。

　　　　……

　　　　……我真傻。

　　　　什么都没有向少年说明，就丢下他一个人，自顾自地走了。

　　　　始终记得那时的，他的目光。

　　　　惊讶。痛心。绝望。无可奈何。

　　　　但在那时，我只是觉得很解气而已，我知道自己是在赌气，我知道自己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但我真的很伤心呐，蓝雨，你……究竟有没有感受到。

　　　　——所以不能结束。

　　　　不能结束，我还有一直埋藏在内心的，想要说给你听的声音。

　　　　流金璀璨，仿佛天堂的圣光，穿透一层层交织的墨韵照耀在大平原中央。

　　　　光染逐渐清亮婉转，将一众霜雪映得黯然失色。

　　　　……

　　　　醒来吧。

　　　　站起身来吧。

　　　　回到……他的身边去。？

　　　　……

　　　　……

　　　　——

　　　　大气被割裂，尽管没有击中身躯，突如其来的强风还是将我吹得失去平衡，从红色的大地上滑行出好远，直到碰上背脊撞上天花板落下的碎石才稳下来。

　　　　不等少女再度逼近，我已经翻身到碎石之后，却见白光一闪，身前相隔的障碍已经整整齐齐地分为两段。

　　　　啧！

　　　　枪支对这家伙完全无效，物理攻击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这究竟要怎么打啊，完全的一边倒罢了。我起身跑开，却见她慢慢转动躯干，似乎并不急于进攻的样子。

　　　　远处的2号门已经大开多时，坎瑟他们的身影消失有一会儿了。我稍稍安心，只听隔空几声枪响，幸存的黛丝露士兵对着冰灵一通集火，却只是增加了大气中的裂缝而已。令人绝望的是，一旦进攻停止，那些裂纹就慢慢收缩，直至恢复到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状态。

　　　　可以理解为拥有自我快速修复能力的无形铠甲吧。绝对的纯防御力，从这一点上来说丝毫不逊色于莉莉的磁电屏障。再加上犯规的物理力道，这家伙是我见过的最难对付的敌人了。

　　　　毫无对策。

　　　　现在所能做的大约也就是思考一下哲♂学：当遇见绝无可能战胜的敌人时，我该作何反应。

　　　　一个劲地奔跑，避开乱窜的、厚重的气流已经是力所能及的极限了。反击根本是无法做到的事情，虽然这样下去迟早会把体力耗尽——该死！冷静下来，一定有什么办法——

　　　　迎面对上青色的招子，我急忙刹车，却被一阵强风吹了出去，在空中被迫翻了几个跟头，简直要把五脏六腑都甩出来了才落到地上，背脊被尖锐的砾石划烂，疼得我连曲身都做不到，只能勉强用双臂支撑起身体。

　　　　抬起头，我看到弗拉德里克的身体无精打采地挂在铁锁上，似乎已经死了。

　　　　倒吸了一口气。

　　　　身后再度传来劲风，我急忙爬起来，把整个身子往旁边的空地上摔去，却还是晚了一步，镰刀斩过身躯，将黑月外衣劈出一道巨大的裂口，我只好一个金蝉脱壳，企图和她拉开距离，然而几乎是紧接着第二道斩击就由上而下贴了上来——在这一瞬间我的直觉也反应得好快，脚踝原地一扭，幅度大到几乎撕裂跟腱——身子紧贴着斩击的劲风靠近过去——

　　　　仅此一次。

　　　　机会仅此一次。

　　　　我心里不能再清楚这一点了，当下将所有的力道灌注左臂，向冰灵击出一拳——大气没有任何动静——幻想的手臂轻而易举穿透了看不见的壁垒，正中雪发少女的脸颊。

　　　　后者没有一丝移动，仿佛这一拳击在了坚不可摧的铁块上，着力点却又像是棉花，因为没有任何力道回馈过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呢，就像是力道被丢进了看不见的黑洞，完完全全被卸去了的样子。

　　　　风压。

　　　　我突然睁大眼睛，紧接着整条手臂就被无形的压力碾成了粉末。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不不不疼痛是不存在的，冷静下来，这条手臂本就是不存在的！

　　　　极速后退的同时将手臂抽了回来，不去思考它被摧残之后的样子，使之抽象化，然后——恢复原状。想象工程完成之后注意力便迅速转移回战场，我望着冰灵，却见她留在原地，一脸淡然的同时撤去了手上的雪之月牙。

　　　　这是暂时休战的意思吗？正疑惑间，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

　　　　“全世界的人们，这里是明兰半岛，GSCL本部，我是烟茫博士。”

　　　　声音来自于地下空间的各个角落。我正左右罔顾，却见环形的高墙上出现了摄像镜头和全景屏幕，屏幕上播放的画面应该是6号间的仿教堂布景，紧接着我只感到浑身一凉。

　　　　石棺之内的莎依已经坐起，此刻正缓缓爬出石棺。镜头前方的烟茫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知道你们可能会质疑我的身份，但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我只想传达一个信息，首先，全球网络已在我的控制之内，这也是为什么你们能看到这份图像的原因。”

　　　　怎么回事。我呆呆望着屏幕中的疯狂科学家。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够入侵全球范围的服务器终端？既而脑海中就有了一个不愿承认，却不会出错的答案。

　　　　这家伙……将莉莎……

　　　　因为本就已成为了虚无的拟态，通过电子空间转移再方便不过了。像他这样的狂人，一定是突破了Dais．Lab安全专家们的各种防护和加密，将莉莎嫁接回GSCL的主机了。

　　　　简直就像预先设计好的一样，只是把她借出去了，等到时机成熟再收回来。这家伙……

　　　　果然他立即就承认了。“这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