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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逃不过这一劫的。”我喃喃道。

　　　　“当然了，他只是Ender而已，这种规模的敌人绝对应付不过来。”坎瑟吐出一口烟，“这家伙是熊猫组成员。依目前的形势看，他撑不了多久。”

　　　　我咬着嘴唇，没接话。说实在的，此刻有种非常讨厌的感觉。

　　　　眼看着成群的杀手连成烟海，头脑中又浮现出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9岁的自己站在庄园的钟楼上，向下望去……

　　　　山坡上一片黑压压的人……有人从自己身边跑开，嘴里重复着不安的低语……

　　　　他们来了……快通知蓝殇大人……

　　　　可惜当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他们”是谁。或许除了我这个小孩，其他人已经预料到了这迟早会发生的事。

　　　　——奎乐突然大吼起来，撕裂了夜空的寂静，也把我从思绪中扯了出来。

　　　　我又向下看去，看来胖子的子弹告罄了，杰克家族的杀手们前仆后继，踩着一地尸体再度涌入球场，以更加强大的火力将奎乐的手臂尽数射断。

　　　　胖子还在继续吼叫，顶着一身火力冲入人群，撞倒了至少一个排的人，我看到那些断了的手臂全部收缩回到躯体内，紧接着，又长出了八只完好无损的手臂。

　　　　“【衍生】。”坎瑟一针见血，“即便心脏中枪也能迅速再生，这就是他的能力。”

　　　　一颗榴弹击中奎乐的脑袋，直接轰出了脑浆。却见脖子的断口处又飞速生出一个脑袋。奎乐大步向前，抓住发射榴弹的那个人，将他硬生生扯成了两半。

　　　　“不死之身？”我问。

　　　　“怎么可能，他的强度只有B而已，”坎瑟将烟头从轨道上扔了下去，“杀死他的办法很多，杰克家族采用了最笨也是最保险的方法——只要破坏的速率大于自身修复的速率，奎乐就会死，虽然这要花点时间。”

　　　　“那么，聪明的方法呢？”

　　　　坎瑟正要回答，一声枪响打断了他。我们全都吓了一跳，因为枪声过于清晰，很明显是从离我们很近的地方发出的——我看到一道红色的线，直直穿入网球场。

　　　　正大开杀戒的奎乐突然静止了身子，随即闷头栽倒。

　　　　球场一片哑然，杀手们纷纷熄火，似乎没人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X…ELIMINATE，单点破坏的威力能达到A级，”坎瑟脸色一白，“如你所见，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X系列武器中代号为M9的狙击步枪，载弹量2发，射程达到两千米，堪比巴雷特。

　　　　“在那里。”忆芯指了**离我们所在重力轨道很近的高楼上，一个人影正迅速撤离。

　　　　我见坎瑟一个纵跃到最近的楼顶，紧接着向远处的高楼跑去，心说这不是给我人为出难题吗，我虽然弹跳不错，能勉强摸到篮筐（鉴于我只有普通身高，这要得益于杀手常年的职业性锻炼），可是我连坎瑟刚才这一跃的一半距离都达不到。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该等在这里，腰已经被揽住了。

　　　　回过头见忆芯正盯着我，终于反应过来，点点头。

　　　　身体顿时飞了起来，忆芯提携着我，尽管速度上有所损失，依然很快便赶上了跑酷ing的正经先生。

　　　　“那家伙是Cyan？”我们越过了刚才狙击手呆过的高楼，向远方的黑影疾追。

　　　　“废话，你见过人类跑这么快？”坎瑟说着从上衣领口掏出A5，对着黑影一通连射。枪的射程虽然有200米，连续射击，又是行进途中，准星自然不好控制。坎瑟打着打着就没子弹了，人影却依然在跑，我们之间的距离也没有缩短。

　　　　“该死，只剩一个办法了。”坎瑟说着做了个投的手势，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体突然向坎瑟飞了过去，被他一把接住，落在了屋顶上。我好容易稳住身子，却见一道光耀亮了夜空——忆芯开启了全速模式。

　　　　“能赶上吗？”跟着坎瑟继续向前跑。

　　　　“绝对能，她的速度可是十七名Cyan中的前三甲。”

　　　　果然，放下了我的少女，如赶月的流星，在屋顶之间蜻蜓点水，一掠而过。

　　　　由于忆芯和黑影选择的路线不尽相同，前者只能选择紧密相邻的屋顶，而后者则是“两点之间线段最短”，凭借出色的移动能力进行“飞跃”，导致两者之间的差距迅速缩小。

　　　　100米。50米。20米。

　　　　我们的心悬了起来，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楼与楼之间，忆芯像是断了线的、无精打采的纸鸢。

　　　　她就这样掉了下去，摔向泥泞的街道。

　　　　——————————————————————————————————————

　　　　“糟糕。”

　　　　终于跑到忆芯失足的那栋建筑之上，我向下面的街道望去——垂直距离大约有十六七层的高度，忆芯倒在下面的大街上一动不动，四周已经围了许多行人，还有人不时往上张望。

　　　　“你下去，我追。”我道。坎瑟点点头，把A5甩给我。

　　　　兵分两路。

　　　　我继续沿着人影逃离的路线追赶，踩过一片长长的屋瓦，看到尽头处的建筑——如同孤零零的岛屿，离四周的建筑都有一条街的宽度——狙击手已经无路可逃了。

　　　　踏上即将成为战场的屋顶。

　　　　我见狙击手转过身来：一身漆黑的修身燕尾服，背着小包，笔直的站姿，花白的头发，颇为优雅的山羊胡子，深邃的双眼……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此时，他正缓缓戴上一双鹿皮手套，然后将双手背在身后，一副盛气凌人的表情看向我。

　　　　“你们何必要多管闲事？”

　　　　“彼此彼此，你不是照样趁火打劫，干掉了熊猫组的奎乐吗？”

　　　　“哼，”老人轻咳一声，“罗杰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却不知道深海鱼早就已经盯上他了。”

　　　　深海鱼？那么这家伙来自海洋组。

　　　　大脑条件反射地进行推理。眼前的这个人，他的名字是……

　　　　“你是奥古斯丁？伯顿？”

　　　　“正是老夫。”

　　　　我立即举起A5，却见伯顿的胡子微微耸动——他在发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的做法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我扬眉道，“你是说杀掉你没有意义？”

　　　　“不，我并非那个意思。”伯顿突然俯身冲了过来。

　　　　只是为了让我分心吗？很可惜故弄玄虚对我没有用。我瞄准伯顿的头颅扣动扳机——然而，没有反应。

　　　　枪支就像是失灵了一般，明明弹夹不是空的，却打不出子弹。

　　　　恍惚间伯顿已经逼至身前，迎面就是一拳。我急忙向后退开，又试着开枪，仍然无效。

　　　　※你的做法没有意义。——该死，是这个意思吗！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这把枪失灵了呢，还是说，是他动的手脚？

　　　　——这是他的能力？

　　　　伯顿再度逼近，我收枪出拳，一切都在两秒之内完成。伯顿避开了我的拳，随即向我的胸口打来。我侧身避开，抓住他的胳膊就是一扭。

　　　　然而，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道从彼端吐出，我反而被他反转过去，一下子掀翻在地。伯顿几乎是立马就跟了上来，向着我的腹部又是一拳。我大喊一声，一脚踢开他，随即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向他急冲过去，拦腰抱住他将他推翻在地，随即左右开弓一顿暴揍，将他打得鼻青脸肿。

　　　　“噢噢噢噢噢噢！”

　　　　伯顿突然像怪兽一样吼叫起来，拉住我的衣领将我拽开，爬起来向着一边的楼台冲去。

　　　　想逃吗！没那么容易——我加速追过去，他却只是佯装要走，等我靠近回身就是一记重拳——

　　　　轻松躲过。

　　　　你以为你在和谁过招呢？我低垂身躯，对着他的腹部使了十成力道，一下子将他打得跪倒在地，一口血喷到地上。

　　　　“结束了，伯顿。看起来你并不是前线作战的料啊。”支起手肘勒住他的脖子，我冷冷道。

　　　　“唔……嘿嘿嘿嘿。”他的脑袋如同筛糠般转动过来，眼睛里闪过一丝凌厉的血光。

　　　　※Countdown…activated倒计时开启

　　　　沉闷的力道将我撞了开去。我努力稳住脚步，他已经发了疯似的奔过来，紧接着就是一拳。我差点没能躲开，这一下打中了身后的护栏，直接将护栏打变了形。

　　　　——我去，力道和刚才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啊！

　　　　急退几步，却见伯顿并没有再追过来，通过之前的一番小战我已经察觉，这家伙其实并不擅长战斗，狂化只是在一瞬间涌上了头脑，很快就被他的理智压了下去。

　　　　倒计时是达到某种程度便不可逆转的模式。简单地说，Cyan能够在有限的时间段内大幅提升能力，而造成的代价就是激化神经元毒素，加快完全失去自控能力的倒计时。

　　　　伯顿抑制住了因出血而引发的倒计时加速，眼睛恢复了浑浊的褐色，转身从楼台上跃下。

　　　　这家伙——

　　　　我急忙跑过去，灯火璀璨的城市上空绽开一朵蓝白色的花。伯顿搭着降落伞渐渐远下。

　　　　——————————————————————————————————————

　　　　踢开楼顶的铁门，摸到电梯间，谁想两台电梯都在向下行驶。我骂了一声，只得徒步跑下楼梯。

　　　　两分钟后，从一楼的百货店里冲出来，跑上大街，一直跑到之前的地方，推开围观路人。在那中央，坎瑟正按着忆芯的脉搏，见我跑来，冲我点点头，我连忙俯身抱起忆芯，在坎瑟开道下迅速离开现场。

　　　　远离议论纷纷的人群，捡着人少的小道走。

　　　　怀中的忆芯已经陷入昏迷，我担忧地问：“是不是该去医院？”

　　　　“不用，没事的。”坎瑟显得极为冷静，“如果刚才她直接摔到地上会比较麻烦，不过看来是栽到了街边店铺搭着的棚子上面，然后滚下来摔到街上的——我不是说伤得轻，不过放心，Cyan没那么容易死，只要不是被Purification直接击穿脑袋……无论如何，她需要休息两天。”

　　　　在坎瑟的带领下走进一处漆黑的地下停车场，坎瑟一拳砸开一辆占道长厢车的前窗，从里面把门捞开，我将忆芯放在后座上，就见坎瑟手指变作金属钥匙，轻而易举发动了汽车。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汽车开出停车场之后，我问坎瑟。

　　　　“说出来怕你不信，”坎瑟皱着眉头，视线平行于光怪陆离的街道，“踏上忆芯失足的那栋大楼之后，我觉得自己的能力在逐渐流失。”

　　　　“什么？”

　　　　“真的，就好像突然变回了普通人，所有机能都退化了。”

　　　　“你的意思是，忆芯她是因为失去能力，所以才摔了下来？”

　　　　“没错，幸好下到地面上之后能力就回复了，忆芯应该也是如此，所以哪怕她只有一丝气息，Naturer强大的自我痊愈机能都会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坎瑟丝毫没有放松语气，显然他要说的重点在后面，“我在意的，反而是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

　　　　“肯定是那家伙搞的鬼，他就是伯顿，定位是Bounder。”我盯着坎瑟，“他的能力很可能是无效化其他感染者的能力。”但是这又说不通为什么枪械失灵了。

　　　　“大概吧，问题也就出在这里。总之，假如你的推测正确的话，蓝雨，”车子在红灯前停下，坎瑟趁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慢慢点上，之后扭头看我，“那个家伙，就是Cyan的天敌。”

第38章　03。6　空灵雨（）　
9点，回到未知小居。

　　　　从20分钟前下起了大雨。寂静的夜，从山上向下望去，黑色的林木，只在路灯如玉的光团下露出一点着墨的绿色。

　　　　我把忆芯抱回房间，用水温了毛巾拭去她身上的血迹。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不过呼吸已经平稳下来。一切收拾妥当，我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关上房门走出来。

　　　　坎瑟靠在门口，目光穿过夜雨，仿佛到达了千里外的B7区——当然这是夸张，我只不过觉得这家伙吸烟时的眼神比较犀利罢了，莫非是尼古丁烟雾的魔力？

　　　　“来，我给你看几样东西。”

　　　　坎瑟把烟一掐，转身带我进入他的房间。

　　　　地上摆着两只银箱，全部敞开着，里面的东西被翻出来，撂在坎瑟那张双人尺寸的大床上。

　　　　“全部调试完毕。我们所有的枪械都摆在这里。”坎瑟说着走到床边，指了**离我最近的几把枪，“六支手枪（A5），两支霰弹枪（B1），一支狙击枪（M9），这些是枪械系列，只要不无脑绝对够用，这点你大可放心。”

　　　　他又指了指床中央几只网球大小、白蓝边框半包裹的透明球：“这是分子压缩和电解雾科技的合成产物。你瞧，能看到里面游走的微弱电流。它有两个名字，X…MIST或BOLT，一般称呼为后者。”

　　　　“这是做什么用的，烟雾弹？”

　　　　“不是普通的烟雾弹。BOLT可以说是专门用来对付Cyan的武器。“坎瑟道，将那东西丢到我手中。入手略微有些重量，仔细看去，蓝白边框所用的材料是某种稀有金属——大概是为了加大投掷距离而设计的吧——当然一定还有别的用意，科学界的秘密我也无从得知。

　　　　“按一下开关丢出去就行，当然爆炸启动时间也是能自主设定的。看到了吗，开关上面那一小块黑色的LED屏？对，总共有三项设置。别看这东西小，造价可是远远超过枪械系列，所以数量不是很多。我也就搞来十个。”

　　　　“具体威力如何？”我有些搞不明白，喷雾这种设定，怎么看都只能用做加湿器啊。

　　　　“对人类有麻木神经的功效。对上Cyan，则是充分抑止OA，大幅降低BA。”坎瑟答道，“要知道A系列所用Purification浓度只有2％，B系列的加强型号也仅有3％，而BOLT含有7％——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太好理解，拿已知的例子来说明吧——延时溶剂的浓度也不过5％而已。”

　　　　他看到我略微一惊的表情，似乎比较满意。

　　　　“明白了吧，只要Cyan进入到BOLT释放的虚空界域（Hollow…Area），能力就会受到严重削弱。相信我，BOLT将会成为今后对抗其他Cyan的一大核心。”

　　　　我“哦“了一声，却有点高兴不起来：“这些武器都在G．S．C．L手中？”

　　　　“G．S．C．L目前只拥有两成，其余八成全部转交给了黛丝露家族。杰克家族签署合作的时候已经晚了，X系列武器早已停止生产了，所以他们不具备这个优势。”

　　　　“停止生产？”

　　　　“啊，我不记得之前有没有提到过，Loki公司几年前就被G．S．C．L收购了，不再是杀手培养基，转而成为G．S．C．L旗下一个研究机构，X系列武器是他们的产品。”

　　　　※雪白的门。

　　　　“蓝雨？”见我有点恍惚，坎瑟点醒我。

　　　　“啊？嗯，没事。”我缓过神来，“接着说。”

　　　　坎瑟摸摸胡子，续道：“杰克家族肯定不甘示弱，据说他们的科研部找到了和圣城古教堂遗迹同时代的文献，根据文献还原出了令人咋舌的古代科技产物。现在还不明朗，我怀疑那只是一种说辞，为了和黛丝露家族一杠到底罢了。”

　　　　“谁知道呢，他们可不是省油的灯。”我耸耸肩。

　　　　“没错，走一步是一步吧，有了这些武器至少我们有的一战不是吗？”坎瑟打了个哈欠，向后夸张地仰在床上，“在你回去之前挑些顺手的吧。”

　　　　捡起一把A5，一把B1，三颗BOLT以及弹夹，走出房间。

　　　　刚刚踏进走廊，背后传来坎瑟喃喃的低语。

　　　　“喂，我们……能坚持到最后吧？”

　　　　回过头，见坎瑟一只手臂架在额头上，盯着天花板，眼光之中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忧虑。

　　　　其实我明白，这家伙时刻都在担心，只不过作为队伍在精神上的领袖，他隐瞒了这些脆弱的情感，此刻——也仅仅在此刻，才允许正经先生有一丝不可明说的软弱。

　　　　“啊，当然了。”

　　　　关上门。独自站在雨夜的走廊中。

　　　　天上划过一道电光，照亮了小居外的森森林莽。

　　　　——

　　　　※绝对要赢。

　　　　我攥紧拳骨，暗暗地想。

　　　　即使走错一步就BAD…END也不能退缩。因为已经选择了这条路，所以要一直走到尽头。

　　　　——————————————————————————————————————

　　　　……

　　　　扒住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7点10分。

　　　　没有比雨天睡觉更舒服的事情了，我却还是醒的很早。坐起身来看着窗外雨中的小区。树木被刻画得更加精细，色泽也越发凝重起来。

　　　　更衣之后进入走廊，来到忆芯房前。门略微开着，我向里面望了一眼，床上收拾得干净整洁。

　　　　她竟然不在屋里。

　　　　这家伙，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

　　　　快步跑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