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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乐薇进屋的时候，正好看到老夫人亲手递了茶碗到乐灵的手里，她被一这幕刺了下眼睛，心中对乐灵的怒火还未消散，这时却又是加上了一笔。可她的理智尚在，知道这不是她发脾气的时候，深吸一口忽，乐薇乖巧的来到老夫人近前请了安后，立于一边笑着对乐灵说：“二姐是早来了？怎么也不差人与我说一声，我还去寻你一起了呢！”
　　
　　乐灵见乐薇对自己是一派温和，也笑着起身回说：“我下车时，你已经走远了，所以就自己先一步过来了，是我疏忽了，四妹妹原谅我一次吧。”
　　
　　乐薇听到乐灵服软，脸上的笑容蓦的一顿后又扩大了几分，笑着说：“我哪是原谅你这一次啊，我今天到现在，统共原谅你两次呢。”
　　
　　说完，她半带撒娇的坐到老夫人近前说道：“祖母，你不知道呢，今天我们跟着母亲出门，在车的上时候二姐姐倒了杯茶水，我因着不好意思拒绝就接了过来，结果却因为马夫的大意，把裙子湿了。就因为这，害得我与二姐姐都没能去成范府，祖母，你说我是不是替二姐姐受了过？”
　　
　　恶人先告状，这是乐灵的第一反映，可若是现在与乐薇争辩一番……乐灵小心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老夫人，还是收回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以她这些日子的观察，老夫人心底，是最不喜欢庶子庶女的，平时对乐薇也是淡淡的，完全不似对二夫人的几个嫡子嫡女那样亲热。
　　一个乐薇，一个她，都是不得老夫人喜爱的，若是再为这种事情争执起来，怕是自己刚刚老夫人对自己的一点怜惜，又都折腾没了。左右自己身边的锦双是老夫人的，她若是有心了解真相，就一定不会冤枉了自己。想到这里，乐灵心中又是苦笑，被监视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不怕被人下套子冤了去。
　　
　　可即使这样，也不能由得乐薇在这胡沁，就算不能有力的反击，也是可以做一些事情嘛。想到这里，乐灵先是一脸的错愕，然后又换上委屈的表情看着乐薇。在用余光看到老夫人向她看过来的时候，马上就换上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最后，慢慢的低下了头。
　　
　　老夫人从乐灵的脸上收回目光，又看向乐薇，好奇的“哦？”了一声后，问：“是你二姐倒给你喝的？”
　　
　　乐薇被老夫人看得有些发慌，她刚刚脑袋一热，便把车上发生的事情篡改了，现在想想又开始后悔。这乐灵早自己这么久到了这里，怕是早就把车上的事情说了出来吧，自己刚刚那样说，是不是坏事了？
　　
　　她抿了一下嘴唇，强装镇定道：“是啊，是二姐姐倒的茶水。”
　　
　　老夫人早就从她二人的表情中猜出了大概，她不动声色的继续笑着对乐薇说：“不是吧，怕是你故意抢了你二姐姐的水，结果却担了后果，水洒自己身子上了，是不是？”
　　
　　乐薇见老夫人说的八九不离十，又听到老夫人用了猜字，就知道这事乐灵大概是没来得及跟老夫人说，提着的心就慢慢放了下来，脸上带着被人揭穿后的尴尬娇声说道：“祖母，什么都瞒不过您。”
　　
　　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淡了下来，她撇了一眼乐薇，起身说道：“姑娘家家的，不要有那么多的小心思，要端庄大气，胸有沟壑，面相上才能好看。我活到这把年纪，别的没悟到，却看明白了这点：人啊，最重要的是要守规矩。后宅也是如此，虽然咱们家没嫡庶观察没那么看重，但也不要因着一时的眼皮子浅，乱了规矩。年纪小尚且看不清，待再长几岁，怕就会自食没规矩的恶果了。”
　　
　　站在老夫人身后的乐薇脸上一白，这么明显的敲打，任谁都能听出老夫人是不满意了。她现在心里只能暗暗发苦，为自己刚刚的莽撞后悔。好容易没有乐洁与乐雪在老夫人跟前碍事，正是自己可以讨得老夫人欢喜的机会，却又因为她一时的冲动而被毁了，心里恨恨道，于乐灵，难不成你与我上辈子有仇？这辈子专门来克我的？
　　
　　老夫人的这番言语，不只敲打了乐薇，也给因为接受到老夫人善意而心中飘飘然的乐灵敲了警钟。如此强调嫡庶规矩的老夫人，会因为对她的怜惜而包容多少呢？唉！还是继续老实的，夹着尾巴做人吧。
　　
　　已经走到门口的老夫人回头看着还都站在原地的乐灵与乐薇，招呼道：“都愣在那里干什么？跟我用饭去。”
　　
　　于老太爷并没有回来与老夫人一起用饭，只派人来通传说是在前院与至柏他们一起用饭。老夫人听了，又让身边的云竹去前院伺候着，她这里只留下翠竹一人。待饭后，乐灵与乐薇陪着老夫人又说了会儿话，老夫人以身子累为由将她们打发走了。
　　
　　看着相携离开的乐灵与乐薇，老夫人对一边的秋妈妈说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不知道满足的人了，这也是我为什么讨厌庶出的原因。对她们不好，会伤了自己的名声，对她们好了，她们又会贪得无厌，肖想不该属于她们东西，没得给又给自己添乱。”
　　
　　秋妈妈扶着老夫人上了软榻，才开口道：“四姑娘只是年纪小，没有想明白。”
　　
　　老夫人轻哼一声说：“怕是跟着姨娘住，也没学些什么好的，说到底，还不都是这些爷们种下的苦果，要我们女人来受着。”秋妈妈明白老夫人是又想起当年老太爷的那点事了，也不接再接话。她心里明白，怕是老夫人到死那一天，也不能把心头的这根刺拔出来了。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乐灵就想挣开乐薇一直拉着她的手，可却没想到，松开手的乐薇顺势抓住了乐灵的手腕，不容她挣脱的向前走去。乐灵没有想到，看似柔弱的乐薇竟然有这样的力气，她试着轻轻挣扎了几下，却也没能成功，不悦的开口：“四妹，你松手。”乐薇却是像没有听到一样，仍是往前即行着，眼看着乐灵被拉到花园的角门边，身后一直紧紧跟着的锦双大声叫到：“四姑娘，您这是做什么？有话可以好好说，您这是要带我们姑娘去哪？”
　　
　　乐薇猛的停住脚，对锦双说道：“闭嘴，主子们的事，你打听什么？你跟抱琴都离我远点，我跟二姐姐有话说。”
　　
　　说完，拉着乐灵进了花园，找到一个僻静假山后面停了下来。六月的花园，一片姹紫嫣红，梧桐树宽大而密实的叶子把炎热的阳光遮挡在外面。偶尔微风吹过，随树叶摆动的缝隙里透过来的丝丝阳光映在她们的脸上，若是忽略两人脸上都是带怒的表情，两个貌美的年轻女子站在一起，绝对是一副让人赏心悦目的画面。
　　
　　乐薇不说话，被强拉而来的乐灵更是没话可说，等了半天见乐薇还是不出声，乐灵转身就准备离开。真是有病，大热天的，没事跑来晒太阳吗？累了一上午了，她现在非常想躺一会儿。
　　
　　见乐灵要走，乐薇忙喊了一声：“你站住。”
　　
　　乐灵不耐烦的回过头看着乐薇问道：“四妹，你究竟有什么事情非要到到园子里来说，这路上不知道要被多少下人看了去，我为了咱们两人的脸面也只能顺着你，难道我们就不能回屋子说吗？”
　　
　　乐薇被乐灵说的面上一红，心里也不禁庆幸刚刚乐灵并没有挣扎，不然怕是以自己刚刚的冲动，定会大闹一场。若是真传到了老夫人和二夫人的耳朵里，自己肯定是逃不过禁足的惩罚了，搞不好还要被罚抄书。
　　
　　可是她却也是实在等不得了，这些天乐薇眼看着老夫人和二夫人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几乎可以用漠视来形容。乐洁和乐雪也只顾着帮乐灵争宠，自己现在的地位根本就是大不如从前，可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不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吗？若不是她突然从后院搬了出来，那不论自己怎么使性子，自己的屋子也不会被占了去。
　　
　　而现在自己真是太被动了，这乐灵住在院子里，整日里不顾形象的讨好她们，完全没有一点脾气，相对比自己，乐洁和乐雪肯定是觉得她好。而自己不能住回去，就没办法很好的掌握父亲的行踪，帮着姨娘找机会，自己想要过上陆家三姑娘的日子，那可就真没了盼头了。唯今之计，只能是想办法先搬回到屋子，徐徐图之了。
　　
　　想到这里，她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一抹笑意，拉过乐灵的手说：“二姐姐，其实我是有事情想与你商量一下，要是回屋子里……我想你是明白的，在那院子里，有哪有秘密可言呢？”
　　
　　她这一停一顿，配上脸上的表情，似是想努力让乐灵知道，自己跟她一样都心照不宣的明白一些秘密的。乐灵当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无非就是院子里的下人，都是老夫人与二夫人的耳目。
　　
　　虽然心中明白，可乐灵却仍是神情不变，口中也是一言不出，乐薇见状，有些心急的说道：“二姐，你听明白没有啊？难不成你竟然不知，那院子里的人都是祖母与母亲的人，是用来盯着咱们的吗？”
　　
　　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乐灵左右看了一下，低声阻止道：“四妹，你莫要胡言，这诺大的于府，哪个仆人不是祖母与二婶的下人呢？再说，即使真是你说的那样，也是长辈们为了好好照顾咱们的原因，你这样说，怕是不大妥当吧！”
　　
　　乐薇见乐灵这幅谨小慎微的样子，粉唇一撇，一脸不屑的说：“看你这胆小的样子，这园子里就你我俩人，你又怕什么。再说，你当真以为是来照顾咱们的？”她本就有些上扬的眉角的双目微微一挑，嘲笑的说道：“也是，人家是来照顾大姐和小妹的，你以为是来照顾你的？我看啊，你就是常年被关在那个院子里，拘傻了。”
　　
　　见乐灵还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她也懒得再继续解释，转而说道：“二姐，我一直觉得，在这府里最应该彼此依靠的就是我们两人了。你看，虽然我是二房的姑娘，可我却是庶出的，这庶出是个什么地位，你也应该是明白的。而你呢？你虽然是嫡出，可是你的父亲却是庶子，何况你现在又是孤女，在这府里，你又能依靠谁？”
作者有话要说：儿子把姑娘推倒了，这两天，整天为他们两人拉架来着，好辛苦好辛苦！刚十四个月的女儿，比儿子还淘气　


第　21　章



　　人都说，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可是，若是这头猪还不是你的队友，却各种自以为是的拉你结盟，你该怎么办？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虽然这里四周僻静；但难保在哪个假山后或是树阴下就会有那么几个来纳凉的下人藏身于此，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这个人难道没有想到后果吗？乐灵这时，心里最恨的人却不是乐薇，而是竟然傻子一样随着她到这里的自己。早知道，刚刚就应该奋力拒绝的，哪怕是引得别人注意，到时也可以解释自己的无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时刻要担心那些背阴处，是不是有人在偷听。
　　
　　她这边心里发苦，脑子里却是一时不敢停的想着要怎么说，才能挽回局面。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真的被有心人听到了…。。乐灵背心一凉，不敢继续想下去，惟今之计，也只有努力弥补了。
　　
　　乐灵不满道：“四妹，你越说越不像话了，你我同为于家的儿女，就如同祖母所言，身上都流着于家的血脉，又哪来的区别对待？况且，你我姐妹，即使说不上是亲密无间，却也是姐妹情深，又何来的彼此依靠之说？”
　　
　　乐灵话音刚落，就从对面乐薇表情变化上，感受到了明显的几个大字：你真虚伪
　　
　　乐灵一怔，心头无奈一笑：是够虚伪的了，可为了能好好的把这条路走下去，虚伪又算得了什么？她也不欲再与乐薇在这里纠缠下去，继续开口说：“四妹，你若是找我来，就说这些没有边际的话，我还是先回去了，我真的有些累了。”
　　
　　“于乐灵，你装什么？你真以为祖母是喜欢你的？她若是真喜欢你，怎地会把你丢在那个院子里三五年不闻不问？如今虽是放你出来了，可是你一个长房的嫡女，连一个自己的院子都没有，只与我们二房的女儿挤在一起，你当真心里不明白？”
　　
　　见乐灵又要走，没有说出心中所求达到目的的乐薇急了，声音不由的放大了一些说了出来。若不是这是古代，对女子的行德行有着苛刻的要求，乐灵真的想用力的拍下自己的额头，自己刚刚究竟是怎么样的傻气，才跟她来到这里的啊，可为了不让她喊出更大的声音，乐灵也只能停下脚步。
　　
　　见乐灵停下了脚步，乐薇心中一喜，急步绕到乐灵的面前说：“二姐，我也不与你绕弯子了，既然你一直觉得满足，那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是想与你说一下，我想重新搬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你是不是找母亲或是老夫人商量一下，换个院子住？”
　　
　　乐灵没有想到，乐薇找自己竟是为了这个，她一时笑了出来说：“四妹，我如何能求得二婶给我换个屋子？我能得二婶的关爱，与姐妹们住到一起，彼此照应已是天大的福气，四妹觉得我是那种不知满足的人吗？若是你真有此意，还是自己去跟二婶说吧，我一切都听二婶的吩咐。”
　　
　　真是太可笑了，因为她想要搬回来住，却要自己去找理由，这是谁家的道理？她真以为自己是不知好歹的傻子吗？白了一眼乐薇，乐灵一句话都懒得再说，也不管乐薇是什么想法，对远处一直担心着的锦双招了招手，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看着一路远走的乐灵，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乐薇气的一甩帕子，原想大声叫乐灵停下，可她到底也怕这园子里有什么人，只能恨恨的小声骂道：“不知道好歹的东西，早晚有你求我的时候。”
　　
　　气急败坏离开的乐薇并不知道，就在她们两人离开后不久，从那假山的后面，慢慢的踱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回到屋子里乐灵，在丫头们的服侍下换了半旧的常服，净了脸后，这才躺在榻上舒服的轻哼了一声。这大半日的折腾，真是把她累坏了，这身子原本底子本就孱弱，加上现在又一直有人伺候着，还真是养成了娇小姐的身子。
　　
　　脑中不停的回想着自己在园子里说话是不是有漏洞，又仔回忆那里是不是有能藏人的地方，话说的再漂亮，也不如没人听到更让人放心。不是她胆子小，实在是被前世看到的那些宅斗文给吓到了，就觉得不一定在那里，就有那么双眼睛在暗中监视着自己，随时准备把自己好容易维持的局面给破坏掉。
　　
　　直到晚饭前，二夫人才带着乐洁与乐雪回了府里，还没等乐灵收拾整齐去正屋问安，就听得二夫人跟前的喜鹊来传话说，二夫人已经带着两位小姐直接去了老夫人那里，要乐灵直接过去那里就好。
　　
　　进了老夫人的寿禧堂，却只见除了自己，剩下于家的主子都已经坐在那里。只见二老爷正坐在老太爷那侧的下手圈椅上，轻声的说着什么。而二夫人则是满面的笑意，坐在老夫人身侧的的乐洁更是一脸的娇羞。看着喜意满满的乐雪，乐灵心里不解，去了一趟范府，发生了什么好事，能让二夫人一家有这样的表情？
　　
　　屋里的人并没有因为乐灵的到来而停下他们的谈话，乐灵轻手轻脚的对着老夫人见了礼后就坐到一边，乐薇看着坐在自己左侧的乐灵，眉头轻挑。
　　
　　老太爷在不停的点头后，又转头看了一眼乐洁，捋了捋胡须说：“不错，你和你媳妇是个有成算的，很好。那范家虽然现在不显，但日后的前程却是不小觑，今上是个有魄力的主子，他现在正致力于清除外戚权贵，往后，如范家这咱新贵清流，必将得到重用。”
　　
　　二老爷也是满满的笑意，看着老太爷说：“儿子今日已与叔起兄议好，待洁儿及笄后，范家就会上门提亲。”
　　
　　二老爷话音刚落，屋子里的人脸上都带上了心照不宣的笑意，乐灵也忙看向乐洁方向，投以笑容。只有乐薇身子微微一颤，脸上刹时就是惨白一片，与一边因为过于害羞而两颊飞红的乐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坐在乐薇身边的乐灵，自然是没有错过乐薇的表情，有心想要询问，可看到屋里的气氛，又怕因为自己让乐薇的杀风景引得众人不悦，脑中几个思量后，还是决定装做没看到。
　　
　　老太爷起身道：“那就先这样吧，客房里还住着贺家小子，今天你正好与我一起见见他。至于你刚刚说的，范家几个小子要来一起进学的事情，咱们边走边议吧。这屋子里，就留给她们这些妇人好了。”
　　
　　老太爷他们刚一出去，乐雪就急不可待的起身到了乐洁跟前，嬉笑着说：“大姐，大姐，你真的要嫁给范家哥哥了啊？我今天可看到他了，他见到你时，脸都红了呢。